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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慕樊华喝得微醺,看人都有些叠影。那贵客们看天色不早,纷纷告辞,三三两两散去。
那酒是自己最喜爱的梨花酿啊,这手艺一喝就知道是姑姑做的,好些年了,都是喝丹红的,可是丹红学艺不精,梨花酿的香味儿总是不足,喝下去后不会如姑姑的那般回甘。
“繁华哥……”慕馨迈着小步缓缓走到慕樊华面前,现在的慕樊华两眼微醺,走路都有些飘飘然,却还是知道自己是在干嘛的。醉到是罢了,现在看着慕馨还发觉慕馨是长得那么有些讨人喜欢,那小脸……呀,自己不是女的来着?
“何事呀馨儿?我喝多了些,看看,走路都飘起来了。”慕樊华醉言。
“呃……还能走回去罢?”慕馨担心的看着慕樊华。
慕樊华抬头一看,却瞧见慕馨身后有人,醉意又增加三分,道:“还行……还行……”说着身体一摇一晃,青森紧紧的抓住慕樊华不让他晃得厉害。
“馨儿,这位是……”慕忠诚从慕馨身后走来。
慕馨朝慕忠诚行了个礼,面带绯红道:“爹……这个是……慕繁华,慕公子……”慕馨说得有些结结巴巴。
“见过将军……”慕樊华颤颤悠悠的给他做了个揖,扇子没拿稳,掉在了地上,看起来整个人醉得不行了。
“慕公子醉得不轻啊,要不……就留宿本府可好?老夫有些事情还想跟慕公子说说,只是这几天都会抽不开时间,若慕公子留宿本府,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慕忠诚的鹰眼内是一道道的精光,比那死去的胡期更似只狐狸。
慕樊华内心窃笑,要的不就是这句话?
“可以可以,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便留宿将军府上,给将军带来不便了……”
“来啊,带慕公子去客房!那公子的侍从……”慕忠诚唤来下人,下人在一旁候着,一个老太太又从他身后走来。
“我随我家公子,不必安排……”青森说罢跟随在慕樊华身后,眼角瞥见那个老太太说了些什么,慕忠诚面色不太对劲,慕馨则是一脸的欣喜,也不知道这慕府看着总有些怪异。
借宿将军府,总是不好意思再提出沐浴更衣的,慕樊华喝了下人送来的醒酒汤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月色照射进来,呼吸平稳,思绪宁静,青森坐在椅子上,慕樊华看着他的背影……
“青森……”
青森转过身来,“少主何事?”
“你去客栈替我取两件衣物罢?”
“少主你在这一人……”
“无碍的,只是觉着明儿还要穿同一件衣裳就觉得浑身发痒,以你的身手,直接翻墙出去得了。”
“这……”
“你忍心看着少主我明儿穿着满身酒气的衣裳吗?”
青森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不动声色的从窗户摸了出去,潜入漆黑的夜中。青森未走多久,窗外窜进一人,终是来了……
“将军夜访鄙人,何事?”慕樊华坐起身来,理理自己的长发。
“汝名为慕樊华?”人影坐在桌子旁,直勾勾的看着慕樊华。
“正是。”
“哪个樊?”
“繁荣之繁。”
人影听完冷笑一声,道:“怕不是罢?”
“你又知道不是……”
“我慕家犬子这辈都是带樊篱的樊字,你怎的会不是……”
慕樊华瞥了一眼,也冷笑道:“我又不是你慕家人,怎会带个樊字?”
“你怎会不是……”人影朝着他走来,痴笑着道:“你的一颦一笑都如此跟你娘相似,这辈子我都不会忘却她,更何况你这般相似,都是得你娘那张脸啊……”
“我家人早已死绝,哪来的爹娘!”
