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莫提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对着杜雅哭诉。

“三天了，你哥哥一次都没来看我，你说他是不是很过份？”

听管家说杜衡总是在外面待到深夜才回府，而且回来也不来找她。

杜雅偷偷打了个哈欠，“我知道，你也离家出走三天了。”

那天杜衡就下定决心不再看她，一肚子委屈的她自然就去找杜雅商量。

一听到她说起杜衡的决定，杜雅立刻把她接到了她在下沙镇的别院，说要杜衡亲自来接。可是从第二天起她就开始坐在门口等杜衡来接她，人没等来，却等来了一个厨子。

“公子说，莫姑娘可能吃不习惯这里的饭菜，所以要小的前来服侍．”

言下之意，就是要她安心的离家出走吧！真是要把她活活气死！

“你说你哥哥是不是一个负心汉，始乱终弃！”莫提提忿忿不平的猛拍桌子。

“等等，我怎么听说始乱的是你？”即使在和哥哥生气，她也不忘记为他平反。

“……”莫提提语塞之后悔恨不已，“根本没乱起来就被打断了，早知道不该营造气氛直接就开始做的！”

这下换杜雅无语了。好可怕的女人！

此刻已经是暮色时分，她们的位置是杜雅别院中视线最好的小楼窗前，可以把整个街道看得清晰，而这些天来莫提提一直拉着杜雅在这个位置等杜衡。

“为什么还不来？”她几乎想从楼上跳下去了。

杜雅死命的拉住她，“别这样，你有个闪失我怎么跟哥哥交代……啊！那不是哥哥吗？”

繁华的长街中缓缓出现两匹马，马背上各坐着一男一女，两人都如梦如幻的夺目，任再耀眼的街灯仍掩饰不住他俩的风华。

那是杜衡和一个陌生的女人，而他们似乎也看到了她们，杜衡的眼睛牢牢的看着一脸震惊的莫提提，在她几乎以为他会来带她走的时候，他身边的女人却凑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他把脸微微别过去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可是却回首微笑着点了点头。

接着两个人头也下回的一同纵马离去。

“我要杀了她！我一定要杀了她！”莫提提叫嚣着想从楼上跳下去追杀情敌。

杜雅正在努力拉住她，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叫她跳吧，跳了以后正好让公子娶那个小姐。”

莫提提和杜衡闹别扭的传闻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传遍整个落日国，一时间无数的千金小姐们都蜂拥到杜衡身边，如果是以前，他自有办法把她们全部赶走，可是最近的他很没精神，仿佛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除了他和莫提提的婚礼。

听到声音，莫提提怔怔的回头，只见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们的背后。

“那个小姐是丞相府的千金，胸大屁股圆，一定很能生，而且生出来的孝也一定漂亮。”

“都是假的假的，她的样子一定是整容的，整容你们知道不知道？就是屁股里注猪油，胸口里填沙包，脸上动刀子，她本来一定非常丑！”可怜的莫提提已经气到口不择言了，“别看她现在好看，生下来的孝一定很丑！”

虽然不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管家还是凉凉回答，“不管那位小姐是怎么好看起来的，反正公子跟你生的孝也不会好看，既然都不好看，还不如找个好看的女人。”

“你……”她气得哇哇叫，“要好看是吧，等我再穿越时空回去，整成玛丽莲梦露回来！”

说完旋风一般的冲下楼，去杜府找她的呼救器了。

留不管家和杜雅面面相觑。

“马里连蒙鹿？”有这样的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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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在楼上一杯杯的灌着酒。

提提在杜雅那里三天了，可他没勇气去面对她。

母亲昏倒的事他或许可以骗过单纯的提提，但骗不过自己的妹妹。母亲根本就不是因为提提的美容汤而昏倒的，她的身体一向不好，经常会出现暂时的昏迷状态，这种病治不好却也不会危及生命。

他原本不想这么做的，可是提提多日不见踪影，他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其实在提提跟他说起的时候，他早就跟踪了她几次。

提提在那个小小的店里很开心，比在他身边还要开心，所有人都敬佩的看着她，而她也享受着这样的感觉，可是他不喜欢。

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有人发现她的好，甚至很多不怀好意的人也会逐渐发现她的价值，那时候的提提或许就不是他的了，他从没忘记提提说过的美男后宫。

