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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虎城说话间,已经有十几个硕大的战车缓缓而来。车停,数百个身量极小的“士兵”晃晃悠悠地下了车。
有的甚至还是被其他士兵抱下去的。
瞬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竟然是“婴儿师”!
怪不得徐虎城大放厥词,原来是在这等着他们!
他竟然有这样一直秘密军队!
所谓“婴儿师”,便是军队强制征兆的由七岁到十四岁的孩子组建。
更或者,他们不应该被称之为军队,而应该被叫做盾牌!
宁洛歌亲眼看着一个和懿儿一般大的孩子站在原地哭喊着,他的口型她看清了,他在喊——娘。
由于战争时期,粮食物资耗费极大,百姓们的生活已经降到了冰点。
徐虎城派去的人承诺将孩子保护地好好地,并且给每户人家足够半年吃的粮食和银钱。
以至于这群孩子被他毫无阻碍地带到了这里。
看着数百个咿咿呀呀的孩子挡在战马面前,哪怕马蹄子一不小心动一动,都极有可能踩死一个小生命。
顿时,一个个血性方刚的士兵都受不住了。
纷纷收了兵器,只怕一不小心酿成大祸。
而将领们也都头疼地扶额,“这仗,怎么打?”
大将军姜华眉头一皱,看了眼宁洛歌,宁洛歌摆摆手,示意由他做主。
姜华扬起长枪,大喝,“全军听令!撤——”
晚上。
主帐里弥漫着淡淡地愁思。
第一场仗,就不战而败。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他们就这么大喇喇地上了对方的当。
“将军,这可该如何是好?如果明日云军还将这群小娃娃放出来,难道我们还是不打么?”刘统勋暴躁地道。
“这么说刘将军是想要踩着那些小娃娃的尸体打赢这场仗?你准备好被唾沫淹死了?还是说将军打算让皇上陪您挨骂?”姜华淡挑眉毛。
“那怎么办?”
“我倒是有一办法。只是,接下来的两天,只怕我们还是要被这群婴儿军桎梏着。各位将领心中有个数。”
姜华用兵如神,他的名号在座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发话了,众人便都听了。
“你想好怎么办了?”早晨用膳,宁洛歌把姜华叫过来一起吃。
“再有两日,我敢肯定婴儿师再无用处,且可以平安保命。”
“这么自信?”宁洛歌轻笑,这样的姜华倒真不多见。
多说姜华适合战场,所言真真不虚。
一连两日,宁洛歌安心地在屋子里和莫习凛下棋聊天。
而姜华则不见踪影。偶尔他会来请教几个医理方面的问题。宁洛歌只管回答了,也不多问。直到两日后的深夜。
姜华背着一个包裹回来了。宁洛歌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大包糖块!
“这些糖块是我命人连夜赶制的,我在里面加了微量的乌根草,能让孩子们吃了暂时四肢麻木,又不会引起其他反应。”
“将这些糖喂给孩子们吃,有些难度吧?”莫习凛拿了块糖,放在鼻端闻了闻,眼中却是一片精光。
“这些孩子都被养在军营里,本就不容易。为了安府那些太小的爱哭闹的或者想家的,军营里会有专人负责备着吃食,我以前的部下,他们也看不过去将这么大的小娃娃带来阻挡大军。他们愿意帮忙,将这糖混进去,容易得很。”姜华淡漠道。
莫习凛不禁啧啧称叹,眼中流露出欣赏的神色,“你这木头,我原本以为就是块木头。原来倒是块包了玉的石头啊。”
宁洛歌却没忽略姜华眼底淌过的哀伤。
次日,一大早。云军军营便传出几百名婴儿军身体麻木,陷入昏迷的消息!
同时传来的,还有云军两名大将自尽而亡的消息。他们承认将药投进婴儿的吃食里,却觉得对不住大军,所以以死赎罪。
知道消息的那一刻,宁洛歌终于明白了姜华昨晚那眼底一闪而过的哀伤是为了什么。
他早就知道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当玄素真人亲自诊断了婴儿师的情况之后,据说勃然大怒,将手边的一切物事都砸了个稀碎。
因为要想婴儿军恢复,还要三日。
三日!
在这个节骨眼上,三日就代表着结束!
反倒是徐虎城知道了姜华的做法之后,欣赏一笑,“能有如此对手,夫复何求?反正我也没期望婴儿师真得能够将大军拦住,我其实只是,想要看看姜华会怎么做。”
梅若同一脸诧异,他认识徐虎城多年,却始终看不懂他。他太过深沉,太过淡漠。也太过云淡风轻。
只是他没想过,徐虎城竟然会对姜华这个对手这般看重。
“这一仗,算我输!”徐虎城坦然承认。
自此,婴儿师不能再用,姜华打了漂亮的一仗!
