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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星起床洗脸,然后吃兰花给他们做的早点。支书和阿宝看出点什么,各人端了一碗面条到会议室去吃,厨房里就剩下阿星和兰花。阿星也觉得他们神色怪怪的,但他也只好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吃面条的时候,兰花从锅里又捞出一个鸡蛋放在阿星碗里:“吃吧。”
阿星:“这,不好吧?”
兰花瞪了阿星一眼:“有什么不好?我是看在你的面上才早起做早点,要不然,我才不耐烦呢。他们是沾了你的光了。”
阿星:“怪不得。”
兰花:“怪不得什么?”
阿星:“怪不得他们的眼神怪怪的,还故意躲到了一边去。”
兰花脸上飞起两朵红云,用手打了阿星一下:“别自作多情。乖乖吃你的面。”
阿星:“你会错意了,我不是自作多情,我……”
兰花赶紧夹起一个鸡蛋塞进阿星张开的嘴里:“吃吧,怎么那么多话?”
阿星一愣,这不是玲玲经常跟自己说的话吗?玲玲那可爱的面孔又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他的心里突然一阵刺痛。
见阿星咬着鸡蛋呆在那里,兰花也不知他是怎么回事,不解的问阿星:“怎么啦,干嘛不吃?不好吃么?”
阿星连忙收回心神:“好吃,怎么会不好吃呢?你也吃啊。”
兰花这才坐下端起碗来慢慢的夹起几根面条喂进自己的嘴里,眼睛却始终看着阿星……
吃完了面,阿星和阿宝赶紧收拾启程。兰花把他们送出村口,看着阿星说:“你下次到金鸡村出班先跟我打个电话。”
阿星:“好的。”
阿宝故意笑着逗兰花:“那我呢?”
兰花:“你就不用了。”
阿宝:“为什么我就不用打呢?”
兰花突然笑道:“你干嘛要给我打电话啊?”
这倒把阿宝给问住了,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阿星向兰花挥手:“再见!”
兰花也挥手:“再见!”
……
回邮电所的路上,阿宝对阿星说:“阿星,兰花那小丫头心眼真多,跟她结了婚你可要注意点。”
阿星愕然:“结婚?跟谁结婚?”
阿宝:“傻了吧,还会跟谁?不就是你跟兰花。”
阿星笑了起来:“你的神经也太敏感了吧?随便看到个姑娘就跟我结婚?”
阿宝:“我是认真的。我和支书都是过来人了,看得出那小丫头喜欢你。俗话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纸。’她喜欢你的话,要把你追上是很容易的事。”
阿星:“你就那么肯定?”
阿宝肯定的点了点头。
阿星长叹一声,什么也不说了。
阿宝也不知阿星因何叹气,但又不好问,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回到了邮电所。
吃过午饭,夏所长安排话务员杨哥教阿星交接电话业务(也就是总机室总机呼叫对转交接业务),这是个艰巨的学习任务,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弄熟悉的。好在阿星悟性不差,学习了一个下午,基本弄懂了总机操作原理,话务员杨哥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
第二天,阿宝休息,阿星继续跟邮电所的杨哥学习总机转机交接呼叫业务。刚开始的时候他坐在一旁看着话务员转接,下午的时候他就套上耳机开始实习,话务员杨哥看着他手忙脚乱的交接电话,坐在一旁“呵呵”的笑,偏偏那天的电话又非常的多,忙乱了一阵,交接错了几个电话。打电话的人骂了起来:“你们邮电所的总机室是怎么搞的?怎么允许一个不懂业务的人在总机处胡闹?”
阿星赶紧摘下耳机递给话务员:“杨哥,还是你来吧,我交接错了几个电话,他们都开始骂娘了,还说我是一个闲人在胡闹。”
杨哥笑着接过耳机套在头上,开始熟练的操作。阿星目不转睛的盯着话务员如何操作,把各个操作规程和各条线路的插孔默默地记在心里。晚饭的时候,夏所长问阿星:“学得怎么样?”
阿星叹道:“唉,恐怕得再学一段时间。”
话务员杨哥笑道:“你已经学得很快啦,昨天才给你讲了一下基本操作原理,今天就已经会接对百分之六十的电话。”
阿星:“可是我操作的时候发现你一直在旁边呵呵的笑,那你笑什么啊?”
杨哥:“看到你手忙脚乱又很着急的样子,我当然好笑了。我笑并不代表我心里对你不满意。如果我对你不满意,我要指着你骂了。对吧宝哥?”
阿宝阴着脸说:“可不是?我跟你学话务的时候可没少挨你骂。”
杨哥指着阿宝笑了起来:“瞧瞧,还跟我记上仇了。我叫你宝哥是因为你长我半岁,按名分来说你可是我徒弟呢。徒弟就是这么跟师傅说话的?”
