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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能够让她与端礼两人的交往顺利一些,辛弱水最近下班之后都直接去找顾端义,只为了报仇,即使那已经是八百年前老掉牙的往事了。毕竟摆平姓刁的老妈,跟摆平普通人的顾端义,两者的困难度有如云泥之别,她当然要挑容易解决的顾端义下手。
至于老妈那边只能采取长期抗战了,因为当老妈坚持起来做某件事情,除非她自己放弃那个坚持,不然……实在是没有人能够动摇老妈的坚持,因为她是诡异的刁家人。
「死顾端义,又被他给跑了。」辛弱水低吼。
最近她只要晚上不加班,就去顾端义可能出没的地点堵他。幸好之前她有帮高秘书问了一些关于他的数据,再加上端礼提供了更深入的信息,让她十分有把握能抓到那个滑如泥鳅的顾端义。
不过顾端义愈来愈会找人掩护了,每当她刚抵达他所在的地点后,他就会藉由朋友的帮助,迅速离开现场。
真是奇怪了,当年顾端义抢她的布丁去吃,现在她只不过想如法炮制,抢他的食物来吃,又没有要对他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也没有要对他拳脚相向,死顾端义做啥一直落跑!
辛弱水愤愤的瞧着顾端义的两个死党举起酒杯对她做出敬酒的动作。由此可知,今晚大概又找不到顾端义那个死不还债的小偷了。
他现在就连星期五的晚餐聚会也没有去了。
她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到顾端义了!只除了上一个月的某个晚上,她只来得及看着他跳上跑车绝尘而去,最后只能瞪着他消失的方向生着气。
辛弱水一肚子火的步出到处都是震耳欲聋音乐声的PUB,拿出手机准备跟端礼说明今天抓人的情况。
「端礼,我今天又没有见到顾端义了。」辛弱水揉揉额角。这两个月来,她下班后都四处在找顾端义,比待在办公室加班还要辛苦。
「辛苦你了。」顾端礼淡淡的声音从电话另一道传了过来。
「嗯……」倚在心爱的重型机车旁,辛弱水听着男友的声音,试着平静自己现在不愉快的情绪。
「累不累?」
「有一点。」
与其说是身体上的疲倦,倒不如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解决这桩陈年旧事这种无法预期事情结束日期的感觉才让她觉得不舒服。就像跑马拉松却看不到终点在哪里,那种没有确切的结束期限,让她的心理颇有压力。
「你早点回家休息,星期一早还要到公司上班呢。」
最近他们两个人见面,都只有在上班时间,没有什么私人的约会时间,不过至少两人还能够见面,还没被迫分离。
「端礼,你现在正在做什么?」她好奇的问着。
「看公文。」很实际的回答,让人完全没有可以发挥想象力的空间。
辛弱水微笑了下。呵,很端礼式的作风、很端礼式的答案。
「那你等一下要做什么?」
「还是看公文。」
端礼真的不懂该怎么说情话,连一句会想她的话也不会说。「那么看完公文呢?」
「喝汤吧。」
汤?听见食物,辛弱水暂时抛开堵不到人的不开心。「汤?陈嫂又帮你送了什么汤过去?」
「南瓜蘑菇浓汤。」
自从有一次,端礼在吃晚饭的时候对陈嫂说他觉得那道洋葱培根浓汤很好喝后,每当陈嫂送补给品过去端礼的公寓,除了药膳补品之外,还会再加上一锅西式浓汤。
南瓜蘑菇浓汤……听了就觉得很好吃的样子。奔波了一晚的辛弱水顿时觉得饿了起来。
「好喝吗?」她嘴馋的问着。
……他不知道,陈嫂好像忘了在汤里放调味料了,汤没什么味道,他喝不出来好不好喝。不过他还是照平常那样的说:
「好喝。」
真好,端礼都有陈嫂可以照顾他,帮他煮饭煮菜煮消夜。像她回家之俊,不大可能会有消夜在等着她,顶多冰箱里有水果可以啃而已。
老妈今天会不会在桌上也摆着一锅浓汤等她回家?唉,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还是别多作幻想,免得失望又伤心。她还是自己买消夜回家吃比较实际吧。
对了!「端礼,你的浓汤还有剩吗?。」
与其随便买消夜,不如吃陈嫂煮的浓汤,美味营养又不用花钱。
「有,陈嫂带了很大一锅过来。」够他吃好几天了。
「端礼,我可以过去你家找你吗?我好想跟你说说话聊聊天,顺便喝喝汤。」辛弱水甜蜜的说着。
听到弱水像是小女孩撒娇的声音,拿着电话的顾端礼扬起了一抹笑容。不管她来是因为想喝浓汤,还是想见他,总之,只要能够见到她,他都很开心。至于是什么动机促使她来的,他倒不是那么的介意。他温柔的说道:
