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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月站在书房门前,紧紧握拳,深吸口气,举手敲门。
「……进来。」隔了一会儿,房内才传来回应。
她推门走进。「向少爷。」
「还没两点,不是吗?」向格非隐于墨镜下的眸光一扫,没错过她红扑扑的小脸,和晶灿异常的眼神。她,看来似乎有些生气。
「呃……我的表走快了。」舞月蹩脚找着理由,总不能叫她直说她不放心让他独自面对他们吧?
「是吗?」一眼就看出她心里有事,向格非故意说:「你声音听起来怪怪的。」难得看她这种气呼呼的模样,是谁惹恼了她吗?
「会吗?」声音变得轻快,舞月用力揉脸,换上甜笑。即使向大少看不见,她也不希望把坏情绪带给他。
向格非还待再问,却被骄纵的女声打断——
「格非,我来了!」来人没敲门,直接推门闯进,沈静走到书桌前双手擦腰看他。「听得出来我是谁吧?」
「老哥。」随后走进的向允非打了个招呼,走到一旁的真皮沙发悠闲坐下。
「什么事让你硬要允非在上班时间送你来这里?」向格非开口缓道,语气中有种让人几近窒息的张力。
又来了!沈静脸色一白。从他受伤开始,那张自小看惯的脸,突然变得极富危险,让她有种若是言行举止再敢那么嚣张,就会被丢出门外的感觉。
管他的,反正都不嫁他了,怕什么?
「听到你被宣判永久失明的诊断,吓坏我了,就叫允非赶紧带我过来看看。」沈静突然手一伸,夺下他的墨镜。
向格非没有动,任她粗鲁摘下,镜架撞上鼻梁,眼连眨也没眨。
「你做什么?」他低道。在眼前挥动的手,几乎要触上他的眼睛,他仍视若无睹,将目不视物的角色扮演得无懈可击。
偏头看着一切的向允非急忙回过头,怕会忍不住笑出声,若不是亲眼看到,他难以想象冷面的老哥竟那么富有演戏天分。
真瞎了?沈静得意窃笑。她来,一是为了拉拢新目标,一是奉父命探究病情虚实。
「抱歉,」突然,有人伸手夺下她手中的墨镜。「杨医师有交代,大少爷眼睛需要墨镜保护。」
舞月双手托着镜框替向格非戴回,黛眉已因怒气挑起。去她的吓坏了!若真的关心,会拖到今天才来吗?
「你谁啊?」沈静瞪她,像是此时眼中才有她的存在。
「小女佣。」舞月甜甜一笑,水眸却微微眯起。
这女人,欺负向大少看不见,竟连吻得口红模糊的痕迹都没想要费心掩饰,更别说那无礼的探试举止,让她简直得用尽所有理智才能阻止自己不朝她踹过去。
「梅,你在啊?」向允非笑道,看到她的装扮,眼中笑意更深,朝向格非丢去一眼。「制服很适合你哦!」
舞月僵硬地扯了扯唇角,胸口怒火更甚。可恶!明明背叛向大少,竟然还能笑得像没事人—样!
接收到弟弟调侃的眼光,向格非眯眼,起身摸着桌沿朝沙发走去。
见状,沈静悄悄地将脚边的字纸篓往外挪了些。
她只差没直接谋财害命!舞月气炸了,赶紧上前扶住向格非的手臂。「大少爷,我扶你。」她用力将字纸篓踢回去,字纸篓晃了几下,倾倒在沈静的名牌高跟鞋上。
「搞什么?这双鞋你赚一个月都还买不到!」何时受过这种对待,沈静气得跳脚。「格非,这种佣人把她辞掉,一点用都没有!」
此时,另一个仆人子仪推着置有整套茶具的餐车进来,听到这声大吼,一时间不知该进该退。
「我觉得舞月很细心,没有不妥的地方。」顺势握住她的纤纤小手,向格非将一切看在眼里,唇畔浮现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
「哪里细心?她把垃圾倒了我一脚欸!」沈静把脚边的垃圾踢得四散。
「我没看到。」
要不是他一脸正经,她真会以为他在说笑。舞月强忍笑意,原要扶他坐到向允非身旁,但心念一转,怕心有所图的向允非会对他不利,反带他到沙发的另一端入座。
见子仪仍僵在门前,向允非好心替她解围。「子仪,放着吧,你先出去。」子仪把餐车推到沙发旁,欠身退下。「静,别生气了,喏,喝杯茶。」他倒杯花茶递给她。
「天气那么热,喝什么茶?!」沈静没好气地走到对面的沙发重重坐下,手直指舞月。「我要喝可乐,你,去拿!」轻蔑的态度就像在呼喝小狗。
「我叫子仪再送进来……」向允非拿起一旁分机。
「我要她去拿!」沈静打断他,下颔骄傲地抬起。
开战喽!向允非也不反驳,反而端起花茶啜饮,兴味盎然地观看眼前好戏。
「这里不是你家。舞月,不用去。」向格非拧眉。沈静惯用的伎俩他再清楚不过,要是舞月去了,她就会鸡蛋里挑骨头逼得她疲于奔命。
「你把我这未婚妻摆哪里?竟然护一个下人!」沈静顺手抄起一旁的面纸盒就朝他丢去。
她还敢自称未婚妻?!舞月伸手截下,瞪了一旁坐得好整以暇的向允非一眼。自己哥哥被欺负,不但不会动手帮忙,还笑得那么开心,她以前真是错看他了!
