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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阳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从小到大,一步步在雷奶奶的安排下享受着最好、也最优质的生活,然而,充裕的物质生活却让他更感空虚。
年幼时他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妈妈要那么严肃,他真的很想像别的孝那样跟妈妈搂搂抱抱、撒撒娇、说说贴心话,可是,那无疑是一种奢求,也是不可能实现的梦。
少年时他以无言作为抗议,抗议他必须按照妈妈的愿望过日子;而他也终于明白,那是因为妈妈将她对爸爸的思念全投射在他身上。
青年时他以叛逆当作筹码,也终于可以不用再听妈妈的话,可以尽情发泄自己的情绪,但在逞强的背后,却是心灵的寂寞与苦痛。
他的交友、学习过程,妈妈干涉得非常彻底,几乎是一个命令一个动作,因而造就了他孤僻、冷漠、强硬、阴沉的个性。
跟他交朋友,男生是看上他的钱,女生是看上他的人。他鄙视、冷酷、毫不留情面的态度,让他在同性之间的人缘很差,而他也几乎不与同学来往。
幸好,他的冷、他的酷,对某些女人来说却是种致命的吸引力,只要他勾勾手,从国中开始就有一群女生自动扑进他怀里。
而就算他的脾气阴情不定,变脸的速度跟翻书一样快;就算他高傲得从不肯说好听的话哄女人,女人还是爱死了他。
尤其他的身份还是豪门小开,这更让他的身价镀上一层金。
虽然他从不为女人浪费任何金钱,也从不送珍贵的礼物给女人,但是女人还是前仆后继的扑向他,希望能麻雀变凤凰,当上雷家少奶奶,坐享天天逛百货公司、喝下午茶的美梦。
雷伟留下一封信后就不告而别,信里说他已是胃癌末期,只剩下三个月可活,而他想四处流浪,要家人不用费心找他。
雷明为了雷伟的事,更为了要挽回心爱的妻子,根本是蜡烛两头烧,渐渐萌生放弃雷门总经理位置的想法,硬是把雷阳从美国叫了回来。
雷明和雷阳表面上是叔侄,事实上他们只差了两岁,不但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至比兄弟还要好。
雷门企业是以雷爷爷的名字为名,创立于民国五○年代,以生产各种饮料扬名商界。早年的雷门确曾叱吒风云,只是随着雷爷爷的英年早逝,雷奶奶独力撑起雷门,但因为雷奶奶的固执及不思变通,雷门的经营逐渐走入死胡同。
两年前的雷门非但没有了当年的气势,更在新产业、新技术的冲击下,变成岌岌可危的老旧产业;雷家空有豪门之名,实际上却只剩下一个空壳。
雷奶奶掌握大权三十年,深知自己年纪已老,是该到了将权力转移给年轻人的时候。她深思谋略,在算计一切过后,终于将野心勃勃的二儿子的势力给铲除,力挺雷明出任总经理。
雷明努力挽救雷门,付出一天十八个小时的精力,不但要对外拓展版图,对内还得应付有心人士的虎视眈眈。
雷明终不负雷奶奶的期望,这两年来将雷门经营得有声有色,让它重新挤进台湾饮料市场前十大,不过却也让他付出了惨痛代价。
“你真的要搬出去?”雷阳眉头紧皱,看来他是暂时脱不了身了。
要不是看雷明可怜,他才不会回台北受母亲荼毒呢。这么多年来,雷明对母亲的孝顺简直到了愚孝的地步,母亲说一句,雷明听一句,完全没有自己的私生活和自我主见。
他很高兴雷明终于懂得要反抗母亲,为了这反抗的力道,为了让母亲心里永远第一名的孙子欠他恩情,他才会回台湾来。
“嗯,我已经买了房子,葳葳也同意搬去跟我住。”谈到心爱的女人,雷明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跟你老婆和好了?”
“应该算是吧。”雷明其实也不是很有保握。对这份爱,他变得很没信心。
“既然你已经得到幸福美满的生活,那等雷伟那小子回来后,我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再当总经理了?”雷阳对这种会让人未老先衰、操劳过度的位置才没兴趣。
表面上是雷阳跟母亲威胁要到了代理总经理的位置,事实上是,坏人他来做,替雷明找个可以顺理成章暂时离开雷门的方法。
“小叔叔,恐怕不行。这么多年来,你都坐享其成,我想该是你要付出的时候了。况且,我想弥补葳葳,想要多一些时间来陪伴她。”雷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忄,斯文的模样和雷阳的乖张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别喊我小叔叔,我不习惯你这么有礼貌。要不是有我替你顶着,你老早就被我妈你奶奶给逼着去和亲了。”雷阳逼视他,身体微往前倾,唇角有股邪笑。
他不懂,雷明也不懂,明明两人是被同一个女人带大的,个性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异?难道是因为儿子和孙子辈分不同?
