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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尖利的刹车声突然响了起来,她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即被人揽入怀抱中,惊险地帮她堪堪避开这一劫。
“大姐,走路小心点好不好,给小弟赏口饭吃行不?”司机师傅探出头,没有大叫大嚷,反而以调侃的方式这般提醒她。她忍不住扬起唇,眼神却又跟着黯了一黯,那个笑容被孤零零地被挂在那里,看起来可怜兮兮。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被忽视的齐东阳终于开了口,稍稍与她隔开一点距离,上下打量她有没有受伤。
“是……你?”她惊讶无比,眼睫一动,便有泪掉了下来。
“你……你还好吧?”他不敢再大声,只好小心翼翼地问她。
“没事。”鼻音浓重地挤出两个字,她抹了下眼泪,随即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他看着她的神情有丝不解。
“我……随便走走。”她慌乱地搪塞过去,随即移开视线。
原来……做鸵鸟,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阮秋笛几乎很少主动去找司骏,但是这一次,她却去了。
去的时候是下午,霞光满天,落日余晖洒在医院的白墙上,医院就仿佛镶了层金边一样,富丽堂皇的,她站在外面看了好大一会儿,然后才走了进去。
连这个记忆中曾捡回那一命的医院都变得陌生起来了。
值班台的肖士看着她微笑,“找司医生是吗?不好意思,司医生现在正在给病人做手术,请问你找他什么事?”
她略略一低眉,随即看向那个肖士,“他大概什么时候做完?”
“很抱歉,我不太清楚,”肖士继续甜甜地微笑,“如果你要找他的话,可以在医院稍等一会儿。”
“好的,谢谢。”礼貌地跟肖士道了声谢,她便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坐了下来,长椅斜对面,就是手术室,此刻那里正亮着灯,有几个大概是病人家属之类的人正坐在她旁边在等待。
想来这个时候的病人家属心里很是忐忑吧,她看着身边那几个人,有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侧首看了她一眼,她不知道做何表情,只好呆呆地弯了下唇角,那个女人却一脸担忧地又回过了头去。
过了片刻,那人却突然回过了头,有点疑惑地看着她,“你……看病?”
她愣了一下,才想到可能是自己坐的地方不对,“不、不,我等人。”
“在这边等人?”那人还是皱眉,上下打量了她几眼。
她只好指了一下手术室,“我朋友在里面主刀,所以我在这里等他。”
“原来你是司医生的朋友,司医生可是个好人,我男人……”她突然扭捏地笑了一下,“我老公出了车祸,这次这全靠司医生了,人家都说司医生医术高明,做起手术干净利落,对病人又好,这次可就全指望他了……”
她看着面前有点滔滔不绝的女人,伸手在她手背上拍了一拍,“放心,没事的。”
那女人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口,却没有再说话。
她看着手术室的红灯,心下却了然,若不是过于担心,这女人怎么会跟陌生人说这样的话,一般是说给别人听,另一半却是在安慰她自己,让她自己相信,她所说的那些都是事实。
是这样的吗?人在紧张和担忧的时候总是喜欢找到可以发泄的方式,或者是像这个女人一样不停地说话,或者是像她一样……逃避现实来找司骏?
她蓦然起身,正要抬脚离开,却听到“叮”的一声,随即手术室的灯灭了,门也打开了,她的身子顿在原地,听着身后那女人扑上去询问的声音以及她所熟悉的、司骏的声音,他在安慰那几个病人家属。
“放心吧,过了今天,明天他能醒的话就没事了。”司骏手里拿着刚摘下的口罩,眼一瞥看到阮秋笛的身影,顿时怔住,迟疑了一下才开口,“秋笛。”
她转身,对着他轻轻笑了一下,“嗨。”
“你来找我?”他不敢相信。
“是,我来了。”她看着他,浅浅微笑。
“司医生今天佳人有约,看来是没时间理会我们了,咱们还是先走人吧。”配合他做手术的医生笑了起来。
从手术室里一同出来的护士们也笑了起来,走开各干各的事去了。
她走近他上下打量他,“好久没看到你这个样子了。”
“这个样子有什么好看的。”他带着她去医生办公室,“找我什么事?”
“没事难道就不可以来找你吗?”她淡然一笑,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他。
司骏压下满心的欢喜,笑着开口:“自然可以,那么晚上要做什么?去吃饭?”
她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好。”他点头,就是想笑。
怎么不好?
