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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蓝萱早早便上床,拼命地想在厉政刚还没回家之前,强迫自己睡着。
她不明白为什么非得要生出儿子,家族的门楣才能继续光耀下去。
不是已经男女平等吗?她不是一个比哥哥还成材的女人吗?为什么一旦她生不出儿子,她便要忍受丈夫娶小老婆呢?
她不能忍受这种不合理待遇,她更不能忍受厉政刚明明也有这种想法,却还要对她扯出他不想在别的女人身上费心思那般漫天大谎。
对,他不在其它女人身上费心思,他只想和她们生孩子!
怒气攻心,蓝置蓦然睁开眼,从床枕间惊坐起身,后背冷汗涔涔。
门在此时被推开。
厉政刚走了进来,与她四目相接对了个正着。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睡了?。”厉政刚脱下外套,扯松领带,走到床边坐下。
蓝萱怔怔地看着他,有一股酸意从胃部升起,沿着食道而上,腐蚀了她喉咙里那道总是懂得分寸的说话功能。
“有事?”厉政刚一挑眉,等着她发问。
“你……想要三妻四妾吗?”她脱口问道。
厉政刚面对着她突如其来的发问,他惊讶地一挑眉。
他揽住她的腰,清楚地捕捉到了她眼里难得一见的惊慌。
“我说过了,我对于浪费时间在这种儿女情长上没兴趣,事业是我最重视的事情,而妻子一个就够了。”他锁着她的眼,像是想看到地老天荒。
蓝萱想捂住自己的嘴不要问,但她若不问清楚,她以后的婚姻生活也甭想再定
“如果你的事业需要很多儿子来打理呢?”她又问。
“成材的儿子一个就够了。如果没有孩子,财产便捐作公益,那也无妨。”他想都未想便说出了答案。
蓝萱这时才松了口气,她低头将额头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心仍然被一张无形的网给掐笼着,但是有他的保证,她便可以奋力地挣开那张网,替自己求得一些呼吸的空间。至于婆婆所说的,他同意娶三妻四妾一事,必然只是婆婆的一厢情愿吧?
厉政刚握住她的手,却因为她肌肤的冰冷而一惊。
他握住她的下颚,要她正视着他。
“是不是我妈说了什么?”厉政刚皱眉问道。
“没有。”她立刻摇头否认。
她看过太多在婆婆与儿子之间拨弄是非的媳妇,她绝对不许自己陷入那种境地。况且,婆婆待她其实很好,不但把她当自己女儿看待,还经常帮衬她处理家务,也从不吝啬夸奖她有多伶俐。
“那你为何突然提到三妻四妾的事?”他问。
“我只是想到我们家族里的情况。我爷爷老说什么家大业大,一定得要很多男了来传承家业。所以,娶两个老婆是常态,娶三个是厉害。”她干笑数声。
“可笑。”厉政刚抿起嘴角,对于她家族里那些不事生产的男人的观感于是更差了。
蓝萱望着他明显不以为然的表情,她的心情悄悄地雨过天晴了。
“三妻四妾只是那些男人为了不节制色欲所找出的借口。而那些以色取人的女子,为了保住自己地位,便不得不以儿子来换取经济地位。他们彼此存在的只是互惠的经济关系,但是,那不是我想要的关系。”
厉政刚轻捏了下她的鼻尖。“懂吗?”
蓝萱的笑意被捏了出来,她低笑出声,干脆将脸颊偎入他的大掌间,让他的体温烘热着她一度失温的肌肤。
“爱我。”她垂眸而下,长睫害羞地颤抖着。
“你说什么?”厉政刚低头望着小鸟依人的她,挑眉问道。
“爱我——”蓝萱抬起手臂,勾住他的脖子,猛然往下拉。
他不防她的此一举动,鼻子直接撞上她的。
蓝萱痛得掉出眼泪,厉政刚边笑边吮干她的泪。
当然,他的唇没那么安分,很快地便寻上她的樱唇,汲取着她的香津。
“别给自己太多压力,我希望这屋子里有孩子的笑声,却不想看到你为这事提心吊胆……”他的大掌推高她丝质睡衣,抚上她比绸缎更水嫩的肤。
你不给我压力,可是婆婆会给我压力啊。
蓝萱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出口,整个人便已随着他火热的抚触而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
“啊……”她拱起身子,在他的唇下指尖频频颤抖着。
不想总是被他作弄得无力反击,蓝萱睁着迷蒙的水眸,扯开他的衬衫。
一股沐泽的淡淡肥皂味,乍然飘上她的鼻尖。
蓝萱睁大眼,满身热情被浇了一桶冰,凉得她连背脊都在发颤。
所有他和别的女人亲密的画面全都无预警地杀人她的脑间,逼得她脸无血色。
“你洗过澡了?”她的指尖陷入他的肩臂里,颤抖地问道。
厉政刚大笑出声,笑得一向整齐的发落到额间。
他吮着她冰凉的唇,重重地咬了一口。“是,我是洗过澡了。我办公室有浴室,当我工作疲惫到想提神时,偶尔会在那洗个澡,欢迎你下回一起大驾光临。哈哈……”
厉政刚的笑声把蓝萱苍白的脸给笑红了。“不许笑。”蓝萱捂住他的唇,却挡不住那些从指缝间飘出的笑声。
厉政刚搂着妻子,在床上滚了几圈。他怎么有法子不笑呢?
