第二章 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小青不知道谁是她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一度她以为是紫竹林中那个曾伤害她又帮助她的僧人，因为他小青几乎死去，因为他小青离开了我从小生长的紫竹林，而他也因为帮小青而失去为佛的资格被迫又入轮回。

可是当小青看到白素真，她知道了这个女子将影响自己今后的生命轨道，她就是那个最重要的人。她是我小青最好的朋友，是她的姐妹，是小青最爱最重要的人。

这天一时兴起，小青便独自去登蜀道，那条“黄鹤之飞尚难过，猿猴欲渡愁攀援”已被人吟咏千古的蜀道，在这里小青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感召，那是一种温和宁静的气息，可让她喧嚣的心平静下来，她一步步向着这个强大的磁场走去，感应也越加清晰。

终于当小青进入峨嵋山境内，她似乎已被这气息笼罩，她知道这股神秘力量的源泉已近在咫尺，这里满目碧绿，繁花点点，飞泉流瀑，鸣玉溅珠，鸟鸣幽谷，兔驰道中，一派安详平和。

小青分花拂柳，只见藤蔓深处一座清幽的洞府，走进去才见一泓碧水，环绕奇花，一白衣女子临池梳理长发，小青不由慢慢走进，她回过头来，小青史看见一张绝美的脸和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波光中掠过喜悦之情，后又归于澄澈宁静。她轻轻地说：“你来了，我已经等了你好久。”

小青听到这宛如在梦中听过无数遍温和低沉的声音，一瞬间有些恍惚，不由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她放下手中的玳瑁梳子，微微笑道：“我叫白素真，你我今生有缘，前几日我已感受到你的气息，没想到你今日才到。”

小青望着她温柔安详的笑脸，试探着问：“你知道我是……？”她用娇嫩白晰的手轻掩住嘴唇笑道：“那是当然，我比你大，你就叫我姐姐吧，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那一刻小青知道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终于出现了。

白素真是一条白蛇，已修行了一千四百年，能通晓天地造化之理，她不必如小青一般修炼自身灵气，而是可以吸收天地灵气，达到天人合一境界。每当她在月华中培炼明净如玉的内丹时，常常有小兔、小鹿围绕在她的氤氲之气外，留连不去。

白素真说，这些已是灵物，它们自身不能吸取天地造化之气，但在她的气圈外可浸润灵气，有益修行，小青这才明白白素真要她一起修炼的原因。

白素真常常带小青下山悄悄给贫苦的农户施药赠银，她们乘着夜风守护宁静的夜。有时也会象普通少女一样携手逛街，白素真说红尘中闹市是最能体现人性的地方，于是她们看小贩热情而虚假的笑脸，看平常百姓为求生活胼手胝足，看街头玩耍的孝子无邪明亮的眼睛。

白素真悲悯地低吟：“生死涅磐，犹如昨梦，菩提烦恼，等似空花。”小青紧紧握着白素真的手，看着她明丽无双的脸，真想永远呆在她身旁。

可是小青心中始终有一个结，一个炎热的午后，她懒懒地倚在白素真的腿上，白素真抚着她的头发和我谈天，终于小青忍不住问道：“姐姐，你说上天安排我们相遇，难道我们这样相亲相爱也是由上天决定的吗？”

白素真笑了：“不，当然不是，上天可以安排我们和什么人相遇，却不能让我们爱上或厌恨。不过，咱们能相见，也要对上天心存感恩。”小青终于满足地笑了，她终于知道姐姐不是因为上天的安排才爱她，在姐姐身边小青度过了生命中最幸福的一百年。世间沧海几度桑田，可是在空花堂中却只如睡了一个悠长的午觉。

一天白素真对小青说：“我最近修行上遇到阻碍，我自细思却总是梦到我小时候的事。”她告诉小青她小时候曾被猎人捉住，一书生见她晶莹可爱，就向猎人买下她放生。“我一遍遍梦见我在猎人手中挣扎，心中充满绝望，我不住祈求上天，直到我见到那个人，他有一双多么温和善良的眼睛，他的笑容明朗而不沾染人间的烟火之气，我一定要找到他，报答他。”

小青问道：“姐姐，一千多年已经过去，你如何认得那当年的书生？” 白素真微微沉吟：“我也不知道，这一世他也许是男人，也许是女人，也许已超脱六道轮回之外，但我们既有前缘，就一定会再见。只是不知此行如何？”

说着白素真取出一块赫黄明净的龟甲，用一把斧形奇刃在甲上刻出三个方形，点燃一条状燃料烧灼龟甲，发出刺鼻的气味，小青掩鼻问道：“姐姐，这是什么？”

白素真也掩住口鼻说道：“这是三一丸，以灰屑一两，铅粉三钱，加枣肉调和而成。”一边注视龟甲直欲炸裂时用冷水浇之，龟甲发出咔咔的响声出现纵横的纹路。白素真凝神看着，慢慢地她涵烟样眉轻轻蹙了起来。

小青有些担心问道：“姐姐，怎么了？” 白素真忽然抬起头说：“小青，这次你就不要去了，我一个人就好。”小青轻轻摇着她的胳膊忽问道：“为什么？姐姐！”忽然明白，“姐姐，你难道不明白吗？自从我见到你那一天起，我们就是一体，无论前路有什么艰难险阻，我都要和你在一起。告诉我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白素真明丽澄净的眼睛风云变幻，掠过种种复杂的情绪，有什么明亮的东西闪呀闪的，终于她转身拿起龟甲：“好，小青你来看，首部裂纹为事之始，平直高昂是为吉兆；中部主干又生旁枝，枝大于干，则为子克母，事成亦难成，散亦难散；足部裂纹为事之终，此处裂纹拥挤曲折，暧昧不明，我也不知终会如何。小青，我想这是我的劫数到了。”“姐姐，不要担心，我也遇到过天劫，可是我平安度过了，我们两人在一起，是没有什么可以阻挡的。”小青握住她的手，“相信我！”白素真也反握住小青的手：“好，在劫难逃。我们只有面对它。”

走出空花堂，小青回首望着这个生活了一百年的地方，心中有莫名的忧伤，“姐姐，我们还会回来吗？” 白素真挽着她：“只要我们做完这件事，我们就回来。说吧，你现在最想到哪里？”“我们不去找那个救你的书生吗？”“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因缘自有聚会，我没什么想去的地方，你呢？”

这一刻小青忽然强烈地想念碧水烟柳，游人如织的西湖和竹影摇曳，风掠天籁的紫竹林，“姐姐，我带你去看我变成人形的西湖，那里好美的。有四时变幻景光，晴姿雨态，雪映霞酣，古刹名泉，宠柳妍花，还有着名的美酒屠苏。然后我们回紫竹林……”“好好好，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