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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天还没来得及问季歌那话是什么意思,就被一阵平地而起的狂风吹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那画皮被那黑芒贯穿,就像被钉在空中一样,痛苦不已的嘶吼着,狂风怒嚎着,将那一地的桃花瓣吹得四处飞舞,倒是个诡异的美景。
季歌一头如瀑的长发也被吹得乱舞,黑色的裙摆翻飞,她却顾不上这些,只是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盯着半空。
“哎呀!”梵天突然叫了一声,“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呆在家里不要出来吗?”
原来桃花林的另一边,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家走了过来,正是之前梵天和季歌送回家的那位‘老人’。
梵天心里还在感叹,真看不出来他只有二十出头啊!
老头仰着头看着半空中的画皮鬼,神色茫然,“她……怎么了?”
梵天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这时候,那半空中的画皮似乎也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老头,伸长了手似乎是想过来,嘴巴一张一合的却发不出声音。
梵天看得不忍,对季歌道,“能不能帮帮她?”
季歌知道梵天心地善良,但是现在这情况,贸然上去说不定反而会害了那女鬼。
梵天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看季歌沉默就知道,这事情不好插手。
“她是……谁?”那老人一脸茫然,“为什么……我感觉这么熟悉?”
那画皮女鬼被钉在半空中动弹不得,却努力的想要往这边来,痛的撕心裂肺脸色扭曲,却仍然执着。
看着那女鬼一张一合的嘴,和那痛苦爱恋的眼神,那老头怔怔的看着,突然就落下泪来。
“哪怕灰飞烟灭,也要和你在一起……”老人喃喃的说着,嘴型却奇异的和那女鬼相和,说着一模一样的话。
季歌看得怔然,有的时候,神魔鬼怪的爱情远比人类来的执着绝烈,因为它们抱着必死的信念,也不愿辜负爱人与自己。
老头愣愣的往前走,梵天想过去拦住他,却被季歌阻止。
“他现在过去也许会死的!”梵天焦急道,那女鬼的力量已经开始暴走了,现在贸贸然跑过去定会被误伤!
季歌却摇了摇头,眼含怜悯之色,“即使他现在不过去,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
梵天默然,他知道季歌说的是事实,这老头的生命之火已经快要燃尽了,到时候,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无力回天。
刹那间,梵天和季歌都清楚的看到,眼前景色变换,似乎是在飞快的倒退,然后停在了某一天。
眼前还是那片桃花林,安静祥和仿若仙境,桃花瓣飘洒而下,落在树下那年轻书生的肩头,那书生若有所觉,微微仰起头,看着那桃花树温暖的笑了。
书生看不见,梵天和季歌却清楚明白的看到,那桃花树的树顶,一个穿着粉色罗裙的女子正在偷偷的看着他,看见他的笑容,她微微的红了脸,衬得这满目的桃花也变得多情。
书生在树下安静的看着书,粉色罗裙的女子便在树梢安静的看他,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到了晚上,那书生便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还对着桃花林挥了挥手,像是在和谁告别。
每日,那书生都会来这桃花林坐一会儿,有时只是安静的看书,有时却会对着桃花树说说话,虽然没有人回答,他自己也说的高兴。
那坐在树梢的女子听他说话会微微点头,书生高兴了她会笑,书生难过了她会哭,他们一个看得见一个一个却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却相处的如此愉快。
终于有一天,那粉色罗裙的姑娘在一棵树下变出了人形,对着那书生羞涩的笑,他们拉着手,在这桃花林中漫步,互诉衷肠。
很快,书生便向姑娘求亲了,姑娘红着脸答应了。
他们都是没有家人的,所以便私自决定,要在这桃花林,穿着红色喜服,拜天地,成亲。
然而,就在成亲前的一晚,书生突然病了,而且是重病无药可医,姑娘急的要把自己辛苦修行的真元度给书生为他续命,奈何书生一介凡胎,根本受不起,反而越病越重,眼看就要魂归天外。
姑娘半夜在桃花林许愿,乞求上苍怜悯救这书生一命,如果能达成愿望,自己就算是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也在所不惜!
姑娘许完愿之后,眼前便出现了一个黑衣人,带着银色的面具。黑衣人说,是不是为了救书生,什么都肯做,姑娘说是,那黑衣人便将两颗珠子递给姑娘。
这一对珠子同卵双生,你和他一人一颗服下,再用你的真元催化他体内的珠子,他的病便可痊愈。黑衣人负手而立,缓缓道。
姑娘接了珠子,脸上虽然疑惑,却也顾不得这许多,拿着珠子便去救自己的爱人。
果然,没多久,书生便好了起来。姑娘喜极而泣,便和那书生按照约定,成了亲。
成亲当晚,书生撞破姑娘换皮,吓得昏死过去。
画面到了这里,便戛然而止。
季歌面无表情,心中却是万分的震惊,怎么会又是出现那黑衣人?
“小歌!”梵天突然惊叫一声,让季歌回了神。
只见那浮在半空中被黑芒贯穿的画皮鬼已经落了下来,那黑芒冲天而起,一颗黑色的珠子从她体内穿了出来,飞向天际,消失不见。
“第二颗尸珠……”季歌眉头皱的死紧,那黑衣人给这画皮鬼的就是尸珠,他让这鬼吃下,是为了养珠!用画皮鬼的真元鬼气来养珠!(是‘养珠’不是养猪啊……)
老头接住衰落而下的画皮鬼,怔怔的看着她,早已泪流满面。
依稀中还是记忆中那粉色罗裙的姑娘,微微抬手,给他擦干了眼泪,那姑娘笑得幸福,在那老头嘴角吻了一下,一道光过,那老头居然变成了一个年轻的书生!青山黑发,分明就是个二十出头的酗子!
“相公,你怪不怪我呐?”姑娘虚弱的笑着,胸前一个骇人的大洞贯穿着,却没有丝毫的血迹。
书生摇了摇头,搂紧了那姑娘,喃喃,“是我对不起你。”
姑娘摇了摇头,“我修行了几百年,过得浑浑噩噩,自从遇到了相公你,我才不枉来这人世走一遭,只是,我不能再陪你了……”
说着,那姑娘甜美的笑着,在她心爱的人怀中慢慢的化成了飞灰。
那书生怔怔的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臂,眼泪落得像断了线的珠。
季歌叹息,走到那书生背后,轻轻抬手,印上了他的背,一道红线便印进了那书生的身体。
再抬眼,空中仿佛出现了两个半透明的人影,手牵着手,一起消失在天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