“别说得这么难听。我虽然对奶奶唯命是从,但婚姻大事,我却有我的坚持。”雷明反驳。
“是呀,坚持到跟老婆离婚了。”雷阳嘲弄。
“小叔叔,等你哪天遇到心爱的女人,我就看你怎么把她娶进雷家门。”雷明不甘示弱的回了一记。
“你不知道我抱持不婚主义吗?就算是再怎么爱的女人,我也绝不会动结婚的念头。”雷阳轻易挡了回去。
“是吗?我以为你应该会在娶了老婆后就搬离奶奶身边的。”雷明谈吐斯文,面对雷阳的脾气,他仍是一贯的沉稳。
“连你这个乖乖牌都要离开我妈了,我若再搬出去,那么大的房子,岂不是空着养蚊子?除非你搬回来,那我就会结婚娶老婆。”
“你想打光棍一辈子,也不关我的事。”雷明口气很淡,像不把它当一回事。
“是吗?”雷阳眼眸里闪着奇异的光。“以我们的交情,加上你欠我的人情,我想你不会狠心看我孤独一辈子的。”
这真真是掐住了雷明的弱点。表面上他们唇枪舌剑,谁也不肯认输,实际上,他们的感情有多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新产品的广告,你打算怎么做?”雷明话锋一转,转到了公事上。“你是念媒体设计的,跟广告商聊概念,督促公关部门进度,应该没问题吧?”雷明打算把新产品的广告全权交给雷阳,让雷阳这个代理总经理有一天能成为真正的总经理。
“如果你不怕你的员工及客户都被我得罪光,我当然没问题。”雷阳嗤笑了声。
“我相信你自有分寸。”雷明算是跟雷阳达成了某种共识。
雷明太了解雷阳的个性,只要不去犯了雷阳的大忌,一切都好谈。
雷阳最讨厌别人巴结他、奉承他、说些言不由衷的恶心话。面对他时最好的态度就是不卑不亢,还可以适时提点他、指正他。
所以,雷明早在之前就已经提醒过了他亲近的下属,相信他们一定能尽本分的协助雷阳,绝对会以雷阳能接受的方式来面对雷阳。
“分寸?那是什么玩意?我雷阳是有分寸的人吗?”雷阳双手环胸,始终不愿意在口头上认输。
雷明笑了,明白雷阳的死个性;越逼雷阳,雷阳就越会唱反调。肯回台湾来,就代表雷阳让步了,那么就让事情顺着雷阳的意思去发展吧。
一大早,天才蒙蒙亮,方绿尧就已经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
她先煮了中式早餐,然后雷奶奶起床来用餐,接着她陪用餐中的雷奶奶聊了几句,聊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
“绿尧,辛苦你了。”雷奶奶每天都要说上这一句。
“哪里。我应该做的。”她也都笑笑地回应。
“住得还习惯吗?”雷奶奶吃了一口瓜子凉拌青菜。天气越热,方绿尧准备的菜就越清淡。
“习惯呀。我都已经住三个月了。”方绿尧不明白雷奶奶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我是说雷阳住进来之后,有没有让你感到不习惯。”雷奶奶的眼神精锐,虽然她很喜欢方绿尧的乖巧,喜欢到破例让佣人住进雷家,但她仍是不会有多余的热络,口气还是有着上对下的威仪,并且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会打破那种上下该有的规矩。
“没有不习惯。我几乎没遇见过雷先生。”她站在一旁,从来不敢大胆到跟雷奶奶平起平坐。
“雷阳跟我差了四十几岁,我们母子之间有很深的代沟……”雷奶奶说着说着,突然停住,不明白自己怎会跟一个佣人说这些。
她太寂寞了,以她的强势个性根本没有贴心好友,有的也仅是点头之交,或者有利益相关的贵妇们。况且,以她的强悍,她也不善于把心事说出来,因为她从不在人前示弱。
方绿尧没感觉到雷奶奶的心情转折,还以为雷奶奶在等她接话,于是她说:“其实年龄不是问题,问题在于肯不肯说出自己的内心话,你们是母子,只要多关心对方,就应该不成问题。雷奶奶,你别担心啦。”
“最难的就是说不出内心话。”雷奶奶垮了脸。最近她的心境变得很沧桑,大概是年纪大了,外表可以演戏强装无所谓,内心的寂寞却不断啃噬着她长年的霸气。
“不会呀,我看雷先生应该满好相处的。”
雷奶奶一脸诧异的看着她,因为知道她不是个会故意说奉承话的人。“是吗?你跟他相处过?”
