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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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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火盆四起,屏榻上头铺了一层又一层的软羔毯,让冉凰此可以舒服地窝在上头一整天也不觉得浑身酸痛,再替她盖上一层层的银丝裘被,总算是让她脸色稍稍红润了些。

「凤雏。」她的手从被子里探出,对坐在屏榻边的男人勾了勾手指头。

「嗯?」他立即俯近。

「我想要吃云吞豆签面。」她笑,向来潋滟的眸只盈着虚弱。

「我立即差凤隼入宫为你准备。」他心疼地瞅着她身子不适,还努力扬笑的神情。

打从拜堂那夜,她双腿麻痹不良于行后,慢慢的,她连腰都动不得,连带食欲不佳,瘦得更多,粉颜看起来更小,水眸深陷,恍若生命力不断流失,他想尽任何方法也救不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不断虚弱到无力起身。

「那还要等很久耶,难得我现在饿了。」她软声喃着,央求的语气好可爱。「你去帮我煮,好不好?」

「我?」

「我教过你了,你该不会忘了吧?」

李凤雏爱恋地瞅着她展笑的粉颜。「还记得。」

「你去帮我煮,就算难吃,我还是会很捧场的。」

「我把法子告诉娥常,叫娥常去准备,好吗?」她很虚弱,睡醒了又睡,一天清醒的时间不到几个时辰,他开始恐惧,除了守在她身旁,什么事都不想做。

「可是,我想吃你亲手煮的。」她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凰此乖,凑合点,好吗?」他嗓音微哑,但语调很温柔。

「……好吧。」她妥协了,却有些难过。

李凤雏垂眼瞅着她,想了下,微勾起笑。「这样好了,你等我一下,我去准备。」

「真的?」她眸露异采,闪亮亮的,一脸期待。

「嗯,等我。」瞧她笑,他也略扫阴霾,起身走到殿外,对着则影细声吩咐。「若有什么状况,立刻告知我。」

「属下知道。」则影守在殿外,而娥常则立即走进殿内陪伴主人。

李凤雏动作飞快地奔向冷宫膳房,这儿什么都有,器具样样俱备,就只是无人在身旁服侍。

这是凰此的要求,因为她不希望她的事外传,而他留下来陪她,亦不想其他人打扰他俩最后的生活。

他静着心,就在这里等待李隽将良鸠殿完工。

就快了、就快了,他知道,却不晓得为什么总觉得遥遥无期,他等得好累,等得好惊恐。

快手将她最爱吃的云吞豆签面煮好,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爱人的身旁。

他不想离开她,半刻都不想。

保护不了她,救治不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她的身旁,在她需要他的时候,只要她一声呼唤,他就可以立即回应。

快步再踏回殿内,则影尚守在殿外,娥常亦坐在屏榻边,但,当他缓步走到屏榻边,却愣住了。

她睡着了。

这没什么大不了,凰此常常转眼就睡着,呼吸极短,又浅又淡,他时常得探着她的鼻息才能让自己安心,但是现在……被子盖到她的唇上,呼吸却吹动不了如此轻薄的丝被……

一阵恶麻从后脑激窜,他整个人狠颤了下。

那张脸,没有生气,丝被不动,她没有呼吸,好似已沉沉睡去,再也醒不过来……

死了?

死了!

那气色不再红润,火盆烧得再盛,也温暖不了她半分,他的喉间骤紧,不断摇着头,拒绝接受这样的结果。

深栖在心底虚的恐惧瞬间爆炸开来,堵塞着他的喉口,他无法呼吸,就算张开了口,也呼吸不到空氖,亦无法言语,他痛着,心被恐惧凌迟得成片成末,滚烫的热泪在眸底打转,无情地刺痛着他。

「不……不……不!」

他用尽气力放声大吼,匡啷一声,玉瓷碗摔落在地,碎成片,犹若他的心,声利若刃,划过他的喉头,血溅视野,满是猩红——

「凤雏、凤雏?」

李凤雏蓦地张大眼,大口大口喘息,胸口剧烈起伏,狠厉的黑眸直瞅着眼前女子,目色有些迷惘,有些错愕,不断再三确认。

他眼前一片血红,他看不清楚她的容颜。

那是谁?是谁?!