再拒绝,只是多让那野蛮女人迁怒向大少。舞月将面纸盒放到老远,退到门边。「大少爷,我去,马上回来。」
她才不让向大少独自面对那对居心叵测的奸夫淫妇!一出门,舞月立刻拔腿狂奔,快得几乎要飞起来。
「回来看我怎么整你!」盯着关上的门,沈静冷哼,踩着高跟鞋喀啦喀啦走进书房里的洗手间。
端着花茶,向允非屁股挪啊挪的,挪到向格非身旁。「你新收的贴身女佣挺保护你的啊?」用肘顶他,向允非笑道。
「没事叫她穿制服做什么?」敢揶揄他?这笔帐都还没算。
「赏心悦目啊!」就说老哥没他自称的那么无动于哀。「我的眼光没错,她果然适合。」
「比起你有人投怀送抱,还差一些。」向格非唇畔勾笑,将墨镜往下拉,睐他一眼。
「我没擦干净吗?啧!」他用大拇指抹唇。「要不是你的鬼计划,我需要这么忍辱负重吗?」
「小心别被家里的人看到。」他可不希望外敌解决,却害得允非身败名裂,更怕会把几个向家元老吓出心脏病。
「我好感动。」做作地捧着胸口,向允非笑出来。「我还以为就算我被吃了你都不会吭一句呢!」
「只有你吃人,哪有人吃你的分?」听到洗手间传来声响,向格非将墨镜推回。
「如果你吃不下小女佣,我可以把技巧倾囊相授。」在门开的前一刻丢下这句,向允非挑眉,无视镜片后朝他投射而来的杀人目光。
「她还没回来?」沈静走回沙发,一脸山雨欲来的气势。
像在回应她,门上传来轻敲,拿着托盘的舞月开门走进。
「久等了。」尽管跑得快缺氧,舞月强迫自己小声吐息,不在敌人面前示弱。
白皙的脸蛋红扑扑的,像颗红苹果,额上沁着惫,看得出她跑得多急多快。向格非心里闪过一抹自己也没发觉的疼惜——她真的担心他,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来回。
托盘上摆着一瓶易开罐和装了冰块的杯子,沈静只瞥了一眼,扬头哼笑。「我只喝健怡。」
向格非不悦地抿唇,正要开口制止,却见舞月手一翻,托盘上立刻多了罐健怡可乐。他诧异挑眉,朝向允非看去,得到一个「放心」的无声口形,他知道,沈静这次遇到敌手了。
「请用。」舞月将托盘推往前,皮笑肉不笑。
「我……我要柠檬口味!」语音未落,沈静眼睁睁看到托盘上换成新的口味。
这次,向格非清楚看到舞月是从围裙口袋拿出来的。
「我改变主意,要雪碧……」眼前立刻换成她指定的饮料,沈静哑口。
「还是要百事、七喜、芬达……」舞月脸上的笑漾得更甜,不断从围裙口袋拿出易开罐,十来罐饮料排列桌上。「家里有的饮料都在这里。」
向格非叹为观止。他从不知道围裙的大口袋竟能塞下那么多罐饮料,而她,带着这些重量却还能迅速来回。
「我要改喝气泡酒!」沈静也不是省油的灯,点了桌上没有的饮料。
「司机小柯正在超商待命,请问要哪个牌子?」舞月不疾不徐地拿起分机,睇着她。「五分钟内马上送到。」
双方首次交战,大败。沈静气得七窍生烟。
「算了,给我健怡。」她毫无形象地大吼。「不会帮我倒进杯子啊,你这个白痴!」
舞月将杯子放在她面前,手中易开罐转了半圈,开口向着沈静,两手伸得笔直,诡谲一笑,拉下拉环——
「呀——」沈静尖锐的叫声几乎要穿破屋顶,她跳了起来,价值不菲的雪纺纱洋装顿时布满暗褐污渍,有些还在冒泡泡。
「对不起,我刚刚跑太快,可能晃到了。」无辜的小脸笑得好抱歉,舞月慢条靳理地从口袋掏出一条白色手巾。
忘了刚刚才拿面纸盒砸人,找不到东西擦拭的沈静夺过手巾,没留意对方立刻闪得老远的异状,抖开手巾忙着擦拭不住往下滴的可乐。