一时间姜华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只是随之而来的漩涡却几乎将他绞碎。
不知道是谁,率先说姜华是西凉走狗,云国的叛徒败类,反贼,几乎是瞬间,姜华就从正直铁血受人敬仰的大将军,变成了人人喊打无耻下贱的卖国贼。
一时间就连不知情的西凉军中,都有人在私下里偷骂姜华。
“姜华有点可怜。”听到了将士们的骂语,莫习凛道。
“他早就想到了会有今天。”宁洛歌负手而立,望着不远处正在训练将士的姜华。他的眉眼淡漠而非木讷,眼神清浅,似乎是真的没什么烦心事。
入夜,姜华回到房中,宁洛歌正坐在房里等他。
他有些惊讶,却又觉得是正常。
施施然坐在她下首,沉默不语。
“虽然早就料到了,但是真的经受了,感觉如何?”宁洛歌温淡地问。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毫无危险。
让人无法想到那日亲手拍碎属下脑壳的狠辣女人就是她。
“嗯,确实是有点出乎意料。”他点头,却有些无奈地道。
“姜华,千万不要做傻事。”宁洛歌皱眉,“子谦应该已经到了云城,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我答应过皇上,在他回来之前,我哪儿也不会去。更不会有事。主子,您放心。”他突然叫她“主子”,久违了的两个字竟然让宁洛歌眼底有些湿润。
“来吧,我带了酒,不妨喝上两杯。”
“好。”姜华倒上两杯,酒杯闷闷地碰撞,二人一饮而尽。
繁华如梦,孤寂似藤,爬满谁的心房?长夜漫漫,三杯两盏,是谁在月下长叹?三千痴缠,点点相思,又是谁千杯不醉饮恨而眠?
姜华趴在桌上睡着了。
宁洛歌起身离开,如一阵烟般飘渺离去。
……
春季来临的人间,绿意盎然。远处群山含黛,云雾缭绕,连绵的群山不绝万里。而近处满眼青翠,声声鸟鸣不绝于耳。
而柳堤河岸边上的两个人,也都是出尘绝色的男子。
“想好了么?”一身黑衣的男子容颜俊美无双,低沉磁性的声音令人心醉。
“你就那么确定我会帮你?”男子身穿一袭火红锦袍,邪肆的桃花眼流转之间俱是深情。
“司徒莫离并非云国皇子,他是宇文后人。从你会让他顺利继承皇位那日起,便已经注定了你今日会帮我。”赫连子谦望着天边云卷云舒,淡笑而立。
“啧,真是反感你这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好像什么都被你预料到了一样。”司徒墨然翻了个白眼,“我可不是怕了你。赫连子谦我告诉你,如果不是因为战争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我绝对不会答应你。”
“你当初引狼入室的时候,没想过这一天吧?”赫连子谦忽而转了话锋。只是嘴角拧起的笑却分外刺眼。
“我是为了洛洛,告诉你,我这么做,洛洛以后肯定会记着我的好一辈子。”
“嗯,但是陪她一辈子的是我。”
司徒墨然瞬间黑了脸……
……
就在全天下都在骂姜华的时候,一道惊天大消息忽然被报出,报的人还是云国二王爷司徒墨然。他亲拟旨意,发布文书。
称司徒莫离并非真正的云国皇子,而是杀了真正的云国太子,偷梁换柱取而代之。
他在文书中强烈地斥责司徒莫离将他和一众皇室蒙在鼓中,鱼目混珠,狼子野心卑鄙无耻,根本不配带领云国大军。
彼时正和将领们商议攻击方案的司徒莫离,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跌坐在了地上。
云国皇帝并非真正的云国人这一消息引得军中所有大将和士兵们震惊不已。
纷纷扔了兵器,表示绝对不给外人卖命。
谴责司徒莫离的声潮一下子盖过了对姜华的辱骂。
云军军帐之中。
“看来明日得我们亲自出马了。”玄素脸色不耐,“司徒墨然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会帮西凉大军?!他疯了么?!”
落桐黎倒是没什么表情,她拉长了声调,叹了口气,“唉,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
“你!”玄素的眼中顿时升起了杀意。
看着剑拔弩张的二人,南宫冥道,“别忘了,我们手上还有一张王牌。”
被南宫冥一提醒,玄素顿时想了起来,“还有个卫国的继承人可用!”
“现在不用更待何时?”
……
赫连子谦回来了。
是,早在夜袭那日下令之后,他便离开了。
受伤么?呵,那不过是迷惑云军的苦肉计罢了。
听到风起说赫连子谦回来了,宁洛歌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一双坚实的手臂将她一把抱住。
“你终于回来了。”宁洛歌埋首在他怀里,贪婪的吮吸着属于他的味道。
“看我还把谁带回来了。”赫连子谦道。
“青衣!”宁洛歌震惊地看着子谦身后的青衫男子。
宁洛歌都把她给忘了,当初救他也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
“他立了大功。”赫连子谦道。
“哦?”
“将司徒莫离是宇文皇子的消息调查清楚的人,是他。”赫连子谦道。
青衣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想帮帮忙。”
而他这幅拘谨的样子,倒是将在场的人都逗笑了。
ps:明天大结局,一起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