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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没有肉的咖哩饭可以这么好吃,她用杏鲍菇代替鸡肉,因他的冰箱里没有鸡胸只有两根大鸡腿。
中午,她吃的不多,因为她在生气,但再气,她还是把力气投资在说服他卖茶上面,完全看不出他们在不久之前曾经吵过架。
吃饱饭,她继续追逐他的屁股,进门前,他敲了敲“请勿打扰”的纸张,她识趣,乖乖离开的他的“工作岗位”。
三点,他从楼上窗户往下看,不死心的向秧秧还在,她睡倒在他的摇椅上,风吹来,享受芬多精洗礼。
他下楼,踢了踢她的脚,冷酷道:“你再不走,天又要黑了,今天我不会收留你。”
撂下话,他转身上楼。
向秧秧跟着上楼,无视他的纸条,换回自己已干的衣服,把他的衣服洗干净、拿到阳台晾好,走回房间时,他正在打电脑。
走到桌边,她像对他下战帖似地,盖上他的电脑,逼他把眼睛放在她身上。
她没笑,因为他批评她的笑。“我走了,但是我明天还会来,我将每天报到,直到你肯把茶叶卖给我为止。”
白聿鑫以为她撂下狠话后,会直接离开他的房子,但她没有,下了楼还在厨房里磨蹭半天才走。
直到他听见大门开关声,确定她已经离开,才下楼、进厨房。看看她在里面做什么。
厨房里很干净,但餐厅桌上有个砂锅鱼头,还有一盘炸得金黄酥脆的泰式椒麻鸡。
旁边附上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我明天还会来做菜,早餐是葱油饼、五谷米浆,午餐是什锦炒饭加玉米浓汤,晚餐是人参鸡,如果要出门的话,记得把钥匙留下来。
PS:做菜是因为同情你的胃,与合约无关。
白聿鑫把纸条放在一旁。那个说谎不必打草稿的小骗子,他会相信做菜与合约无关才有鬼!
不过,她要真有本事给他煮一个月的饭……表哥说过,今年春茶丰收,给她个五百斤也不是太困难。
现在是四点二十七分,还不到晚餐的时间,但她的食物让他感到饥肠辘辘,拿出碗筷,她的菜让人有浓浓的幸福感。
第一次,他吃饭,不必找电脑来做伴。
五十分钟过去,大门传过来敲叩声。
有了昨天的经验,白聿鑫都不猜就知道门外的谁,如果是表哥或亲戚们要过来,他们会先打手机,确定孤僻的他乐不乐意接待。
白聿鑫走到橱柜旁,从抽屉里找到手电筒,打开门,直接把手电筒塞进向秧秧的手里,二话不说,把门关上。
她又敲门,不死心地连续敲着。
五分钟过去,他不堪其扰,打开门,看见她垂头丧气地坐在门边地板,用手电筒有一下、没一下,敷衍地敲叩他的大门。
门打开,手电筒没地方敲了,她缓缓抬头,看见他、委靡得像战败的斗鸡,无精打采。
向秧秧全身力气被抽干,双眼呈现茫然,她手指向森林外头,气虚道:“我的车子被偷了!”
“你把钥匙留在车子里面?”
“没有,但是我的行李、电脑都留在里面了。”她是个穷光蛋,一部车,就算是二手货,她也要不吃不喝好久才存得到。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这两个音节重复在她脑袋里面跳。
“你没把车门锁好才离开?”
“呵,呵呵……你觉得,我看起来像白痴?”
不回答,他望住她,分辨她的话是真是假。
“早知道会被偷,我应该搭台铁下来,顶多下火车搭7号公车到其仔炮,再转203到村口,然后走两个小时的路就会到这片烂森林外头……我没事干么开车啊?这部车是我和大姐跑业务的商用车,除非是捷运到不了的地方,否则,我们舍不得把它开出来,丢了……我居然把它弄丢了,我要怎么跟大姐交代?我有什么颜面见江东父老……”
白聿鑫决定相信她一次,因为这次,她说话的时候没有伴随着笑颜,而是哭丧着脸。
“这里没有偷车贼。”他淡淡说。
“难不成是我的车子有人工智慧,在无人驾驶的情况下,还可以自行环游全世界?”她冷声质问。
“刻薄。”他低低丢下一句话,进屋,拿起电话。“我是阿聿,你那里有没有一部……”他看她。
向秧秧连忙接话,“白色的小福特。”
“白色的小福特。”他重复。
所以打电话给村里唯一的修车黑手,是因为只有他这种专业人士,才有本领在没有钥匙的状况下把车开走,他叫陈佑佃。
说到两人的关系嘛,陈佑佃太太的母亲是他的表姨,他该喊他一声表姐夫,才刚四十岁,儿子已经大到可以交女朋友、准备给他生孙子。
“是那个漂亮小姐开的那台车对不对?”表姐夫的口气很兴奋,好像中了乐透彩。
漂亮小姐?他看了向秧秧一眼。“你们见过面了?”
“有啦,她昨天来问路,我给她带的路。”
“车子呢?”