「好啊,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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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两人各盛了碗热呼呼的南瓜蘑菇浓汤之后,辛弱水走进厨房拿汤匙,开开心心的准备享用美味的爱心消夜。
「端礼,你的汤匙。」
「嗯。」顾端礼应了声,拿着胡椒罐撒着。
将汤匙递到他的手边之后,辛弱水也坐下来喝着让人食指大动的橙黄色浓汤。
好好喝唷!辛弱水满意的先喝了三大口热汤。
突然,她觉得似乎有哪里怪怪的。
原来,是坐在她对面的端礼一直没有传来喝汤的声音。
辛弱水抬起头来准备跟他闲聊时,看见他盛着浓汤的汤碗,脸色不禁一变。
「端礼。」她试着像平常那样说话。
「怎么了?」顾端礼停下撒胡椒的动作。
「汤要趁热喝呀。」她说道。
辛弱水试着像平常那样微笑,一边注意起他的每个细微动作与表情。
「好。」顾端礼依言喝了一口汤。
辛弱水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喝汤,一边注意着他的神情。
刚喝下一口汤的顾端礼,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
他拿起一旁的胡椒罐朝汤碗里继续撒着,而那碗汤的汤面早就铺上一层黑胡椒了。
「端礼,你觉得今天的汤好喝吗?」她不动声色的问着。
顾端礼正在撒胡椒的动作停了下来,说道:
「好喝。」
辛弱水闻言,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究竟是哪边出了差错?为什么端礼的忧郁倾向更加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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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湾平均约有百分之二十的人口曾经有罹患过忧郁症,患者不一定知道自己的情况是忧郁症,因此也没有接受相关治疗,有的人会自然痊愈,有的人则否。
换言之,在台湾平均每五个人就有一个人曾经有过忧郁症,只是未经医疗就自然痊愈,而本人也未必会发现自己有过忧郁症,只会以为那阵子心情比较不好,可能是考试压力或是工作压力较大而已。
忧郁症倾向最常见的症状,例如:失眠,心情不快乐、笑不大出来、容易疲倦、不容易专心……以及食欲差。
以前她就发现笑容很少的端礼部分原因是个性严肃、谨守礼节,但是最主要的因素是:他不快乐、他不开心。
吃到好吃的食物,他不会开心;听到有趣的事情,他不会开心;工作上获得成就感,他不会开心。其它人都以为端礼不常笑是因为他是一个很严肃的人。但是根据她这段日子的观察与了解,他不笑是因为他觉得那些事情不值得笑、不值得开心。他把那些普通人会笑、会开心的事情,视作理所当然的事情。
吃到好吃的食物,他只觉得本来就必须要吃饭;听到有趣的事情,他只觉得别人本来就要说话;工作上有傲人的成就,他告诉自己他本来就要努力工作,因为他是长子、是继承人。其实加诸在他身上的庞大责任,他背得太辛苦也太沉重了。
只是他的自我控制能力太强了,强到他忧郁的迹象不容易被人所发现。
毕竟在医疗诊断上,是否患有忧郁症的主要判断之一,就是其忧郁情况是否会影响社会能力。社会能力,简单的说就是工作能力、说话能力、交际能力。社会能力没有受到影响的的话,只能诊断作有忧郁症的倾向,并不能算患有忧郁症。
端礼优秀且值得大家信赖的工作能力与领导能力太过突出,导致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内心世界,因为他们都认为端礼是个无所不能的强人,强人是没有什么弱点存在的。众人都被端礼的集团少东家世,以及他的优秀工作力引开了注意力,没有人发现端礼其实过得并不快乐。
甚至,端礼本人也没有发现他自己过得并不开心。
他每天只是努力完成众人对他的期待,做着身为继承人、身为公司总经理所应该做好的每件事情,他甚至把做好那些极困难的事情都视作理所当然的要求自己达成。
瑞礼只是个人啊!
他不是个只需要工作的机器啊!
他应该是一个会哭、会笑、会生气、会开心、会伤心、会疲倦、会耍脾气的人啊!
