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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想到香炉,想到阿玛留给自己的念想,努儿哈赤就想到阿玛尸体运回的样子,惨不忍睹,惨不忍睹啊。他的心中就有一种疼痛,一种愧疚,如同毒蛇一样,咬啮着自己的心。
为此,他多次在阿玛的画像前悄悄流着泪,叩头谢罪,忏悔不已。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镂金香炉竟然被自己的大妃拿去了,藏了起来,准备据为己有。这个大妃,是和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啊,她知道自己的苦,知道自己的伤心,那是他心中一块最隐秘的痛啊,每一次揭起,都连着血带着肉的。可是,她却毫不犹豫,将那块隐痛一手撕开,鲜血淋漓。
努儿哈赤面对着那个失而复得的金香炉,终于失去了控制,如一只狮子,怒吼着,咆哮起来,对衮代狠狠一耳光搧了过去:“贱人!”
镂金香炉拿出的那刻,衮代彻底傻了,她的心掉在了冰窟中,寒气森森的。她望着那香炉,眼睛里灌满了疑惑和不解。
她承认,自己拿了金银,拿了绸缎,那是一种报复的心理作祟。但是,再笨,她也不会拿那个镂金香炉的,她知道镂金香炉的来历,知道它在努儿哈赤心中的价值和地位。尽管,眼前的这个男人在一天天疏远她,半月难得一见,但是,他毕竟是自己的唯一,是自己心中的爱。她有怨恨,有委屈,但是,她绝对不会在他心中插刀子的。
努儿哈赤的一个耳光,让她彻底从愣怔中醒了,她嘴角流着血,一滴滴落在衣襟上,喃喃道:“汗王,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努儿哈赤不容分说,指着那些箱笼,眼中几乎喷出火,问道:“那些东西都是冤枉的?”见她不说话,狠狠道,“说呀,那些都是冤枉的?”
衮代知道,努儿哈赤不会相信她的话,可是,这一刻,她仍需要辩白,她心有不甘说:“香炉不是我拿的。”
努儿哈赤懒得听她的啰嗦,挥挥手,吩咐布禄:“带这个恶毒的女人离开,废为庶民。”说完,扔下呆望着他的那些人,一甩袖子,转身就走。身后,传来衮代绝望的嘶号:“汗王,我是冤枉的,冤枉的。”
可是,努儿哈赤已走远,走出她的视线。
阿巴亥走过去,想扶起衮代,衮代一甩手,打落了她的手。然后,她慢慢地站起来,身子一软,又要摔倒,她撑着桌子,缓慢地撑着身子,回过头,看到阿巴亥担忧的眼色,突然扑过去,一把拉住她,连连道:“我错了,妹子你帮帮我,求你帮帮我。”
阿巴亥望着她,可是,脑子糊涂着,不知怎么帮她。自己一个进宫时间不太长的侧福晋,就是想帮,又怎么帮她啊?衮代说,请她替自己向汗王求情,金香炉不是自己藏的,绝对不是,这是有人陷害。阿巴亥望着她,有些疑惑,她能偷走别的东西,又为什么不能偷走金香炉?再说,陷害,总得有个人吧?看到阿巴亥脸上的神色,衮代更加失望,她望着她,那一刻,眼光冷得如刀子,轻声道:“你不愿意替我求情,你……不,你甚至幸灾乐祸。”
阿巴亥摇着头,连连道:“不,没有。”
衮代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嘴角斜起,脸上挂着一种绝望的笑,自顾自道:“是啊,你为什么要替我说清,你巴不得我这样。这样,大妃就是你的了。”说完,她疯了一般扑上来,扯着阿巴亥的衣领,使劲椅着,竭尽全力地吼道,“是不是,是不是?”