“还没……”人影凑到慕樊华面前,神色痛苦,“我儿……我虽不知你如何逃出梨花谷,也不知道是孰想要你的命,但是我并未死,只是……”
“只是害怕触景生情,怕为你这将军府引来祸端?”慕樊华嗤笑他。
“是我做得不对罢,可如今你已长大成人,就认祖归宗罢?”说着,好似失了魂的推了两三步,自言自语道:“对,是该认祖归宗了,是该认祖归宗了,你莫走了,留在这儿罢……留在这罢……”
慕樊华坐在床上,冷眼看着慕忠诚似失心疯,疯疯癫癫跌跌撞撞的从门口出去,想来他是不打算将这个秘密放心底了,自己也未曾想过让这秘密被他带进墓里,想要利益的最大化,那自然就要有更大的影响力,而影响力身份地位也会计算在其中。
夜风真真吹入房内,房门吱呀吱呀的发出尖叫,慕樊华起身将门关上,看到慕忠诚的背影,冷笑一声,不屑的阖上门。
翌日,府内家仆来敲门,送来了早饭,道是他在门外候着待他们用必带他们去见将军。
慕樊华看着青森四仰八叉的瘫在太师椅里,自己静静的将燕窝粥分成两份,动作之轻巧生怕吵醒了他。昨夜青森回到府上怕将军府内不安全守了大半夜,自己半夜恍惚见他还守着便让他来一齐睡,可是他道什么尊卑什么什么一大串,自己也是困得不行就睡回去了,哪想到他竟然坐在床边的太师椅那睡得香,自己可从不喜欢太师椅,一则太硬,二则不能靠腰。
青森忽然惊醒,看到慕樊华在用膳,直接扑棱跳起,慕樊华拜拜手势让他坐下,道:“待会我去见见他,自己吃了早饭去床上躺一会罢。”
他将燕窝粥放到他身旁,穿着昨夜他给带回的衣物,手执折扇,翩翩而去。若非燕窝粥还冒着热气,他定是以为自己是在梦中罢。他疲倦的端起燕窝粥,一勺一勺的咽下……
那穿着蓝布衫的下人带着慕樊华左拐右拐好几次,他是已记不清来时之路,只是这路越走人就越稀,景也单调起来,金银缀点之物也少得可怜。待到他站在所有人面前,他才晓得,他来的还真就是立满牌匾,认祖归宗之地……祠堂。
慕樊华站在祠堂中央,四周男女老少危襟正坐,表情肃穆,呈区字将他包围,用着不同的眼光打量他,就好像打量着一件精美的物品,有挑的,有爱的,有恶的,神色不一,被慕樊华纳入眼中。
坐在上座为慕家的老太太,而慕忠诚则与妻坐在右侧,年高之妾坐左侧,慕馨与慕樊辰站生母身后,其余一干人站的地方也是不尽相同。
老太太坐在上座,一把年纪了手持手杖,腰杆子却挺得直,她用手杖敲敲地面,将所有人注意力拉回来。她打量着他,一头华发闪着他眼,他眯了眯眼。
“跪下!”老太太一张口,就是不同,声音低沉带着威严,若自己没有一点防备估摸着早就双膝点地了罢。
慕樊华杵在那,丝毫无跪下之意。坐在慕忠诚旁的大房给下人使了个眼色,两个下人从一旁走出,走路带风,面带恶意。慕馨在一旁面露忧色,慕樊辰则是冷眼想看,两兄妹的态度俨然相反。
他们摁住慕樊华的肩头,想在他膝后来那么一下,慕樊华向下一蹲,逆向一步跨,那两下人只能抓住慕樊华的衣角,慕樊华由掌变拳,两拳击到他们的胸口,让那两下人退了好几步。
那下人还想冲上来擒住慕樊华,却听到老太太重重的敲着手杖,道:“你们!先人面前也敢动手!”
“他们若不动手,在下怎会动手?”慕樊华又装得很恭敬。
“你若跪下,他们又何须动手?”坐在一旁的大房讥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