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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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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饿了。”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喊饿,憨然的口气,说明他已经隐藏起不愿触及的伤心往事,回到现实。

听到他一径的说话语气,翎淑知道他恢复‘正常’了。“你快把衣服穿好,我们到外面找找看有没有提供饮食的地方。”她很配合的装作若无其事,不去过问他的私事,尽管她的心里仍残留着他阴沉暗黑的一面。

闻言,白绪忠才低头检视身上的布料,里着一条似曾相识的毯子、还有她的外套。“你帮我换上的?”明知故问。

“不然还有别人吗?”她转过身回避,因为他已经开始着装。

经过一晚,衣服尚未完全干透,穿在身上并不舒服,但他也只能将就着穿上。

“马翎淑。”他直呼她的名。

“嗯?”她心头的小鹿乱撞了一下。好奇怪,他只不过用他低醇悦耳的嗓音叫了她一声,她干嘛紧张,心跳加速“我……我的脚麻掉了……拉我下。”他苦着脸,发出求救讯息。

她愣住,被如此煞风景的话瞬间击沉。“我又拉不动你。”她刚才用尽吃奶的力量想把他拉起来,他连动都没动一下。

“别那么小气。”白绪忠不满道。

这男人老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翎淑决定不顺他的意。“我又不是你的奴才,叫我做什么我就要做吗?”

她绷着脸,胸口憋着一股闷气。

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气哪一件事?是他把她误认为别的女人?或是他使唤的口吻惹她不悦“只是要你拉我一下,干嘛发火?”白绪忠不解的望着她的臭脸。他撑着地,忍着脚底板蔓延开来的酸痛,像老头子一样慢吞吞的站起身。

好不容易站起来,但脚上传来的剧烈刺麻感,加上发烧的缘故,使得他的脑袋昏沉,让他没办法‘脚踏实地’站稳,重心一歪,步履踉跄。

翎淑几乎是出自反射性的趋前扶住他,然而,抢救不成,反而跟着他高大的身躯一起颠踬了几步,最后双双跌坐在地。

“呜……好痛……”她的屁股开花了……疼痛感稍退,她才赫然惊觉自己又变成人肉垫子,被他压在身下……倒在她身上也就算了,他竟然、竟然、竟然还把脸枕在她的胸前。轰!她倒吸一口气,顿时涨红脸,气血攻心,又羞又窘。

翎淑挣扎着想自他高大伟岸的身躯下逃出来。

“我不是故意的……”白绪忠抬高俊脸,挤出一丝抱歉的笑容。

“离我远一点!”她咆哮,困窘不已。

“我没力了,起不来。”他虚弱的说,有意吃豆腐。

不可否认的,女性独有的柔软娇躯,对一个正常的男人而言,有着极大的吸引力,况且把她纳入怀里的感觉很不赖。

再差几公分,他的鼻尖就要碰上她的,甚至能真切的感觉到他高温的肌肤散发的热气,翎淑无从闪躲的迎向他深潭般的黑瞳,她不由自主的屏住气,全身僵固,唯独心跳猛烈撞击胸口。

两人暧昧的姿势维持了数秒,她与他目光凝视交会,激荡出一道电流,贯穿她的四肢百骸。

她微启的粉红唇瓣近在咫尺,仿佛邀人平常个中柔软甜蜜。

白绪忠眸光低敛,突出的喉结蓦地滚动了下。

他的脸越靠越近,出色的五官在她的瞳孔中放大,翎淑的羽睫因紧张而不断的眨动,憋气的胸口似要窒息,思绪一片空白。

“在等我吻你吗?”白绪忠压低音量,语调沙哑,嘴角带笑。

他充满戏谑的询问犹如一枚炸弹,在她脑海中爆炸,霎时,所有的浪漫情怀与悸动,全部幻灭,化为乌有。

翎淑咬着唇,气急败坏的将他推到一旁,感到无比难堪,盛怒下的力道比平常大上几倍。

白绪忠滚到一旁,捂着发疼的部位,嘀咕道:“真粗鲁,一点都不温柔。”

她居高临下的瞪住他,恼怒的指控道:“对待色狼,一点都不需要客气!”