他火速换了衣服就要出来见他,办公室里的其他医生又开始打趣他,他只是笑,“你们不懂,天上果然是会掉馅饼的。”
但是他没想到她要看的电影居然是……《多啦A梦——大雄的恐龙》?
出来进去的几乎全是孝子,最大的似乎也跟他隔了几个代沟,虚弱地看一眼她,他开口求饶:“我们可不可以换个电影看?”
新片子……《变形金刚》或者《男儿本色》都行,只要别看这个就成。
她却看着海报上长长颈子的小恐龙微笑,“我就要看这个。”
……
好吧,看就看。
坐到电影院里,他开始还在四处打量躲闪那些小鬼的眼神,直到后来看到来看的人也不只是几岁十几的小鬼,他这才坐定下来。
“要不要吃东西?”他悄悄问她,看到别人手中都拿着爆米花和可乐,典型的电影附带用品。
“不用了。”她摇了摇头。
观众全部进丑,里面的灯随即就熄了,只有屏幕上的亮光一闪一闪的,映得人脸上忽明忽暗,连表情也朦胧了起来。
她在认真看电影,他却在分神看着她,侧脸在这样的暗景中有皎白的弧度,唇闭着,眉头皱着。
他突然发现,她似乎习惯性地皱着眉,看书的时候或者是看电影的时候,原来都是一样的,害他忍不住就想伸手帮她抹平。
“你在干吗?”她突然回头,黑暗中,被大屏幕上的光所映衬,一双眼睛黑白分明若流星璨然。
“没事。”他连忙摇头。
她不再理他,目光继续回到屏幕上去。
电影果然好看,毕竟制作公司为了制作这部剧场版动画电影,特地延迟了一年才推出来的,据说是集结了超强的幕后阵容。
他却觉得有点恐怖,这片子多老了,他小的时候好像都在看,怎么到现在还没完结?但是看一眼周围其他人,个个看得认认真真,果然机器猫依旧是大有市场的。
但是也许成人世界也是需要童话的,所以来看这个电影的,并不只是他所谓的那些小鬼……
他收回目光,却意外地发现,她……在哭?
“怎么了?”他凑近她低低开口,“要不要出去?”
“不要,”她摇了摇头,声音有点哽咽,“我没事。”
“为什么要哭?”他帮她抹去脸上的眼泪,她似乎微微瑟缩了一下,随即推开他的手,自己找纸巾擦眼泪。
“我只是想……以前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动画片。”她缓缓开口,擦过眼泪的纸被胡乱揉在手中,那纸的质地却似乎非常好,被泪水浸软了,又被揉成了奇怪的形状,展开来,却还是薄薄的完整一张,让人有种很郁闷的感觉。
“你别告诉我你以前没看过这个。”他吓一跳。
像她这个年纪不一定看过《哪吒闹海》,但是若说没有看过《机器猫》就太耸人听闻了,想想连他都被小日本的这部动画片荼毒过心灵,她怎么会没看过?
“是真的没有看过,”她淡淡开口,微微眯着眼睛,并没有看他,似乎是在回忆,“那个时候总是很忙,没有太多的时间。”“小姑娘,你说的那个时候是哪个时候?难道你看机器猫的时候不应该是正在家里桃园里疯的时候吗?我想阮妈妈应该不会威胁你不准看小日本的东西吧?”他斜斜睨她一眼,对她的说法很是怀疑。
“是真的。”她坚持己见,却并没有告诉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只默默地把电影看完。
出了电影院的时候,才发现居然下起了雨,沙沙的轻响,不大,却很密。
“要找地方吃东西吗?”他问她。
她回头看他一眼,就在他以为她会拒绝的时候,她却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那还等什么,走吧。”他顿时眉开眼笑。
这个时候,她本来该在队里做训练,但是哥哥拜托她帮忙整理一下爷爷的遗物,她便从队里回来,去了爷爷家。
花草藤架小院,家还是那个家,但是却已经物是人非。
开了门进去,爷爷养的那只小狗就扑了上来,围着她撒欢儿似的又亲又舔,好在照顾爷爷的张婶依旧不时来照看,才没有饿到它。
怜爱地抱起它,它就又蹭又亲的,无比亲热,眼睛乌溜溜的,小小的头颅一直在她怀里乱拱,她揉了揉它的脑袋,这才把它放了下来,开始收拾东西,它就一溜烟地跑到院子里撒欢儿去了。
同类的东西都放在一起,然后该装箱的装箱,该打包的打包。
口袋里还有钥匙,她用它开了书房的门,看着那张书桌,上面上上下下总共有三层抽屉,她摸了一下钥匙,把它们一一打开。
第一层,是一些体育资料,分门别类的别整好,她看一下,里面提到的项目全是慕容家人现在所从事的。
第二层,几乎就算是慕容家人的成绩展览了,她抬眼朝书桌对面的书柜看过去,那里也有一些奖杯或是奖牌。
