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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挣扎在泥泞里，与从云端跌落深渊，哪一个更加痛苦？
三个月前，阿欢看着靠在沙发上打盹的卫子腾，不由得想起了这个问题。曾经俊朗英气的老板现在胡子拉碴，衬衣已经三天没洗，领口露出黑色的汗渍。
不管是多么昂贵的衬衣，三天不洗不换的衬衣，总会露出这样污浊的痕迹，无论你曾经有多高的身价，有多高的颜值，多强的气场，这种衣领注定会让人被某些人评为负分。
曾经的D城商界未来之星，未等绽放光华，就已经堕落到这个程度了。
卫子腾从困顿中惊醒，他肩膀一抖，猛地睁眼，“不要！不要……”
他紧紧地闭上嘴，疑惑地看了看四周，确定自己所在的位置，眼中残存的恐惧慢慢消失，他重新板起脸，额下的肌肉一阵颤动。
“今天星期几？”
“今天？星期三。”阿欢道，重新露出满不在乎的笑容。“贺总在客厅等您。”
卫子腾理了理衣服，疲倦地挥挥手：“让她进来。”
阿欢看着他脖子，那衣领上的黑线有点刺眼。
“这一身衣服有点脏了。”他直言不讳地道。他对任何人都缺乏尊敬，没有那种毕恭毕敬，卑躬屈膝的态度，但卫子腾对此并不在意。
“看上去很狼狈对吧？”卫子腾道。“是不是很落魄？”
他揉了揉眼睛，让眼睛里的血丝更浓一点。这几天他几乎夜不能寐，靠在沙发上一坐就是一整夜。
阿欢晚上归来看他坐在桌前，面对着满桌的凌乱文件写写画画，早上出门跑步时看到他独坐在沙发上木然地看着早间新闻。
这几个月来都是如此，多数佣人们早已遣散，家庭营养师也已经他处高就，只留下打扫卫生和负责做饭的两位大婶，根据做饭的张婶说，他这几天白天几乎不吃不喝，偶尔晚上会打开冰箱随便吃点东西。
而打扫卫生的赵婶不允许进入他在别墅里的办公室，不允许进他父母的房间，客厅里的摆设也不能改变，每天除了打扫庭院便无所事事。
现在随便在街上随便拉一个年轻人来，可能精神状态，仪表气质都比现在的卫子腾更好。他像是跌进了某种深渊，无尽的引力拉扯着他，无休止的沉沦下去。
阿欢举起自己早就干洗好的一套衣服，示意卫子腾换上。
卫子腾接过衣服，打量了一眼，这套衣服价值不菲，被仔细地熨烫过，显示出不凡的品位。但出乎阿欢意料的是，卫子腾将衣服随手扔在沙发上。
他指了指自己凌乱的头发，打了个呵欠。
“你放心，我就算比现在难看十倍，贺蓝田还是会跟我合作。”他冷笑道。“不管我提出什么条件，她都会全盘接下。”
阿欢怔了两秒，摇摇头，打开大门，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贺蓝田冷着脸走进客厅，扫视了一下乱糟糟的环境，皱起眉毛。
“卫总，你这几天很忙么？”她嫌弃地从沙发上拎起一只皮鞋，扔在地上。“还是说，你被人抢劫了？”
卫子腾坐起身来，双手交握，看着贺蓝田。
在阿欢看来，贺蓝田依然是珠光宝气，气焰不减，浓妆重抹让那张脸上去精明强干，但仅从拳手的角度来说，贺蓝田现在几乎只剩下一副驱壳，她柳眉倒竖，但咄咄逼人的眼神下，是遮掩不住的黑眼圈。挺拔的坐姿虽然依旧典雅标准，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已经呈现了某种难以察觉的萎靡。
“被抢劫也比被人撤资好点吧。”卫子腾道。“听说你公司三分之一的股东都不干了？最大的那个直接威胁你下台？”
贺蓝田呵呵一笑，从手提包里摸出小巧的银色烟盒，给自己点了一只，动作熟练，但火焰却在微微发抖。
“子腾，我不是来听你挖苦我的。”她吐了口烟，随即又深深地吸了一口。“青柳现在两边嫌弃，都快破产甩卖了吧？”
卫子腾点点头：“所以你找我，是想接青柳的事。”
“关于贺氏和西明溪合作的事，我已经讲得很明白。”贺蓝田道。“风险有多高，利润就有多高。对不对？”
“西明溪虽然在青柳业务上赔了，但不代表就非要跟贺氏联手。何况你说的生意，不止是赔钱那么简单。”卫子腾道，他身体前倾，望着贺蓝田的脸，但眼神不由自主的滑落，落在那深深的V线中。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身材有料的女人。贺氏现在风雨飘摇，贺蓝田一个人独木难支，但她的身材依旧充满了爆炸般的吸引力。
“我找你合作，不止是能让你利润翻倍。”贺蓝田递过一份报告。“这是最新的KAL联赛的资料，它现在所有赛事的拳击手，有三成愿意跟我们合作。每年可以拿到上亿的美金，而我们合作的范围，不光是这一个联赛，和这一个圈子。”