“什么色狼?我都说不是故意的了。”白绪忠替自己辩白。“而且,你刚刚的表情看起来,好像真的很期待。”他确切说出自己的感觉,诚实过了头,毫不懂得给对方留个台阶下。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很期待?”她露出鄙夷的神情,抵死否认到底,实际上,她像被抓住把柄,感到一阵心虚。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白绪忠很认真的回答。“我一定是饿过头,才会想吻你。”

听他亲口招认,翎淑不可遏止的脸红。“什么意思?你是说你昏了头?”下一秒她又生气的质问。

“谁教你是马铃薯,看着看着就更饿了,很想咬一口。”他解释当下的心态。“这样算饥不择食吗?”还很不要命的征询她的认同。

咻——啪——一只随身提包以他的脸为靶心,直飞而去。

白绪忠侧身一闪,惊险逃过她愤怒的狙击。

可恶!她昨晚应该放着他不管,让他自生自灭,省得一大早就被他的行径搞得火冒三丈。

什么饥不择食?在他眼中,她就那么糟糕吗回想不久前他口口声声喊着的女人名字,势必是他很在乎、很重视的人,才会连被背叛了,还挂念着那个女人。

思及此,翎淑的心口像是被针戳了一下,微微刺痛,然后很快的消失。

她背起包包。默然的走出树洞,没有理睬他。

白绪忠拎起手提袋,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没有交谈的意愿,各怀心思。

解决了基本的民生问题,两人辗转来到一个名为‘鲁巴’的小村落,据闻,膝上长了人面疮的婆婆就住在这个村子里,今年九十五岁高龄。

问了村子里的居民,终于找到婆婆的住处,那是一间由木板及茅草钉成的简陋房屋,屋内只有一张床铺,几样简单的日用品,看得出鲁巴存的生活环境十分贫穷困乏。

他们抵达时,婆婆躺在床铺上,屋里全是烧着木柴取暖散发出来的呛鼻烟味。

翎淑向婆婆告知来意,希望能够看看她膝盖上伴随她二十多年的人面疮,并且拍照,做成研究报告。

人事以高的婆婆不懂英文,于是双方沟通起来格外辛苦。

白绪忠流利的英语派不上用场,全是靠着翎淑自己比手画脚,以及亲切温和的笑容,和婆婆进行交流,意外地,倒是颇为愉快。

婆婆清楚她的意图后,欣然同意接受采访,大方的卷起裤管,展示跟随多年的疮瘤给他们观看。

果然,突出的大型肿瘤上,有着像孝子顽皮涂鸦般,明显扭曲的五官形状,尤其是嘴巴的地方,长出尖锐的锯齿状,模样相当恐怖。

白绪忠只匆匆扫过一眼,就立即别开视线,不敢再触及那可怕的景象,到旁边抱着肚子反胃去。

相反地,身为民俗学者、妖怪研究爱好者的翎淑双眼发亮,闪烁着耀眼光芒。

她取出相机,征求当事人同意后,‘咔嚓咔嚓’的对着人面疮连按数次快门,也帮婆婆摄下数张照片,留影纪念。

由于婆婆健康状况不佳,讲话和行动都相当吃力,翎淑不忍心占用老人家太多时间,不过访谈结束,她也没拍拍屁股走人,而是留下来帮婆婆整理房子,算是谢礼。

“白助理,麻烦你烧柴生火煮热水,我想帮婆婆擦身体。”她分派工作给晾在一旁的男人。

白绪忠拢眉心,直言道:“我不会生火。”他从来没有做过这种粗重的活,况且都什么年代了,哪用得着烧柴生火取暖?暖气一开,一下子就浑身发热了。

“不会也要想办法。”翎淑还没消气,对他说话还挟带着火气。

“好。我做行了吧!”白绪忠接收到她的瞪视,改口妥协。当然不是怕她,而是能够为年纪大得足以当他祖母、甚或曾祖母的老人家做点事,他很乐意付出。

幸好屋内一角有木柴,亦备有火种及火柴,还没落后到需要钻木瑞的程度,否则他不晓得何年何月才生得了火、烧烫热水。

火是有了,但水呢?一问之下,得知要到村尾的井边提回来后,他的脸霎时黑了一半。“不会吧?”他仰天长啸。

“这是助理份内的工作。”翎淑摆出颐指气使的晚娘脸孔,提醒他的职责,有一点报复的小小痛快。

即使明白她有公报私仇的嫌疑,白绪忠也没多加反抗。他不是鸡肠鸟肚、小鼻子小眼睛的人,不会和她一般见识。

他拎着水桶走了五分钟的路程,便看见一口老井,那是鲁巴村庄所有居民仰赖的重要水源,所幸老天眷顾,这口井长年源源不绝,就连寒冷的冬季也不会结冰,造福数百名村民。

白绪忠打了满满一桶水返回婆婆家,手忙脚乱好一阵子,热水总算煮沸,完成他被赋予的使命。

在翎淑为婆婆擦拭身体的空挡,他顺手拿起她的单眼相机把玩,到外头拍了几张当地风光景色,还有几个聚集在一起玩耍的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颜。

