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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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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前,如果有人告诉毕雅夫,他会变成一个工作狂,他一定会嗤之以鼻地带着那个人一起去喝酒狂欢,然後告诉人家工作诚可贵,享乐才是最重要的事。

然则,这一回,他在上海待了一个月,眼中除了公事、公事、公事之外,还是公事。

饭店新方案推行得很顺利,可他的日子却过得非常了无生趣。

他不想约会,因为看谁都觉得无聊,也无心再对谁打情骂俏。

他唯一有热诚的事,就是天天打电话逼迫高敏君叫小猫打电话来。

可小猫没良心,一通电话都没打来。

偏他发现他一旦惦记起来,脑子就会固执地拚命去想。

和小猫生活了两年多,总是有些老习惯改不掉。

听到上海和平饭店的老爵士乐团很有味道,便帮她买了CD。听到一张录音品质很好、但编曲不怎样的天碟,也想跟她一起讨论、碎碎念一番。甚至,他站在唱片行前想着,她如果看到这里的原版CD只有台湾一半不到的价钱,可能会尖叫地拉着他的手跳舞。

真是不公平啊,他想小猫这麽多,而她唯一的回应方式却只是——

没搬家。

他多少懂得小猫的。

她没逃到别的地方,就代表了一种等待。

而今天,所有一切的等待将要有成果了。

甫回国的毕雅夫走出中正机场,跨上计程车,直驱而向小猫的住处。

不再有任何的迟疑,心急如焚的他,而今只是一个很想他的女人的男人罢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

稍晚,毕雅夫站在小猫的公寓外,看着门外那双男人的鞋。

他开始後悔,自己是不是回来得太晚了。

他倚着墙壁,睑色颇为苍白。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他有种等待被判刑的感觉。

一个月的毫无音讯,加上汪中明对褚妙妙又早有情愫,就算他们顺理成章在一起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毕雅夫的拳头愈捏愈紧,掌上青筋像是随时都要炸裂开来一般。

真是该死了,原来他以前可以潇洒地祝福对方找到真爱,不是真有本事云淡风轻,只是因为不够在乎。

突然间,门被打开了。

「我这几天吐得很厉害,我看还是先不要——」

褚妙妙推门而出,一看到站在门口的毕雅夫,她的手直觉地捂住肚子,心虚地转身逃回屋内。

汪中明替毕雅夫挡住那道差一点关上的门。他已经知道妙妙有孩子了,也知道他和她的关系永远只会在朋友范围里,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祝福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毕先生,我先走了。」汪中明拍拍毕雅夫的肩膀,给他一个鼓励的笑容。「祝你们幸福!」

「谢谢。」毕雅夫上前一步,给他一个大拥抱。

汪中明离开,毕雅夫登堂入室。

毕雅夫走进房间,屋里正放着袁惟仁的「心碎码头」——

他总在空虚的时候,独自前往那个码头。带着一天疲惫的感受,和自我安慰的啤酒。他手中的信件有着无尽的守候,让思念随着大海漂走。总以为瓶罐漂到了尽头,你会拾起它而重新来过……(注七)

毕雅夫苦笑着,因为那歌词贴切得让他该死的想鼓掌叫好。

妙妙是那座永远等待着他的码头,也是他要送出瓶中信的人,他现在等待的就是她的回头啊。

他看着她——她站在窗边,始终背对着他。

「小猫,我们至少可以坐下来和平地说几句话吧。」毕雅夫叹了口气,走到她的身边,低声说道。

「你……来干麽?」她紧张到有点结巴,置於身侧的手掌也紧握成拳。

对於他突如其来的到来,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啊!偏偏她今天穿了件衣料柔软到曲线毕露的上衣,怀孕五个多月的微凸肚子根本就藏不住啊。

「我来干麽,你不会不知道。」毕雅夫更挨近她,握住她的肩膀,想将她扳过身来。

「你当真?」褚妙妙抗拒地紧抓着窗台,肩膀因为用力呼吸而不停地耸动着。

「我这辈子没这麽认真过。我或许有些不想放弃的自由,或者,我对承诺也有些排斥和恐惧,但是,这些事和生命中没有你相较之下,全都显得微不足道了。」毕雅夫低头凝视着她始终不愿正视他的侧脸,

褚妙妙咬住唇,却挡不住泪水滑出眼眶。

见鬼了,她哭个什麽劲。

现在是他要追求她,他当然什麽甜言蜜语都说出口啊!

