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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博对我自行创业十分不满。但她城府颇深,照样言笑晏晏,并没将不满挂出来,也大方地给我资金,显示她通情达理。暗地里,却没少花心思,想方设法地打击我的自信。
比如元旦时,她公司要举办联欢会。身为董事长,她当然应该上台表演,与民同乐。于是,她屈尊央求我为她和秘书室的美女们设计服装,让她们来一场震撼人心的时装秀,并特邀我为嘉宾,参加他们的联欢会。
元旦那天,我怀着激动的心情,早早地坐到了嘉宾席,等着欣赏自己设计的时装,等着“让掌声来得更猛烈些吧”的美好时刻。
猩红色大幕在我的殷切期待中,缓缓拉开。
我举起高像素照相机,对准即将第一个出场的庄博。
灯光突然昏暗下来,像被谁一枪打灭。舞台四周开始喷出浓浓的白色烟雾,簌簌飒飒,飘渺迷离。半空中荡起一阵尖细刺耳的音乐,断断续续,如鬼哭狼嚎,透着说不出的阴森神秘。
浓烟中,庄博头戴金累丝三凤顶冬朝冠,身着明黄色缎绣云金龙朝褂,脚蹬上敞下敛的 “花盆底”, 碎步纤纤,无声无息地走了出来,不,准确地说,是飘了出来。身后跟着一队面若僵尸的清朝旗装女子……
这哪里是时装秀,分明是清朝鬼片好不好?
站在舞台旁的主持人吓得甩掉话筒,摆出个抬腿欲跑的造型,定住了。
整个会场响起无数倒抽冷气的声音,接着,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
我暗暗摇头:再怎么蔑视我的设计,也用不着拿这么惊悚的方式来表达嘛。万一有人心脏承受能力弱,一惊两吓,当场蹬腿,庄博要如何收场?
为了防止事态进一步恶化,我顾不得淑女风范,跳起来,大喊:“大过年的,不兴这样吓人好不好?”
“哗”的一声,会场重回热闹,响起一片赞同的喧哗声。
庄博被我扫了兴后,更加不满,加快了收拾我的步伐。
她知道我最大的特点是早睡晚起,就故意破坏骚扰,让我不能称心如愿。
比如,一个周末,我拔掉电话线,关掉手机,窃喜谁也无法阻止我睡到自然醒。
谁知道,天还没亮,庄博的秘书和司机就从天而降般,出现在我门口,先是叩门、敲门,接着开始锤门、砸门,最后竟然动手撬门……
还有没有王法啦?
六点不到呢,狗都睡着,更别说猪了!
我气愤至极,打开手机冲庄博咆哮:“你是后妈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醒了就起来干活吧。”庄博的声音悠然自在。我仿佛看见电话那头,她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的脸,春风满面,无限得意。
“亲娘,”我磨着后牙槽叙旧情:“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必急吼吼……”
庄博“嗤”地一笑,不屑地打断我:“你的心理咨询室都开张大半年了,还欠着我装修费10万元,设备费8万元,房租水电费16万元,伙食费1万元。你睡得着,我可睡不着。”
我噎了噎,真是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
万般无奈,我卑躬屈膝地套近乎:“亲娘,咱俩谁跟谁啊,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
“你想得美。”庄博斩钉截铁,断然否定:“你的是我的,没有我哪来你。我的也是我的,是我一分一分辛辛苦苦赚回来的,你凭什么坐享其成。”
“好,好,”我理屈,更加把后牙槽磨得“嚯嚯”直响,悻悻地说:“庄博你统统带走。我看你往哪儿放放。”
“怎会没地方放?大不了我也去砌个清东陵什么的。”她一派轻松,好像清东陵是谁想砌就能砌的,跟她以前砌狗窝一样,随便找几个蹲马路边的农村泥水匠就行了。
“庄博,”我好女不跟母斗,呼口长气,,循循善诱说:“你想想,我不去祸害你的公司,这种精神,多么难能可贵?你以前不是也说过嘛,每每想起我高抬贵脚,过你公司门而不入,你就感动得老泪纵横。”
“我老泪纵横的是我的钱!”
“你看你,堂堂上市公司的董事长,一口一个钱,多跌份多掉价,是不是?你应该视金钱如粪土嘛。”我语重心长。
“对,我是视金钱如粪土,”她难得地点头赞同。
我窃喜,谁料她紧接着又补上一句:“但架不住你是化粪池啊!”
我摔掉电话。命苦如斯,有此亲娘,我还能说什么?说什么!
我仰天哀叹。却见超级厚重的咨询室感应门缓缓缓缓地朝两边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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