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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他们的酒喝到半夜,唐麒却只饮了三杯,之后他们怎么劝她也不肯多喝一杯了。
月上中天,唐麒站起来,道,“你们自己喝吧,我要去休息了。”
她顺手把唐念拖起来,唐念不想走,想撒娇留下来,她摸了摸唐念的头,道,“孝子不许熬夜,不然我让你乘马车回帝都,整整一个月都要乘马车。”
唐念立刻蹦起来,“阿姐不要,我马上就睡。”说完就跑了,瞬间没了影子。
他长在西秦军中,最爱骑马,不能骑汗血宝马就已经很痛苦了,要是坐一个月马车......他想都不敢想。
“玖思教导孩子的方法还真是有效,”凌渊也站起来,“我送妹妹如何?”
“有劳。”唐麒低声道。
军中只有她一个女子,她住的是一间木屋,要远一些也安全一些。
“玖思妹妹在军中威信甚高,倒是没有丢了唐王府世代的气魄。”凌渊走在唐麒身后说道。
“就如同凌世子在江南苏府威信也极高一般,这都是一样的,你我都曾经费尽心力让自己身边的人心服口服,让他们认可,然后从他们那里得到想要的东西。”唐麒淡然说道,脸上依旧是若有若无的笑意。
凌渊蹙起眉头,狭长好看的凤眼扫过唐麒带着冰冷笑意的眼眸,“不要这样笑,真难看。”他说道,他稍稍记得十年前唐麒的笑容,明艳张扬。而不是现在,看起来温婉明丽,实际却是冰寒刺骨。
唐麒抬起眼眸,道,“你这人真奇怪,我自信倾城之容,难道不漂亮吗,我觉得我笑起来最漂亮了,”她不以为意,“难道你要让我哭?”
凌渊一时语塞,“是,玖思妹妹确实倾城之容,不过还是不要笑了,我不喜欢。”
唐麒又笑起来,“我笑我的,要你喜欢做什么,凌世子想什么呢?”
“道是如此,”凌渊盯着她道,“玖思妹妹,不是唐麒了。”
“难道凌世子还是凌渊哥哥吗!”唐麒毫不客气,回忆过往是一件无聊的事情,它只会告诉你从前的你有多愚蠢,现在的你有多傻。
“若你麒妹妹愿意,我就是。”凌渊忽然认真起来,凤眼中都是温和地笑意,或许和十年前相似,但是唐麒已经忘了当年了。
唐麒摇了摇头,二人已经走到了河边,她笑道,“你看着河水,它是不会往回流的,我们所经历的一切,也不会再回去的,我们现在唯一相同的就是都站的很高,都背负着很多责任,而我,还承担着已死之人的责任,我早就不是唐麒了,你也早就不是凌渊,‘唐麒’二字,只有一个‘麒’是我的,我先要考虑这个‘唐’,你也一样是不是。”
凌渊心头骤然沉重起来,他又何尝不是在风雨飘摇中成长起来的,他又何尝不明白唐麒的话。
“说的是,不过玖思妹妹和我一样,都是不信命的是不是。”凌渊道。
“我现在开始信了,”唐麒打断他 ,“凌世子休息吧,咱们明天一早就走,省的你回去皇帝陛下责怪,你如今可是我的衣食父母,到时候就不好看了。”
她摆摆手,转身进了木屋。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远了以后,唐麒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和凌渊这种人待在一起太费脑筋了。猜不透看不懂。
她坐在榻上,抱着被子躺着。凌渊,现在他和她的目的是一样的,那就是楚氏皇族。
说起来,这当真是一件极为讽刺的事情,一百多年前,唐王府那个奇女子和凌王府的老祖宗把楚氏推上皇位,那个世上最高的位置,也是世间最深的渊薮。然后他们两个一个赚钱,一个养兵,甚至唐王府那个女人还浪迹江湖不知道怀了谁家孩子就回来了。
楚氏一族呢,一直稳坐着皇位。三个王府之间的矛盾一代代积累,终于在她和凌渊这里维持不下去了。
唐王府和凌王府深受压迫,一个郡主,一个世子,下定了决心都要夺回曾经被自己祖宗嫌弃的位置。
人啊,都是贪心的,所有人都不例外。她和凌渊,将会为了自己的私心搅弄风云,会有无数人为此付出血的代价。
或许有一天他们会后悔,可不是现在。还没有得到的时候,是不会后悔的。
凌渊坐在帐中,身旁那个名唤风起的侍卫道,“公子,咱们派出去的人有三个下落不明,恐怕已死。”
“查到什么?”凌渊沉声问道。
“回公子,不曾。”风起说道。
“先召回来。”凌渊自然清楚,是唐麒下手了,不奇怪,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只是不过三天而已,唐麒对西秦的看顾,当真是费尽心思,而那个不良于行的虞景,只怕也不会看起来那么简单。
西秦,真是个热闹的地方。
