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嫁

一月之期转眼即到。

这个月中，朱氏如愿以偿地回到了柳府，继续做她的当家主母。柳长安照旧做她端庄贤淑的长安县主。至于，柳长乐则被关在房里，足不出户，没人知道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柳府一片平静，似乎月前发生的那件丢人现眼的事情从未出现过。

而柳长荣也乐得清静。她正好趁这功夫多多溜出去几回，与“血煞”商议商议。到目前为止，血煞成员已经增加到了三十人，各部都逐渐上了轨道。只不过，缺银子啊！

钱不是万能的！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柳长荣这段日子就天天为这事儿发愁！没银子就没法开铺子赚钱，没银子就没法养这么大一帮子人！可到底去哪儿弄些个银子来呢？总不能伸手问柳世全讨要吧，想想他也不肯给吧！

哎……

这头柳长荣缺钱缺的厉害，而柳长乐那头朱氏却给她准备了大大小小四十抬箱笼。虽说比不上皇子妃的八十担嫁妆，可也远远超过了一般小妾的份额。听丫鬟们说，里面可都是真金白银！

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嘛，反正柳长乐去二皇子府也是做大米虫，说不定还得用嫁妆帮那只肥猪养小老婆呢？这么多钱，还不如……嘿嘿

柳长荣眼珠子一转，就把主意打到了柳长乐的四十箱嫁妆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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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这日，正是大寒。

天阴沉沉的，还时不时飘落几颗雪花。似乎连老天也不祝福这抽事。

谁说不是呢？不过是去二皇子府做个小妾罢了。据说府里已有数十名妾室，个个口蜜腹剑、如狼似虎。柳长乐进了那里，不知能熬过几个年头！

一顶粉色的小轿后跟随着四十担的嫁妆，在这阴冷的天气里晃晃悠悠地向二皇子府行去。

坐在轿中的柳长乐虽不乐意，可她还是牢牢记得了母亲的话。只有活下去，好好抓住二皇子的心，说不定哪日就能成了二皇子妃。到那时，柳长荣还不就像是指间的蚂蚁，可随意摆弄了么？

可柳长荣如何能如她所愿。她早已召集了“血煞”，不仅要再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还要“借了”她的嫁妆。

送嫁的队伍在风雪中慢慢前行。雾气太大了，队伍的首尾都无法相见。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

就是此时！

隐匿在送嫁队伍中的柳长荣吹响了一个呼哨。

瞬间，暗处的血煞纷纷就位。柳长荣冲他们做了个手势，顿时几个人掏出点燃的迷烟，散在空气中。还有几个扮作小厮的血煞成员开始一个个敲闷棍，将柳府的家丁一个个打晕在地。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整个送嫁队伍都被放倒了。就连坐在轿里的柳长乐也迷迷瞪瞪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首战告捷！”柳长乐一笑，大喊一声：“风紧、扯呼！”

众人乐呵呵地抬了装满金银的箱子就匆匆而去，徒留下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人和一顶孤零零立在雪里的粉色小轿。

柳长荣带着血煞众人冒着风雪闪过几条小巷，穿过数家民宅，来到了一所其貌不扬的宅邸。

眼见着这座院子只有一扇黑色的小门，就知道这必定是隐藏在众多宅院中顶顶不起眼的地方。可真走了进去，才发现里面很大。而且，这座小院紧靠兰琼山，通过一条隐蔽的地道就能登上兰琼山中的一处山谷。

“呵呵……真是好地方！”柳长荣满意地直夸起来：“各位叔伯阿姨们真是好本事，找了个如此隐秘又宽阔的地方！哈哈……如今我们又得了这四十箱的金银，想来不日就可以手惩贼，为娘亲报仇！”

“主子说的是！”血煞首领们纷纷附和道。

张雪淙看着满箱满箱的金银首饰道：“虽说是不义之财，但公主殿下这些年在柳府受的苦还少么？就让他们从这些开始一笔一笔还回来吧。

不过，就是这样大一笔钱财，官府必定会追究。咱们还要好好合计合计如何处理。”

“张大叔说的是。”柳长荣点头附和道：“让七司将这些金银都融了，打造成金银锞子、饼子以及一些市面上在流通的没有官府印记的钱币。留一部分已做日常用度，随后将它们存到商号去换成银票。

这些银票中的七成就要拜托商姨和六司众人好生利用。最好是能开一些商铺。对了，也不要忘记多开些酒楼、妓院，顺便让仙姐的人入驻，也好开始收集情报。”