嫉妒，是他从提提那里得到最多的情绪，也让他开始忍不住使用手段，要让她心甘情愿的只留在他的身边。

哥哥，这样的你总有一天会毁了提提的。

杜雅说的不错，他已经控制不住他的心，或许暂时分开是好事，如果他对她的占有欲能够冷静一下的话，那么对她的伤害会少一点吧！

又是酒一杯，小园风过无痕。他手心的玫瑰耳环闪烁，仿佛又回到山上的少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等待多年的仙女，只能笨拙的躲起来，而此刻杜雅是不是已经告诉提提他做的好事了？

或许一开始他就是错的，如果他心胸能够宽广一点的话，就不该把她当作笼中的小鸟一样囚禁在身边，不许任何人接近。

正在沉思，忽然觉得远处有轻微的脚步声靠近，他顿了一下走出小楼。

小园里的月光如水，却不见人影。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走出园门。

“出来吧！”

园门外蹲着的女人正是莫提提。

她垂着头蹲在地上，听到他的声音气愤的换了一个角度蹲着。

他叹了一口气，“不是说了不要你来吗？”

在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之前，只好委屈她了。

背对着他，她带着哭腔控诉，“你这个负心汉，背着我和别的女人逛街！”

他的手握了握又松开。

“那是生意，你不会因为刚才那幕，误会我和唐小姐有什么关系吧？”

“难道不是？”

“你忘记了小说里当女主角碰到这种场面时，通常都是误会吗？”

“……”找一个这么了解小说的男人真是想闹都闹不起来。莫提提回过头，脸上果然一滴眼泪都没。

可是她没注意到杜衡轻轻苦笑了一下。

“回去吧。”她现在来，让他又有一种想把她关起来的冲动。

她不甘心的叫嚷，“你干么非要我离你远远的？杜衡，你不要像个闷葫芦一样什么都不说好不好？”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反而冷硬的转身。

“我一会儿派人送你回去，你别乱走动。”

她要疯了，他到底要怎么样嘛？如果是为了杜老夫人的话，大不了她磕头谢罪就是了，做什么兄妹俩像玩阴谋一样要她。莫提提怨恨的看着他，忽然转身就向外走。

“算了，与其看你这里吞吞吐吐，还不如我回二零零六年去随便找个男人嫁了，至少可以在可乐里洗澡，在汉堡上睡觉，在……”

她的话被一个紧紧的拥抱给止住了，杜衡的脸上有着被释放的疯狂，他咬牙切齿的宣布着，“我不会让你回去的！”

等了十四年，整整十四年，他不想再去等下一个七年。

要她签下卖身契、扣留她的背包，甚至把整个杜家送给她，还努力隐瞒她的身份，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阻止她回去，他要砍断她回去的一切可能。

“你放开，我要去拿我的呼救器了！”

“那个早碎了！”

莫提提呆呆的看着他。“什么碎了？”

“你的呼救器。”早在第一时间他就已经捏碎了。

“我的……呼救器？”她唯一的希望，天啊！她还说有空回去拐点东西再来的，难道她就这么完了？即使他琵琶别抱她也必须留在这个该死的年代，然后变成悲情的女主角？

想到这里她开始暴跳如雷。

“哦——我知道我们为什么老吵架了！小说里的穿越时空，女主角最后一定要回去现代交代后事的，你把我的呼救器砸了，所以我们之间才这么多坎坷！”

杜衡呆呆看着她变化莫测的表情，像是很不能理解她似的叹了口气。看来杜雅什么都没说。

“娘不是因为你才生病的。”还是说清楚吧，省得她胡思乱想。

莫提提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是吗？那不是很好？”

她不生气？他艰涩的再次开口，“我故意说和你有关，目的是要你放弃抛头露面做生意。”

她眨巴着眼睛，奇怪的看着他脸上的凝重。他不知道月光下的他格外好看吧！柔和的光影也让她听得漫不经心，甚至连话里的意思也没有消化，不过这不代表她消化不了。

很快，莫提提终于醒悟过来了。“你娘和我的美容汤没关系？！”

她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关系，否则她原本就配不上他，再加上一个这种害婆婆差点翘辫子的罪名，她一辈子也翻不了身……等等，既然和她没关系，那他干么栽赃给她？

“你想找别的女人？！”

