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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吵吵闹闹,是在做什么?成何体统?!”
“娘!”萧森和轻红回过身诧异地望着走进门的花似芳。
所有的人全愣在当场,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知该如何反应。
“娘!您老人家怎么不在床上多躺一会儿呢?”轻红最先回过神来,上前拉过一张椅子给花似芳坐下,同时故意站在她眼前,好挡去慕容彻和依依。
“再躺下去,这个家就要让你们几个给拆了!”花似芳站起身,从萧森看到慕容彻,目光最后落在依依身上,她叹口气道:“唉!森儿,你说说看,为什么你们兄弟两个又打了起来?”萧森似笑非笑地睨着慕容彻,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不断摇头。
花似芳见状,知道从儿子身上问不出什么,便又转问慕容彻,不料慕容彻低着头,双手握拳放在膝上,也是一言不发。
连问二个都问不出什么端倪,於是将目标转向紧张得直绞衣角的轻红,“红儿,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大早就吵吵嚷嚷,有人喊着上吊,有人喊着打人?”轻红猛地抬起头,望向婆婆询问的表情,心中犹豫着要不要说,她偷偷瞄了丈夫一眼,竟发现萧森一只手放在身后跟她摇着,暗示她不能说,於是轻红低下头,咬着唇,决定装傻到底。
“红儿!”花似芳又喊了一声:“红儿,你该不会跟这两兄弟一样联合起来骗我,什么事都瞒着我吧?”
“娘!您不要为难她,她什么都不知道。”萧森上前挡在妻子身前,舍不得让妻子卷入这场根本与她无关的风波中。
花似芳嘴角露出一抹若隐若现的微笑,似乎对儿子如此袒护媳妇儿感到很高兴,正想再说些什么,轻红却突然跪了下来。
“红儿,你快起来,这是在干什么?”
“娘l儿求求您,成全了他们吧l儿实在不忍心见子轩和依依这样互相折磨了。”
“红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花似芳似乎对轻红的行动有些诧异,其实不仅是花似芳,就连萧森、慕容彻和依依,也都惊讶极了!
“我当然知道,娘,您一定早就知道子轩和依依相爱的事情吧?求求您可怜可怜他们,这么多年来他们吃了这么多苦,不要再责备他们、拆散他们了。”萧森对於妻子的举动报以一脸的古怪神情,却又含有几分感动,於是他双膝一屈也跟着跪了下来,这下慕容彻和依依也不得不跪成一团了。
花似芳又好气又好笑,望向那委屈的像煞个小媳妇儿的轻红,不得不摇头,究竟她知不知道自己丈夫和慕容彻以及依依间的复杂三角关系?这三个人从七年前纠缠至今,难分难舍、似暗忽明,一直到萧森娶了她之后,才总算明朗下来。但要成全梅依依和慕容彻,坦白讲,花似芳没有这么好的度量,毕竟一切的悲剧,都是梅依依这女人所引出来的,可是不彻底解决依依的事,恐怕红儿心中也会不安吧“唉!都起来吧!”花似芳坐在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她转身对秋文说:“把东西拿出来,然后关上门,不准任何人进来!”一屋子人莫名其妙地看着秋文从怀中掏出一个用锦帕包得好好的东西递给花似芳,然后退了出去。花似芳接过东西并没有打开来看,反而递给了依依说:“你打开看看!”依依向来畏惧花似芳,她接过东西,虽有所怀疑,但也不敢考虑太久便打了开来,当她看清锦帕里包着的竟是一块黄澄澄的金锁片时,不禁失手落在地上。
“这是……”依依脸色惨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旁的萧森、慕容彻也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依依七年前失身那晚,被人夺走的金锁片。为什么花似芳会有这东西?当年正因慕容彻在父亲身上无意中发现金锁片。才愤而离家,难道……
萧森和慕容彻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一种想法开始在脑中出现,莫非娘早就知道了他们极力隐瞒的真相?连他们二人和依依及慕容景间复杂的牵扯也都一清二楚?包括当年慕容景夺走依依童贞的事?
