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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琮从浴室出来,拉下领带,解开几颗衬衫扣子,坐到她身旁,仰脸靠上舒适的沙发椅背,松了一大口气。
“呼……总算结束了。”穆琼转头看她。“在想什么?”
“在想到底是我比较疯,还是你比较疯。”她笑道,抬起手为他拨去额前垂落的湿发。“我们竟然就这样结婚了。”
这动作对于他们目前的关系来说还太过亲密,在她放下手后两人都因意识到什么而顿生异样感觉。
“为什么这么想?”穆琮一直用处理公事的角度思考他们“结婚”这件事,所以不明白她所渭的“疯”意谓什么。
“只要明天到户政事务所完成结婚登记,我们就是合法的夫妻了,以后你身份证上有我的名字,我的有你的名字,要是我们发生什么意外,来不及立遗嘱,对方就是第一顺位的遗产继承人……仔细想想,不觉得不可思议吗?我们甚至称不上了解对方。”她说着说着,忍不住想笑。“你说,我们两个到底谁比较疯?”
穆琮勾起唇角。“我认为一点也不疯,至少对我来说,娶你是明智之举。”
此刻,他近距离地看她,在微醺的眼中,发现她比白天更加娇柔动人。
她笑起来眼睛眯眯的,水亮的黑眸有如月光下的湖面闪烁着星光点点,吸引人一步一步更往湖心探去。
她的五官是那样细致完美,高雅中伴着聪慧俏皮,粉嫩中透着净雅,雪白的肌肤如初生婴儿般散发出微香,泛着青春年华特有的弹性亮泽……她真的很美,美到不合情理。
而她的魅力不仅仪来自无可挑剔的外貌,还有她随着接触的时间愈多就愈令他迷惑的个性。每当以为弄懂了她、摸透了她,一个转身回来却发现她还有令人更惊奇的一面……
“现在是在对我甜言蜜语吗?”她轻笑起来,搞笑地用手肘轻轻地顶一下他结实的手臂,像害羞了,但眼中明明写着完全认同他的意见。
穆琮只是笑笑,没有戳破她美丽的错误联想。
他所谓的“明智之举”指的完全是现实面的考量,他没有罗曼蒂克的细胞,以后也别指望他会做出什么浪漫的事,只是今晚是他们新婚的第一夜,就算对她没有特别的情感,也不必一再强调。
“干么一直盯着我看?”凌曼雪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没办法,他有着上自师奶下至奶娃通杀的俊逸外表,即使她不爱他,还是免不了一阵心跳加速,这应该是女人都会有的正常反应。
他没有回答,手臂一抬绕到她的背后将她搂近,另一手勾起她的下巴,低头亲吻她。
这个吻来得那样迅速,没有试探,没有犹疑,好像他突然想这么做,然后就做了。
刹那伺,凌曼雪如遭雷击,一道电流从头顶咻地贯穿至脚底,傻住了,脑筋打结了,没能理出该做何反应,却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唇比想像中还要温暖柔软,环抱着她的手臂充满着男人才有的强劲力道,他的气息中带着淡淡酒香,吮吻中似要将她醺醉了……
突然,穆琮放开她,在她仍沉醉在这美妙的深吻时。
他一脸恍惚,仿佛不晓得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当她渐渐从迷蒙中清醒过来,看见的是他的仓惶与错愕。
凌曼雪尴尬地低下头,觉得自己未免也太容易“投入”了,一个吻,竟就让她浑然忘我了。
“咳……”他清了清喉咙,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该说什么。
他不必道歉,因为她是他的妻。
他也不能解释自己是情不自禁……因为他们之间并没有爱情,而且,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他实在也没弄清楚。
“嗯……”慌乱中她以为他说了什么,于是应了声。
“那……”为逃避彼此间那种莫名紧绷拉扯的微妙情绪,他又发出一个音。
“好……”她也牛头不对马嘴地点点头。
接着,两人后知后觉地察觉其实谁也没说什么。
凌曼雪决定终结这太诡异的感觉。
她抬起头,微笑,想告诉他夫妻间亲亲嘴其实也没什么,不必觉得不自在,但话还没说,视线就不由自主地移向他此时看来性感极了的唇,咽咽口水,再勉强自己将注意力放回他的眼。