「小猫,我说到连自己都起鸡皮疙瘩了,你至少该给我一个答案,告诉我你愿意或不愿意吧。」他眼也不眨地看着她,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正抖得如秋天的树叶。

褚妙妙猛地抬头看他——因为他颤抖的声音。

他在害怕&怕失去她哪。

这比什麽表白都还来得让她心动啊。

褚妙妙猝地将脸庞抵向他的肩头,泪水缓缓沾湿了他肩上的衣衫。

毕雅夫将脸颊埋入她的发间,双手牢牢地环抱着她。

她鸵鸟地紧揪着他,生怕她再度抬头及开口时,他看着她的眼神就会由怜爱变成怨懑。

把孩子的事告诉他吧,她再倔强,也不能改变孩子存在的事实。

况且,她这些时候总是睡得不安稳,老是梦到孩子在指责她让他(她)没有父亲……

「你让我抱了这麽久,这代表了我们要再度开始了,对吗?」他问。

「等你听完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事,你再决定我们要怎麽样吧……」她的话间在他的胸膛里,模糊得像是恐怖片的预告。

毕雅夫不解地挑起她的下颚。

褚妙妙正视着他的眼,握住他的手,放到她的肚子上。

毕雅夫低头一望,整个人都傻了、呆了。

他瞪着褚妙妙明显隆起的肚子!整个人变成了一座石雕。

「这样,你还愿意和我重新开始吗?」她小声地问道。

「你——」他的声音乾涸得像是三天三夜没喝水的沙漠旅人。

「我怀孕了。」褚妙妙挺直背脊,接下了话。

毕雅夫猛地握住她的肩膀,对着她咆哮出声。「为什麽不告诉我你怀孕了?!」

「这件事并不重要,我并不想母凭子贵,我也不想强迫你对孩子负责。当时发生关系,是我心甘情愿的,也是我误导你以为我在安全期的……」褚妙妙大声地说话,以为这样能让自己的害怕不那麽明显。

没想到,她的大音量,只是强调了她字句里的颤抖程度。

褚妙妙别开眼,不敢再看毕雅夫。

毕雅夫在生气——非常生气。

他脸部紧绷,他正紧咬着牙根,她甚至听见了他磨牙的尖锐刺耳声。

「你还有什麽话要说吗?」毕雅夫的声音像千年寒冰。

「如果我们真的要重新开始另一种关系的话,我也不希望你是因为这个孝的缘故。所以,我才没先告诉你……」她鼓足勇气再说。

「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永远不会知道吗?!」

毕雅夫的声音怒气腾腾地扬高了八度,咆哮力道甚至让褚妙妙的耳膜发痛起来。

褚妙妙後退一步,可他的手强勒住她的腰,硬是要把他的怒火全喷燃到她身上。

「我就那麽差劲,差劲到你连怀孕了都不愿告诉我吗?如果我没来找你的话,你就忍心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吗?」他的眼冒着火,气到连声音都在发抖。

「有爸妈对孩子来说,就一定是件好事吗?」褚妙妙抓住他的语病,庆幸她终於能够理直气壮地说话了。

毕雅夫的怒火瞬间冻结了,他凝视着她,知道她的话有多刻骨铭心。毕竟,他的父母以及她的,都不是什麽良好示范。

「我不知道拥有爸妈是不是件好事,但我知道,我想对这个孩子负责。」他紧握着她的肩膀,坚定地说道。

「负责?我最不需要的就是负责这两个字!」那样彷佛他们之间一点感情都没有一样!

「你难道不希望孩子在有人关爱的环境下长大吗?我们的家庭生活都不好,所以我们才更知道孩子需要什麽,不是吗?」

「但是,我们并不爱彼此,这样的家庭很可笑!」褚妙妙决定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免得以後感情和孩子全搅和在一起,弄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你怎麽知道我们不爱彼此?」毕雅夫按捺不住地低喝一声,眉眼凌厉地瞪着她。「不然,你告诉我爱是什麽啊?」

「爱……爱是一种在乎。」她对自己的答案满意地用力点头。

「哈!」毕雅夫得意地一挑眉,扣紧她的句子反问道:「请问,还有谁比我们更在乎彼此吗?」

「少来,你如果真有那麽在乎的话,那天就不会没从麦当劳追出……」

「说到在乎,你和汪中明是怎麽回事?」毕雅夫打断她的话,不客气地问道。

「啥?」她一愣,没想到他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上面。「汪中明已经预约要当孩子的乾爹了。」

毕雅夫板着睑,眼神又狞恶了起来。「太好了,连孩子的乾爹都找好了,我这个正牌的爸爸,却被蒙在鼓里,完全不知情。」去他的汪中明,自己刚才还跟他拥抱个什麽劲啊!