他曾经因为兴趣热衷过摄影,跟名师学过拍照技巧和理论,拍出来的作品颇受好评,只不过后来以事业为重,收起了玩心,那曾砸重金购买的昂贵相机、镜头,全尘封在防潮箱中,成为名副其实的压箱宝。

在外头拍了好一会的风土民情,他感到越来越冷,才转向婆婆安身立命的简单屋舍。

一踏进室内,一张天使般毫无杂质的温柔笑脸,猝不及防的进入他的眼底。

白绪忠觉得胸口突然传来一阵莫名的冲击力道,他吐了一口气,试图排遣内心不明所以的波动。

翎淑坐在床畔,噙着浅浅笑意为已经擦好身体的婆婆按摩,增进血液循环,虽然语言不通,却步影响人与人诚挚的心意。

家徒四壁的陋屋、刺鼻的烧柴气味,实在是让人想夺门而出,可是,眼前一老一少两个女人互相对视后露出的纯真笑容,美得发光,白绪忠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调整好镜头对准她们,将这美好的画面永久保存。

察觉到他在拍照,翎淑侧过头,先是满脸狐疑,接着撅嘴瞪他一眼,以眼神警告他停止拍摄。

然而这样独特的氛围中,她的一颦一笑在他眼里全是动人的表情,是难以忽视的发光体,他忍不住又多拍了几张。

看着他们两人‘眉来眼去’的模样,婆婆呵呵的笑了出来。语焉不详的嘀咕了一句,然后指着自己颈上挂着的项链,示意翎淑将之取下。

藏在衣服里的坠子原来是两块色泽鲜艳瑰丽的玉石,随着光线折射,反射出深蓝似海、碧绿如湖及金色辉煌的奇异光环,罕见的奇幻景象,教人叹为观止。

翎淑看呆了,没有反应。

白绪忠则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以为自己正在看科幻电影里的特效。

婆婆解开绳链,将两颗小玉石握在掌心,接着放在唇边低低的念了一串咒语,完成后,她分别把玉石分给这对远道而来的俊男美女。

“不……”翎淑推辞。这石头应该是婆婆非常重要的物品,她没理由收受。

反观白绪忠则坦率的接下,反复打量、惊叹,不拘小节的个性展露无疑。

婆婆决心馈赠的坚定态度,软化了翎淑拒绝的坚持,道过谢后,她接纳了婆婆的心意。

婆婆显得满意且开心,她疲惫的合上双眼,很快的睡着。

翎淑没有立刻告别,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端详婆婆那张充满岁月刻痕、满布风霜的年迈容颜,心情沉淀而平静。

白绪忠亦没有出声催促她离开,因为他也沉浸在此刻安宁澄净的气氛中,忘却所有杂乱烦扰的心事,心清净透明。

熏人的难闻气味不知何时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隐隐清香,淡雅怡人。

透明都不知道,在时光悄然流泄之际,一条生命也无声而逝。

九十多岁的婆婆,在一对年轻善良的异乡男女陪伴下,安详离世,含笑而终。

牢握着散发迷幻光芒的玉石,似要掐进手心之中的力量,翎淑咬着唇,哭得不能自已。这是她人生头一遭目送生命终结的经验,着实让她震撼又震惊,悲伤的泪水流个不停。

耳边不断传来抽抽噎噎的哭泣,严重干扰白绪忠的情绪,但他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好听话,唯一能做的便是安静的守在一旁,任凭她宣泄伤心,虽然笨拙、不够高明,却是他表现体贴的方式。

他没有催赶,直到她的眼泪渐止,哭声停歇,那横亘在他胸口的烦躁才终于停止纠结。

他掏出男用手帕,无言的递到她面前。

愣了一下,翎淑哭得昏昏的脑袋反应有些迟钝,竟一时无法领会他的好意。

白绪忠捺着性子,等她回神。

“谢谢……”她吸吸鼻子,迟缓的伸手接下折得方正的经典格纹手帕,胡乱抹去满脸斑驳的泪痕,最后还擤了个响亮的鼻涕。

白绪忠的眉梢抽动了一下。“那可是名牌……”她竟然擤了鼻涕上去,他觉得惋惜,不过没因为她不雅的举动翻脸动怒。

“我……我会洗好再还给你。”翎淑收拾起眼泪,不忘该有的礼节。

望进她泛红的眼睛,他淡淡的随口应了一声,并非真的很介意。

一段剪短无意义的对话后,他们遵照先前规划的路线,启程上路。

顺利搭上等候半小时的市区公车,乘客不少,他们两人很自然的坐在同一张双人椅,由于白绪忠身材高大,使得双人座椅略嫌拥挤,两人几乎是紧挨着彼此,车身一颠,体重轻盈的翎淑,就随着东倒西歪,好几次都倒进他的怀里、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那属于男人才有的宽度、厚度,将她的身形衬托得娇小依人,一种前所未有的迷恋充斥着她的心头,甚至萌生依赖的念头。