光是想到他这位冷若冰霜的妻子,竟然会因为在意他而脸色发白,他就有股莫名的成就感。
毕竟,他最爱看她因为他而失控的风情哪。
蓝萱看着他得意的黑眸,她想都没想便吻住了他的笑声。
她睁大眼,对于他讶异到没法回应的脸孔,也回以一记得意的眸光。
厉政刚一挑眉,眸光开始变深,他捉住她的后颈,反客为主地抓回了情爱的主控权。
那一晚,他们终夜未眠,彻夜偷欢。
在黎明来临时,倒卧厉政刚怀里,由着他哺喂着水的蓝萱,在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如果他们的孩子在这一晚来叩门的话,那么他将是个带着爸妈最全心全意爱意的宝宝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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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第三个月的某日傍晚,蓝萱被医生证实怀孕了。
当蓝萱在管家陪同下,从诊所回到厉家时,婆婆高兴的程度,只能用欣喜若狂来形容。
甫在客厅里向大家宣布了喜讯的蓝萱,听着婆婆及满屋子的人谈论着孩子的性别,她不但没法子完全融入其间,反倒是有几分冷眼旁观。
她知道自己心里深处确实有些不甘心,总觉自己的怀孕像是对继承传统妥协了。矛盾的是,在怀孕的同时,她其实也放心了。因为她有了孝子,某部分她算是在这个家族里头扎根了。
如果是个男孩,婆婆便不会强迫她要再替厉政刚娶个女人进门了吧。
“妈,对不起,我有些累,我想先回房躺一下。”蓝萱轻声说道,近来容易疲倦也是事实。
“这不快点扶少夫人回房。”厉高静玉急忙说道。
管家连忙起身扶着蓝萱的手肘。
“我可以自己走。”蓝萱低声说道。
“小心点,小心点。”厉高静玉不住地叮咛道。“还有啊,你太瘦了,得多吃一些。李妈,快打电话给王中医,叫他晚上到咱们家来替少夫人把脉。”
在阵阵交代声中,蓝萱被一群人簇拥着走回房间里。
什么是母以子为贵,她现在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她才换上了轻便居家服,正想着要小睡一会儿时,房门便被一阵风给推开了。
厉政刚直奔到她面前,惯于漠然的方正脸孔一下子挤入了太多表情,怎么瞧都显得不对劲。
但,他在笑,笑得连眼睛都眯得像个孩子。
“你怀孕了!”厉政刚握住她的肩,声音如雷地轰着她的耳。
“对,孩子五周了。”她平静地凝望着他,唇边压不下的弧度泄漏了喜悦。
她笑,因为他是如此雀跃哪。
“谢谢你。”
蓝萱整个人被拥进厉政刚的怀里。
她的身子紧偎着他的体温,耳朵听着他激切心跳,鼻尖呼吸着他的气息,感觉肚里的孩子也正兴奋地跳起舞来了。
“你很开心。”她说。
“我当然开心,有了孩子是一喜,达成了我妈妈的心愿是二喜……”厉政刚笑啄着她的唇,浑厚笑声融去了他脸上的刚毅线条。
这一刻的他,不是拥有数十亿美金的投资公司负责人。他只是个喜不自禁的爸爸。
“政刚……如果孩子不是男的呢?”她不免要担心。
“女孩子安静,不会吵,更好。”
“你别失望就好了。”此时,就连心窝里汩汩而出的血液,也都是甜蜜的滋味吧。
厉政刚低头在她发问印下一吻,对于怀里的人儿,爱意更炽了。
新婚之初,他娶她的最大原因是因为她适合“厉夫人”这个角色。但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之后,她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单纯本性,让他轻易地便适应了丈夫这个角色。知道她不是个会用心机的妻子,所以他在她身边才能真正放松地与她谈天说地。
他对她,一开始是尊重,感情,真是日后才一点一点培养出来的。
厉家有她,他便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至于他那位这个月才出狱的同父异母“大哥”,以及那位拼命想从厉家捞钱的“大嫂”这类的闲杂人等,他会采取静默处理态度,绝不让蓝萱因此而操到一丁点心。