“也没有啦,只是感觉他应该是个好人。”不知怎么地,她就是没有说出那天和雷阳一同营救小狗的事。
自从那天之后,她已有好一阵子没见到他的人,想起那晚他们夜游到三点才回到雷家,她心里就溢出一股淡淡的暖意。
“他的脾气呀,也不能说不好,只是跟和我很像,所以……”雷奶奶在心里叹了口气,话仍只说了一半。雷阳的脾气像她,长相却像极了她的另一半雷门。
“雷明先生已经搬出去了,雷先生回来刚好跟你作伴,我想,你就不会无聊了。”
今天的话题,对雷奶奶来说可能已经超越了那条上下的界线,于是她不再多说,专心吃着饭,心里还是有无限感慨──连她最疼爱的长孙都可以拂逆她的意思,不愿照着她安排的路走,想来她是越老越没用了。
雷奶奶吃完饭之后,方绿尧回房稍事休息了一个小时,因为雷阳没有那么早起;等到七点,她才又下楼准备雷阳的早餐。
将一份熏鸡生菜三明治和热茶放在餐桌上,她换下围裙,打算回楼上换衣服出门上班。
才上楼,就看见雷阳从房间里走出来。她往常出门的时候,雷阳都还没下楼用早餐,可是今天……
雷阳的房间位于整层楼的最前面,有个面向庭院的大阳台,房间起码有十坪,而她住的客房位于整层楼最后面的角落,只有约四坪大小。
“雷先生,今天怎么这么早?”她扬起笑容。
“我要去高雄出差。”他没想到自己竟顺口说了出来。
她的笑容让他觉得很刺眼,明明他对她就很冷淡,她却还能这样毫不介意,而且她一点都没有佣人该有的恭敬和拘谨。
他从她那双细长的眼睛中清楚看见那清澈无波的眼神,对他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更别说有任何激情的火花了。
他太明白女人看到他时会出现哪种痴迷目光,那是闪着水漾的迷人氤氲,故意挑动眼尾的风情。
“那你要赶飞机吗?早餐我都帮你弄好了。”她说。
“嗯。”他应了声。
“对了,我还欠你五千元,这几天一直没遇到你,所以没机会还给你,我待会拿到楼下给你。”
他点头,表示听见了。“那只小狗呢?”他没想到自己会问起,下意识地皱了眉头
“我把它带回我公司了。我知道这里并不适合收养小狗。”她以为他皱眉是因为担心小狗。
见她谈到小狗时的那种闪亮眼神,比看着他时还要热切十倍,看来他在她眼里是连狗都不如了。
他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看得那么专注,她心里突然怦怦跳了起来。怪了,她对男人一向免疫,不论是帅哥还是好男人,她已经不会再存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怎么现在却好像被他给电到了?
对,那是触电的感觉,就像生平第一次暗恋时的情怀。她连忙挥开那种异样的感觉,见他不说话,她只好继续说:
“小狗恢复得很好,是只母狗哦,她结了扎、打了预防针,只是还没办法走路。”以为他关心的是小狗的事,于是她又补充说明。
“你老板人还不错嘛,愿意让你把小狗养在公司里。”他明显的嘲讽。
只不过,方绿尧并没有听出他揶揄的口气。“是啊,我公司里有一群女人可以帮忙照顾小狗,所以你放心,小狗过得很好,要是你想看小狗,随时可以到我公司来。”
他一愣,这才惊觉自己的话变多了,于是转身就往楼下走。他该是讨厌她的,尤其她有一张令他时时会生气的脸。
看着他走下楼的身影,方绿尧用右手抚着自己的心窝。怪了,她会不会是心脏有毛病啊?不然心跳怎么那么快?