阿巴亥被扯,衣领勒住脖子,说不出话来,使劲地摇着头,表示没有这回事。旁边,珠儿见了,急得喊起来:“快松手,大妃。”说着,上去掰开衮代的手。
衮代的手松开,望着阿巴亥,突然,低下声音,诅咒一般道:“你也落不了好的,这个宫中,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说完,咯咯地笑着,扔下众人,转身如痴如狂地走了出去。
阿巴亥看着眼前的一切,浑身不寒而栗。尤其衮代说“这个宫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更是让她颤抖不止,因为,大妃给她上了最为生动的一课,来时,她如此的趾高气扬,目空一切;可是,一眨眼间,什么都不是了,成了一个几乎疯癫的女人。
大妃早已走了,她仍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轻声自言自语:“放心,我绝对不会的,绝对。”珠儿见了,有些吃惊,走过来,轻声道:“侧福晋娘娘,你说什么?”她顿时醒悟过来,一笑,摇摇头。
珠儿轻声说:“莽古尔岱快回来了。”
阿巴亥点点头,莽古尔岱,她早已听说,是汗王第五子,也是衮代的大儿子。莽古尔岱在汗王诸子中,不同于褚英的心思细密;也不同于代善的忠厚。和皇太极的多谋善断相比,他更是差得很远。可是,他凭借自己的勇敢,自己的临阵无畏,叱咤疆场,在诸子中,赢得一席之地,也赢得自己父汗的重视,和诸大臣的尊敬,被誉为建州第一巴图鲁,与褚英、代善、皇太极以及努儿哈赤的侄子阿敏,都功劳卓着。
当天,阿巴亥就见到了这位建州第一巴图鲁,身如铁塔,脚步咚咚,犹如擂鼓一般,进到宫中,“嗵”的一声跪在努儿哈赤面前,连连叩头,哀求道:“请父汗看在儿臣面上,收回成命。”
努儿哈赤摇着头,转身准备离开。
莽古尔岱急了,一把拉住努儿哈赤的衣角,哀求道:“父汗,儿臣愿纳上功名,替额娘赎罪。”
努儿哈赤火了,骂声混账,有那样糊涂的额娘才会生成这样糊涂的儿子。“你额娘偷盗宫中财物,形同盗贼,你就不为她感到羞耻。”努儿哈赤怒视着莽古尔泰,显然,为儿子愿意丢弃职位的想法愤怒不已,厉声呵斥着,告诉他,此次处罚,断难免除,尤其是偷藏祖宗遗物,按法当死,废为庶民,已属开恩。
阿巴亥看努儿哈赤还在气头上,此时,莽古尔岱再求下去,无异于火上浇油,于是,走过去,轻轻扶起莽古尔岱,劝道:“五贝勒,你还是先回去,安慰一下你的额娘吧。”
可是,莽古尔岱牛劲上来,立在那儿,犹如铁塔,横着膀子坚持不走。
努儿哈赤气得一瞪眼,厉声呵斥:“怎么,还想逼宫?还不下去。”
莽古尔岱无奈,弯腰行礼,“嗻”了一声,无精打采地走出去,向自己府上走去。半道上,逢着一人,伸手拦住道:“五哥,你可回来了,快想办法吧。”
他抬眼一看,是皇太极,一副关切询问的情势,就摇摇头道:“父汗铁了心,要将额娘赶出宫去。”说到这儿,满是愤怒地道,“几十年夫妻啊,怎可如此?”
皇太极听了,叹息着,很同情地点点头,轻声道:“不过,大妃也有失检点,以堂堂的大妃之尊,哎——尤其那个金香炉,是父汗的心病啊。”
两人一时无言对立,只有旁边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得欢实。
皇太极沉默一会儿,自言自语道:“大妃这样行事,给自己惹来麻烦不说,还给五哥你带来无穷麻烦,这以后的事情,就很难说了。”莽古尔岱听了,心里一沉,从这句话里,他听出了弦外之音。在父汗的诸子中,褚英、代善、自己和皇太极,都位高权重,很得父汗的信任,人人都有将来继承父汗汗位的可能。可是,随着这件事的发生,额娘被赶出宫中,自己的这点希望,很有可能化为乌有。
一时,莽古尔岱更急了。
他忙拦资太极,请教道:“八弟,你最有办法,替我想想,有什么挽救的方法没有。”
皇太极思索再三,想出一法,让莽古尔岱去劝大妃,向父汗认错,求得他的原谅,或许还有回旋余地。说完,左右望望,对着莽古尔岱侧耳密语几句。莽古尔岱听了,竖起拇指,连连称是,抱拳匆匆而去,府上也顾不得回,径直向额娘的宫中赶去。
衮代回到自己宫中,坐在那儿,望着空荡荡的房子,忍不着啕大哭起来。
她恨自己,不该贪婪,不该偷盗宫中之物,以至于惹怒汗王。她更弄不明白,这事自己做得极为秘密,只有天知地知,究竟是怎么让努儿哈赤知道的。代因扎在旁边站着,忙碌着,拿来茶,不停地劝着衮代,万事看开一些,汗王如此,只不过是气头上,气一消,很有可能收回成命。衮代摇摇头,哭着道:“这次不一样的。”说着,她一把拉住代因扎,急切地道,“你脑子灵,替我想想。究竟是谁告诉汗王的。”
代因扎摇摇头,皱着眉,许久道,可能是阿巴亥告诉汗王的,因为,这段时间,汗王就没离开过她的身边啊。
衮代抽泣了一会儿,擦把泪,不解地问:“她……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