柳长荣和血煞八首领好生商议了一番之后，趁着风雪匆匆回到了柳府。

“柳长乐毕竟是兵部尚书嫡女，这在送嫁途中出了事，必定也会受到各方追查。还是早早回去，免得撞上了什么糟糕的事。”柳长荣如此想着，更是加快了脚步，运起轻功一阵风似的往柳府奔去。

可是天不遂人愿。老天爷似乎觉得柳长荣这几日过得太过顺利，总要给她招惹些是非。

纷纷扬扬的大雪从天而降，天地间一片白茫茫，能见度几乎才堪堪五米。就算是柳长荣这般目力极佳之人，也看不分明。柳长荣一心想快点回到柳府，只一味地向前飞奔。突然间，她看到面前站着一对手持武器的衙差，为首的一人穿着三品的武官服，看起来应该是京兆尹。

“不好！”柳长荣暗叫一声：“若是被他们发现今日自己居然不在柳府，且还是从事发地点的那个方向过来。说不定真会被他们找出个蛛丝马迹来！若单单只是自己出事还好，如果血煞被暴露了，那可真是大大的糟糕！”

柳长荣趁那群人还未冲过来，硬生生地止住了前冲的去势。脚步猛地一错，向附近的一条小巷闪去。

可谁知“砰——”的一声，柳长荣撞到了一个物事，让她好不懊恼。“今日，不会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吧！”

“小师妹，你想交代在这里了？”一个戏谑的嗓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柳长荣抬头一看，疑惑地问道“咦？大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说着又揉了揉自己被撞的红了起来的额头说道：“那个……嘿嘿……我要先走了哦。大师兄再见啦！”

司徒卿夜却挡住了她的去路：“你这个小丫头今日做的好事以为我不知道么？你以为京兆尹他们是吃素的么？你现在急匆匆地从那个方向过来，这会儿身上还闻得出一个时辰前洒在送嫁队伍中的迷香。有些有些经验的自然知道你定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这……”前世与今生加起来，柳长荣可是第一次做贼。如何能想到这么细致的事情？对她而言，今天能顺顺利利地拿到那四十箱的金银已是不易了。

所以，这时的她只好尴尬地站在司徒卿夜面前，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般，扭捏地求饶：“大师兄，他们……他们都快追来了。怎么办嘛？！你……你总不至于让我被他们抓走，关进大牢吧……大师兄~~~~”

都说女子的撒娇最是好用。

司徒卿夜可真是抵挡不了面前这个小女子的撒娇卖痴。她就这么娇声喊几句“师兄”，自己就连上刀山、下火海也甘之如饴了。

司徒卿夜无奈地揉揉柳长荣的头，说道：“真拿你没法子。今天算是你运气好师兄帮你挡了。今后，你可千万要小心！”

他的眼里隐藏下一丝担忧。

皇上身体越来越差，皇子之争势必会风起云涌。京城，恐怕就要不平静了！

可这些话，他毕竟没有说出口。柳长荣如此已是不易，若再牵扯进来，更是危险。

这时，京兆尹已经带了一群衙差堵住了小巷。他大声喝道：“何方宵小？９不速速现身！”

“哦？京兆尹好大的派头！”司徒卿夜伸手护住柳长荣，剑眉一挑，道：“本皇子虽十几年未在京城，可也担不得宵小的名号！京兆尹莫不是忘了，冒犯皇族的罪名了么？！”

京兆尹抚开脸上沾染的雪花，定睛一看。眼里闪过一丝不屑，面上却堆起一阵讨好的笑容道：“原来是十六皇子啊！下官今日奉命办差捉拿贼子，谁知居然会在这等小巷里遇到您。呵呵……真不知道您在此做什么呢？”

“本皇子做什么也要你管么？好大的胆子！”司徒卿夜虽大声斥责，一边却牢牢将柳长荣搂在怀里，不让她被人看见。

而后，又露出一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笑容，道：“哎呀——京兆尹大人，本皇子今日好不容易出的宫来乐呵乐呵。你就莫要回禀我父皇了。”

“是，是！”京兆尹躬身行礼道：“下官自然不会用这等小事去烦皇上９请十六皇子放心。”说着，带着些许鄙夷的眼神来回打量了几眼司徒卿夜和藏在他怀里的柳长荣，就带人退出了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