他应该要是这样的一个人才是呀,一个会有各种情绪的人啊!
她不知道端礼从什么时候开始就逐渐失去了情感表达能力,在她认识他的时候,他几乎不会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了。
人不能没有情绪上的反应,那是不健康的行为。
她试着跟端礼在公司一起共进午餐,陪他吃饭、陪他说话聊天,让他在心灵上能够感觉到他并不孤单,他也是有人在一旁陪伴的。
那一阵子,端礼渐渐地能够敞开胸怀,面对她时也可以放松自己的情绪,不用时时刻刻地处在忙碌的备战状态,最明显的就是他的胃口变好了。
端礼的食量变得比以前大,而且用餐时会不自觉地期待食物的菜色,也会保持愉快的用餐情绪。至少……喝汤时不会像今天这样加了一堆的胡椒,然后告诉她说好喝,只因为好喝是一个理所当然的答案。
辛弱水努力面带微笑的说着:「端礼,我也要加胡椒,可以给我胡椒罐吗?」
「好。」顾端礼依言把胡椒罐递给了她。
「你今天在看什么公文?到了晚上九点多还在看,真是辛苦。这份公文是什么企画吗?内容会不会很棘手?」她思索任何可能会造成端礼心情忧郁的原因。
「还好,一份普通的合约书而已。」顾端礼对她述说有关这份合约的事情。
这份合约她也有经手,并非是什么太让人伤脑筋的文件;最近公事上也没有人出什么纰漏,有的话吴姐他们会提起,她在工作时也会接触到。
那么影响端礼情绪的事情,应该是私事了。
辛弱水脑筋飞快的转着。「端礼,陈嫂跟陈叔最近还好吧?这几天天气变得比较冷,早晚温差大,他们两个老人家在这种时候最容易生病了。」
「陈嫂她今天端汤过来的时候,看起来很好;陈叔每天开车来接我时,精神看起来也不错。我明天会记得叮咛他们要注意气候变化。」顾端礼平铺直叙的说着。
「你也是,早晚要出门的时候,要注意保暖。如果你生病了,我可是会舍不得的。至于陈嫂陈叔那边,就交给我来说吧。最近因为顾端义的事情,都没什么时间跟陈嫂他们好好说上几句话,真是对不起他们平日对我的关心。」趁机跟陈嫂陈叔打听最近端礼的所有事情。
「好,那就麻烦你了。」顾端礼颔首。
「说到麻烦,顾端义没有给你添什么麻烦吧?」顾端义这两个月倒是给她添了很多麻烦,每天回到家,老妈总是像当年顾端义刚转学时一样,对她猛烈地碎碎念有关报仇的事情。
每逢偶数月的第一个星期五,是顾家的家族聚餐时间,通常顾端义那个死孝一定会到。原本来她想趁家族聚餐的时间逮住那个死孝,没想到那次竟然遇到了顾易尧,也就是顾家兄弟的父亲。
那晚顾端义跟顾易尧起了剧烈的口角争执,原因是顾易尧认为顾端义经营餐厅、经营PUB、玩车,非常不知长进。
那晚,在他们激烈争执下,她只默默的吃着饭,连饭都只有添了三碗而已,没有吃太多。
端礼更惨,那对父子吵到一半,顾易尧总是要端礼说个几句话,附和他所说的事情,害得端礼一碗饭都没有吃完,让她心疼极了。
「还好。我这两个月几乎没有遇到端义。」说完,顾端礼开始喝着撒满黑胡椒的浓汤。
嗯,说还好就代表不是完全没有。辛弱水仔细思考起有关顾端义的事情,以及他可能又制造出什么祸事。最近她虽然下班之后都四处在寻找顾端义的踪影,不过实际找到他的次数其实是相当少。在台北真的有心想躲藏起来,有太多方式可以让人找不到。死顾端义,害她没什么时间可以跟端礼好好的培养感情。没有时间可以跟端礼培养感情……突然间,灵光一闪,辛弱水掌握到一个关键的讯息。
该死!她被顾端义这颗烟雾弹给影响了,原因根本出在她身上!