她用力摇头,快速走回房间,看见忄子里的自己,嫩白的颊上意外有了热气和红晕。
她不是个容易脸红的人,而且由于感觉太迟钝,以至于常常反应过慢,除非是明显的情绪表现,像大笑大哭大闹大吵,或把话讲得清清楚楚,否则她无法单从谈话的声调或眼神的波动及细微表情,就能察觉对方的喜怒哀乐。
只是雷阳呀……
雷阳对她,好像真的很不错呢。
她拿不动行李,他主动帮忙;从来也没挑剔过她煮的早餐,还见义勇为跟她一起营救小狗,甚至还借她五千块。
啊……她的眼神有着痴醉,心窝有股暖流。
像他这种高人一等的雷家小少爷,却是一点架子都没有。对他来说,她只是一个来作早餐的家事服务员,也就是俗称的佣人,但他却对她这么好,真的会让她想入非非耶。
不过,她可千万不要会错意,人家雷阳是大人大量,她不该痴心妄想。
做了一场短短的白日梦之后,方绿尧立刻回到现实。她还得赶着去上班,努力赚钱比较实在啦。于是,拿了自己的背包,然后小跑步地下楼。
“喂……我是呀……美淑吗?……什么……你在医院……要两万块……哦……直接帮你汇过去吗?……可是……好吧,我想想办法……你等等……”她走到餐桌边,先将手机搁在餐桌上,再从皮包里捞出了一本小笔记本和一支笔,接着再拿起手机。“帐号几号?”她在小笔记本上记下一连串数字。“好,我待会就去ATM转帐给你……不客气啦,我会想办法的。”
挂断电话之后,她尴尬的看着雷阳。“雷先生,很抱歉,我朋友出了一点事,恐怕没办法还你五千元了,你可不可以让我缓一缓?”
雷阳的眼底有着不以为然。天底下最笨的女人大概就是眼前这个了。
“你确定打电话来的,真的是你朋友?”虽然他离开台湾两年了,但他从来没有与台湾的新闻脱离,这么简单的诈卝伎俩,媒体上还时常耳提面命,为什么她还是会上当呢?
“是啊,她说她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里,急需要用钱。”她一脸的着急。
“她有说她叫美淑吗?还是你自己认出声音的?”虽然她躲到角落说话,但在这么清冷的厨房里,字字句句还是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方绿尧回想刚刚的谈话内容。“她一开口就问是绿尧吗,我就说我是。她又说你猜猜我是谁,我一听那声音,就知道是美淑呀。”
雷阳用力闭了一下眼,现出很无奈又很生气的表情。“那是卝人的!你不知道有诈卝集团这种东西吗!”
“美淑不会卝我的。”方绿尧说得很用力,像是要他不要怀疑。
雷阳不知道自己干嘛要花力气来阻止这个女人做蠢事。“美淑当然不会卝你,会卝你的是诡计多端的诈卝集团!”他重重搁下手中的三明治。果真没说几句话,这女人又惹得他生气。
“可是,声音很像呀……”她还是不相信。
“刚刚有来电显示吗?”
“没有。”
他哼了声,简直是从鼻子喷出气息。“你不会打个电话给那个叫美淑的吗?看她是不是真的在医院里!”口气是不耐加上闷气。
虽然她觉得这么做多此一举,她相信自己还没有笨到听不出美淑的声音,但她还是照着他的意思去做。
她掏出手机,从手机里找出美淑的电话,按下拨号键,在响了很多声之后,终于被接起。
“绿尧,你搞什么鬼?七早八早打电话给我。你自己要早起也不要叫我起床呀。”电话那头传来浓重的困音。
方绿尧皱起了五官。这下真的糗大了!没想到她在经历了被倒会、被朋友弃保之后,现在又差点被诈卝集团给卝了。
这下她真的是白痴加三级,无脸见江东父老了。
左手家事管理公司里,四个女人中只剩邱水恩和方绿尧在窃窃私语。
吴佳珊带领一组员工去替一栋占地百坪的豪宅做大扫除工作;崔晓雯上银行去办事;所以那两个不在公司的女人听不到方绿尧诉说自己的糗事笨事。
邱水恩在听了方绿尧说了早上发生的事情之后,忍不住发出一串的吼骂──
“厚!方绿尧,你真的把公司的脸都丢光了!不是跟你说过要小心各种诈卝电话,你怎么还会被卝?!”