「干麽说得醋味浓浓,好像我们已经天长地久一百年了一样?」褚妙妙用手戳着他的肩臂,用力的程度足以在他身上戳出一个洞来。「你要知道我们甚至没有真正地谈过一场恋爱,没错吧!」

「你以为我跟踪你,捧着花到麦当劳找你,在你家留纸条给你,在上海时,每天要高敏君逼你打电话给我,那算什麽?那是一种追求,追求的过程也是恋爱的一部分,你懂不懂啊?!」毕雅夫快抓狂,嗓门愈来愈大,因为他的小猫突然听不懂人话了。

「我还以为你那些举动只是出於内疚。」她呐呐地说道。「如果我只是内疚,我乾脆送笔大礼金,让你一辈子衣食无虞,岂不更好?」

她看着他龇牙咧嘴,一副急得跳脚的模样,突然间有了看好戏的心情。原来毕雅夫认真起来的样子,根本跟孝子毫无差异嘛。

「那你干麽不那麽做?」褚妙妙双臂交握在胸前,好整以暇地问道。

毕雅夫一指戳向她的眉心,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想掐死你。」

「你不会比我更想!你对别的女人就都和颜悦色到不行,偏偏对我特别的凶!就连命令我回到你身边的时候,都像是管训不良少女一样。」她狠抓了下他的手背,新仇旧怨一起涌上来。

「唷,怎麽某人的口气,听起来好像很在意我一样?」他逮住她的语病,蓦地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谁在意你了!」褚妙妙双手插腰,整张睑倏地火辣了起来。

「当然是褚妙妙在意毕雅夫啊。」毕雅夫看她气到眼睛亮晶晶,小巧鼻尖红通通,一副随时就要扑到他身上狠抓一通的火冒三丈姿态,他猝地大叫了一声:「小猫!」

毕雅夫双臂一张,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

「小猫小猫小猫小猫小猫小猫……」他温柔地唤着。「叫魂啊?」她没好气地说道,身子却自有意识地在他的肩臂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署。

脸颊正好靠在他的心跳上,心跳的怦怦沈响让她闭上眼,她觉得自己可以抱着他呼呼大睡上三天三夜。

「对不起……你这段时间一定过得很辛苦吧。遇上了一个不愿意改变的坏男人,又要有骨气地坚持自己不被亏待。」毕雅夫的下颚陷入她的发丝间,用一种吟唱般的声音对她呢喃道:「一个人在外头,承担着怀孕的压力,怪不得瘦得像一根竹竿一样,只有肚子鼓了起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一阵酸意从褚妙妙的胸口直涌而上,快得她甚至来不及阻止,就已经痛哭出声了。

「哇!」她的哭声泄洪似地狂奔於室内。

毕雅夫红着眼眶,内疚地牢牢搂着她。他不是没见过女人哭,但是哭到让他连心都要碎了,却只有她一个。

她哭累了,拽着他的手臂,像抱着一条大毛巾一样地揉着脸。

「我……我以为我可以一个人养大孩子的……」她哽咽地说道:「可是我还是会怕……我怕没法子好好照顾这个孩子……我怕孩子会恨我,也怕我会因为没法子照顾好孩子而开始怨恨……」

「你不会怨恨孩子的。你那麽爱阿波罗,怎麽可能不爱孩子呢?」他拍拍她的肩膀,安抚地说道。

「孩子和狗不一样,你说的是什麽鬼话!」她泪眼婆娑地瞪他。

「是让你停止哭泣的鬼话啦。瞧你哭到全身都发抖了,再哭下去,可能就要带你去挂急诊,然後,医生就会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宣布我得了什麽太过在乎爱人之类的恐慌症。」毕雅夫笑着拿过面纸,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无聊,肉麻当有趣。」她嗔了他一声。