“蓝萱,有件事我希望你可以和我配合。”厉政刚捧起她的脸,严肃地说道。
蓝萱点头。
“你知道妈的时间不多了……”厉政刚说到此,声音却被悲伤夺走了几秒。
她用力抱紧他,给他最多的鼓励。
“无论你产检出来的结果是男是女,我希望你都要告诉妈妈,孩子是男的。至少让她安心地走,好吗?之后,你若不想再生,我也不会再为难你了。可以吗?”他嗄声说道。
“好。”
蓝萱将脸颊偎在他的胸前,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相拥着。
没说出口的,是对新生儿初来肚腹里报到之喜悦。没说出口的,是妈妈即将凋零之悲恸。没说出口的,是夫妻相互体谅的那份感动。
没说出口的,是他们其实相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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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蓝萱肚子愈来愈大,厉高静玉的病情也陷入了一种胶着期!她的身体没好转,也没变坏。
蓝萱和厉政刚对此都甚感欣慰。毕竟对一个癌症末期者而言,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厉高静玉的精神明显好转,总是不争的事实。
蓝萱陪婆婆的时间变多了,因为婆婆只要一看见她鼓起的肚子,就会心情大好。
这一日,蓝萱走入婆婆房间。
看护微笑地向她点头颔首,把空间留给了她们婆媳俩。
“妈,要不要喝点水?”蓝萱坐在婆婆床边,先用棉花棒蘸了点水湿润了下婆婆干燥的唇。
“不用了,我想你在我面前起个誓。”甫睡醒的厉高静玉,以枯木般的手指紧揪住她的。
“什么誓?”蓝萱早已习惯婆婆因为长期施打止痛吗啡而产生的幻觉,及不按牌理出牌的问号,可她心里还是不禁打了个哆嗦。
“我要你发誓,如果你这胎不是个男的,你一定得帮政刚再娶个太太进来。”
蓝萱被婆婆的话,狠狠甩了一巴掌。她握紧拳头,指尖深陷入掌间,掐出一股揪心的痛楚。
“妈,孩子是男的。”超音波报告已经出来了,医生断定是个男孩子。
“我看不到孩子,万一生出来不是男的,你要我怎么对厉家的祖宗交代!所以,我要你发誓。”
婆婆固执的眼,让蓝萱后背冒出冷汗。
“我发誓我如果没为厉家生个男孩,我会替厉政刚再娶个太太的。”如果他“也”同意的话——蓝萱在脑中自行补充了这句。
“好、好,有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你这么懂事,由你来帮政刚挑二太太,铁定能找个懂事的……”厉高静玉眉飞色舞地继续说着。
“你们在说什么?”
一声冷厉男声,利刃似地切进厉高静玉的密密语林间。
蓝萱猛抬头,对上万政刚锐利的很神。
“蓝萱说,如果她这胎没生男孩子,就要帮你再娶个老婆进来。”厉高静玉搂着蓝萱,笑得像个孩子。
我没这么说啊!蓝萱在心里呐喊着,却不愿忤逆婆婆,于是只能急得红了眼眶。
她瞅着厉政刚,想得到他的谅解。偏偏他的眼神让人瞧不出喜怒,凛冽得像一对玻璃眼珠。
“再帮我娶个老婆进来,果真是体贴的好太太。”厉政刚这话,是盯着她的眼睛说的。
怎么他竟不反对吗?蓝萱心一冷,急忙垂下眸,掩住她伤痕累累的眼。
她以手抚住八个月大的肚子,拼命地想由其间汲取一些温暖。
“是啊,蓝萱确实是个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媳妇哪,你都不知道妈有多珍惜她。”厉高静玉一手拉着儿子,一手拉着媳妇,满意地直笑。
厉政刚看着母亲极有精神的脸庞,也就不再多争辩什么了。
这阵子妈妈的精神变好是事实,这一星期来,妈妈就连食欲都变佳了。如果这些话能让妈妈始终维持在这种状况的话,忍气吞声又有何妨呢?
