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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义瞪着他直入内室,如入无人之境,而他这个宫城的实际主人却无法阻止、更不敢阻止,只能眼巴巴望着他扬长离去。
织云城夜色正浓。
这看似宁静的夜,却令鬼神都无法安息。
她知道,斩离的十万大军已被攻破。
她知道,他的铁骑已破城而入。她知道,他正往她的寝室走来……不断奔走报信的丫头,早已把城内现下的处境,都对她说明。当她看到魁梧的他身着黑色镜甲,出现在她的绣房门口,她抬起眼眸,与男人那双沉冷坚毅的眼对视。
看到她的那一瞬间,障月就已经感觉到她的不同。
她变了。
诱他的美色依旧,却又变得与过去截然不同——
那双原本柔润的眸子变得笃定,两片娇嫩的唇瓣微扬,柔弱的气质也转变得沉静坚强。
她彷佛变成另一名女子,在离开他之后。
「云儿。」他先出声唤她,喉头就像揉入沙石一样粗哑。
她颤了一下,随即以更坚定的眸光迎视他的视线,眸子,勇敢得连一瞬也不瞬。
他走进她的绣房,过去他只能从窗台外看她,现在,他就站在她的房中,看着自己的女人坐在窗台前。
她面色如霜地凝定他,没有退缩没有逃避,她知道,该来的躲不掉,为了织云城民,她逃不过与他面对的这一刻。
「请您的铁骑退出织云城,我与爹爹还有全城的城民,全都会感激您的大恩大德。」她冷淡地这么对他说。
「如果我回答你,办不到?」他沉声道。
「你要什么?要银?要粮?只要开口,织云城不借耗尽倾城之力,必定凑足给你。」她没有表情,就事论事。
「你父亲,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他靠近,已近至她面前步余。
织云站起来,退开数步。「说吧!说出你的要求,我们说到做到。」
「什么要求你都答应?」
「只要你肯退兵。」她把条件,当做买卖。
他抿唇,凝视她的眸。「你变了,一段时间没见面,你变得可以坚强得跟我谈条件了。」他沉嗓道。
织云别开眼,避开他的眸光。「皇君有什么条件,请直接说清楚,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言下之意,除了在商言商,她没有多余的话可与他谈。
「我要你跟我回索罗。」他开出了「条件」。
她凝大眸子,回头瞪住他。
「这就是条件。你答应,我立即退兵,不答应,我就灭了这座小城。」干净利落,她想谈,他就爽快地跟她谈「条件」。
「我不是商品,不能用来买卖!」压抑住激忿的情绪,她语调如冰。
「是你自己说,只要我退兵,不管什么条件你都能答应。」
「不包括我——」
「我是买主,条件由我开,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空间!」
「你!」她瞪住他,胸口起伏,平生第一回生气得想骂人,偏偏良好的教养,让她连一句骂人的话也没学会,气极了,脑子只能一片空白。
对,是她自己说,他想要什么她都能答应,可她万万没想到,他会开口要她!
「我给你三个时辰考虑。」他说,沉淡的声调没有泄露情绪。「答应,或者不答应,小城的未来,就决定在你。」
话毕,他留下她,悠哉地转身走出房外——
「给我一个理由,告诉我,为什么要我与你回索罗?」她不甘心地质问他。
他站住,转身凝住她的眼眸。「你说呢,云儿?」他的眼色很深,嗓音很沉,包藏着一种压抑的温柔。
她愣住,无言以对……直到他转身走出她的房间许久,他深沉的眼色,仍然让她忐忑不安
只有三个时辰。她能考虑吗?当然不能,她只能「就范」。
时辰未到,她就唤小雀整理行装,自己坐在床边,等他到来。他来了,看到放在她房内的包袱已明白她的决定,却仍然问她:「告诉我,你决定如何?」
「我跟你回去,但是,我有条件。」她眸色清冽,心如止水,显然已经沉淀心情,经过一番深思熟虑。
「什么条件?」他若有所思,语带保留。
「你必须立刻退兵,并且,保证永远不再进犯织云城。」她提出要求。
这回,她离开织云城的决定是为了城民,将自己的私人情绪完全放下,即使不愿答应他的要求,但为了城民,她可以做到。
「我可以接受你的第一个条件,至于第二个条件,我保留。」他答,眸色很深。
因为这回答,织云平静的脸色,终于有了起伏。「如果我跟你回索罗,不能保证织云城永远的安宁,那么我何必牺牲自己的尊严,答应你无理的要求?」
「你可以自行决定你的牺牲有没有价值,但是如果你现在不跟我走,那么织云城一定不保。」他沉声告诉她。
她瞪住他,小小的拳头捏紧,几乎要恨他了……
恨他!
