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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厮的变态程度真是十年如一日的……让人困扰啊。
他居高临下,这个姿势迫使安许被动地承受一切气场,再加上这几年没长个,必须昂扬着脑袋才能看清他的脸,脖子又酸又麻。
直到快要闪着,安许才问自己为什么要看清他的脸。
这过去的人吧,就像是芯片一样,拔掉它,啥事都没有,再次接入系统,大量的数据翻江倒海而来,停都停不下来。
蠢的,傻的,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
还有——反抗精神。
安许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把脑袋撞过去,脑补着顾南枫被砸出一个窟窿的美丽画面。
一只大手稳稳地摁住额头。
“看来依旧没有长进”
“……”
这嘲讽中带着鄙视的语气是怎么回事C嘛!我承认生理唤起这种东西是有连带作用的!在唤起自卫功能的同时!智商不自觉地下降了几个档次!但是!怎么样!不爽来咬我啊!
安许憋屈了。
“小小,这件洋装……”
“你别误会!我只是这几年忙于工作都没几件合适的衣服才拿出来穿的!绝对不是特意的!况且我根本不知道今天你会来!真的!”
顾南枫唇角一勾,轻松地瞟她一眼“我只是想说很好看而已”
“……”
安许泪。
“小小,看着我”
“看不见!”
“睁大眼”
“我是瞎子!”
“那好,我看着你。”顾南枫低头,一张杀死无数人的罪孽脸正正地悬在半空,“这样,能不能看见我了”
“……”
他的鼻尖几乎是抵着她的,幽黑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她,神秘而沉醉,令人难以防备地深陷。
“我眼里是谁”
安许咽了咽口水,顾南枫的瞳孔是透亮的琥玻色,清澈得她能清晰地看到自己慌乱的模样。
“看到了吗小小,”一手捏紧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她逃不掉。”
霸道的,甚至是变态的。
好吧,在斗智斗勇这方面,她再回去投几次胎都是赶不过他的。
“晓筱?”
“够了够了我投降……”安许一阵头皮发麻,感觉人生观价值观加上自尊都被虐了个遍,正要跪下磕头虔诚地认错,才发现他根本没在看自己。
十米开外,少女亭亭而立。
鹅蛋脸,高马尾,鹅黄色的洋装将身材裁剪得玲珑有致,如果不是量身定做,安许都要怀疑这件洋装原本就是属于她。
瞧,自己肩膀处的吊带还滑来滑去,人家的稳稳落落安安生生。
明明一样的衣服,穿起来气质就是差很多,安许哀叹一声,果然衣服也是挑人的。
女孩看到安许的一刹那,愣住了。
一样的衣服……
顾南枫迷茫地看着女孩。
安许迷茫地看着顾南枫。
“顾晓筱!你怎么跑这来了!”
“啊…我好像找不到路了!”顾晓筱吐吐舌头,十足的俏皮“等我一下,看见朋友了,去打声招呼。”
安许张了张嘴。
顾……小小?
她也叫顾小小?
一个字没差?
CPU“轰”地一声烧成了灰,总算想起来她到底哪里眼熟。
这打扮,这穿着,这风格,甚至连眉目,都和六年前的她如出一辙。
怪不得……
怪不得顾南枫执意要叫她顾小小……
怪不得她有一模一样的洋装……
怪不得他要娶她……
在顾南枫身边三年,竟然今天才知道。
叶安许啊,你真是五行属二。
三年的时光,早已忘了当年那女人的模样,只知道无论如何,她总在注视他凝望别人的目光,那是他的初恋,他的难忘,佛所祝愿的美好爱情,曾经推她入深渊的绝望。
不过那又怎样,仅仅是那件事了。
她不愿,也懒得去想。
顾晓筱一蹦一跳地小跑过来,对上安许的眼睛,“我好像撞破了什么好事?”
安许示意性地推了推顾南枫的胸膛,又立马被锁住。
“晓筱,回家!”
“可是你也没有回家啊…”
安许戳了戳,相当赞同地点点头“对啊对啊…快点回家吧…人家还在等你…”
“走!立刻!”
“……”
那啥……你有木有在听我说话啊……
“走!”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来。”
看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这么硬生生被气走了,安许在心里哀伤一把,颇不赞同地教育“好歹人家对你一片真情真心…甚至一个人勇闯龙潭虎穴到这种地方来……有话你要好好说……要礼貌,要文明……”
顾南枫插着胸半倚着墙,似笑非笑,“顾小小,我收回那句话,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
恶寒……
“谢谢…谢谢…”
“没有什么话想问?”
安许咬牙“没有!”
“没觉得奇怪……这个顾晓筱,长得和你颇为相似…”
“……”
“没觉得奇怪……她有我三年前为你订做的衣服…”
“……”
“甚至……她住在我家…你不想知道…是不是清御苑”
安许一怔。
顾南枫暧昧地舔了舔她的唇“……或许,因为她和你一样的美味……”
安许脸色微变地撇开脸,她刻意不去提他们之间的事,不代表她脾气好到不在乎任何羞辱,讨厌他总是用一种轻浮的态度讲话,蔑视她所有认真,好似她在无理取闹。
一脚毫不客气地踹向某个部位,顾南枫脸色一沉,险险避开,顽长的躯体毫无防备,猛烈地撞上墙,闷哼一声。
“这么希望我断子绝孙?”
安许在心里很诚实地点点头,瞬间觉得自己背负起拯救全人类妇女的伟大任务,整个人打鸡血似的兴奋起来,正想再来一脚。
——砰。
某只重物闻声倒地。
“……”
安许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
“顾南枫,起来”
“……”
“喂,别装死啊!”
