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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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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吴姿意的心情便跌到乌云密布的阴天里。

不为什么,就只是很单纯的——她又迟到了。

所以,在还没踏进办公室之前,她就已经被上头的主管训了一顿,接着又看到满满一桌的帐要结算,顿时间,她感到自己的体内像个火药库一样,只要再有人朝她放火……一点点小小的火苗,她也绝对不管是谁,先炸了再说。

「姿意大姊。」一名工读生走进办公室对着她喊,「外头有人找你,」

她从算不完的帐单堆里猛地抬起头。「谁敢在这个时候来找我?」她这座火药

库似乎已经濒临引爆边缘,连问话的词语都跟正常人不一样。

「你朋友吧,是个男的,他说一定要见到你。」见到她两眼似乎正冒着火光,

工读生识相地丢下话後,立即拔腿逃离。

吴姿意皱起眉头,丢下满坑满谷的帐单起身走到办公室外。

目光一转,她便看来找她的人,就是站在一号加油岛边的金璟翼。

她沉住气,快速地冲到正对着她微笑的男人面前。

「你找我?」她的口气并不怎么和蔼可亲。

「你叫吴姿意?」他不答反问。

她瞪视在旁徘徊偷看的工读生一眼,眼神透露出她气他们多嘴,向陌生人泄露了她的姓名。

「我叫什么都不关你的事,麻烦请你有事快说,我很忙。」她不耐烦地催促。

她不像他是有钱大少,可以四处闲晃,此刻她的办公桌上可还有成山的帐单等着自己回去奋斗咧。

「这是给你的。」他递了一个信封到她面前。

看了信封一眼,吴姿意并没有伸手接过来。「这是什么?」该不会是在玩孝子的游戏,写情书向她示爱吧?

「你看了就知道。」

「如果是情书就不必了,我没兴趣看。看情书肚子不会饱,对帐单还有薪水可以领,比较实际。

金璟翼笑出声来。「我不是十七、八岁的小男生,也不会写那种落落长又肉麻的甜言蜜语。」言下之意已经表示她的猜测是错误的,「而且你认为我会写情书给你吗?」

他的否认让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尴尬,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

不是情书……

虽然她不是小女生,也没有什么浪漫的幻想,但是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能收到男生对她示爱的情书。

再怎么说她也是女生啊!

而且如果对象又是他的话……

「怎么?不是情书,让你有点失望?」捕捉到她瞬间滑过眼底的那一抹失望,金璟翼好奇地询问。

她刚才不是说没兴趣,怎么眼神显露出的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看来她也是个口是心非的小女人。

「我失望什么?你少自以为是了。」她没好气地道。

「不管有没有失望,都请你一定要收下这个。」他晃了晃手上的信封。

她迟疑了一下。「什么东西?该不会又是什么罚单了吧?」她已经收过,不要再罚她了,她够穷了!

金璟翼摇摇头。

「也不会是你发疯,请律师拟的存证信函,准备告我撞了你的车吧?」他没这么神经吧?而且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哪。只不过是两片车门被刮到,有严重到这种地步吗?

他还是摇头,薄而有型的唇因为她天马行空的猜测,而加大了上扬的弧度。

「那不然是什么?」见他连续否认了几次猜测,吴姿意之前的火气逐渐消失,反而被浓浓的好奇心给攫住了。

「你打开看就知道了,何必猜呢?」他神秘地笑了笑。

想了几秒,她最後被好奇心所打败,伸手接过信封,并小心翼翼地打开它。

看清信封内的东西,让她顿时睁大了眼,整个人吓傻了。

那是一张薄薄的支票,受款人写着她的名字,而受款的金额……居然是她前几天随口说说的一千万?!

「怎么了?有错吗?」金璟翼看着她吓呆的模样,关心地问:「抬头的名字是我刚才问你们工读生,再三确认之後才填的。」

「你……」吴姿意突然觉得心脏快麻痹,呼吸也开始不顺畅了,「我真的能确定一件事情了……」

「确定什么?」

她死死盯着他那张温柔微笑的脸,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说:「你真的是个精神有问题的人!」

金璟翼笑开了。「是你希望我用这一千万做为回礼的。」

「那只是我随口乱说的,你居然当真?」下会吧?世界上怎么有这种笨蛋,把别人随口说说的话当真?