“又不是什么电话费逾期没缴,也不是什么地方法院的语音留言,更不是被绑架的电话,我怎么知道嘛。况且,那个声音真的很像美淑嘛。”方绿尧小小声地为自己辩解。
早知道就不该告诉邱水恩这件事,可她就是忍不住想说。那是种蠢蠢欲动的心思,急于找个人分享她跟雷阳之间的点点滴滴,还有自己厘不清的心思。
“你别这么热心好不好?之前救了一只流浪狗,然后丢到公司里,这笔帐都还没跟你算,你现在还在雷阳面前做出这种傻事,雷阳会不会以为我们左手的总经理怎么这么没脑袋呀!”邱水恩劈哩叭啦叫了一大串。
“这个你放心。雷先生和雷奶奶都不知道我是左手的总经理。”幸好她有自知之明,什么口风都没露,就怕自己有耍笨的一天。
“你没说吗?”邱水恩很怀疑。
“反正只是去煮早餐。幸好没说,不然这下真的丢脸透了。”方绿尧吐了吐舌。
“看来这个雷阳还不错嘛。接机那天他之所以会阴阳怪气,摆个超级臭的臭脸,一定是因为你惹他生气的关系。”邱水恩的双眸泛出一抹光采,那是她寻觅到猎物时的兴奋。
“我真的以为他应该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嘛。”想起接机那天发生的事,雷阳生气归生气,却没有把她辞退,也没有找她麻烦,还是让她继续在雷家住下去。方绿尧一想到这些,心里就觉得很感动。
“谁让你没问清楚,老是这么冲动莽撞。”邱水恩指责。
方绿尧笑着,有种她自己才感觉得到的幸福。
“雷阳没有开除你,也没有跟公司申诉理论,更没有要求换人去煮早餐?”邱水恩陷入思考。“说难听点,你在雷家只是个佣人,他还会陪你带小狗去诊所,又借你钱,还会好心阻止你被卝……”
“然后呢?”方绿尧眼睛眨巴眨巴的等着邱水恩接下来的分析。
“我决定了!”邱水恩用力握紧双拳。
“决定什么?”方绿尧有些失望,她还以为邱水恩有着跟她相同的看法呢──说不定雷阳对她有那么一丁点的好感。
邱水恩上下瞟看着方绿尧。“看来改天我应该去会会雷阳才对。”
“你为什么要去会会雷先生?”方绿尧虽然迟钝,但邱水恩每次相中男人时就是这副很用力的表情。难道邱水恩这次的目标是雷阳?
“雷阳现在是雷门的代理总经理,关于雷家打扫清洁及签定下年度合约的事,雷明已经要我直接去找雷阳谈了。”
“合约快到了吗?”
“一年签订一次,六月到期。”
“那雷家要是不续约怎么办?”那她不就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生意到我手上,怎么可能会让它不见。况且,我都还没探到雷阳的底,怎么可能让他给跑了。”邱水恩嗤了一声。
“水恩,你是不是对雷先生有意思呀?”方绿尧试着问。
“绿尧,这次你的脑袋怎么变灵光了?”邱水恩是那种恋爱至上的女人,一旦看到理想中的男人,是不会轻言放过的。
“你真的……”方绿尧从一早就雀跃的心,慢慢的沉下去了。
“女人的幸福是要靠自己去追求的,而不是坐在家里等,就会有好男人自动送上门。像你这个样子,成天呆呆笨笨的,这样你怎么嫁得出去!”邱水恩又骂了不成材的方绿尧一顿。
“我知道呀……”方绿尧只能乖乖挨骂。
其实她也想谈一充轰烈烈的恋爱,只是她很清楚自己只是个丑小鸭,很多男人光看到她的外表就不会喜欢她,她甚至相过几次亲,可是都没有下文。更何况,她现在只是雷家的家事服务员,凭什么得到雷家小少爷的青睐?
邱水恩又将话题绕回自己身上。“老实说,我最恨目中无人、自大无礼的大男人。第一眼看到雷阳时,他就给我这种感觉。尽管他长得再帅,我是连用都懒得甩他的,可是听你这么一说之后,我决定给自己一个机会试试。过两天我会约他签约,再好好探探他。”
方绿尧的肩膀垮了下来。她知道、她明白,大概没有男人逃得过明亮动人、能干大方的邱水恩。
十年来她的芳心才这么动过一次,没想到立刻就被浇盆冷水;看来她的爱情缘分还没到,改天应该去向霞海城隍庙里的月老求一条姻缘红线。
她已经二十八岁了,也好想能有个好男人在身边陪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