“娘!您这是……”慕容彻双手颤抖着,从地上拾起金锁片。
“很惊讶吧?其实一切的事情我比谁都还清楚。”花似芳转向萧森,“森儿,其实你爹和慕容景是旧识,你知道吗?”萧森眼睛眯成一线,他摇头,不知道为何母亲会提到已经去世多年的父亲,也对父亲和慕容景是旧识一事感到惊讶。
花似芳眼睛望向窗外,幽幽道:“那是将近三十年前的事了……”
原来萧铎和慕容景本即相识,两人似敌似友,却又非敌非友,原因出在萧铎的青梅竹马爱侣..楼云姬。萧铎和楼云姬两人相知甚深,一度也论及婚嫁,但终因个性不和而分开,而慕容景自从第一次见了楼云姬便惊为天人,无奈佳人心有所属s来萧铎娶了花似芳为妻,楼云姬一气之下也嫁给一直爱慕自己的慕容景,但心中却对萧铎念念不忘,至於慕容景虽娶得美人归,却终究没能得到妻子的心。楼云姬在为慕容景生下慕容彻后便撒手西归,这时正好萧铎也过世,慕容景为报复萧铎夺走心上人的心,便娶了新寡未久的花似芳,名义上是照顾友人之妻,实则对花似芳冷淡、嘲讽以对,作对挂名夫妻。遇人不淑的花似芳一方面为了尚且年幼的萧森,一方面却也同情自幼失去母亲照顾的慕容彻,所以含泪忍辱留了下来。
有一天慕容景在洛阳带回卖身葬父的梅依依,由於梅依依长相酷似楼云姬,是以慕容景执意纳为己妾,无奈慕容彻竟对依依产生好感,是以慕容景只有作罢!但他终未能忘记妻子楼云姬,加上偶然目睹依依对萧森的情意,而萧森又日益像那死去的萧铎,诸种情结作祟下,慕容景终於做出不可告人的丑事,玷污了依依的清白!
事情发生之后,萧森和慕容彻为了这件事大打出手,甚至双双离家,而慕容景也达成目的,强纳依依为妾,不过或许是因为良心的不安,慕容景虽纳了依依为妾,却始终没有再碰过她,只将她安置在陇翠阁中,不许人往来打扰,形同幽禁。一直到他练功走火入魔过世,依依都没有踏出陇翠阁一步!
“那这个金锁片是怎么找到的?”轻红好奇道。她听过依依告诉她这件事,也记得那时并没有找到金锁片,为何这金锁片会在花似芳手中出现?
“森儿和彻儿离家时,我就知道一定和慕容景及依依的事有关,所以我趁慕容景不在时搜了他房间,在枕头底下找到的。”
“那么爹没有发现吗?”慕容彻对那个“爹”几乎要喊不出口了,从七年前知道真相后,他就无法认同也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个爹!
“哼!他做了亏心事,就算知道掉了东西,敢大声喧嚷吗?”确实,一旦追查了,不就代表原本赖在萧森头上的帐承认是自己做的?
依依含着泪,从慕容彻手中蓉金锁片,无限感伤的看着想着,这个代表着的是怎么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啊!原来其中尚有这么多的因缘,为何自己会牵扯进来?只是因为长得像那个叫楼云姬的女子吗?她又何其不幸要去承担这两代情缘的苦果呢?如果那天买下她的不是慕容景,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不幸发生了!
而萧森神情有些激动地看着母亲,想不到在那段年少的激情中竟蕴藏了两代的恩怨。难怪慕容景看到自己时总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敌意,有时客气得像陌生人,有时又彷佛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至於他每次看到依依时那伴藏着疯狂的爱恋,也就不难理解了。如今回想起来,自己是何其不孝,竟然没有察觉母亲在慕容家的处境,只是凭着年少轻狂任性妄为,那该如何伤母亲的心啊!如果自己能早些知道这一切就好了!思及此,萧森不觉跪倒在母亲跟前:“娘"儿对不起您,竟然没能察觉也没能分担娘所受的痛苦,甚至还抛下您不管,请您原谅孩儿的不孝!”
“傻孩子,娘从来就没有怪过你,只要你不怪娘背叛你爹改嫁,只要你体会娘是不得已的,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更何况还娶了红儿这么一个好媳妇,治好娘的病呢!”一连串的只要,道尽了一个为人母亲爱护子女的心情。
“彻儿!你不会怪我将你爹的事情说出来吧?”她转向一旁低着头的慕容彻。
听着这一段来龙去脉,慕容彻几乎羞惭得无法抬起头来,直到花似芳叫他,他才恍恍惚惚的抬起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突然又跪了下来喃喃道:“对不起,我虽然以我有这样的父亲感到羞愧,但他终究是我的父亲,我想,我是没有资格喊您一声娘的,毕竟他曾经那样伤害您和大哥,害得你们母子分离,甚至还伤害了无辜的依依,对不起,我代表我爹,向你们每一个人道歉,请原谅他吧!”