他的智商该不会只有三岁孝的程度吧?

「对於你的一切,我都很认真的。」他唇边虽然带着笑意,但深邃的眼眸里却是再认真不过的神色。

「你……你真的是疯了,你疯得无药可救了……」她脑中一片混乱,完全找不到完整的字句来骂人。

老天!她怎么会碰到这种人?一千万!那是很多人一辈子赚都赚不到的金额啊!而他居然就这么轻易送给她。虽然她很开心能够拥有一千万,但并不希望是这样不劳而获、开口伸手就得到。她平时连小乐透普奖两百块都中不到,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从天而降的好运?

「这是你应该得到的。」金璟翼的口吻很认真。

「你在说什么啊?」睁大眼,甩开才冒出头的心动,想了几秒又开始哇哇大叫,「这是一千万,下是一千块,你别发神经乱送人了!你要知道这是多少人作梦都梦不到的金额?你就这么轻松、连眉头都不皱地送给我?难不成你把一千万当成一百块在花?」这位大少爷有钱到这种地步吗?

「这一千万是我在大学四年内存的,来源是奖学金,或是帮我爸做事得到的金钱奖励。」他坦白的说。

虽然这几年他瞒着家人投资赚了不少钱,但是一直以来,他从未动用过这一笔钱。

「四年……」吴姿意有点怔愣。四年就能存到一千万?她大学四年连一万块都存不到,现在反而还欠债累累。

果然,金汤匙孝和免洗汤匙孝的际遇真的差很多。

「过些天,我爸爸还会给我一笔奖励奖金,所以我用不到这笔钱……」

「你用不到也不必给我啊!就算不想要这笔钱,你也可以捐出去给慈善团体做善事啊!」他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看他一副明星似的俊逸模样,结果脑袋里却装着莫名其妙的思想,真是可惜了他这一张脸。

「如果你这么想,我可以把这笔钱用你的名义捐出去。」

「不、不必!」她连忙阻止。

开玩笑!她说什么他都照做?就算他真的不心疼这些钱,但是她为他心疼啊!再怎么说四年也不是短暂的时问,又不是四分钟就能赚到的钱。

「那你……」

「还你吧。」吴姿意将支票递回到他面前,「我不会要的。」她依旧保持着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有耕耘才有收获的心态。

金璟翼看着她退到眼前的支票,并未伸手接过。「我送出去的东西绝不会收回的。」他坚持地说。

「我拜托你……」她苦着一张睑,半哀求地说:「你别再要着我玩了行吗?我再爱钱,也不会要这种不需努力就可以得到的巨款,我没这个命过有钱人的生活,你这位大少爷,就别将要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当成生活中的娱乐调剂了好吗?就算这是你的兴趣,也麻烦请找别人,别来找我,我真的很忙很忙,没时间陪你玩。」

听她这一番话,他的心有那么一点点的受伤,眼神顿时黯了下来。

看着他神情的转变,吴姿意的心竟然不受控制地揪紧,语气也就软了些。「金先生,我真的希望你能明白,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我过惯了月光族的生活。虽然身上背着卡债和贷款,但是我的生活还过得去,在银行也没有信用不良的纪录,我很安於现状。

「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会努力省钱去买,这样买到了我才会觉得很有成就感、很开心,因为那是凭我自己的努力所买到的,而你现在送我这么一笔巨款,虽然可以让我不费吹灰之力买到很多自己想要的东西,甚至可以去环游世界,但是我会花得很不安心,因为这不是我辛苦赚来的钱,所以我真的要不起这种钱。」她坦白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姿意,站长找你!」这时,一个叫喊声响起。

「知道了!」她回应後,又看看一脸沉默的金璟翼,「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没时间跟你为了这个一千万争执。」说完,她硬是将支票塞进了他的手里,接着便丢下沉默不语的他,转身快步走回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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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办公室,金璟翼就和准备出门的父亲撞个正着。

「你今天晚到了。」金至良转头瞄了下艢上的时钟,语气平稳得听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对不起,有点事情耽搁了。」他微低着头,带着歉意对父亲说。

「有什么事会比耽搁到我们去盛峰集团的事还重要?」

他仍旧低着头,紧抿着唇没有回答。

他不太想说谎,但是也不想对父亲说出自己迟到的原因,但若默不出声,只会让父亲更生气吧?