夏所长和阿星哈哈大笑起来,宝哥也跟着嘿嘿的笑。
电线员罗哥看着阿星说:“你骄傲什么?在这里就数你最小,我们会的你还什么都不会呢。”
阿星:“我没说什么啊,你为什么说我骄傲?”
罗哥板着脸说:“瞧你刚才笑的,那不是骄傲是什么?”
阿星有些窝火,但他是新来的,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低头吃饭。夏所长看了罗哥一眼,罗哥回瞪,毫不示弱。
杨哥打圆场,连忙把话题扯开:“好啦好啦,赶紧吃饭,吃了饭我们打扑克。”
阿星:“都去打扑克了,谁看总机室?”
罗哥:“自然是你。”
宝哥:“我看总机吧,阿星刚来他还不熟悉。”
罗哥:“正因为不熟悉才要让他多锻炼嘛。”
杨哥:“我和宝哥轮换着守总机吧,每人守一个小时。”
打扑克的时候罗哥一再找阿星的茬,阿星都忍了,但他那倔脾气也上来了,心想:“你先嚣张着,等我业务熟悉了,我要好好的整整你,总有机会的。”
玩了会儿,由于阿星心情不好,他自动要求去看守总机,换阿宝来玩扑克。他还没走进总机室,阿宝就在总机室里叫他:“阿星,快来接电话。”
阿星走进总机室,阿宝把耳机递给他,小声对他说:“是兰花打来的。”
阿星接过耳机套在头上,耳机里传来兰花的声音:“阿星,是你吗?”
阿星故意不说话。
兰花急了,大声喊道:“阿星,是你吗?”
阿星这才笑了起来:“是我。”
就在这时,有外线打进电话,阿星对兰花说:“等等,有外线打进电话,我先帮他转机。”
兰花:“你已经开始学习总机业务啦?”
阿星“嗯”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帮别人转接电话。
办完总机转接呼叫业务,阿星继续跟兰花聊天。兰花问道:“你什么时候来金鸡村出班?”
阿星:“不是昨天才从金鸡村回来的嘛?怎么可能天天出金鸡村的班呢?”
兰花:“明天是不是明珠赶集?”
阿星:“好像是的。”
兰花:“明天我想来赶集。”
阿星:“想来就来呀。”
兰花:“那你来江边接我。”
阿星:“这可不行,逢到赶集这天我们很忙的。今晚报刊邮件就要从班车上带出来,明天早上我们要分发邮件,送乡直单位的报纸信件,还要办理邮寄业务。”
兰花有些不高兴:“难道抽那么点时间都不行?”
阿星抱歉的说:“兰花,你要理解我。我是刚来的,他们盯我盯得很紧,稍有懈怠他们就要找我的茬。真的对不起。”
兰花:“嗯,那我明天来找你。”
阿星:“明天来邮电所吃饭。”
兰花:“好的。”
阿星还要说什么,杨哥走进总机室对阿星说:“阿星,邮件到了,你们几个去抬邮件。”
阿星对着话筒说:“对不起,有点事情,有什么话我们以后再说。再见!”
兰花:“明天见!”
阿星摘下耳机递给杨哥,走出总机室跟阿宝去抬邮件报刊。这次的报刊邮件很多,足有四大袋。
晚上,阿星跟阿宝分装各个村的报刊邮件,分装了几个村,已是第二天的凌晨零点多,两人歇手休息。剩下的就只好留到第二天再分装了。乡直单位的报刊信件由夏所长亲自分装。阿星在分装高岗村的报刊信件时,发现自己也有一个沉甸甸的大信封,看了看信封最下栏的落款,是胡玲玲寄来的。
分装了大半夜的报刊信件,阿星感觉很疲累,顾不上看胡玲玲寄来的邮件就蒙头大睡。他醒来的时候已是七点四十几分。他赶紧起床洗漱,待他赶到报刊分装室,阿宝已经分装了一个村的报刊信件。阿星有些不好意思的对阿宝说:“睡过头了。”
阿宝转过头说:“现在我们还是合作关系,因为我们还没有分班;到时候分了班,我们就各装各的报刊了。”
阿星:“什么叫分班?”
阿宝:“就是各跑各的线路。”
阿星:“那怎么分法?”
阿宝:“江外一条线,另外就是三河高岗一条线,我们各跑一条线。”
阿星边分装报刊边说:“夏所长不是说我们轮换着跑么?”