她就知道！小说里的女主角一定要打败一个对男主角肖想的女人，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通常会再发生意外害得女主角受伤，且生命垂危的回到未来，然后再一个不小心回来，最后进入HappyEnding，而她一定就是缺乏这样的过程所以才变成此时的局面。

杜衡面对她的反应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失笑。

“你听我说……”

“什么都别说了，我知道，是那个傍晚和你一起骑马的女人对不对？快叫她出来，早解决完我们早成亲！”莫提提捂住耳朵，“我什么都不要听，你骗我的事情婚后再算。现在我什么都不要听，我要去找那女人决斗！”

不管杜衡的解释是什么，没有人愿意听喜欢的人说伤害自己的理由吧。她鸵鸟的假装没听到，只想逃开他。

“安啦安啦，反正杜老夫人和我没关系的话，我的美容馆就可以继续开放了。喏，我现在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你安心去准备婚礼，我处理其它的小事。”比如那个什么胸大屁股圆的千金小姐。

“提提……”杜衡伸手想要抓住她解释。

想不到他才伸出手，就看暗处又冲过来一个人。

“公子——听说莫姑娘来找她的什为什么器，是不是这个？”

来人高举着什么东西，可惜才跑了几步突然摔倒在地，手中的东西也飞了出去。

然后莫提提和杜衡的视线一起顺着那个飞向空中的东西，它在月光下画了一道完美的弧度后，咱答一声击中了莫提提的脑袋，肿包立刻出现在她的脑门上。

“提提？！”杜衡伸出去的手没来得及拦住，只能看着她摔在地上。

她只觉得天上顿时冒出了好几个闪亮的金色小星星。

“哇，我好像看到了金色的银河哦！”

她憨憨的傻笑了两声，没有发觉一阵小型的旋风开始在她的周遭形成。

“提提！”杜衡大惊失色的想去抓她的手，可是忽然加剧的电子云把他硬生生的弹开了。

可怜的莫提提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昏头昏脑的消失在白光和旋风中。

在消失的刹那，她好像看见那个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杜衡，疯狂的冲过来喊着她的名字。

“提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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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提提很乌龙的回到了未来。

昏昏沉沉的她被大力椅了几下，终于张开了眼睛。

“这是……”

又是那些一看就很欠扁的工作人员的脸，她在做梦？

“我为什么会回来？”她记得呼救器不是已经被杜衡毁了吗？

工作人员殷勤的上前。

“莫小姐，可以向我们描述一下这一年来您在古代的美好生活吗？”

“美好……美好……”她呆呆的重复了几句，忽然尖叫，“我的杜衡呢？我怎么会回来？我还没和他煮饭啊，怎么可以回来！”

“恭喜你，原本我们公司已经停业了，但是我们意外的发现了你几个月前发出的求救信号，所以特地送一次回程之旅，开心吗？”

几个月前的求救信号？她揉着脑袋上的肿包，眼中凶光乍射。

“都过了几个月了，为什么不干脆忽略掉？！”

“因为……你好像遭受到攻击了。”

工作人员口吃的指着她的脑袋，上面硕大壮观的肿包显示她一定被狠狠的袭击过。

“我们穿越时空公司不但要负责把人送到古代，而且还必须在危急的时刻把他们拉回来。”小说都有写的吧！千钧一发的时候，就是他们穿梭时空公司大发神威把女主角们接回未来的最好时机。

莫提提揪住头发很想大叫，她的身边怎么都是一些疯子。从古代归来的沉痛打击让她力气大增，不但神勇的推开了众人，还跑到了时光机面前拼命想打开那个玻璃罩。

“不管了，我要回去，不然杜衡一定会忘了我娶别人！”

一群人拼命的拉住她，“莫小姐请节哀，打坏了那东西你就永远回不去了。”

她这才停住手，然后狠狠瞪着他们。

“我不管！反正书里的女主角都会再回到古代的，你们想办法把我弄回去！”

搞什么嘛，她和杜衡还有一堆事情要讨论，关键的时刻怎么可以说回来就回来呢？想到这里她扑上去猛力的掐住一个人的脖子。

“快啊，快啊，杜衡还要跟我解释呢！”她记得她被敲中脑门的时候，杜衡是要跟她说些什么的吧。

被掐住脖子的工作人员奋力挣脱后，小心的开口，“小姐，你有钱吗？”