「是体贴、关心与爱护。」他严正声明後,搂着她的肩膀走到沙发上让她坐下。

毕雅夫盘腿坐在地板上,视线与她平行。

「我们现在有两件事要做。第一,你先搬回来跟我一起住,好方便我照顾你。第二,我们先订婚,等孩子生下来再结婚。日後,不论我们的感情谈得顺不顺利,我们还是一样要好好照顾孩子,可以吗?」他凝视着她,认真到连眉头都不自觉拧皱了起来。

哽咽的喉头让褚妙妙说不出话,只能伸手握住他的手。

毕雅夫也用力地回握着她的,两人四手紧紧地交缠着。

她勾起唇,挤出一个笑容。

「我们真的要订婚吗?」她小声地问道。

「当然要订婚。这样别人指着你的肚子窃窃私语时,你才可以理直气壮地反驳他们啊。你不动怒,宝宝也才能在肚子里好好休息啊。」

「哇,我作梦都想不到你居然会是这麽细心的人。」

毕雅夫伸手拉她的脸皮,愁眉苦脸地说道:「反正,不准你拒绝我。我的脸皮薄,可经不起你一再的拒绝。」

「你辜负过那麽多女人,本来就该有报应了。」

「天地良心,我可没辜负她们。在走入游戏之前,我就已经把规则都说好了。愿者上钩嘛!」毕雅夫举起手做发誓状。

「反正你是既得利益者,你高兴怎麽说,也没人可以反驳你。」她嘟起唇,没真的介意他以前的情事,只是觉得这家伙太嚣张。

「那些陈年往事和我们订婚没有关系吧。」他轻捏了下她微翘的唇瓣,目光变得深黝了。距离上一次吻她,好像是一百年前的事了。

「我说我愿意和你订婚了吗?」她不客气地咬了下他的手指头,却在同一时间发现了他眼里动情的火焰。她倒抽了一口气,身子往後一退。

「你不愿意的话更好,我就把你扛回我家,关在家里三天三夜,用尽一切手段,说服你回到我身边。」毕雅夫的眼紧盯着她,最後一句话,是轻吐在她唇边的暧昧。

他倾身,咬住她的红唇。

她轻喘了一口气,脸红心跳。

他覆住她的唇,舌尖逗弄地在她柔软的唇办内侧挠绕着,在她低呼出声时,他探入她的唇间,与她的香舌纠缠。

褚妙妙回吻着他,在他力道或重或轻地吮着她的舌尖时,好几次都耸起了肩差点没法子呼吸。她没多少次接吻的经验,可也没笨到以为所有的吻都会性感到让人的脚趾头蜷起来。

这家伙经验丰富得让人想捶他两拳!

褚妙妙没法子再思考更多,尤其是当他的大掌和唇已经滑下她的唇,在她的肌肤上燃起一把火焰时,她也只能弓起身子,随着他的挑逗而低喘出声。

他的指尖盈握着她的雪白玉乳,挑逗着她敏感的蓓蕾。「你变丰满了……」毕雅夫眼中闪着欲火,低语着。只是,他才说完,便惊跳起身。

「要命!我忘了你现在怀孕。」他懊恼地看着她的肚子,拚命地深呼吸着。

褚妙妙眨着眼,还没回过神,就被抱上了他的身子,被他抱孩子般地拥在怀里了。

「提醒我,下次带你去产检时,问一下医生孕妇可以接受的性爱频率及限制。啊,这里有没有电脑,我先上网去查一下好了。」他的唇偎在她耳边说道。

「你这个急色鬼!」褚妙妙红着脸,伸出手肘,给他一拐攻击。

毕雅夫闷哼了一声,却没松开她。「没法子啊,好不容易才吃到久违的梦幻甜品,当然会迫不及待。」他笑着说道,怜爱地轻晃着她的身子。

褚妙妙偎在他身上,感觉着他的体温、呼吸暖暖地包围着她。她知道自己该放心的,可他的过往情史太过精采,她无论如河都没法想像他定下来的样子。

「毕雅夫,我先声明喔,我可不是那种能够付出不求回报的人。我会爱你!但也会希望你用同等的爱对待我。」褚妙妙转头,不客气地命令道。

她才说完,便又立刻摇了摇头。「我想,我还是先住在这里好了。如果又和你住在一起,我一定会不小心投入很多的。如果我太喜欢你,而你不够爱我,我自己单独住,也方便我先抽腿逃跑。」