「你完蛋了,我绝对……哈啾!」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她已眼眯鼻皱地打起喷嚏,连打了几个,才发觉手巾有问题。「什么东西……啾!哈啾!」来不及了,眼泪鼻涕直流。
连坐在对面的向格非都闻到胡椒味,忍不住皱皱鼻子,和向允非两人不约而同地闭佐吸。
「你、你……哈啾!」瞪她一眼,沈静捣着鼻子,狼狈跑进洗手间。
原本充满尖嚷的书房随着受害者暂时退场,顿时变得清静许多。
「原来静小姐过敏这么严重啊!」舞月无辜地眨眨眼,从围裙掏出一个密封保温杯,走到向允非面前。「嬅姨说你最近忙,要帮你补身子,交代要趁热喝。」
看着那个保温杯,向允非觉得冷汗冒上额头。刚刚才看到有人被整得「痛哭」,会心存怀疑也是在所难免吧!
「要补,也是大哥先补吧?」他干笑,不断寻思这段时间有没有得罪她。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总觉得今天一进门,她看他的眼神相当带刺。
「有,大少爷的分当然少不了,但嬅姨说你现在不住这儿,要你喝完才能走。」手再往前伸,扬笑的小脸相当坚持。
「可是这种天气喝补药很热……」直觉告诉他那碗药有诈,那张脸分明就笑里藏刀。
「允非,」刚刚还想推他当先锋?向格非微笑截断他的挣扎。「嬅姨一番好意,你就快喝吧!」
瞪他—眼,没有退路的向允非只好拿过保温杯旋开,轻尝一口,除了中药味没别的异感,他仰头干脆一饮而尽,中药的苦味让他皱眉。
「真苦!」他吐舌,将保温瓶交还给她。
检查里头喝得一滴不剩,舞月才满意地将瓶盖盖上。
有人敲门,子仪怯怯地探头,不见沈静,才开门走进。
「梅,刚嬅姨要你拿的补药你没拿。」子仪手上拿着保温杯。
「允非已经喝了,是我的吗?」向格非开口。
「没有啊,大少爷的还在厨房,嬅姨只吩咐先拿给二少爷喝。」直至此时,和刚刚的说词不谋而合,突然,子仪羞红了脸大喊:「梅,你拿我的保温杯干么?」
子仪的保温杯?向允非心里警钟大作。「你里面装什么?」
「还我。」子仪避而不答,抢回舞月手上的保温杯,重量已说明里头空无一物。二少爷干么问她里面装什么……不会吧?!「二少爷……您喝掉了?」望向他的脸顿时变得古怪。
「我大概拿错了,没关系,那你再喝掉这罐好了。」舞月笑嘻嘻的,把子仪拿来的保温杯递到向允非面前。
「等一下,我刚喝掉的到底是什么?」向允非叫,只觉头皮一阵发麻。
闻言,子仪脸红得像番茄,头低低的,几乎埋进胸口。
「子仪喝的又不会是毒药,放心啦!」拍拍他的肩,舞月安慰他。
「老哥。」他不禁求助,要是没弄清楚他刚吞了什么下肚,待会儿下山第一件事就是上医院报到。
「子仪,二少爷喝的是你的药?」苦主都出声了,他无法再袖手旁观。
子仪先是害羞点头,忆起他看不见,才声若蚊蚋地轻应:「嗯,是我的。」
「里头装什么?」向格非尽量维持平静无害的语音,不然他怕答案还没问出,子仪已脸红到脑溢血。
「……汤。」
「什么?」向允非耳朵努力竖直,仍只听到最后一个字。
「就……」扭捏半晌,子仪才小小声地说:「……中将汤。」
「靠!」向允非双手蒙脸,挫败呻吟。
「做什么用的?」偏偏不懂啥叫中将汤的向格非还在追问。
子仪更是羞得无地自容。
「主治经期异常、经痛和女性更年期障碍!」向允非跳起身,冲到舞月面前。「嘿,这段日子我待你不差吧,居然这样整我?」
「就说拿错了嘛!」无视他如刀的目光,舞月吐舌娇笑,让人无法怀疑。
「你刚不也说沈静过敏!」两句话一样不可信。
舞月甜甜一笑,朝他勾勾手,两颗头颅靠在一起,对他低声说了几句话。