原以为说是顾端义跟顾易尧之间的父子不合,造成端礼的困扰;其实是老妈的那席话,迫使她必须追着顾端义四处跑的这件事情,为端礼带来不愉快与情绪压力。从那天他们父子吵架的情况看来,顾端义跟顾易尧之间不合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只是有没有引爆得更加热烈而已。
她老妈那番不接受端礼的话,以及她减少两人的相处时间,甚至把心思放在如何追捕顾端义上,对端礼来说算是新的变化,而且是不愉快的变化。
她跟老妈才是让端礼更加不开心的主因,至于那对互看不顺眼的白痴父子只是副因。只要能够摆平主因,相信副因的影响也就没那么大了。
辛弱水试探的说道:
「端礼,我最近晚上在家都好想好想你哟,常常在脑袋里想你现在正在做什么,是不是在睡觉?还是又不珍惜健康的熬夜在看公文?有时候很想打电话给你,可是又怕会打扰你的睡眠,或是打扰你加班。身为让我牵肠挂肚的当事人,你有什么建议吗?」
顾端礼很意外会从辛弱水的口中听到这席话。
他以为只有他会想她而已。
他看公文的时候想她,想她正在做什么,是骑着车子在台北街头找人,还是已经找到瑞义,两个人正在聊天?
无法专心阅读公文的情况,造成他必须花费更多的时间,才能批阅完那些公文,导致睡眠时间比以前更少。
他在吃饭的时候也在想她,想她正在做什么,是不是一脸满足的在吃饭?她在吃什么?找到端义了吗?是不是在端义开的餐厅跟端义一起在吃饭?愈是想她,他愈是感到周遭好安静;没有她爽朗潇洒的笑声……弱水在笑的时候,总是毫不遮掩的大声笑着,一点也不秀气淑女,可是却很容易让人感染她开心的情绪。
愈是想她,他愈是觉得他待的空间好冷清;没有她扯着他一起说东道西,讲她在圣德莲时参加学生会的往事、讲他在国外当留学生的往事……他很喜欢听弱水说话,也很喜欢跟她说话,因为在她的眼中,他看到自己的存在,不是总经理、不是继承人,也不是什么人的投影,只有他顾端礼本人的存在。
他一直以为只有他在想她而已,因为他都没有听过她说会想他,他以为她现在只会想着端义而已。
刚才听见弱水说她回家之后都会想着他,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感到好高兴、好开心。原来不是只有他一人会不时地惦念着对方,原来弱水的心里也有他,她也会想着他、念着他。
「建议?我不知道该有什么建议。」顾端礼说话的口气就像平常一样,只是微带着一丝窃喜。
「反正那八个布丁给顾端义欠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两天追讨。端礼,我最近可以陪你一起吃晚餐吗?我好想跟你在一起啊!就算只是一起吃饭也好。」辛弱水微笑地看着他的表情。
看来,她这次似乎是对症下药了,端礼的眼睛变得比较有神了,心情似乎也比较好了些。
「好,一起吃饭。」顾端礼眼角含笑的答应着。
「除了一起吃饭,我可不可以过来陪你加班?你在家看公文,那我也带工作来,如果我的工作都做完了,那我就带书来看。」
「好,你带书来看,陪我在家加班。」顾端礼的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
「如果你没有加班呢?」辛弱水大胆的问。她希望他的休闲时间不要全被工作给填满,如果可以,她希望他能多留一点时间给自己,找出他想做的事情、他喜欢做的事情,而非他必须做的事情,例如那一堆霸占他大部分时间的责任。
「没有加班……」顾端礼沉吟。加班是他的生活习惯之一,将工作带回家,对他而言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他很难想象他有不需要加班的情况。
「如果没有要加班的话,我们可不可以去约会?我们是男女朋友呀,约会本来就是男女朋友会做的事情,我们去约会好吗?」
「好呀,我们去约会。」顾端礼微笑的看着她。虽然他没有跟女性约会过,不过他会从今天开始期待的。
「好!我们去约会!」辛弱水开心的欢呼。
看到她开心的模样,顾端礼的眼中染上满满的笑意。
「端礼,明天刚好是星期日,如果你明天下午没有要加班,我们就去约会。你想要去哪边约会?想要做什么?有什么是你想做的事情吗?」
辛弱水诱使他说出他想做的事情、他期待做的事情,做了之后他会感到开心的事情。
顾端礼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想了想才说道:「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来,我可以明天再回答有关约会的问题吗?」他不知道一般男女约会时要做什么、该做什么。他想回答他只想静静地拥着她,可是这个答案好像不是很适当,不如想得仔细一点,明天再给弱水回复。
「这不是一个问题,我只是希望能够满足你的想要,不管是你想去哪里、你想做什么。你慢慢想,想到你有想做的事情,再跟我说。这不是考试,不用太正经的回答啦。」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