毕雅夫不可思议地瞪着她,想敲开她的脑袋,赶走她那一堆无聊的「自保」想法。

「你对我真的一点信心都没有喔,你要知道我现在可是身为孩子爸爸的重量级人物,该有的责任感,我一样也不会少!」他大声抗议道。

「为人父并不能改变什麽,至少我和我爸妈的关系没变,你和你爸妈的关系也没变。我们这种打小没安全感的人,本来就该多保护自己一点,所以,我们还是分开酌了。」褚妙妙安慰地拍拍他的手臂,又补上了一句。「等到我们的感情稳定一点後,我们再同居好了。」

毕雅夫看着小猫漾着担忧与不安的眼眸,他的目光慢慢地停留在她的肚子上。

小猫的话说到了一个重点,那就是——如果他想给肚子里的孩子一个正常的生长环境,那他和他父母之间的关系也该正常一些,这样才不会老是对「亲情」这回事那麽冷嘲热讽啊。

「你觉得我应该尝试一下改变我和我爸妈的关系吗?」

「那很好啊。事实上,我觉得你应该乘机搬回家住,你爸爸现在的身体状况应该很需要儿子陪伴在身边。」如果他搬回家住,那他暂时就不会硬要她搬回他身边了吧。

对於这份要重新建构的感情,她不想一下子放得太多。还是得视情况,一点一滴地投入,比较不会受伤。

「我可以考虑搬回家住。但是,你也要答应我,若我回家住,你也得跟我一起回去。你现在有孕在身,我真的不放心让你一个人住。」

「嗯。」褚妙妙虚应故事地点点头,心想,反正他也不可能真的搬回去。

毕雅夫的唇边闪过一道狡猾的笑容。

她这步棋可下错了,如果有个人愿意陪他回到那个家,分散他的注意力,和爸妈同居一室的这回事,就变得容易忍受一些了。

「动手吧。」他说。

「啥?」她还没回过神来。

「我决定要搬回家住了,所以,你也得跟我一起搬回去。今天收拾你的行李,明天收拾我的,下星期正式展开浪子归家行程。」

「可是……可是……」褚妙妙睁大眼,猛扯着头发,发现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和他一起生活,已经够让她头昏眼花了,所以她才想暂时逃避的,结果呢?现在,还要再加上毕雅夫那群漠然的家人,救命啊!

「嘘。」毕雅夫不客气地伸手揉着她的发丝。「你该不会想当那种说话不算话的小人吧?」

「我不是。」她只是烦恼为什麽会陷入这种自虐的情境里?

「行李箱在哪里?」

褚妙妙走到橱柜边,伸手就要去拿行李箱。

「你别动,别动!」毕雅夫飞扑到她身边,把她整个人都抱到床上坐下。「坐着就好了。」

毕雅夫自顾自地在屋里忙碌了起来,取出她的衣物—收起她的CD……一样一样地整理好。

收拾东西时,他看到了桌上的那本「妈妈手册」。

「这是什麽?」他问。

「小婴儿有心跳之後,就会得到一本妈妈手册。」

毕雅夫看着那本颜色鲜明的妈妈手册,他抿紧唇,喉间竟有些哽咽了起来。「过来。」他朝她勾勾手指头。

「干麽?」她疑惑地走到他面前。

「我想抱一抱我的宝宝和妈妈。」毕雅夫跪坐在地上,抱住她的腰,整个脸颊全贴到她的肚皮上。

「干麽啦!宝宝现在还不会踢啦,你只会听到我肚子饿咕噜咕噜叫的声音啦!」她害羞地大叫着。

毕雅夫抬头看她一眼,傻呼呼地笑了。那笑容像软糖一样地暖和,甜蜜得让人动容。

褚妙妙眼眶红红的,伸手回抱着她的男人、她的孩子!

毕雅夫在她的肚子上印下数十个轻吻。他站起身来,捧着她的脸问道:「我可以一并吻妈妈吗?」

「当然不行!」褚妙妙一本正经地拒绝了。

在他失望地长吁短叹时,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住他的唇。此时,就算他的爸妈是豺狼虎豹,她想她都会大无畏地去面对的。

毕竟,她现在只想守护着这个也很想守护着她的男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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