「因为出门时,小吴说我的领带不太配这套西装,我知道今天去盛峰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我不想失礼,所以就回房间挑了一条适合的领带,这才迟到了。」他最後还是选择了说谎。

从小,他就一直戴着乖孝的假面具生活在这个家,说谎是维护他顺从假象的惟一利器。

金至良打量了下他的领带。「下次要注意一下时间。」话虽简短,但言下之意也算是接受了他迟到的理由。

听到父亲这么说,他只是在心底一笑。他的谎言再度过关了。

随後,他跟随父亲一同离开了办公室,搭坐父亲专用的房车,来到了位於市中心的一栋商业大楼前。

在一楼柜台总机小姐的通报下,他们很快便来到位於二十八楼的总裁办公室。

金至良与盛峰集团的总裁苏盛峰热情地互打招呼之後,苏盛峰的目光便落在金璟翼的身上。

「璟翼,好一阵子没见到你了。」他带着笑容对金璟翼说着,「你变得更有大将之风,相信不久之後应该可以独当一面了。」

金璟翼露出虚应的笑。「苏伯伯过奖了,我要学习的还有很多。」他连语气都是言不由衷的谦虚。

跟着父亲四处应酬时,他都戴着专用於商惩官场上的虚伪面具,从不轻易将真面目表现出来,除了对吴姿意,那个能让他真心开怀的凶女孩。

「酗子,能发展的空间还很多。」苏盛峰语气里尽是鼓励,「以後苏伯伯我会好好教你的。」

他眉头微微一皱,直觉他的话有弦外之音。

「我昨天一忙,还没时间和璟翼提起这件事情哪。」金至良对着苏盛峰呵呵一笑,随即转头向他说,「我前两天和你苏伯伯聊到你,也聊到了庭庭那丫头。」

苏庭庭?金璟翼的心里泛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庭庭上个月才从美国回来。」苏盛峰补充着说,「那丫头—回来就吵着说要见你,你也知道,她从小就很喜欢你,於是我和你爸爸稍微提了一下,他也对她很满意,所以我们就口头上同意了你们两个的婚事。」

金璟翼一震,一张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婚事?!

「我们打算过几天请人看一下好日子,先帮你们两个订婚,然後……」

接下来所有的话他都没有再听进耳里,满脑子的思绪,全停在父亲没有得到他的同意,就私自为他订下婚约的事情上。

前世的悲剧,似乎再度一步步地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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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万?!」坐在餐厅里,麻沙子一脸震惊地瞧着面前脸色平静的吴姿意,

「你说真的还是假的?」她没听错吧?才见几次面的男人,居然要白白送一千万给姿意花?

「别不相信,这件事真的发生在我身上,我们加油站的那些工读小鬼头都有看到,可以证明我不是产生幻觉在乱说话。」叹口气,她少了白天的骂人魄力,无力感油然而生。

「天哪……这种好事居然会发生在你的头上。」麻沙子啧啧有声,一脸羡慕的模样,「如果有人送我一千万的话,我绝对什么事都不要做了,就待在家里当贵妇,过有钱人的生活。」

吴姿意睨了她一眼。「喂,你一直都窝在家里没出门工作过好吗?」说到这一点,就令她深感嫉妒且不平。

麻沙子的头脑虽不是顶尖的好,但她就是有那个本事窝在家里工作,自己当老板,不用出门就有钱赚。

反观她,在加油站当会计,每天拚死拚活地跟帐单战斗,一个月所赚的可能都没有小沙窝在家里赚的多。

真是气人,这个世界果然是不公平的!