“我把车子开回来了,我有问小姐哦,她说她会留在这里两、三个礼拜,等事情谈好之后再回台北。反正她没用车,我干脆给她开回来保养保养。”
陈佑佃的话证实向秧秧没说谎,说谎的另有其人。
“向小姐有请你帮忙保养?”
“啊、啊……啊就她是你的客人嘛,不用开口,我应该主动帮忙,啊不然表姐夫在当假的哦。”
“说实话!你没事把人家的车子开走做什么?”
表姐夫开始转移话题,“阿聿,你和漂亮小姐要谈什么?谈订婚、结婚吗?这样最好啦,你都不找女朋友,人家给你相亲你也不要,你表姨都快要担心死了,一天到晚烦恼你是同性恋,听说那个同性恋的男人都长得很帅……”
虽然被转开注意力,白聿鑫还是听懂了,表姐夫弄错他们的关系,自作主张,想替他和向秧秧制造机会。
“现在马上把车子开回来。”
“车子……呵呵呵,我就知道你脸皮薄,不好意思留漂亮小姐在你家住下,我把车子开走,不就是给你借口?反正我们村里又没有人开民宿,谈事情嘛,住在一起谈比较快、比较好,呵呵。要是一谈二谈,谈出孝子来,你表姨一定会办流水席请全村……”
“我说,把车子开回来。”他的口气更冷了。
“啊车子啊,我就想向小姐又用不到,刚好阿坤啊,我们家那个老大,他想带女朋友去宜兰玩一两个礼拜,我就,就让他开去了。”
白聿鑫不回答,沉默让电话那头的表姐夫吓出一身冷汗。完蛋,表弟开始耍孤僻了,他是村里人的衣食父母,帮他做有机茶,收入比过去好很多,要是他孤僻起来……
“你叫向小姐不要担心了,等车子开回来,我会给它做一次免费的大保养。”
孤僻男保持安静。
“啊……那个轮胎啊,向小姐很少保养车子哦,轮胎都快磨平了,我、我免费给她换新轮胎。”表姐夫加码。
还是没说话。
“煞车皮和皮带也要换一换,不然开长途很危险。”他再加码。
白聿鑫持续耍孤僻。
“哎呀,阿莎力,一句话,那个机油、电瓶,我通通给她换新的,连汽油我都给她加满再送回去。阿聿,你说好不好?”他几乎是哀求了。
“打电话给阿坤,叫他马上回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坤那个孩子很节省,根本舍不得办手机,我一时半刻哪联络得上他?阿聿,对不起啦,你帮我跟你女朋友说对不起,说、啊就说以后你们结婚,我一定包一个大红包。
阿聿不要生气哦,我明天叫你表姐杀两只放山鸡给你送过去,啊、对,你帮我告诉向小姐,我明天顺便把她的电脑和行李一起送过去。”
这次陈佑佃不等白聿鑫回答,先一步把电话挂掉。
他转头看向秧秧,她满脸期待的问:“我的车子……还好吗?”
“我表外孙开走了,你给我电话住址,两个星期之内,他会开去还你。”他可以说谎的,但他不说,他的道德标准很高。
“为什么要两个星期,现在不行吗?我要用车。”每天来来回回的,给他做饭做菜,她需要一部车子代步。
“他要帮你换机油、电瓶、轮胎、煞车皮……”
她又没钱!
向秧秧正要开口抗议,只见他缓缓接道:“都是免费的。”
于是,她张开的嘴巴也缓缓闭上,半晌后才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她干笑。
“因为他借你的车子开到宜兰。”他再次说实话。
“哦。”点头。这样讲就合理了,那些免费的东西叫做租车费。
白聿鑫起身,到二楼走一趟,下楼时,身上多了件外套,也丢了件外套给她。
“我先送你到我表姐家里拿你的电脑和行李,再送你去火车站。”
“去火车站干什么?”
“回台北。”
“不行,我们的合约还没谈成,我不能回台北。这攸关我的名誉、我的升迁、我的面子问题。”她和吴组长赌上了,非拿下这纸合约不可。
他冷淡看她。“这里不是观光区,村子里没有民宿或饭店。”
“那……我就住在这里啊。”
“不行。”他一口否决。
当初盖这栋别墅,只设计一房一浴,就是为了远离尘嚣,一个人不受打扰,他并不打算招待任何客人,别说她,就连他那一脱拉库的亲戚,也没人可以在这里过夜。
“我可以帮你打扫家里。”向秧秧和他谈条件。
“不必。”他想都不想,直接反对。
“你做椅子的时候,我可以帮你上油漆。”她祭出优惠方案。
“免。”她连上药都那么糟,还能上漆?不必了,他很珍惜自己的创作品。
“哦,我一定没告诉过你,我的打字速度是金氏纪录世界级。”
“我不需要打字员。”
“我会煮很好吃的三餐。”
这次他考虑五秒钟,考虑过后却没有告诉她答案,只用冷冷的孤僻脸望她,望得她头皮发麻。
“呃……你知不知道,不告而取谓之偷。我有权利告你的表外孙,十几岁、血气方刚的青少年就这样留下案底,你这个当表舅的,会不会觉得过意不去?”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爱人家恐吓?好啊,她全力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