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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八、天欲亡我
“不是凌寒难道是顾花君那个贱种吗?!”提起顾花君,顾继学便觉得体内的气血翻涌得愈加厉害。幸好顾花君已经死了,如今即使他撒手归去也再不怕那孽子缠着凌寒不放手了!
听到“贱种”这两个字,紫川扯了扯嘴角,心想那顾花君平日里与小果儿的关系还不错,不如自己在去奈河桥找小果儿之前帮那姓顾的出口恶气。
于是紫川开口道,“顾大人可有兴趣听一听当年二夫人的两三件趣事?”
想起自己曾深爱过的女人,顾继学的眼眸多出一丝温柔,却很快就被暴戾取代,“不过是红杏出墙罢了!你休想拿这件事来取笑老夫!”
“你错了。”紫川道,“二夫人当年是被人陷害的,而陷害她的正是顾凌寒的娘亲也就是你的大夫人。”
“证据在哪儿?”顾继学不是没有想过那个女人也许是遭了他人的陷害,但当年的捉奸在床以及那个女人身上斑驳的红痕可是铁证!
紫川摩挲着手中的药瓶,心想着二哥和三哥在吃了解药后应该醒过来了,希望他们别把小果儿的尸体带走。
“证据?老夫人不还在你的府里半死不活着吗?当年的事情也多亏了她出谋划策。大夫人为了赎罪长年在山中青灯古佛相伴,不也还没死吗?活生生的证据,自己去找!”
紫川惦记着蓝果,所以不愿再与顾继学耽搁时间。他怕万一蓝果先他一步过了奈河桥,那他又该去到哪里寻人?
“别走!把解药给我!”顾继学的内力已经被毒药散尽,却靠着几分蛮力举起手中的剑,颤颤巍巍地刺向紫川。
“老顽固!”紫川把手中的药瓶随便一扔,“狗儿!捡去吧!”说罢,人已经离开。
顾继学的精气已将尽,不得不如狗般爬向药瓶,口中毒血不停地往外翻涌,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路,乍一看触目惊心。
五指张开,攥紧药瓶,顾继学仿若已经捡回了一条命。瓶口被一团宣纸塞着,顾继学慌忙抽掉宣纸,却只见瓶中空空如也,哪里有解药的影子!
天要亡我!
不!不!也许解药被藏在宣纸内!
顾继学抻开被仍在一旁的宣纸,上面却只有五个墨迹新鲜的字:顾花君未死。
顷刻间,黑血从顾继学的七窍处喷涌而出。双眸还尚未闭阖,人已没了气息。
而此时此刻,顾凌寒敲带着自己的人马不慌不忙地回到都城。
“这是兵符?为何给我?”顾凌寒前脚踏进宰相府,一名暗卫后脚就递上了这份大礼。
“回禀大少爷,宰相大人入宫前特意吩咐,若大人不能全身而退,兵符则由小人亲自交付于大少爷手中。”
不能全身而退?顾凌寒大惊,把兵符抓在手中,吩咐身后几名亲信,“你们立即随我入宫!”虽然因顾花君的事情,他早已与顾继学闹僵,但血浓于水的亲情还是使他不能置父亲的生死于不顾!
“大少爷,此举万万不可!”顾凌寒身边的谋士劝说道,“律法规定,除守宫将士外,任何官员不得携随从或兵器入宫,否则将视为谋反。”
“谋反吗?”顾凌寒早已对皇位没了兴趣,此次回到都城处理事情也只为将来去塞北永远陪着顾花君而做准备。就算顾花君留给他的只是一座坟墓,他也打算为此放弃皇权。
但此时的顾凌寒已是怒气攻心,故口不择言道,“兵符在我的手中,就算是谋反,那狗皇帝又能拿我如何!”
那谋士一听便知顾凌寒说的是气话,悬在喉咙里的心已经落回了肚子里,“你我都知道,本朝的兵符可不止这一块,剩下的几块兵符统统都在皇帝的手中。大少爷无非是担心宰相大人的安危,我们这就派人去一探究竟。”
“不必,我亲自去。”顾凌寒知道皇宫内守卫森严,如果顾继学养的那些暗卫能入皇宫犹入无人之境的话,顾继学还会生死未卜吗!
特意换上官服,顾凌寒要光明正大地入宫面圣,他倒要看看皇帝究竟想给自己一个怎样的说法!
但是顾凌寒没有想到,皇宫内早已是一团乱麻。因为皇帝失踪了,而宰相则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皇帝的寝宫里,一夕之间,朝堂大乱。
此时,顾凌寒站在顾继学的尸首前,沉默着,身后则乌泱泱地跪着一大片生死向来由不得己的臣子和太监。皇帝不见了,宰相没了,他们实在是需要一个能够统筹全局的人,或者说是天塌下来可以替他们顶着的人。
而此刻这位顶天之人的心里却也是颇不平静。
顾继学的尸首已变成黑色,不傻之人都能看出那是中毒致死的迹象。顾凌寒想把父亲抱回家,却也只是想想。那尸首上沾满了毒血,谁碰谁死。
顾凌寒痛苦地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看眼前的惨景。转身,睁开眼睛,一股狠绝显现其中。
“找。”只一字,再无他话。
转眼间,七日已过,然而一朝之主依旧无踪。
由于顾凌寒的无意阻止,亦或是有意放任,总之皇帝失踪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江湖,一些曾被皇帝镇压或者招安的势力都在暗中蠢蠢欲动。
国不可一日无君。
暂不提那些被堆积在案的奏折,也先不理朝中或江湖上的暗涌,就单拿一个皇宫来说,后宫无后,宫内的事情可大可小,但凡一个不明都需皇帝来裁定。如今皇帝不见七日,宫内人人自危,竟已隐约呈现一片衰败之景象,直叫人心惊。
一些朝中之臣明知顾凌寒狼子野心,七日之内撒手不管只等他们主动开口求救,如今也是毫无他法,只能一个个跪在宰相府邸请求顾凌寒以国家社稷为重,暂管朝政。
顾凌寒一身孝服站在顾继学的灵堂之中,应着低沉的声音缓缓开口道,“从今日起本王代皇上摄政,封摄政王……”顿了顿,又说道,“直至吾皇安然无恙归来。”
虽这样说,但跪在下面的臣子都已明白,顾凌寒添上的那半句话只是拿来堵悠悠之口的,皇帝就算活着怕也是回不来了。这殷家的天下终究是归了顾家吗?
谁知道呢。
人们只担心天塌下来会不会砸着自己,却从来不会在乎替他们顶着那片天的人是谁。
在人心惶惶的宫里,也只有瑕妃挺着已经凸显的肚子悠闲地躺在暖榻上,等着那些属于这里的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