那亲昵的模样,让一旁的向格非微眯了眼。
听完她说的话,向允非先是怔愣,盯着她,再调到向格非身上,视线不住在两人之间来回,而后一脸恍然,若有所思地笑了起来。
舞月小脸一板。「笑什么?」她刚刚说的,可不是笑话。
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子仪看得一头雾水。笑脸的舞月生气了,火冒三丈的二少爷反倒笑了。
「没、没,你的告诫我谨记在心。」向允非皮皮地咧嘴大笑。
此时洗手间的门重重拉开,用力撞上墙壁又弹了回来,沈静神色不善地走出。她精细描绘的妆整个花掉,眼也红了,鼻也肿了,白色雪纺纱洋装被可乐污渍弄得惨不忍睹。
「送我回去!兰沈静对向允非咆哮。「下次别让我再看到她待在向家!」恶狠狠地瞪舞月一眼,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书房。
「拜!」向允非轻松挥手,吹着口哨,开心地跟在后头离开。
「静小姐怎么了?」子仪靠近舞月小声问道。「还有,你刚跟二少爷说什么?」
舞月没回答,将保温杯递过去。「二少爷补药没喝,快去追啊!」
「啊!」这招果然成功转移她的注意力,子仪赶紧拿着保温杯追出。
大快人心啊!舞月笑嘻嘻,将桌上的易开罐都收到餐车上,脸上写满得意。
「小柯还在超商等,不打电话叫他回来?」向格非有趣地望着她。
「小柯在车库帮车打蜡。」舞月笑得开心不已。早料到沈静是故意找碴,根本不是想喝什么气泡酒。「嘘……不可以说哟!」
向格非总算确定一进门时她脸上的表情代表什么意义,她真的在生气,在为他抱不平,并且付诸行动。
她不是天真到不会勾心斗角,反应灵敏心细的她称得上是整人高手,却是为了护他,才如此剑拔弩张。
向格非薄唇似笑非笑地扬起,目光无法自她苹果般的笑脸挪开。突然发觉,不爱吃苹果的他,却有种想晈一口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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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从敞开的落地窗映入书房,凉爽的山风拂入,向格非打开桌上的笔记型电脑,按下开关,坐在高背电脑椅的他往旁挪了些。
「拉把椅子过来。」
舞月立刻拖来小圆椅和他同坐电脑前。「要输入密码了。」她提醒他目前画面。
今天,向大少没让她念报导,反而打开电脑,难不成,是想让她参与凌群的投资意见吗?舞月好奇地看着萤幕,紧张又兴奋。
向格非修长的指尖迅速敲下长串英数夹杂的字串,进入电脑系统。「会用电脑吗?」她应了声会,向格非便续道:「帮我收信。」他已吩咐允非将公文mail至他的信箱。
舞月移动滑鼠点开OUTLOOK软体,才一进去,多不胜数的邮件迅速跳了进来。「很多耶。」她低喊。
「从今天第一封的标题开始念。」
真的吗?这些都是公司的机密文件,他真这么信任她?舞月激动得心脏狂跳,几乎要屏着呼吸,才有办法平稳声音开口。
「快一点。」向格非不禁催促。她第一封还没念完,他的视线已经带到第七封。
舞月加快速度,向格非很不给面子,只要她一念到关键字,就喊下一封。
「点开这封进去。」总算念到他要的,向格非糗她。「要当我眼睛?我看东西的速度可没那么慢。」幸好内部文件原本就以英文为主,对她来说根本不成问题。
