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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两克拉、至少两克拉。”薇薇像只波斯猫般盯着钻戒两眼放光。
“喜欢的话拿去。”顾盼大方地甩了甩衣袖。
“真的?”某人当下卷戒指走人。
“嗯。”顾盼严肃地点头,“替我嫁给吴力飞,戒指就归你。”
切,还以为真的捡到馅饼呢。
“还给你,如果本姑娘要嫁,至少也要三克拉的。”薇薇嘟起嘴,将戒指推给顾盼。
“你干脆要个三十克拉的,当皇冠戴。”她调侃道。
“啊,会开玩笑了?”那就说明真的没事了。
“我本来也不蠢钝啊。”顾盼对着戒指发愁,“你说我到底要不要答应力飞呢?”
薇薇思量了下,由衷道:“说起来吴力飞真的对你很好。”
“我知道。”这一点她早就清楚。
“你还记不记得大四那晚,他鼓足勇气向你表白,抱着一大束玫瑰像个傻瓜似的站在寝室楼下喊你的名字,不料你却铁石心肠地回绝别人。”
“我本就不喜欢他,回绝他也属正常,怎么就是铁石心肠了?”至今想来,顾盼也不觉自己有错。男欢女爱本就两厢情愿,单方面的付出从来都是白费,就如她之于沈默。怎么又想起他了,顾盼甩了下头,继续听薇薇说下去。
“可问题是我们都以为他走了,闹过了疯过了也就睡了,谁知道那晚下了瓢泼大雨,又有谁知道第二天楼管阿姨开门吓了一跳,连忙穿着睡衣敲我们的门让你下楼。”
“结果我一下楼就看到全身湿淋淋的吴力飞,手里仍然死命地抱着玫瑰花。看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傻笑着说‘终于见到你了’。”顾盼续道。
“唉。”薇薇长叹了口气,“即使这样也无法让你这个冰山美人动心,白白让人家生了半个月的病,影响了论文答辩的时间。”
“爱情可以强迫的吗?”顾盼冷笑,说完才发觉这句话也适用于自己,她又何尝不是在强迫。只是历来说别人容易,说自己困难。
“好了好了,都是些前尘往事了,提它干吗?”顾盼挥手道。
“我只是想提醒你,吴力飞对你真的不错嘛。这回不是又来再续前缘了?”薇薇似乎很看好吴力飞,一味帮着说好话。“可是……”她不爱他,从前不爱,现在不爱。对于他,她只有感动。不同的是,对于这份感动,曾经的她无动于衷,现在的她却犹豫不决。因为年纪长了才明了,能让一个人死心塌地爱着也是幸福的事啊。
“再者,嫁给他或许能帮你忘了那个人,说不定真能渐渐爱上吴力飞。”薇薇轻轻道,说出了这一晚她真正的心意。
不愧是好姐妹,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她想的何尝不是如此。只是她不奢望会爱上吴力飞,但求能忘了沈默。她是个自私的人,并不是随便拉郎配来气沈默,而是为了自己能够快快逃离爱情的苦果。
顾盼打开首饰盒,将钻戒一寸寸套入左手无名指。
“真的很漂亮呢。”
薇薇环住双臂,了然地一笑。
既然不能嫁给一个你爱的人,能嫁给一个爱你的人也是不错的。
已然答应了吴力飞的求婚,可是顾盼却想不到他的心急火燎竟然到如斯境地,婚期竟然安排在下个月。对于什么都没有准备的她来说这简直是个天方夜谭,可是吴力飞却自信十足,对于大小事项一力承担,全不要她出力。
“我知道你为我好,不过这点派请帖、买喜饼的小事,我能做的你还是让我分担一些吧,否则别人都要怀疑我究竟是你的新娘,还是欺压你的后娘。”顾盼打着趣,一手提着沉甸甸的喜饼,心里却有一丝茫然,她竟然快要嫁为人妻?
“好好,你说怎样便怎样,全听你的。”吴力飞拥着顾盼,一手将她的喜饼接了过来,“不过你确实是我的新娘,不是我请的苦力,所以这些还是我来拿吧。”
顾盼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也只能随他去了,却隐隐觉得身中芒刺,连连回头张望。
“怎么了?”吴力飞顺着她的视线回头。
“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会是他吗?她竟然有一丝期待。
吴力飞的脸突然僵硬,但马上回复了平常,扳过顾盼的身子道:“你不会得了婚前恐惧症吧?疑神疑鬼的。”
“确实有些不对劲,这几天总有莫名电话响起,对方往往一声不吭,隔了很久才挂电话。”
吴力飞的眉头皱得更紧,“需不需要报警?”
“没必要吧,我想可能是谁家的孝调皮。”顾盼扯出一抹笑,径自往前走着。她是在担心吗?担心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是属于那个人的。
“沈医师。”
身后的吴力飞突然当街喊道,惊得顾盼连忙回头,却对上一张不能再熟悉的面孔。他真的在跟踪她吗?但力飞怎么会认识他呢?