「喂!什么我从来没有出门工作过?」她的话立即引来了麻沙子的抗议,「我好歹也出门工作过几年好吗?」那种看主管脸色不甘愿工作的生活,她也曾经过过好几年。

「但是你现在可不一样啊。整天窝在家,想睡就睡、今天不高兴就不工作,也不会有人管你念你,更没有人会扣你的薪水。」她撇撇嘴,语气满是羡慕,「你这令人嫉护得想掐死你的幸福孝。」

「如果有本事,你也可以跟我一样啊。」

「算了吧。」她大口叹着气,「我呀,没这种好命的。」

「别说得这么消极,大家都是好朋友嘛。」

吴姿意皱起了眉头。「这关大家都是好朋友什么事?」真是的,小沙老是爱把她的口头禅乱用,害她总是得用同一句话反驳小沙,这句话也快成了她的口头禅了。

麻沙子挤眉弄眼了一番,嘻嘻一笑。「你也知道的嘛,这是我的口头禅啊。」

她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真受不了你。」

「对了,这是你的机票和饭店的住宿单,你看看有没有漏的。」麻沙子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递到她的面前,「刷卡单在里面,你填好就直接传真到我同事的旅行社吧。」

她接过信封,打开拿出里面一堆资料、机票以及饭店住宿单,仔细地确认是否有错误。

「我已经帮你确认过了,机票上的姓名还有饭店的订房姓名都没有错。」麻沙子以玩笑的口吻说着,「只不过这个信封里没有一千万可以送你。」

她睨了她一眼。「你少拿这件事糗我了。」

麻沙子哈哈一笑,思考了一下又说:「喂,你真的舍得把到手的一千万又退还给人家啊?」

「舍不得也得舍得。你没听过吗?有钱拿,不一定有命花,而且我後天就要去日本玩了。」

「我呸呸呸!」麻沙子挥挥手,「你少乱说话,孝子童言无忌!」真是的,干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我是实话实说嘛。」吴姿意强调,「人家做什么平白无故地送我一千万?要是我真的收下了,以我这副动不动就火山爆发的个性,应该是不会要我当什么地下情妇,但是说不定他会很变态地要我帮他杀人放火、抢劫银行,到时该怎么办?」她非常笃信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所以才不要因为一时的贪念,换来一辈子无穷无尽的悔不当初。

麻沙子翻翻白眼。「你真是够了,抢劫银行?他那么有钱送给你花,还要你抢什么银行?他又不是疯了。」

「我就是认为他精神不正常,疯了。」

「不过……」麻沙子一手撑着下巴,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听到深雪跟人讲电话的内容,说什么不敢相信世界上真的会有人这么大方,要送给一个初见面没多久的人一千万元。」她边说边一脸正经地盯着吴姿意,「深雪说的会不会就是要送你一千万的那个男人?」有这么巧吗?

吴姿意一愣。「你确定你没听错?」

「应该是没听错,因为我後来问过深雪,她很确定地跟我说的确有这么一个傻蛋。」

「深雪认识那个金钱男?」

麻沙子忍不住大声一笑。「金钱男?亏你想得出来。」

「他姓金,又那么有钱,叫他金钱男没错啊。」

「我不知道深雪是不是认识那位金钱男啦。不过我想和深雪通电话的那个人应该认识他吧。」

「和深雪通电话的人是谁?」

她耸耸肩。「我哪知?我又没问她,不过我想应该就是侦查室那几个人吧。」能让深雪那么长舌的,就只有侦查室的那几个人了。

「帮我问问看。」吴姿意提出要求。

「怎么?你对金钱男产生兴趣啦?」她调皮地眨了眨眼。

「才没有咧,我只不过是好奇而已。」

她点点头。「我再帮你问问吧。」低头看了一下手表,「对了,你不是说要买随身包的隐形眼镜药水之类的东西带出国吗?时间不早了,再晚那些商店都要关了,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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