怪了,平日运转顺畅的脑袋怎会在这时候完全死当,半天绞不出一句有意义的话,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几度张开口却欲言又止。
“我、我先去洗澡……”最后,凌曼雪受不了这种令人窒息的窘迫状况,逃进浴室。
凌曼雪打开水龙头,调好水温后便任水流哗啦啦地注入浴池,呆呆地坐在池边发愣。
关于“洞房花烛夜”这件事她不是没想过,也知道这是夫妻间无法避免的“义务”。原先她已经计划好等婚礼结束,木已成舟后再和他讨论这些亲密关系的“进展速度”。
本来嘛,他们又不是经由恋爱才结婚的,偶尔在别人面前演演你侬我侬,只是避免露出破绽惹来问东问西的麻烦,彼此都清楚点到为止即可。也就是说,既然没有爱,她怎么可能立刻跟他发展“那种关系”?这种事应该给她一点时间调适,至少得在双方都有意愿的情况下才能进行。
但是刚刚……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爬上自己的唇瓣,像是忍不住要再回昧一次他亲吻她时那种湿润甜蜜的滋味,当他缓缓地压向她,身体几乎要贴在一起,近得闻得到他身上清淡的古龙水昧,那强烈的男性气息立刻霸道地将她团绕住……
凌曼雪闭着眼,一次又一次地重播那妙不可言的片段,忽地,感觉身体一阵发烫,睁开眼,发现自己的手正在模拟他轻抚她脸颊的动作,当场像被逮到犯案的现行犯,难堪到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幸好,只有她一个人在浴室。
怎么会这样?
没谈过恋爱,与异性没有任何亲密经验的她,对于自己身体的反应既陌生又慌张,但她明明不是那么“不谙情事”啊!
先别提她上面有三个一表人才、令无数女性疯狂的哥哥,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男人私下什么德行她清楚得很,当然不可能因为与异性接触就慌到不知所措,基本上,从小到大她根本没有“害羞”的经验。
再者,早在大一住校时她就跟同学看过“爱情动作片”了,男女之间的“那档子事”她懂,只是后来同学们陆陆续续都去“身体力行”,而她身边一直没出现让她想实地演练的对象罢了,并非有什么处女情结。
只是她以为这种事是需要时间培养情绪的,是需要彼此都有一定程度的认识,有一定程度的好感才可能开始,才可能继续往下……不过,这些理论完全被穆琮推翻了——
一个只能算蜻蜒点水的轻吻就将她吻到昏头转向,仿佛这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差点回扑过去。
“唉……”凌曼雪褪下衣服,踏进注满温水的澡缸里,想起自己刚刚落荒而逃的行为,看起来一定很蠢、很驴,别提什么女不女人味了,都不晓得他会不会因此后悔而想“退货”?
当然,货物既出,概不退换。
她全新的人生从此刻才刚刚起步,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反悔。
就当省了一个麻烦,现在看来,她也不必跟他讨论什么亲密关系的进展节奏,因为她虽然对他没感情,但她的身体似乎对他还挺有感觉的。
“一拍即合”……
凌曼雪想起这四个字,在浴池里蓦地红了脸。
而人还坐在会客厅的穆琮,同样以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思考刚才短短不到三分钟内发生的事。
那点微醺的酒意早被自己突兀的举动给吹散了。
一直以来工作带给他的挑战乐趣远远胜于异性对他的吸引力,他从来都不是那种会酒后失控、意志力薄弱的男人。
当然,他也并非对异性完全不感兴趣,只是在这之前,凌曼雪对他来说比较像是“合作伙伴”,无关性别,所以,当他发现自己对她居然还有另一个层面的“兴趣”,不禁有点错愕。
错愕之后,取而代之的是想大笑的冲动。
也许,这桩婚姻没有原先以为的那么可有可无,至少,他已经开始期待即将到来的“洞房花烛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