阿宝:“虽然是轮换着跑,但线路还是要分出来的。我们是四天跑一班,比如说这班我跑江外这条线,那么江外这条线的报刊信件由我来分装;那么高岗村那条线就由你去跑,报刊信件由你去分装,投递清单和投递目录也由你去誊抄分列。”
阿星:“我明白了。分装报刊吃力的那个跑起来要轻松些;分装报刊轻松的那个跑起来要吃力些。”
阿宝点了点头:“对于我来说都无所谓了。任你选哪条线都行。”
阿星:“我当然要选高岗村的这条线了,我的家在那边。”
阿宝突然笑道:“你就不想着你的另一半?”
阿星:“我没有另一半,现在来说我还是一个整体。”
阿宝:“确定?”
阿星:“当然确定。”
阿宝:“那今天让你去江边接她的那一位呢?”
阿星一愣:“你怎么会知道?”
阿宝诡秘的一笑,故不做声。
阿星:“哦,我知道了,你在外面偷听我们说话。”
阿宝:“说什么呢?我还没那么无聊。是兰花今天早上打电话来的,说她已经从金鸡村出发了。去吧,这点报刊我分装就可以了,你还是赶紧去接你的另一半吧。”
阿星:“不用吧?她又不是不长着腿。”
阿宝:“去吧,到时候她又要怪我没告诉你。”
阿星:“你真要我去?”
阿宝点了点头:“嗯。快去吧。”
阿星只好迈步走出报刊分装室往江边赶去。待他赶到江边,江那边已是人声鼎沸,赶着渡筏子的人群在不停的争执。兰花正在过江的筏子上,看到阿星已在江边等候,向他挥手招呼。
阿星也向兰花挥手。
竹筏在江边停下,兰花跳下筏子向他走来。
阿星看了看兰花,只见她一身蓝白相间的碎花衣裤,秀发飞扬,比去金鸡村的时候又要漂亮好多。
阿星问道:“你要办什么事吗?”
兰花生气了:“不办什么事就不能来赶集么?”
阿星也觉得自己问得实在无聊,连忙向兰花赔礼:“对不起兰花,我问得实在无聊。”
兰花:“走吧。”
阿星跟在兰花后面往街上走。
默不作声的走了一阵,兰花转回头说:“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我来赶集你不高兴?”
阿星笑道:“我不会说话,怕说出话来又惹你不高兴。”
兰花:“那你就说一些能让我高兴的话题。”
阿星:“走吧,我们还是先回邮电所吃饭。别的以后再说好不好?”
兰花一笑:“看来你是饿了?”
阿星:“当然饿了,昨晚分装报刊信件到深夜,今天早上又没有吃早点。”
两人赶到邮电所,夏所长已经把饭菜摆在了桌上。见阿星回来,都坐到桌旁开始吃饭。夏所长和阿宝都认识兰花,只有杨哥和罗哥没有和兰花见过面。吃饭的时候阿宝和夏所长不停的给兰花夹菜添饭,甚是殷勤。杨哥是结了婚的,只有罗哥是大龄单身青年。看到兰花那么漂亮,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就在大家都要吃完饭的时候,罗哥把一盘剩菜全部倒在阿星的碗里,笑着说:“阿星都饿了好几年,现在该好好补补了。”
这本是他的骄纵情性,平时这么做也没多少人跟他计较,但今天的行为却招来兰花的一顿臭骂:“我看饿了好几年的人是你!你爹妈可能是营养不良,才会生下你这么个低智商低素质的人!!”
罗哥的一张脸涨得通红,想要发作,但好多人都看着他,他只好摔下盘子走出了厨房。
兰花看着身材矮小的罗哥走出厨房,把阿星的剩菜使劲的倒在罗哥用过的碗里:“侏儒一样的人,智商又那么低,你爹妈真该喂猪一样把你好好喂喂!!”
罗哥听了兰花的话更是生气,“砰”的一声就摔上了自己的宿舍门。
兰花也是余怒未消,喊道:“嗨呀呀,那样的人怎么还在单位里混呢?他该去跟武大郎学学卖烧饼!”
阿星阻止兰花:“算了算了,罗哥就那脾气,你就别跟他计较了。”
夏所长也劝道:“算了,他是被父母惯坏了。”
兰花:“他的父母是干什么的?”
夏所长:“他阿爸是供销社的主任,阿妈是财政所的会计。”
兰花:“怪不得他那么嚣张。这种寄生虫就该好好的教训教训他。”
夏所长:“他是正规的中专毕业,对什么人都看不惯。刚进邮电所的时候还时常跟我顶牛,有一次还差点打了我。”
兰花叹息:“唉,双职工竟会生了这么个儿子,真是悲哀。”
吃过午饭,阿星到乡直单位去投递报刊信件,兰花则到街上溜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