“顾盼,快来,我给你介绍。”吴力飞揽过顾盼的腰热情道,“这位是我在美国认识的心理医生。沈医师,这位是我的未婚妻,我们的婚期在下个月初五,到时来喝杯喜酒啊。”说着,就将请帖递了上去。
沈默的视线穿过吴力飞定在顾盼脸上,却发现她望向别处。
“未婚妻……”他喃喃着,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拉住吴力飞问道,“吴先生,你曾经提到的那个人……”
吴力飞一脸仓皇地打断他:“婚期就在眼前,要采购的东西好像永远都买不完的样子,我们就先走了。”
“吴先生。”
沈默还想说什么,吴力飞却拥着顾盼离去。看着顾盼的身影,他沉吟起来,原本他决定再也不插手她的世界,即使她与另一个人步入殿堂。但是如今他却不能袖手旁观,沈默告诉自己,他不是见不得她嫁给他人,而是吴力飞真的有问题。
顾盼曾经想象过有朝一日沈默悔不当初地来找自己,充满悔恨,求她宽恕。但那也只是气头上的假设,她深知沈默绝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当沈默真的来找她时,她却迷茫了,他难道真的是来忏悔的?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明天我还要试礼服,今天想早点休息。”顾盼双手环绕着自己,站在大厦前的路灯下,看着自己的脚尖。
“不要嫁给吴力飞。”
他真的后悔了?他来挽回她了?有一丝甜蜜在心底漾开,可瞬间顾盼又暗骂自己没骨气。
“哼,真是好笑,如果你来就为了说这句话,那么对不起,让你失望了。”说着尖酸的话语,心里却百般矛盾,这不是她想说的啊。
沈默焦急道:“无论如何,你不能嫁给他。”
顾盼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朝来路走去。
“顾盼。”他跑上前拉住她的手臂,她正要发作却看到他真诚的眼睛,“听我一句,不要嫁给他。”
她软化了,输在他深情的双眸里。不,顾盼别上当,他的深情是假的,眼神也是假的。
顾盼甩开他的手,故意道:“不嫁给他?难道嫁给你吗?”可以吗?可以相信他吗?点头,只要一个点头,她就会彻底崩溃的吧。
沈默松开了手,颓然地退后,隐在路灯的阴影里,看不清神情。
“他会伤害你。”
顾盼冷冷地看着他,他令她失望,他辜负她最后一丝情意。
“你没有伤害我?”
“顾盼,这是两回事。”他嚷道。
“怎么两回事?这个世上有人比你伤害我伤害得更深吗?为什么就允许你伤害我,不能让别人伤害我?难道你沈默有这种变态的嗜好?”她阴冷地笑了起来,笑得自己都毛骨悚然,她是在伤害他,也伤害自己。
沈默高大的身形仿佛一下子矮了一截,她句句话犹如利刃刺入他的心窝,一刀刀,一下下,刺得他鲜血淋漓,偏偏还不能出声。
“沈先生你既然没别的事,就恕我失陪了。”她转身离去。
“吴力飞是不是曾经追求过你?”
顾盼顿了一下,没有停步。
“他曾经为了向你表白,在大雨里淋了一夜,病了半个月。”
她皱起双眉,回头道:“你怎么知道?”这种事断不可能是吴力飞自己说的。
沈默叹了口气道:“是他自己告诉我的。”
“不可能,你说谎!”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相反带着些挫败,怎么可能四处宣扬?
“你知道为什么吴力飞大学毕业要去美国进修吗?”他不答反问。
顾盼闪烁其词,她怎会知道,仔细想来她对吴力飞并不了解。
“因为你。”他一步步向她走来。
“我?”她更茫然。
“因为你的拒绝,让他一蹶不振,另一方面,他家人发现他出现了双重人格的现象,所以无奈之下把他送到美国治疗。”“双重人格?”
沈默点了下头,“就是一方面他还是以前忠厚老实的吴力飞,另一方面他又表现出强烈的怨恨和不满。”
“怨恨?不满?因为我?”顾盼似乎理解了一些。
“他到美国之后,经朋友介绍来到了我的诊所,交谈中他提到……”沈默停顿了下,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顾盼了然地出声:“事关病人的隐私,你别勉强。”她知道在遵守职业操守方面,沈默从不越界。
出乎她的意料,沈默坚定道:“他谈到,在那一夜间,他对你的爱全被雨水冲刷走,对你只剩有恨。”
“那为什么他还要找我?还要向我求婚?”她不明白,“难道是……”
“对。”她想到了,“他要报复,他要把你当初加在他身上的羞辱和痛苦尽数还给你。”
顾盼倒抽口气,坐在了路边。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吴力飞接近她、关心她、照顾她,甚至愿意和她共度一生都是虚幻的、精心设计的,说不定连街头偶遇都是他报复的一个环节。
“所以,你尽快离开他才是。”沈默蹲下身,与她平视。
顾盼茫然地抬头,望进他的双眼,像迷路的孩童般无助,突然很想投入他的怀抱。
“如果,如果我今天要嫁的不是力飞,不是一个要报复我的人,你还会来阻止吗?”她戚戚地问,问得小心。
沈默却不出声,沉默地告诉她答案,他不想骗她。
顾盼深吸口气,将眼眶中的泪水吸回体内,将勇气和坚强也吸进去,即使只是伪装的坚强。
“谢谢你,沈先生。”她站起身来,俯视着沈默,“可惜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即使你说的是事实。但你又如何保证,若干年后的力飞仍然坚持报复我,而不是出自真心呢?所以,我们的婚礼仍会继续。”
“顾盼,你不要耍孩子脾气!”沈默动了怒气,“不要因为我们的事而影响你的决定。”
顾盼板起脸来,“沈先生,请你注意措辞,我是我你是你,我们之间会有什么事?”
她大步地朝公寓走去,身后的人并没有追上来,停在大厦门口,她大声道:“既然嫁给谁都一样,我宁愿自尝苦果,确实是我当年辜负了力飞,就全当我补偿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