「我怕念太快你听不清楚。」舞月俏皮皱鼻,轻轻抗议。
「念吧。」向格非低笑,任由她清悦的嗓音滑过耳际,墨镜下的视线转为精锐,迅速掠过计划内容,他沉吟了会儿,做出决定。「停,游标移到批示处。」手指摸到键盘,迅速敲下批示、发出。「好了,继续念其他信件的标题。」
念标题,点开重要公文,很快地,舞月抓到诀窍,不再逐字念出,而是将语意浓缩,处理速度顿时加快。为了方便讨论,他们的对话已全程改用英文。
「……这谁想的烂企划?生化柴油在美、欧等国已核准为可替代性燃油,但在台湾仍受限法令,若要研发生化柴油添加剂可行,但怎能把主力放在台湾?连三岁小朋友都懂好不好?」
耳边念着内容的声音突然转为咕哝,正因企划内容拧眉的向格非一怔,那些话,才刚刚闪过他的脑海。
「报告里有这些字?」他故意问。
「没有……」她不好意思地低道。谁叫这份企划太可笑了,一眼就看出提案者的敷衍和不用心。
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向格非下了退回的批示,轻道:「继续吧。」
「……这人在搞什么?现在时机不对啊!」念了几篇企划案,舞月忍不住又骂。「虽然最近SARS和禽流感扩散造成医疗生化股价大涨,但要等年底FDA美国食品药物管理局长人选确定和新药审查的不确定性解除后,才会有更大的发展空间,他懂不懂啊?」
「若重新投入研究资金呢?」没让惊讶显露,他不动声色地问。
舞月想了下。「目前台湾研究技术有限,我比较建议直接寻找国外已研发接近成功的个案,买下技术与专利,再延续最末端之研发,这样会省下高额的研发成本。」
眼前的她,杏眸中闪动精明干练的光芒,和她娇媚可人的外表迥异。
鹰眸微眯,向格非找出几个之前批示过的企划案,她浏览过一遍立即看出其中的优劣之处,所言针针见血,切中要害。
让他最为震惊的,是她看到最新一季的财报分析时所说的话——
「股价会跌这么低,一定是有心人士在暗中操控,目的可能是为了乘机收购股权,而且这笔资金流向很奇怪,不像报表那么单纯。」她觉得里头有阴谋,但她勘不透。「可是我看不到敌意,对方布了那么大的局,却不像是要毁了凌群。」会是允非吗?舞月苦恼咬唇。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那些精辟专业的言论,若不是亲眼所见,向格非无法想象竟会出自她的口中。
他深思熟虑设计沈锐往下跳的陷阱,被她三言两语全挑了开。虽前几天要她念报导时已对她的能力窥见一二,但真正见识到她毫不保留的才能时,他相信,她绝对有办法达成她说的那些承诺。
「只是看得懂,我什么都想不起来。」舞月抿唇,摇了摇头。那像是一种本能,轻易看出其中的翻腾诡谲。「我也不知道自己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记得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却不记得自己是谁。」
她想深究,想在这种驾轻就熟的感觉里找出过去,但越深入,她越有点怕这样的自己,精通多国语言,洞悉商机,普通人不该有这些能力!
那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让向格非的心蓦地一紧。这个决定是不是错了?
他直觉她的过去与商业绝对息息相关,同时也想探测她的能力到何种地步,所以大胆让她接触凌群的决策,却看到却步不安的她。
他过于躁进了吗?