「凤雏?」那嗓音带着关心,微凉的掌心覆上他满是惫的颊。「你作恶梦了吗?没事、没事,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软软柔嗓透着虚弱,和极能安抚人心的浅浅笑意。

「凰此?」他不确定的低叹。

「是啊,是我啊。」冉凰此试着让语气更逗趣点,希望可以释去他些许的恐惧。「怎么,嫌弃我,连抱我都不肯了?」

他张皇失措,像看不清她是谁,猛飙冷汗,浑身冷凉透顶,寒颤不休,要问他作了什么恶梦?

她不想问,因为猜得到。

「凰此?K此!」李凤雏激动的收紧双臂,将她狠抱住,把脸埋在她胸上,安抚自己失序的心跳。「你还在这儿、你还在这儿!」

老天、感谢老天……她还在、她还在!

「我当然在这儿,刚才瞧你睡得很沉,想你醒来定会饿,所以上厨房替你煮了碗面,结果你突然大喊叫,吓得我把碗给摔了。」他的泪温热地烫在她的胸口上,烫得她发痛,但她只能假装埋怨,拉回他的心神。

「煮面?」他喃喃重复,惊魂未定。

「是啊,摔在地上了,你瞧。」她指着地面。

略松力道,李凤雏从她胸口侧转头,果然见到地上有着摔碎的碗,食物溅了一地,则影与娥常站在房外,一脸担忧地朝他张望。

他立即转开眼,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的脆弱无助。

双手乏透地垂落在床上,目光落在眼前依旧勾着笑的人儿,她还在,笑得眉眼夹春带喜,唇角弯弯,桃颊有些瘦削,但不像梦中那般骇人的了无生息。

李凤雏总算松了口气,蓦地发现,她竟是坐在床边。

「你的脚能动?」他突问。

冉凰此微愕,仔细审视着他,而后缓缓扯开有几分夸张哀怨的笑。

「你忘了?我只是脚麻了,你替我揉了好半晌就好啦,后来咱们还拜了堂,喝了合卺酒,你怎么不记得了?讨厌,你想不认账吗?告诉你,来不及了,你已经是本宫的人了。」

「是吗?是吗……」他的脑袋一片混乱,搞不清楚恶梦到底是从哪一段开始。

梦中的她,无法动弹……那会是未来的景象吗?

他能为她做什么?除了眼睁睁看她死去,他还能做什么?!

冉凰此瞧他眸色飘忽,马上捧住他的脸,吻上他的唇,由轻转重,一次印得比一次还用力。

「凰此?」他惊诧。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主动地接近他。

「你是不是嫌弃我啊?」她撒娇,用很软很细的童音,唤回他的注意力。

「怎会?」

「若不嫌弃,为何咱们洞房花烛夜,你碰都不碰我?」她一字一句缓声而道,要替他拉回一点一滴的记忆。

怕是梦境太写实,吓得他记忆模糊了吧。

「我……」他傻傻任她软软的唇印上他的,轻轻回应,慢慢想起来,拜堂那晚,她双脚无力,他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替她揉脚,则影则去弄了更多火盆让殿内更温暖,而娥常则烧热水替她敷脚,隽小子在旁陪着她闲聊,不让她害怕。

对了、对了,一个时辰后,她便站得起来了,推算是她睡姿不佳,压麻了腿,而后就没再发生过了。

那晚,他因为担心而不敢碰触她,怕她羸弱的身子挺不过。

「嫌我没有波波相连?」看他双眼渐渐有了焦距,冉凰此才退开。

「胡扯。」他失笑。

「不然呢?」她逗着他,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他双手交握在她的腰后。「你这样就好,我就要这样的你。」

「真的?」她用鼻蹭着他的。

回复平静,李凤雏目色柔软地瞅着她。「饿不饿?」

「饿~要不是你,人家刚才就吃饱了。」她佯怒怨着他。

「走,叫则影去煮面。」他起身,将她抱起。

「则影?」

「忘了?」他哼笑,眸带戏谑。「你说则影和你大哥长得极像,而你大哥常为你煮面,我现在就叫则影替你煮面,让你可以睹他思大哥。」

眨了眨眼,她双手环上他的颈项。「好!」

房外的睋常闻言,赶紧入房替她找了件帔子披上,而则影已僵若化石地杵在一旁,难以置信地瞪着自己的主子。

「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走?」李凤雏快步走出房外。

「可是……属下不会煮面。」则影赶紧跟上,向来清淡的神情竟有几分为难。

「我教啊。」冉凰此笑呵呵地说。

「……」这种事能够现学现卖吗?