“……”
“你再不起来我走了啊,不管你了啊”
“……”
安许果真说走就走,刚迈开步伐,被人紧紧扼住手腕。“小姐,你打晕了人可不能就这样走了哇,我们不负责的哇!”
“……”
年轻的服务员义愤填膺,仿佛她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然后伺机逃跑。
“那个…我没有打晕他…他是自己晕过去的,不关我的事哈……”
“每个肇事者都这么说!”说罢就要拖走安许,“今天你要不把人送医院了,我就带你去警*局!真是的……当这世上没人了……”
“……”
安许第一次希望这世界上不要有这么正义的小哥。未免真的被送进警局,她连忙点头说好,一边拨了120。
原本以为这货被吓吓会自己醒来的,没想到是真的跪在了那里。
……
A市,医院。
顾南枫面色苍白,至今仍在昏迷。
“顾先生肩膀有两处枪伤,子弹口径很小,穿透力却很强,加之没有正确的处理,伤口正在发炎……”
枪伤……发炎……
安许仿佛被狠狠抽了一下。
三叔。
只有三叔。
“不过没有什么大碍,顾先生底子好,看起来也没少受过伤,只要注意不再发炎,基本上不久就可以出院了。”
“嗯,谢谢您”
安许送走了医生,搬了张凳子坐在他旁边,拖着下巴盯着顾南枫发呆。
无论如何,谁都无法否认顾南枫的美貌,他是上天的宠儿,六年时光,真空了一切时间和岁月,不仅没有半点显老,反而更加地魅惑人心。唯一的变化便是更加凌厉的外壳,保护孤独的心。
在病中,才会有一点点的缓和。
那天晚上果然是他。
其实她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的,毕竟那么久没有出现的人,怎么都可以说是巧合,她也只是猜测,后来想想,大概真的气质相似吧。
却不然,真的是他。
他来干什么,她不知道,如果不打扰她,甚至不想知道。
然而,他却一身血地出现在她面前,也不问她能不能,愿不愿意,就一厢情愿地连命都给她了。
你怎么相信我不会像他们一样害你?
沈然的电话不适时地响了起来,安许连忙捂紧了电话,走至窗边。
“叶安许!你死哪里去了!”
“哦,救死扶伤,有人晕了,老娘顺手把他捞到了医院。”
“你还真是多管闲事…随便哪只禽兽就捡起来了!”沈然咬牙切齿“叶安许你真是太随便了!”
“阿,难道扔路上吗?现在想想…这个主意似乎挺不错的”
“……”
“那不然我现在去扔?”安许抿唇,“你来搭把手抬出去?”
沈然听出了安许话中的不悦,知道不该调侃她的善心,连忙转移了话题,问人怎么样了,有没有大碍,需不需要帮助之类的。
“有一个忙需要帮,你能联系到他的家人吗?”
“是什么人?如果是正正当当的背景,一般来说没什么问题…”
“你们顾总”
“……”
她说什么顾总?顾总?!
“你说…谁…?”
安许瞟了一眼床上的人,见其没有醒的迹象,“顾南枫”
那边静默了一下,“安许,他是不是受伤了?”
“嗯,不过没什么大问题”
那边再次默了许久,就在安许觉得快要睡着的时候,声音冷不丁蹭出来,“你别管了,快回去,默默在等你!”
安许正想问不管了是什么意思,沈然就挂了电话,这样不明不白的答复令人很是尴尬,于是,她锁定了顾南枫的手机。
顾南枫的家人有谁?除了三叔,就是不知道,不过,有一个人,是绝对可以信任。
纪彬今晚被顾南枫派去与某制片商谈电影的版权问题,喝得天花乱坠,刚一沾床就被手机成功骚扰起来。
万般怨念。
“喂……”
“纪彬,是我,顾小小。”
纪彬噔地一声从床。上一跃而起,酒醒了个彻底。
尼玛,大晚上的,太惊悚了。
他真的是喝多了,竟然听到了夫人的声音。
“喂,纪彬?”
纪彬急忙回魂,重重地揍了自己几拳,才确认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
“……”一时间不知道该叫小姐还是夫人,权衡许久,还是颤颤地开口“夫人……?”
安许也没心思纠正,说了医院的地址,让他过来照顾。纪彬连连说好,也不管是不是酒驾,油门一踩直冲冲就朝着医院开来。
顾小小……商圈里如同鬼魅的名字。
三年来,顾南枫身边谁也没有出现过。
三年来,纪彬亲眼目睹他过的是什么日子。
三年前,顾南枫对他说,纪彬,把她送走,越远越好,我一根头发丝都不要看到。
纵使曾经对她做过那么多他看着都胆寒的事,那一刻,纪彬看得出来。
他是痛的,很痛,痛到疯了。
全世界只有顾小小,只有顾小小。
一个制造了一圈混乱,牵动了一片人心的顾小小。
一个纪彬从始至终,无论冒着多大风险都要救的女子,无法想象,如果当年真的那么做了,他现在还能不能坦然地活在世上。
——所以,她回来了,比任何事都值得庆贺。
安许百无聊赖地划着顾南枫的手机,手指忽然停在一个美丽的名字——顾晓筱。
顾小小,连名字都差了一截。
安许给顾晓筱也发了短信,让她到医院来。既然要代替,就代替到底吧。
发完短信,安许环视一周,好像没她什么事了,刚要出门,背后传来阴森森的声音。
“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