唐麒半夜都难以安寝,一睡着就是噩梦,帝都啊,她在那里活了八年,一切都被十年前的那场噩梦毁掉了。
屋外的大风呼啸而过,唐麒爬起来点上灯,从墙角的箱子里翻出几件衣裙,都是十年前京城流行的式样,是唐王妃的遗物,乃是上好的天蚕丝所制,虽然过了十年,依然完好,一丝褶皱的痕迹都未留下。
唯一不同的是一件白色长裙,上面都是血迹,衣领上犹多,是唐王妃自刎的时候穿的那件衣服,唐麒也带在身边。
她看了看又收起来,她从未查看过这些遗物,害怕睹物思人,不过现在拿出来,心中只是微微酸涩,她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难过。
唐麒看了镜子中自己绝美的脸,连自己都感到阴寒彻骨,她已经麻木了,在十年的杀戮和血腥中遗忘了什么是心痛。
她残忍,她狠辣,“红衣阎罗”之名,她名副其实。
唐麒一直坐到天亮,第一缕晨光洒进她的窗户,唐麒从屋子里走出来。一身繁复华丽的白衣,长发未束,左手拿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面容上是温和的笑容,朝着虞景的帐中走过去。
虞景身边的侍卫早就已经习惯了唐麒这般,一大早晃过来。
“虞景,给我梳妆。”唐麒进去道。
虞景放下手里的书,“过来吧。”
“你东西收拾好了吗?”唐麒偏过头问道。
“没有什么要收拾的。”虞景修长的双手在唐麒的长发间无比熟练的穿梭着,显然这种事情已经做的很顺手了。
唐麒从八岁起就是由虞景带大的,本来要给唐麒寻一个侍女,不过唐麒不想要,虞景从那天开始要给小姑娘束发,算起来已经十年了。
虞景从盒子里挑了一支梨花玉簪,和她白色的长裙极为相配。
“好了,”虞景轻声说道,“你这一身白衣,像是要回京城奔丧的。”
唐麒瞪了他一眼,道,“到京城自然要换成红的,不过我一想起来要坐一个月的马车......你的身体受得住吗。”
“放心,我怎么会轻易去死。”虞景苍白如纸而且瘦削的脸上浮出一丝冷笑,二十年,二十年前他离开京城的时候,不过八岁而已。
唐麒笑道,“也是,祸害遗千年,你这种人,只怕阎王爷也不敢收吧,实在是太费心了。”
若是认真看起来,唐麒在唐念和虞景身旁的笑容是比较多的,不是那种客套温和的笑容,是真正的笑。
“是啊,他不收最好。”虞景依旧是一脸淡然,这些年在鬼门关徘徊,他早就释然了,只是他心中执念难解,他不怕死,只怕死不瞑目。
“别担心,他要是收了我一定闯到地狱把你带回来。”唐麒嬉笑道。
虞景白了她一眼,不再说话,侍卫已经将早膳和虞景的药都端了进来。
帐中顿时都是浓重的药味,唐麒早已习惯这个味道,她把药给虞景递过去,虞景看都不看一眼一饮而尽。
唐麒喝着白粥,道,“我动手了,三个。”
虞景抬起头,道,“哦,我以为你会全部杀了。 ”
“我倒是想,奈何不是人家的对手,”唐麒随意地说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歹竹出好笋,我现下觉得这句话反过来说也是对的。”
虞景莞尔一笑,道,“你说。”
“你看,唐王府和凌王府一个嫡女,一个嫡子,现下正各自筹划着怎么让楚氏皇族魂归地下,可是皇帝的嫡子,淳熙太子,传闻个性刚直......皇帝那种人,竟然有这么一个儿子,还真是奇了。”唐麒舀着粥道。
“皇后李氏出自李国公府,李府书香传世,当年的老国公就有过死谏的举动,李皇后也是个性情刚直的女人,淳熙太子有李府教导,性情没有随了皇帝......楚家这么多年终于有个好孩子,不过毕竟姓楚,是真是假尚且不知。”虞景似是回忆起什么。
唐麒正要接话,虞景瞥了她一眼,“吃饭。”她果然没有再回答。
唐麒一身白色锦衣出去,虞景和唐念直接上了准备好的马车。
唐麒和众人告别,韩隽最是年轻,看着唐麒道,忧心道,“小姐,你这不声不响就走了,拓拔煦还不把越阳闹翻天。”
“那你就告诉他,陛下正在京城给我招亲,让他到京城来找我。”唐麒温声回道。
“这可不行。”韩隽赶紧道,他堂堂一方大将,还能怕了拓拔煦不成,他不过是舍不得唐麒走罢了,这一起长大的情谊,自然不同。
“那你跟老子废什么话!”唐麒一把把袖子从韩隽手里收回来,温和地说道。
韩隽一听“老子”二字,便知道这位姑奶奶不高兴了,道,“小姐天姿国色,今日......”
唐麒已经不理会他,和夏城袁坤二人道别。凌渊撑着伞在一旁看着,唐麒眼底的嬉笑和肃穆,都是真真切切的,只可惜他只能看到她虚假的笑容。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