「放心吧~」

正当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厨房前进,却见有抹人影从细雪中而来,冉凰此还不及反应,则影已经快一步朝那人而去。

「是隽儿吗?」她问。

「嗯。」李凤雏微眯起黑眸,在细雪纷乱之中瞧见李隽笑咧了嘴,他跟着也微扬起笑。「皇上。」

是喜事,对不?!

「皇叔、皇婶!」李隽难得激动地喊,「良鸠殿完工了!」

此话一句,冉凰此瞠圆眼,笑意褪尽。

蓦地,发觉搂着自己的力道又更沉了几分,她抬眼看向抱着自己的男人,发现他眸色灿亮,笑逐颜开。

她的心,狠拽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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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入夜,李隽撤下良鸠殿附近的所有内务太监和宫女,引领着一行人前来。

冉凰此抬眼瞅着上头金色的鸟形徽饰,殿上的琉璃瓦,朱红的梁柱,虹纱绸,金黄色流苏,是金雀皇朝不变的颜色和形式,她总算明白,为何不管她怎么形容,亲亲丈夫都无法理解了。

因为全都很像,但只要见过,她一定会记得。

很可惜,宫殿上头的徽饰和她见到的是不同的。

不过,她还是很傻眼,不只是因为良鸠殿在极可怕的短时间内竣工,更因为,他信了。

不安地瞅向抱着自己的男人,他满怀希望期盼的眸闪动着妖异月华,格外迷人,但若事实未果,他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了,劝了他一个晚上,希望他改天再来看,他偏要在今晚就到良鸠殿探采。

原先,她只是想让他安心,所以随口说说,以为良鸠殿再快竣工,也要等到过完年后,岂料……天算不如人算。

现在,要她怎么承认,她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凰此,是这儿吗?」李凤雏淡声问。

「呃……我不太记得耶。」她呵呵干笑。

「皇叔、皇婶,往这边来。」李隽推开朱红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蓊郁阒静的园林,后头是前殿。

冉凰此看着里头的一草一木,有许多景致都保留了原本良鸠殿的原貌,让她忆起她甫入良鸠殿时的点点滴滴。

她想念鹂儿,好想念。

走过前殿,从两侧长廊通往后殿,中央竟是一座人工湖泊,上头架着十字桥……天啊,良鸠殿并没有这座十字桥的,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凰此,你瞧,你说的那座宫殿,是不是就像这样子?」李凤雏压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一头雾水。「呃,是、是啊,可是……」

「接下来要往哪走?」李凤雏不容她解释,强硬地问。

冉凰此瞅着他,很想告诉他真相,但面对他的期待,实在是说不出口。「往后殿右手边的房间。」

「这头吗?」李凤雏抱着她,快步过桥,踏上后殿,宽敞的厅堂两边皆是房间。「哪一间?」

「后头算来第二间。」

「这里?」他停在一扇门前。

冉凰此嗅着刚完工,空气中弥漫的木材味,瞅着那扇门,犹豫了好一下,总算鼓足勇气开口,「不是这里。」

「你都还没打开,怎会知道不是这里?」他依旧笑着,软声哄。

「因为、因为……」

「你太紧张了吗?我来开。」

「不是!就跟你说不是!殿前就不对了!里头更是下对,我瞧见的宫殿比良鸠殿还要大,而且湖泊也更大,外头有像山壁般的围墙,不是这里!」她埋在他颈边,无力嘶吼。「对不起……我骗你的,我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相信,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该给了他希望,再让他彻底绝望,这滋味,她不是没尝过,她不该让他尝到一样的苦!

李凤雏没有太大反应,只是更加重力地道环抱住她。「你没有骗我,当初,我们只是猜测而已。」他一字一句,再认真不过。

冉凰此抬眼,瞧他眸色软润,满是怜惜。

「你的意思是说……」

「我只是想,找不到地方,也许就如你说的,时空交错之中,也许会出现什么契机,再没有契机,我们就自己制造,打造一座与你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宫殿,说不定、说不定……」

话至此,他再也忍不住失望,把脸埋在她细白纤瘦的肩上,用她来安抚自己日积月累的恐慌。

这是个自欺欺人的作法,他知道,但,他已经无计可施了。

「凤雏……」冉凰此不禁哽咽,好心疼好不舍的轻抚他的发。

到底该要怎么做,才能真正抚去他的不安?