“彻儿,其实我也有不对,不该把对你爹的气出到你身上,你不会怪我吧?”慕容彻摇头,怎么会呢?在他心中,花似芳是比他亲生母亲还要像母亲的人啊!
“那,你还愿意喊我一声娘吗?”慕容彻猛地抬起头,似乎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萧森见状有些好笑地拍拍他的肩,他才回过神来,喊了声娘!
花似芳满面笑容地扶起萧森和慕容彻,轮流地看着这一对出色的儿子,虽然现在两个人都有些狼狈,脸上也多了淤青血渍,但仍不失那挺拔卓然的气度,能够嫁给他们的女子真不知要羡煞多少人!想到此,花似芳望向听得有些发愣的轻红,以及那沈默无言满脸忧郁的依依。
“依依,我想改天找个师父来,你就正式跟了去带发修行吧!”花似芳面色凝重又带有几分神秘地说着。
听到这话,所有的人都惊讶得合不拢嘴,慕容彻当下便又跪了下来,“娘!求求你,我……我爱她,我不能没有她,娘,请您成全我们!”萧森百思不得其解,眉头几乎全皱成一团,有些不忍心地看着长跪不起的慕容彻,以及不住颤抖、脸色苍白的依依。他根本无法理解母亲为何这么做?但是当他的眼睛落在妻子的身上时,不禁露出一丝诧异之色,这丫头怎么看起来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刚才主动求成全的,不是她吗?为什么听到娘要依依带发修行竟会这么高兴?莫非……萧森不动声色地走到轻红身旁,想看她究竟在玩什么把戏果然,轻红突然站起身,投入花似芳怀中,一边嚷着:“娘!这可是你说的哦!大家都有听到,不能反悔的!”
“你说说,你到底知道我要干什么?”花似芳摸摸媳妇的头,慈爱地问。
一抹美得惊人的笑浮在轻红娇美的小脸上,彷佛清晨的朝霞般灿烂夺目,她指指慕容彻,又指指依依说:“娘不是准了他们的亲事了吗?”这话又彷佛平地一声雷般,震得其他人的嘴张得大大的!尤其是慕容彻和依依,更是无法相信。
“怎么说我要依依带发修行是成全她和彻儿?”
“依依虽然只是慕容景名义上的妾,但无论如何都是慕容家的二夫人,这也是她拒绝子轩的原因!可是别忘了,前朝武则天不也是太宗皇帝的才人,后来成为高宗皇帝的皇后,而后来的玄宗皇帝更是册封儿子寿王的王妃杨玉环为贵妃的?试问他们是经由什么方法来转换身分的?答案就是出家!武则天曾在感业寺出家为尼,杨玉环道号太真,也就是说出了家忘了家,有朝一日还俗,自然如同重生一般,是另一个新的开始。这虽然是皇帝为逞私欲所拿来欺骗世人的手法,不过皇帝都这么做了,一般老百姓当然也可以!因此依依只要出了家,就和慕容家脱离了关系,日后要嫁谁皆和慕容家毫无瓜葛!”
“你这丫头真是了解我心里的想法,全让你说中了。”花似芳既赞赏又同意的说:“红儿说得没错,我的意思正是要依依先出家再进慕容家。”
“娘!”
“老夫人!”慕容彻和依依同时喊道,欣喜之色出现在两人脸上,没想到一切已到绝望之际,竟会峰回路转有了全然不同的结局!
“先别高兴得太早,我是有条件的。”花似芳提醒道:“依依,不论你带发修行或是出家,时间都必须是一年,在这一年中,不许和彻儿见面通信,你们两个好好地冷静想想,毕竟这是一件大事,特别是慕容家根本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所以你们要承担比其他人更多的压力。如果一年后,你们两人仍决定要成亲,我自然同意,否则届时男婚女嫁两不相干,我想你们的感情不会经不起这一年的考验吧?”慕容彻看着依依,他不在乎多等一年,毕竟七年的时间都过去了,再多等一年又如何?只是依依她愿意吗?
而依依也陷入长思中,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要这样一辈子陷在“二夫人”的泥沼中出不来她可也不愿意,况且她对慕容彻并非全然毫无感情,如果这样真的可以解决事情,让大家都有个归宿,又何尝不是件好事?再者,趁着这一年将自己的感情及未来好好想清楚也是有必要的!於是她点了头。
见依依点头,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慕容彻更是喜上眉梢,虽然还有一年,但比起毫无未来的苦恋,一年总算是个希望,他几乎想一把将她搂入怀,又碍於母亲在场只好作罢!
花似芳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便托词休息和等在门外的秋文离开了,将剩下的时间留给二对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