她想象着若被他拥在怀里,会是怎样的感觉、怎样的滋味……她红着脸调整姿势,若无其事的看着窗外的风景,掩饰内心的荡漾。

不看还好,一看吓得她瞪大美眸,心脏差点蹦出来。

老旧的巴士行驶的公路,右侧是高耸的山壁,左侧则是万丈深崖,车子和崖边大概只有十几公分的距离。

若是司机一个疏忽,抓错角度,车子很可能撞上山壁,或者整台车翻下深崖,不管哪一种,绝对都是车毁人亡。

之前是历经长时间,行走如云霄飞车般令人几乎口吐白沫、晕眩不已的陡峭山路,这回则被迫体验比游乐设施‘大怒神’还骇人数倍的极致恐惧,在考验他们的心脏强度。

这不是游戏,而是玩命!一旦出错,再也没有挽救的余地。

白绪忠又开始表达他的不满,抱怨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接下她的case,非得来这种根本还没进化的国家,他还没活够,不想年纪轻轻就断送性命,而且还是为了陪一个喜欢研究妖怪的女人这种愚蠢可笑的理由。

他小声的碎念了好一会儿,奇异的,翎淑一点都不觉得啰嗦聒噪,甚至涌现安心感,驱逐了无谓的担心与恐惧。

明明他的害怕不比她少,也许还胜过她,但他的存在确实有安定的作用。她抿着唇,专心聆听他的一字一句,心底的一隅随着他低缓的说话声调而柔软起来,渴望容纳更多关于他的事。

若洁……这个曾从半梦半醒的他的口中流泄出来、令他牵系的名字,像雷一样劈进她的脑门,她的神经猛然为之一震。

翎淑抿着唇,心情指数直线滑落,刹那间,她尝到从心底冒出来的酸意。

真搞不懂,他分明不是她欣赏喜欢的类型,自己为何对他动了情?她怎么样也思考不出个所以然。

感情这回事,才是最教人猜不透的奇怪产物。

镇定!镇定!不要被一时的依存心态迷惑住了。

她朝着车窗上自己的影像扮了个鬼脸,刻意分散注意力。

岂料,她突然感觉身侧多了一股重量挤压着她的手臂,接着一道鼻息拂过她的肌肤。

“哇!夕阳好美。”白绪忠面向窗户,双手越过她的肩部,扶着窗沿,观赏天边绚烂瑰丽的魔幻色彩。

翎淑意识到他的胸口紧紧贴着她的背,她能清楚感受到他稳健的心跳和他身上传来的热度,灼烧她的每一个毛细孔,脸蛋似要着火。在这十度左右的气温下,她竟然热得想扬风。

白绪忠浑然不察女人心思,还越靠越拢,并且下颚时不时的轻抵着她的头顶,像是亲密恋人之间才会有的身体碰触。

会不会他对她也有好感,故意借机这样接近她?虽是如此希望,但她无法漠视他心里惦挂着其他女人的事实。

她总不可能当面拽住他的领子,打破砂锅问到底吧?她的感情观向来保守,女人的矜持她还是有的。

况且,她认为这份好感并不会维持太久,所以不该当真,更不应该轻率投入,这身为一个成熟女人该有的理性明智判断。

翎淑挪动身体,避免与他有逾炬的接触,借以消灭她过多的不当联想。

白绪忠垂眸,对上她愠怒的神情,挑眉不解,压根不明白她的怒气从何而来。

“怎么了?”他率直的问。

“你靠得太近了,我觉得不舒服。”她板起脸孔,违心之论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好像不这么做,就会被看穿真实的情感。

“哦。”他后知后觉,反应淡然。

“下次再趁机吃我豆腐,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她蓄意曲解他的行为,严肃的告诫,并且有自抬身价的嫌疑。

话刚落,司机熊熊来个紧急大转弯,所有人都往同一个方向倾斜,翎淑被甩向窗边,白绪忠则无法抗拒外力的直朝她的脸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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