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东西,她开始试着打开第三层抽屉。
可能是锁有点老化了,她试了一下,居然没有打开,微微咬了下唇,她又加了分力气,上面的锁终于“嗒”的一声开了。
她拉开抽屉,里面的东西却没有上面两层那么让人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只有一个档案袋,她把那档案袋提了出来,发现略有重量,想了一想,还是打开了它,把上面的东西全部都倒在了棕红色的宽大书桌上。
里面却掉出了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小纸片、梳子、一个奖牌、一本笔记本、一些剪报、一本毛笔抄写的《唐诗三百首》……最后飘出来的,是一张轻飘飘的照片。
那是……
她惊讶地按住那张照片,看着里面的人。
左边的是一个飞扬佻脱的少年,似笑非笑地弯起唇,右边的女孩子带着羞涩而明亮的笑意,扭捏不安地站在他身边。
她张口结舌了!
或许她认人的本领不够高强,但是——
照片里的男孩子微笑的样子、满不在乎的表情、微笑时眼睛眯起的弧度,再没有第二个认识的人和他一模一样了。
他怎么可以是齐东阳?!
那样微笑着站在堂姐慕容静水的身边,笑得肆意飞扬。
他和她……是认识的吗?
怎么会这样?如果这只是梦,可不可以有谁过来揍她一拳把她打醒?
她无法想象自己居然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她认识的人,居然似乎在这之前就已经认识了她所熟悉的人。
那么爷爷……他根本早就认识了齐东阳对不对?那为什么还要对她说那样奇怪的话?为什么齐东阳会和堂姐站在一起?
她没有办法错认照片里的两个人彼此间那种相互喜欢而羞涩的情意。
她预感到,自己将会揭开一个……秘密……
迟疑地将目光投给书桌上那本笔记本,她伸手拿起了它,缓缓打开,几乎是在里面有文字记载的第一行就找到了答案。
是堂姐的日记。
她在里面说:5月14日,我遇到了一个叫齐东阳的奇怪男孩子。
原来他和她在好多年前就已经遇见了。
她看一下手中的日记,里面的纸张有些泛黄,甚至连字迹都有些濡渗,泛着朦胧毛边儿似的。
她只觉得心里隐隐在发慌,不知道该怎么样处理面前的状况,仿佛是撞破了什么不该让她撞到的事情一样,但是此刻……这事情却又与她产生了明显的关联。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他开玩笑地说他的小女友同她的相貌相似。
怪不得他老问她有没有练习过滑冰。
怪不得他总是那样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习惯喊她做“静水”。
……
原来一切都是他习惯使然而已,原来他所熟悉的一直都是以前的那个慕容静水而已。
甚至现在……他答应了她的表白,会不会只是因为,她现在叫做慕容静水?
她神思颠倒,不能自已,只觉得心里仿佛堵上了一团棉花,毛躁躁地惹得人心烦,头也开始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吱吱吱”地响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所爱的那个女孩子就是堂姐,直到现在还爱……
“汪汪汪——”院子里突然响起了一阵狗吠声,她顺手将那日记照片等东西塞回档案袋里,这才匆匆走了出去,一眼就看到门口那被她家小犬拦住进退两难的人正是阮秋笛。
她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只是刚好路过。”她结结巴巴地开口。
“哦,”她疑惑地应了一声,把自家的小犬唤了回来,“你要进来坐一下吗?”
“不用了,”她匆匆开口,又补充了一句,“谢谢。”
“真不好意思,”她抱歉地再度对她开口,“我在整理爷爷的遗物,所以没办法招待你。”
“没关系的,你忙。”她朝院内看了一眼,随即匆匆对她点头示意,以一种近乎狼狈逃窜的方式就要离开她的视线。
慕容静水的神经突然绷紧,脑海中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快得让她几乎都没有抓住。
她看着阮秋笛转身的背影,脑海中突然想起了那天她和医生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