她直到这时才惊觉,即便为了这个男人经历过生死之后,她心里竟然还是从来没有过恨他的想法。
为什么?她该恨他的!为什么始终不能恨他?
「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我跟你回去?」她问,一字一句,胸口跟着字句起伏。
他的眸光落在她握紧的小拳上,还有那因为生气而娇艳绯红的容颜。「因为我要你,这个理由,够不够?」他沉嗓,低柔地道。
如此诱人!他必须用尽全力,才能压下身体与心理,那渴切地想得到她的冲动。
「是你说过,不需要留一个不爱的女人在身边。」织云用不信的眼光瞪住他。「你的后宫,已经有无数的美人与艳丽的嫔妃,我算什么?索罗皇君收藏的猎物之一,还是做客索罗的人质?」她冷声问。
他凝视她的倔强眸子,半晌,沉声叹息。「回到索罗,如果你顺从,不抵抗,那么我可以保证,织云城会一直安然无恙。」这是他的回答。
她僵住。「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照我的话做,」他对她说:「一切,就可以如你所愿。」
织云眸光如火,对于这冷硬的男人,她有切身之痛,她早该觉悟!
「听见了吗?」他沉声问:「我要你亲口承诺。」
僵硬地抬起眸子,她启口,却答不出话。
他等待,很有耐心,与她消磨。
「……好。」哽声,她面无表情地答。
尊严早已付之东流,既然如此,那就彻底将她踩踏吧!她不在意,他还要如何作践自己,她决心以冷淡,漠视他对自己无止境的羞辱与掠夺。
似看透她内心想法,他忽然走到床边,对她伸手。
她挺直僵硬的背脊,不动,不言。他靠近她。「把你的手给我。」粗嘎低哑地道。这是命令吗?她伸手,将雪腻的柔萸放在他的掌心上,像听话的娃娃,绝艳的容颜,没有表情。他握紧她,下一刻,他躬身将女人娇软的身子整个抱起,拥进怀里。
她屏息,别开脸,不看他。
他不在意。
迈步走出她的房间,他一路将她抱到宫城外,当着慕义的面,抱着他的女儿上了备好的马车。
这一路,织云忍受着自己熟识的人们,那怜悯、同情、还有质疑的眼光……
她默默地承受这一切,因为两人的地位已交换,现在她成了俘虏,而他是主人。
在宽敞的马车内,他仍紧抱她不放。
她的身子僵硬,因为座车椅,让她与他之间,不可避免地磨蹭相亲……
她想退开,他不允,牢牢地将她锁在怀内,不理会她的尴尬,执意要她坐在他健壮的大腿上,与他紧密相依。
她不习惯这太亲密的依偎,即使在过去,这样的机会,也只在他们一起骑马时发生过……那已经久远的,像是属于前辈子的记忆了。
「我跑不掉,你可以出去骑马,不必看着我。」她带刺地说。
「我从来不坐马车,这回,是为你。」贴着她白腻的耳贝,他在她耳边低语,沙哑的嗓音像在压抑什么。
她的心一紧。
起初,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他大胆地将灼热的掌心,亲昵地贴在她的小腹上,像护住什么,那么温柔、那么仔细、那么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