“啊？”她愣住。

“穿越时空是要给钱的，你有钱付给我们吗？”

当然没有！她这么猝不及防的被传送回来，连捞个古董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可能有钱。

“拜托，这可是少女伟大的爱情啊，你们这么市侩，难道不怕亵渎吗？”莫提提首先反应了过来，企图用神圣的爱情来感动他们。

“够了！没钱一切免谈！”这下换工作人员发威了，“要穿越时空，拿钱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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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独自坐在山上，看着头顶那片灿烂的星光苦笑。

自作聪明！算计了一切还是留不住她。

想起第一次看到她，虽然满脸青肿却不忘鼓励他努力。

莫提提自那天消失后已经过了半年，算起来从他们第一次相遇不知不觉已经十五年了，他的十五年就这么过去了，可是用十五年来喜欢的女人却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就算用尽他全部的力量也不可能在这个世间见到她了。

“杜衡啊杜衡，你真是一个没用的男人。”除了等待，他还能做什么？

“公子……”

管家怯怯的在树下呼唤着他。

“公子，您回去吧，这里天寒而且……”

他说不下去了，他那个无论做任何事都从容以对的公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轰轰烈烈的杜家婚礼被取消了，起因居然是他不小心摔出去的一个玉器。

他向公子下跪了无数次祈求谅解，可是没用。

杜衡仍是没有理会管家。他不是不知道他的愧疚，可是这一切和他无关啊！提提是因为他才走的，如果他能心胸放宽广一点，或许他们就不会吵架。提提一定是生他的气才走的。她还是他记忆中的仙女，当他说错话或做错事的时候就会惩罚他，消失不见。

“公子，您别这样了，莫姑娘会回来的。”

“回来？”他苦笑，“什么时候回来？要我等几年呢？还要再一个七年吗？！真是够了，他等够了！

“您这样是不是在惩罚老奴？”管家扑通跪倒，“公子，请振作吧！”

杜衡猖狂的大笑起来，“不，我惩罚的是自己。”

为什么留不住？是他太笨了吗？还是他太自信了？总以为耐心的布下网，把心爱的猎物一点一点的收进自己的陷阱里，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她成为他的。

“我终究算不过天啊！”

他闭上眼睛，手心的那枚玫瑰耳环深深的陷入他的皮肉，他不觉得疼痛，因为他知道这份疼还要继续蔓延下去，直到莫提提的归来，可是那又是几年后，七年？还是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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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六年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回去！”莫提提快要疯了，“书上的女主角哪个不是和男主角快乐的生活在一起，我和她们一样回到过去，一样和一个好男人相爱，为什么结局会不同，不可能的，小说不可能有悲剧的结尾！”

“笑话！”工作人员嗤笑连连，“悲剧当然是有的，不过是只有好的结局才会被写出来，而你就是那个失败而不会被人知道的悲剧主角！”

“你……”

“你吵够了没啊，没钱的话就散了吧，吵了两个小时不累吗？”

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坐在一排打瞌睡，可是这个女人吵了这么久居然还不累，真是佩服女人的口水功夫。

一个比较有良心的工作人员提醒，“而且就算你还有钱，我们也不能保证你会不会回到你想要的年代。”

“什么？”莫提提呆了，“也就是说我可能不能再回到我离开的那个时间？那么误差是多久？难道又是七年？”

七年后的杜衡一定早就娶妻生子了。

“不可能！”她拒绝这个结果。

“怎么不可能，一个男人凭什么会等你这么多年？听你说他已经等了十四年了，你还要他再等七年吗？放弃吧！”

她绝望的垂着头，耳朵上的玫瑰耳环忽然有些热热的，像是被一只手握住的感觉。

一幕幕回想着和杜衡相处的时光，最后她抬起了头。

“我赌了，我一定会遇到杜衡的！”

她相信她所看过的上千本小说，每个渴望得到梦想和爱情的女子，只要坚持、只要有勇气，一定会得到圆满的结局！

“即使是要等七年，即使他会娶别人，我也一定要去见他！”

工作人员顿时感动万分。

“太完美了，多么让人感动的少女心啊，莫小姐，作为我们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同时也是唯一的顾客，我们给你无限的精神支持！”

“那物质支持呢？”她期待的问，希望能多一分遇到杜衡的希望。

“物质支持？完全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