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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公公忙问道:“皇上,那去御书房传了吃的去哪里?”
“馨禾宫吧,也近一些,朕正好去看看璿儿。”
常公公应了声下去。
我们回去的时候,璿儿恰巧睡着。吃了东西,也推他上床休息会儿。退出去的时候,瞧见宫女小跑着进来,小声道:“娘娘,太皇太后有请。”
怔了下,我才从郁宁宫回来呢。
阿蛮有些紧张地看着我:“娘娘,要不要告诉皇上一声?”
不自觉地回头看了元承灏一眼,迟疑了下,还是摇头。只道:“去抱璿儿来,太皇太后还不曾好好看过璿儿。”
我和太皇太后之间的心结,是元承灏一直想解开,却也无能为力的。况,我也不想再让他劳累了。
他说我越来越像个妻子了,那就该做个妻子应该做的。
太皇太后再错,她也是长,该有的尊敬,我什么都不会少。
重新又过了郁宁宫去。
太皇太后已经起了身,却是不见叶蔓贞,有些疑惑,却听她开口:“不必找了,锦王难道进京,哀家留了几样东西给他,叫蔓贞送出宫去了。”
太皇太后是想撮合他们,殊不知方才他们就见过了。
想起元非锦,不免想笑,元非锦就自求多福吧。
丝衣姑姑扶了她过来,她看了眼我怀中的孩子,眸子里有写微微的笑意。丝衣姑姑忙道:“长得真像皇上,太皇太后您说是不是?”
她点了头:“谁说不是呢?皇上刚开宫里的时候,不过这么大,这眉目也实在太像了。”
我低着头,小声道:“臣妾方才回去哄着他睡了,璿儿刚睡着,若是放下他,立马就醒了。恰逢太皇太后传了臣妾来,臣妾便带了来,望太皇太后不要生气。”
太皇太后看了我一眼,略敛起了笑,开口道:“这些卖乖的话你也就骗骗皇上,在哀家面前一不必说这些没用的话。怎么,你以为哀家会吃了你不成?以为带了孩子来,哀家就会对你好?”
“太皇太后,太医说您不能生气的。”丝衣姑姑在一侧劝着。
我忙跪了,轻声道:“臣妾惶恐。要臣妾带璿儿来,其实是皇上的意思。皇上说,希望臣妾多多带了璿儿来,让太皇太后这里热闹热闹,让您不觉得冷清。他说他不常常有空来您这儿,觉得对不起您。”既然她不信我,我怎么说她都会觉得假,倒不如,就推在元承灏的头上。
果然,她的神色里有些迟疑。丝衣姑姑忙道:“您听听,皇上到底是长大了,也懂事了。太皇太后日后就等着享清福吧。”
瞧见她笑了,有些隐忍,却实实在在是笑了。
上前来抱璿儿,丝衣姑姑帮忙托着孩子,她却道:“哀家是老了,不过这么些力气还是有的。”转了身,走了几步,又道,“当年皇上刚来的时候,哀家也抱过他的。哎,哀家这一辈子,也就他一个孙子。”
鼓起了勇气开口:“皇上也就您一个皇祖母。”
那身影微微一滞,随即听她低声道:“丝衣,你说哀家算不算有福气了?都能抱上曾孙呢。”
丝衣姑姑笑着开口:“您自然有福气,还有皇上、娘娘孝顺。”
太皇太后又道:“这孩子真是乖,不哭也不闹。”她忽而转身看着我,开口,“虽都是皇上的孩子,可你该知道的,哀家更喜欢皇贵妃的儿子。”
我不语,她又道:“也难为你敢将孩子交到哀家手里,你儿子的命,也就哀家一个不慎的事情。”
悄然握紧了双手,瞧见丝衣姑姑的脸色有些凝重。我深吸了口气开口:“臣妾知道您不会的,他们都是皇上的孩子,可您只有皇上一个孙子。”
她笑起来:“你很会说话。”
我只低了头:“臣妾蠢笨,不能讨得您的欢心。”
太皇太后仿佛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这后宫里头,你只要能讨得皇上的欢心就好,还念着哀家作何?”