厉高静玉又和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后,她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我累了,想睡觉……”厉高静玉说。
厉政刚连忙上前,扶着妈妈躺平在床榻间。
蓝萱则为婆婆拉起被褥,盖到肩颈处。
厉高静玉突然又睁开眼睛,对着他们一笑。
笑容在她过分瘦削的脸孔上,掐出了一排皱纹,但她的神情却纯真地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蓝萱鼻头不期然地有些发酸,她挨近厉政刚,握住他的手。
厉政刚看她一眼,懂了她不舍的心,自然也牢牢地回握着她的。
“替我打开念佛机,万一睡梦中走了,至少有诵经声伴着我……”厉高静玉交代道。
“妈,你好好休息,别说话。”厉政刚不想听到任何关于“死亡”的话题。
他弯身替母亲打开念佛机,让梵音佛号悠悠然地布满室内空间。
等到她呼息声慢慢归于平静后,夫妻俩这才悄声走出妈妈房间,让看护进去陪伴照顾。
两人走回房里,门才关上,交握的双手还没松开,厉政刚便劈头问道;“你真的想再为我娶个老婆生儿子?”
蓝萱甩开他的手,快步地往前走,胸口气得起伏不定。
他真可恶!怎么可以问出这种问题。她在他面前坦白过她的恐惧,他应该知道她的心情啊。
除非感情失和,或是别有用心,否则怎么会有女人希望丈夫娶另一个女人呢?
蓝萱加快脚步,想赶在眼泪成形之前,冲入浴室。
“对不起——”
厉政刚一个箭步上前,挡在她面前,她止不住脚步,整个人落进他的怀里。
“妈妈给了你压力,你才会那么说的,对吗?”他无视于她的挣扎,硬是要搂她在怀里。
“我知道妈妈现在的状况,我不会和她计较的。”她僵着身子,不回应他的拥抱。
“意思就是要和我计较,对吗?”厉政刚将脸颊埋入她总是芬芳的发丝问,颤抖地说道;“我最近经常做梦,老是梦到妈妈在睡梦中离开了我……”
“如果能在睡梦中离开,受最少的苦,那样子对妈妈是最好的情况了。”她是实际的人,想到的也是最实际的安慰。
“我知道,我都知道……”
厉政刚紧搂住她,却觉得是她的双臂正在拥着他,给他安慰。
蓝萱知道他的心情,婆婆的状况不恶化,只代表了相对时间可以延长,却不代表婆婆会痊愈。
死神早晚都会来叩门的。
砰砰砰!
剧烈的敲门声像平地一声雷,吓得厉政刚和蓝萱皆是一惊。
两人不约而同的奔往门口。
一开门,看护一脸悲伤地说道……“先生,老夫人没有呼吸了,已经打电话叫医生了。”
厉政刚转身,飞冲向妈妈的房里——
厉高静玉仍躺在床上,仍然是方才的睡姿。厉高静玉的脸庞平静,双唇似有笑意一般。
厉政刚上前,伸手去探她的鼻息——没有呼吸。
他颤抖的大掌握住妈妈手腕——没有脉搏。
他将脸颊贴在妈妈的心跳上——
“妈——”厉政刚的泪水随着这一声嘶吼,狂落而下。
蓝萱站在他身后,任泪水模糊了视线。
婆婆走了,再多安慰厉政刚的话,也挽回不了婆婆的性命。她只能默默地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腰,静静趴在他的背上,让他知道——
他并不孤单。
他还有他们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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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高静玉去世的那几日,厉政刚经常镇日不发一语,他甚至一连几天都待在办公室里,把自己忙到精疲力竭,才有法子入睡。
蓝萱知道他还没法子接受婆婆过世的事实,不去催促他回家,只叮咛他的秘书,要多注意一下他的饮食作息。
于是,下个月即将要临盆的她,一肩扛下了所有治丧事宜。她依照婆婆生前意愿,举办了一场隆重的佛教仪式。
在厉高静玉告别式这一日,细雨绵绵,所有不舍的悲怆情绪都被掀到了最高点。
厉政刚戴着墨镜,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结束了所有仪式,将厉高静玉的骨灰坛送入佛寺后,他们回到家里。
厉政刚戴着墨镜走一入站满了亲戚的客厅里,浑身的寒凛让所有的谈话声都因此而冻结。
蓝萱站在厉政刚身边,挽着他的手,看似倚靠着他,实则是支持着他。
“你先回房休息。”蓝萱轻声对他说道。
“你和我一起回房。”他嗄声说了今天第一句话。
“你先去洗个澡,我向今天来帮忙的亲戚们致谢之后,马上就去陪你。”蓝萱安抚地说道,紧握了下他的手掌。
厉政刚给了她一个拥抱,是一种无声的道谢。
他转过身,无心再和任何人打招呼!包括站在他身后的岳父及大舅子蓝益亦然。
蓝萱见他上了楼,转身向一些亲戚致意。
“你和厉政刚的感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不久后,蓝萱的父亲蓝先生,一见蓝萱得了空,便挨到她身边问道。
“这样不对吗?”蓝萱反问。
“夫妻感情好,在意的事就会多一点,伤心难过自然也就多一些,有些事在你嫁进厉家时,就应该要有心理准备了。”蓝先生说完,和儿子蓝益交换了一个眼神。
蓝萱雪白脸庞不动声色地望着父亲,一股不安感受不请自来地在血管里流窜。
“爸,有什么事你就明说吧。”蓝萱说。
“杂志拍到了政刚的私生活,原本是打算要放在这一期报导的,我们先拦了下来,可能要用钱摆平。”开口的是蓝益。
政刚的私生活有什么好拍的?莫非他在外头有女人?蓝萱垂下眸,借着眨眼的动作,很快地掩去眼中的恐惧。
“他们拍到了什么?”蓝萱直视着向来不学无术的哥哥。
“拍到了厉政刚和一个名模到饭店里待了两个小时。”蓝益说。
“那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婆婆去世的前一个月。”
上个月?!
