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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芊袭手脚无措地站在乾隆殿内,五根手指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裙裾,把栩栩如生的蝴蝶揉成了烂咸菜。
完蛋了,这个是不是暗算皇上啊!
“过来!”夜舒黎沉声喝道。
尤芊袭抬起头,就见他面色阴沉地坐在对面,那只受伤的手平放在一旁的塌桌上,上面像刺猬一样密密麻麻布满了尖锐的刺儿。
尤芊袭艰难地挪动着步子,磨磨蹭蹭在原地椅了半天,就是不敢靠过去。
“朕已经把人都支开了,你要是不想被人知道你谋杀君王,就乖乖过来处理伤口。”夜舒黎语气软了下来。
“为什么要帮我?你不是很恨我吗?杀一个人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现在我又知道了你的秘密。”尤芊袭大胆儿的问道。
“朕只知道现在很痛,你再不过来,朕就叫太医来处理。”夜舒黎的耐心似乎要耗尽了。
“不要,我……我帮你。”尤芊袭连忙迈步上去,先稳住他再说,要是被太医知道了,即使夜舒黎不杀她,外面的大臣和太后估计也不会放过自己。
尤芊袭小时候,不知道挨了多少继父母的打,所以处理起伤口来,还是很老道熟练的。
夜舒黎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嘴角忽然似是而非地笑起来。
“你在害怕?看你的手,抖得跟羊角风似的。”
“谁说的!我才没有。”尤芊袭瞪着眼睛说瞎话,脸也不红一下。
“在皇宫,如果你有一丝心软,就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今天之事,如果朕对淑妃网开一面,你知道明天脑袋挂在城楼的,就有可能是你和我。”
尤芊袭手上一顿,看着脸色苍白的夜舒黎,他好像有些疲惫,闭着眼睛,剑眉还是紧紧地拧成一个疙瘩。
“我知道。如果你是一个心软的人,就不可能坐上皇位,毕竟要杀死一个帝王,没有非凡的勇气,是做不到的。”尤芊袭细致地给他挑着那些尖刺儿。
“谁告诉你我哥哥死了?”夜舒黎睁开眼睛,严厉地问道。
尤芊袭猛地抬头,纳闷地问道:“你说皇上,是你的哥哥?可是你又在找你的哥哥,你没有杀你的哥哥?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舒黎看着她疑惑的眼神,这下大部分相信她所说的,真的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了。
“我的哥哥叫夜舒霖,是大夜帝国的正式君王。我从生下来,为了皇室之间骨肉相残,就被父皇和母妃送出了宫。小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后来哥哥和上邪出来,寻到了我,由于我们都没有兄弟姐妹在身边长大,忽然得知有兄弟,所以很是亲近。不久以前,哥哥出宫,去香福寺上香,结果在半路的时候,被杀手误以为是我,以至于坠落山崖,不知消息。所以,我与上邪商量,暂代哥哥的位置,早点寻到他,好早日脱身。”夜舒黎说着的时候,邪魅的眼角处,隐隐有闪光的东西。
尤芊袭给他的手上好了药,用白色的纱布一层层替他包裹起来,接口问道:“那你有他的消息了吗?”
夜舒黎双手一握,白色的纱布上立马透出猩红的血花。他似乎感觉不到痛似的,黑色的眼眸里射出锐利的光芒:“知道他消息的人,只有你。”
尤芊袭的手一顿,原来这一切,都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对不起,我会尽力,想起以前的事情。”尤芊袭心虚地说道。
一大清早,丫鬟首领杨儿就跪在云妃的红帐外,低声地抽抽噎噎。
“大胆!是谁在外面打扰吵闹,打扰本宫睡觉!”帐内响起了怒斥的娇喝声。
杨儿连忙磕头,地板“砰!”地一响。“娘娘,是奴婢。”
两旁的小丫鬟连忙一人一边拉起床帐,露出惠妃披头散发的脸。
“是杨儿,你这个小蹄子,大清早的就哭哭啼啼,是想让本宫晦气吗?”
杨儿连跪带爬地上前,抽噎地说道:“娘娘!奴婢知错了。只是奴婢的妹妹柳儿,昨夜死了。”
惠妃眼眸上扬:“柳儿?那不是淑妃的贴身丫鬟吗?”
“是啊,昨日淑妃娘娘顶撞了未央宫的那位主子,皇上偏袒熙妃娘娘,直接把淑妃娘娘赐死了,并且下令让全宫的人陪葬。”
惠妃娇躯一震,不可置信地大声追问道:“此事当真?”
杨儿梨花带雨地点点头,“娘娘,你给奴婢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骗娘娘啊。请你为奴婢做主,替奴婢的妹妹报仇。”
惠妃细长的眼睛眯起,脸上突显狰狞之色,寒声说道:“那样的货色,不知道有什么好的,居然把皇上迷得晕头转向。哼!伺候本宫洗漱,传话给贤妃娘娘,就说本宫得了一株蒙顶山的黑莲,请她来赏花。”
蒙顶山山顶常年积雪,冰川不融。可是最高峰上面有一口火山湖,湖水含有稀有的矿物质,所以开出的雪莲花是黑色的。由于湖水温度过高,能生存下来的雪莲稀少,所以黑莲极为珍贵。
庭院外的树枝翠荫笼郁,在阳光的照耀下,交织成一片斑驳的树影。
红云殿的大厅里,半人高的镂空铜炉,焚烧着锦宋国新进宫的金香,余烟寥寥。
一株墨黑的莲花开在中央的玻璃罩里,花盆极具巧妙,是双层的,里面一层有一洼颜色怪异的水,外层却是一半冰块儿,一半土壤。
贤妃坐在椅子里,摸着右手小拇指的一根精致的护甲,眼光并没有留在那株奇特的花上。
“妹妹叫本宫来,不会是单单为了赏花吧?”
惠妃坐在并排的对面,眼里波光潋滟,笑语嫣然地说道;“姐姐这是哪里话?如果不是得了能入姐姐眼的物件,妹妹怎敢劳烦姐姐亲自来宫里?”
贤妃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起身:“既然本宫已经看过这个媳的物件,就谢谢妹妹的邀请。没有别的事情,本宫就回去了。”
惠妃忽然叫道:“姐姐稍等,妹妹确实有事儿和姐姐商量。”
贤妃这才又坐回椅子:“直接开门见山不是很好!”
“淑妃已经死了,这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难道姐姐就没有什么感想?”惠妃怂恿道。
贤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怨毒:“熙妃那个贱人,害得淑妃眼睛都来不及眨一下,就这样没了,你以为本宫心里没有兔死狐悲的感受?”
“对!倘若换成你我姐妹,说不定一样的下场,所以,我们得想办法,搬倒熙妃,免得将来她一人独大,到时候哪里有你我的立根之处。”惠妃说得咬牙切齿。
贤妃点点头:“如果妹妹想到什么办法,需要用到本宫,直接一句话,本宫和你同气连枝。”
淑妃的死不仅在宫里引起了不小的暗涌,这个消息传到宫外的时候,她的母族,张太史一门痛哭流涕,哀声冲天。
一个女子本身的死亡本来和秋天的荒草,随便拔掉,并不会有人可惜。
可是这个女子带来的家族损失,却是金钱和权利的缺失,将会影响到一大批人的切身利益。
不能说这个就是身在权利中心,女子的极度悲哀。
张太史失去一个女儿,一座强大的靠山,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他猜想,皇帝最近性情大变,一定和一个月前的事情有关。所以他连夜派人去香福寺打探消息。
对于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尤芊袭,至少在张太史的心中埋下了一棵仇恨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