依旧低着头,小声开口:“您是皇上的祖母,您不开心,皇上也不开心。皇上不开心,那就是臣妾的错。”
太皇太后冷笑一声,抱着孩子坐下了。直直地看着我,道:“等你走到哀家在位子,也就能明白哀家的难处了。”
她的难处,无非还是叶家。
她怕皇贵妃不做皇后,等她百年之后叶家就没人了。也许,人一旦往上,就真的会想要更多,想要守住更多。可现在,我还是我。
从容地开口:“皇上的身边不管换了多少嫔妃,多少家族的兴衰,可江山永远都是元家的。”
太皇太后一怔,终是笑出声来。
“起来吧。”她淡声说着。我谢了恩起来,她又道,“哀家不是怕了你,只是这一次禹王造反,打着清君侧的口号。哀家是他的祖母,是他的长辈,可蔓心不一样。”
站了起来,听她如此说,不免一怔。
原来,太皇太后也考虑了许多。
从开始的不放手,到如今的放手,她为的,到底不过是叶家。
她只是怕她不在了,若是再有人打着清君侧的口号谋反,她怕叶蔓心不是元承灏心里的那个人,怕他不会保她。不保她,就是不保叶家,届时叶家照样会没落。
不知为何,我忽而想起在渝州的时候,杨将军对元承灏说的那句话。
我如今倒是觉得太皇太后也太执着了,执着得一辈子都不肯放手叶家。
在心里叹着,左右敌不过心魔罢了。
从郁宁宫出来的时候,璿儿醒了,打着哈欠,还生了懒腰。我亲亲他的脸,瞧见阿蛮紧张地跟过来:“娘娘没事吧?”
“没事,什么事也没有。璿儿,我们回家,你父皇等着我们呢。”
听我如此说,阿蛮总算松了口气。
元承灏依旧睡着,无人敢进去打扰。
将璿儿交给阿蛮,我悄声入内,见他还睡得很熟,不说话,只出来外头的软榻上坐了。
隔日,下了朝,他才过馨禾宫喝了口茶,便听得外头有嘈杂的声音。起身的时候,便瞧见元非锦直冲进来,大叫着:“皇上,叶家那丫头不是你叫来的吧?”
我才想起太皇太后让叶蔓贞过驿馆去看他的事情来,莫不是,昨日未回宫么?
元承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我忙取了帕子给他擦拭,他只笑着:“怎么,你也有怕的时候?”
“臣弟……臣弟……”他似乎很憋屈,一屁股坐了却是不再往下说。
让阿蛮也给他倒了杯茶,他一口就饮尽了。
我笑着:“王爷还真是遇上克星了么?”
他大约也是想起了昨日的事,脸都白了,咬着牙道:“本王会怕她?”
元承灏浅声道:“既不怕,一大早的吵吵嚷嚷来朕这里作何?”
“臣弟只是……”他顿了下,忽而转了口,“皇上,她说……说要臣弟娶了她。”
握着帕子的手微微一颤,这倒是我不曾想到的。叶蔓贞总也还是矜持的女子,对着元承灏,再喜欢,也算规矩。莫不是,她真的就那么听太皇太后的话么?
也是,为了叶家?
元承灏不以为然地看他一眼:“你不是有个很好的理由么?”
他有些愤愤地将茶杯放在桌上,咬牙道:“她说我若是再用守孝三年的借口来拒绝她,她就叫我真的守孝三年!”
吃了一惊,元承灏的脸色亦是变了,叶蔓贞此话何意,难道还不够明白么?
半晌,才听元承灏微微哼了声。
元非锦的眸子撑大,脱口道:“还真是皇上说的?”
“她说是朕说的?”他反问着。
元非锦一时间语塞了,他自顾呷了口茶,骂道:“就这么点出息!她不过一个小丫头,说什么,你也就信了?还咋咋呼呼跑来问朕的罪。今儿也不必回去了,四百遍经文!”
呵,这回可真够狠的,四百遍!
元非锦“啊”了一声,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皇上,我……”
“也不必求情,你既是相信她不信朕,四百遍还是便宜你了X头去常渠那里拿经书。”他只起了身,朝我道,“妡儿,陪朕出去透透气,屋子里太闷了。”
跟了他出去,什么人也没叫跟着。
在院子里,见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向前走去。我跟上他的步子,听他道:“还是朕这次回宫常渠告诉朕的,非锦那经文他原是没烧掉的。”
有些意外,却到底还是笑了,那时候见他们兄弟闹翻,原来常公公也是舍不得的。这次回来,知道他们和好了,他才敢告诉元承灏这件事吧。
走上前,小声道:“皇上要做给太皇太后看,四百遍也狠了点。”我不知道叶蔓贞是如何知道景王还活着的事,不顾她既知道了,元承灏也是怕她告诉太皇太后。
借着罚元非锦来试探,二来也是真的要他收收那浮躁的心。
他笑着看向我:“还是你了解朕。”
“叶三小姐的事皇上不担心么?”
“她要说,应该就不会在非锦面前表露了。朕只是担心太皇太后是否已经知晓。”他怕落了把柄在太皇太后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