蓝萱脑中袭上一阵晕眩,她急忙扶住墙壁,以免自己失态。
他上个月确实是有一、两回是沭浴过后才回家的。难道他沭浴不是因为要提神,而是因为要掩盖另一个女人的气息吗?
他怎能一边对着她信誓旦旦,一边还在外头与别的女人发生关系?
蓝萱望着父亲及哥哥不自在的表情,她深吸了一口气,贵妇面具再度紧紧地嵌进颜面里,不许任何人看出她心里的伤。
“把报导给我。”蓝萱冷静地说道。
蓝先生从皮包里拿出了报导,递到她手里。
蓝萱仔细地看完了报导,心中早已鲜血直淌。
报导内容比她想象的还煽情,内容暗指厉政刚在母亲重病期间、妻子大腹便便之时,还和外国模特儿到饭店寻欢。
蓝萱目光呆滞地看着那些亲密照片,想甩自己几巴掌。
她怎么会那么相信厉政刚,怎么能对他如此放心呢?她不该相信人性,也不该以为他和其它男人会有任何不同。
她宁愿自己不曾相信过厉政刚!
如果他们之间始终只是相敬如宾的夫妻关系,她此时就不会心痛得像是被千刀万剐一样。
“我和政刚讨论完后,再决定要如何处理。”蓝萱冷然地说道。
现在的她,不介意和厉政刚撕破脸,因为她要的只有“真相”!
“政刚现在心情还没恢复,你不好拿这种事去烦他吧。”蓝益紧张地看了父亲一眼。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当报导的人是疯狗。疯狗咬你一口,你也去咬疯狗一口吗?这样子太降低格调了。对方要求我们花钱消灾,你可千万别把事情闹大哪。”蓝先生息事宁人地说道。
“他要求多少钱?”
“五百万。”蓝益说。
“可以。但是,他们得签署一份文件。如果这则消息传出去,他们得把钱全数还回来。拦蓝萱说。
“没问题。”蓝益一口答应道,狠睛发着亮。
“我下星期一之前会汇款过去。”
蓝萱声音平静地像是在讨论宴会菜色一样,没有人知道她藏在背后的双手已揪成了死白。
“你可以从政刚那里挪到这笔钱吧?”蓝先生问道。
“有一位朋友对我那间婚礼顾问公司很有兴趣,我把一半股份卖出去,应该可以马上拿到现金。”蓝萱说。
“这……样不好吧,政刚没拿钱给你吗?”蓝先生皱着眉头问道。
“当然有,可我不想拿。”五百万惩罚她自己的识人不明,很便宜。
“可是……”
“我先回房了。”蓝萱拿着报导,缓缓转身走上楼梯。即便怀孕好几个月,可她的仪态依然优雅如昔——除了她那双空洞的眼之外,一切都没有任何不对劲。
“这样好吗?”蓝先生看着蓝萱背影,担心地问道。
“当然只能这样了,董事会一直在查我的交际费用,我至少得拿出一部分现金,来表示我有解决的诚意,刚好我这个狗仔朋友有这个压了一年的照片,还帮我加油添醋地写了一篇报导。我这时候不拿出来好好利用,岂不是笨蛋吗?”蓝益不耐烦地对父亲说道。
“可我瞧着蓝萱的样子不对劲,她和政刚感情似乎远比我想象的还好。”蓝先生说。
“像厉政刚这种家大业大的男人,外头怎么可能没有一些风风雨雨,她早晚得面对的……”
蓝家父子俩的话,当然没传到蓝萱耳里。她已经走回了房门口,正准备推门而入,去面对她那不专情的骗子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