她还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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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后。

「娥常,太单薄了。」冉凰此抱怨。

「奴婢不单薄,是王妃太单薄了。」娥常笑道。

她眼一挑,「……你在笑我吗?」

「奴婢不敢。」

「你最好是不敢。」冉凰此学她那口子,坏坏地冷哼。「快快快,他们应该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今晚是除夕夜,隽儿以太过疲累为由离开永雀殿,带着则影来到后宫,陪她那口子喝喝酒解解闷。

她趁空拉着娥常溜进房内,不为什么,就只是为了要讨她那口子欢心。

娥常很为难。「可是,王妃瘦太多了,马甲绑不住啊。」

「要不,再拿点棉絮来?」

「……奴婢已经塞了不少了。」

「……」瞪着她,冉凰此很哀怨很哀怨。

「不然奴婢再去拿一点?」

「不用了。」她赌气。

反正她那口子也说了,从不嫌弃她的。

「记好舞步了吗?」出房门之前.娥常忍不住再多拿件帔子替她披上。

「差不多吧。」她偏着螓首回想。

不是她自夸,她记忆力真的还不错。

「太困难的,就别做了。」

「娥常,你真的是把我看得太扁了。」虽说,她近来体虚得很,但这么一支柔弱无波的舞,哪来的高难度?

娥常叹了口气,「不是娥常把王妃瞧扁了,而是怕您伤着了,奴婢万死也难辞其咎。」

「可不可以别说得那么严重啊?」她没好气地回答。

好像她掉了一根头发,就得要娥常死个一千遍来弥补似的。

「那咱们走吧。」一出房门,娥常二话不说地抱起她。

「喂,不是说好用走的吗?怎么你又抱着我了?」厚,有没有那么神,居然抱得这么轻松?

「不成,王爷交代过,非得要抱着不可。」

「……」依这阵仗,她不残废,都被逼到残废了。

不过冉凰此也很安份的不再开口,反正不管她说什么也没人要听,还是省点力气,专心想舞步的好。

听说,在金雀皇朝里,男追女,要跳八德舞,而女方若是允了对方,照礼俗,应该要回跳凤舞。

那日听娥常那么一说,她立即撇下羞耻,努力学习。

她不善舞,但踏出第一步之后,后头似乎就没那么难了,更何况,她是为了他而跳。

来到前殿,火盆烧得劈哩啪啦响,光是一个前殿就不知道搁了几个火盆,殿里头暖烘烘的,教人难以置信外头飞雪肆虐。

李凤雏一身朱红绫罗,腰束玉带,头戴金冠,倚在屏榻扶手独饮着酒,李隽和则影早已离去。

他瞅着殿外飞雪,夜色冷魅的眼,沉蕴慑人光痕。

冉凰此见状,心头发疼,赶紧轻拍娥常的手,示意她将她放下。

「凤雏。」她唤,缓步走向他。

李凤雏缓缓抬眼,微勾笑的唇在见到她时,微地一愣。

只见她一头长发仅以一只金钗固定,身穿金黄色绣红边马甲,下头着宽口裤,腰间系了条缀满金玉锁片的束带,细嫩纤白的肩上只着了件软帔,白发仅以一金钗固定,乍看之下,像是雪中妖精似的,教他看得目不转睛。

「好看吗?」她羞赧地问。

「……不冷吗?」

「我问你好不好看啦!」讨厌,顾左右而言他,瞧他要起身,她赶紧阻止。「别起来。」

「好看,但不冷吗?」他哑道。

「那,我要跳舞喽。」

「跳舞?」

「嗯,仔细看喔,我没跳完之前都不能靠近我。」说完,冉凰此深吸一口气,微欠了欠身,十指捻起成鸟嘴,藕臂微弯,心里算着拍子,有些笨拙地跳了起来。

其实凤舞和她瞧过的孔雀舞很相似,最主要的是要跳得出神韵,转圈圈时,得要像孔雀开屏般华丽,就不知道凤凰会不会开屏?

她没瞧过,只是试着去做出那舞蹈的华丽感。

反正就是八拍嘛~一、二、三、四,转,五、六、七、八,转~哇,会不会转太多次了一点?头很晕耶~好晕……

下一瞬间,她脚下一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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