卫子腾翻了翻资料，装作漫不经心地将资料合上。“还有呢？”
“这种事贺总也敢做，不愧是本城手眼通天的人物。”他抿了抿嘴唇，接过阿欢递来的咖啡。“但是我大可以慢慢发展，何必跟你合作？”
贺蓝田压抑不尊气，她靠近卫子腾，抬起下巴看着他。
“十年之后，检测手段只会越来越强，你的药剂能撑多久，想必你也心里有数。”她忍不住想将那份报告扔在卫子腾脸上。“这个时间差内，除了我谁能帮你利益最大化？”
卫子腾沉下脸，看了一下四周。阿欢正走到客厅的一角戴上耳机听着音乐。对这些事他不甚明了也从不关心。
“我现在对钱没兴趣。如果有的话，青柳我早就做下去了。”卫子腾道。“上次那些只是一些试验品，我并没有打算在这一块儿闹到坐牢。”
贺蓝田胸膛起伏几下，冷静下来，她坐到卫子腾的身旁，露出笑容。
“我知道你对什么感兴趣。”她低声道。“上次是因为萧麦戈，你才同意把东西给我。可萧麦戈虽然人间蒸发了，但想必你对另外一个人更感兴趣。”
卫子腾鼻间传来她身上强烈的香气，他举起水杯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哦？这个人是谁？”
贺蓝田笑意更甜，目光更冷。“我听说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本来已经结婚嫁人，结果讨好卖乖，进了西明溪，后来又为了一个相好的将卫总弃若敝履，后来又勾搭上一个老男人，连孝都怀上了，订婚当天有人听那个老男人亲口说的。”
卫子腾手指一紧，默不作声。
贺蓝田笑意盈盈地靠近他的肩膀，丰满的胸围挤压着他的手臂，鲜红如血的双唇在他耳边轻声道：“这也就算了，这个女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胆子越来越大，连卫总的未婚妻都敢戏耍，联手老男人演了一出好戏，当你们两个人当场颜面扫地，简直是奇耻大辱。”
卫子腾面如冰霜，握住杯子的指关节隐隐发白。
“更可气的是，她还擅自做主，转让西明溪在青柳的股份，虽然不多，却害得老先生家庭不和，酿成惨剧，事后还公然带着那个老男人前面挑衅，偏偏这个老男人家大业大，卫总只能看着两人扬长而去……”
卫子腾放下杯子，侧过脸盯着贺蓝田那张近在咫尺，带着几分恶毒的笑脸。
“而我，不止能让你身家倍增，压过那个Bob一截，更能让你一雪前耻！”
卫子腾的脸一阵扭曲。
“阿欢！”他冲阿欢挥了挥手指，阿欢摘下耳机，走出了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你对我还真是了解。”他冷冰冰地道，强自压抑着自己的火气，眼神中一阵戾气，血丝更浓。“贺总你好像对这些事很感兴趣？是不是也是因为自己捧出来的小鲜肉给甩了，被老男人给撤资了，跑到这里跟我同病相怜？
贺蓝田腻笑一声，声音变得柔媚沙哑，她侧过头，在卫子腾的耳边娇吟着吹了一下。
“人说卫总是人中龙凤，现在却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连报复都不敢。”她笑着道，手指沿着卫子腾的小腹向下摸去。“真不知道你裆下还有没有那东西！”
卫子腾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振臂将她推倒在沙发上。贺蓝田轻呻出声，不知何时解开的上衣敞开，高耸的胸脯如果冻般颤抖着。
卫子腾扑了上去，将她的双手摁在沙发上，一只手抓住她的衣领，用力一扯，整片衣巾撕裂。
“好久没碰过女人了吧？”贺蓝田娇笑道。她抬起脚抵住卫子腾的胸膛。“姐姐今天就让你好好碰碰……”
阿欢靠在门上，听着卫子腾的一声低吼，以及贺蓝田的笑声，他不可置信的摊开双手，瘪瘪嘴。
贺蓝田衣冠不整，带着得意的笑容离开，她瞟了戴着耳机守在门外的阿欢，冲他扬了扬手中的文件，飘然离开。
很快卫家别墅开始重新招聘，除了原来的人手外，还需要不少人手打理这间房屋，这件事自然落在阿欢头上。中介公司带着几十个大妈上门面试的场面，简直让阿欢大开眼界。
一下子要招聘几十个佣人，阿欢一时忙不过来，他面试了二十多个大妈级的家政能手，一时间却难以确认聘请何人。他现在无比怀念有个主事的内当家来搞定这档子破事，但他现在只能举起双手，要求大妈们明天再来复试。
众大妈们对此颇为不满，她们对视了一眼，相互交流了几句，一个年近五十的大妈将阿欢拉在一边，用不善的眼光看着他，低声道：“喂，酗子，你们这儿招人，不会有什么潜规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