向格非握住她的手,给予安慰。「我会找出你的身分。」
古铜色的大掌完全覆住她的手,暖人的温度自手背透进心坎,那画面,有种淡淡的瞹昧。舞月突然有个念头,若能一直陪在他身边,遗忘的过去或许也都不重要了。
可惜向大少已名草有主,即使,那可恶的静小姐弃他有如敝屣。想到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她就觉得火大,哪像她,一个忘了自己是谁的麻烦精,只能用当他眼睛的理由才能陪在身边,根本不敢奢望能在他心头占有一席之地。
「记得从世界顶端开始找,我不是个简单人物。」把心头的愁绪抹去,舞月笑道。
她不想把静小姐的恶行告诉他,怕他难过,也有种自己像在挑拨离间的错觉,她只能恐吓允非,要他好自为之。
「我知道。」向格非点头。他现在百分百地相信,这不是句玩笑话。
「我会帮你赚回八百万的,放心。」舞月打包票,很高兴终于取得他的信任。
她以为他真在意那些损失吗?向格非浓眉凝聚,有些后悔当初用那些话吓她。那时候转着要打击她的心思,在看到她之前为了护他恶整沈静和允非时,早像雪融晴阳,消失无踪。
不知为何,他就是知道,即使全世界都背叛他,她也会用她小小的身躯护在他身前,为他挡去所有攻击。这个认知,让他感动,却也让他心拧。
究竟是愧对同情,还是对他存有感情,才让她如此相待?他却没有办法厘清,只能假装眼盲,被动地感受她对他的付出,却没有办法回报。
「这是密码,除了我就只有你知道而已,如果你想用电脑随时可以用。」向格非拿出便条纸,写下字串交给她。「里头都是公司重要的资料,若有新的见解,记得告诉我。」
「是,向少爷!」舞月接过,高兴得几乎飞上天,除了向大少就只有她知道耶!
「为什么这样叫我?」从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怪,她并不是循规蹈矩和其他人一样称呼少爷,也不像她唤允非一样直呼其名。
没料到他会注意,舞月脸有些红。那像是一种昵称,只有她会这么喊的昵称。「你不喜欢吗?我以后跟着叫少爷就是了。」
那两个字,他不喜欢,感觉和她很疏离。向格非摇头。「没有,只是觉得奇怪。」他还满喜欢她叫向少爷的音调,尾音会小小地上扬,甜美娇俏。「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直接叫我格非也无所谓。」
「我还是想叫向少爷好不好?」专属的称呼,让她有种独一无二的感觉。
「都说随你。」向格非低笑。
她盈笑的晶灿眼眸,在他向来沉寂的心湖,投下阵阵涟漪,逐渐扩散成甜蜜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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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红,有消息吗?」透过网路视讯,克里斯问道。
坐在电脑前,罗武红轻轻摇头,自信沉着的丽容被担虑盈满。每次和克里斯联络,同样的对话出现在两人之间。
随着时间流逝,克莉丝的下落不明变成一场难醒的梦魇。台湾不大,但要找一个下落不明的人却成为大海捞针,她甚至不知该从哪一个县市找起。
克莉丝身分特殊,外表看似和一般少女无异的她,却是身价十数亿美金的生化企业——摩顿企业的总裁。虽然对外一直是由克里斯顶替她公开现身,但仍不能完全排除她身分曝光的危险。
而她甚至不能运用警力进行地毯式的搜索,因这样反而会让她陷人危险之中!两个多月了,却一点进展都没有。
「怎么会完全没有下落?若是有心人士下的手,应该会跟总部联络进行勒索,不可能会拖这么久……」罗武红抚额,皱眉低喃。
「她若不想让人发现,绝对有办法完全掩盖行踪。」克里斯苦笑。
克莉丝已将他掩饰身分的那套技巧学了十足十,除了入境留下化名的资料外,她会将行踪完全抹去,而且她的身上只会带现金,更别妄想从信用卡等会泄露她行踪的文明产物找到她。
更让人棘手的,义法混血的克莉丝虽然没有东方血统,却是黑发黑眼,兼之自幼跟随参加无国界医师组织的父母在中国大陆待过五年,别说中文流利,连成语都应用自如的她,隐于人群中,乍看之下她根本和一般台湾人无异。
加上这次克莉丝抵台,摆明了是故意瞒他,得到真传的她绝对有能力让自己人间蒸发。
「我只担心……」克里斯顿了下,才又轻道:「她遇到别的麻烦。」身分成了一个盲点,只消定心细想,不难发觉,外形亮丽的她只身在外,其实本身就是一个诱发犯罪的危机。
带有保留的语音勾起罗武红相同的顾虑,她咬唇,勉强笑道:「克莉丝那么聪明,不会的,而且她对台湾也很熟,她会保护好自己的。」那番话,不仅是安慰他,也安慰自己。
之前克莉丝为了在台湾设立分公司,对台湾的市场与人文、环境研究相当深入,虽然最后取消这个计划,却意外促成她和克里斯的姻缘。
明知武红对这番说词也没自信,克里斯保持沉默,不忍心揭破。再怎么聪明又如何?她抵不了暴力相向,也无法防范陡生的意外,她的聪明会让他们忘了,撇开商业才能,她其实只是个慧黠精灵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