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小姐，快跑呀！水月城的人追上来了。」展叔沿着街道一路飞奔过来。

云若葵放下手上的茶水，一跃便翻出客栈，「老天，连喝口茶也没空啊？」

「就叫你们把东西还给人家的，你们就是不听。」亮子在一旁静静的道。

「你还有时间在这说风凉话，快走吧你！」云若葵一把拉着他跑。

「小神偷，你别跑，快把水月镜交出来！」水月城的人在他们身后追赶着。

「不跑的人是傻瓜！」云若葵一溜烟的马上就失去踪影。

「可恶的小神偷！」水月城的人气息败坏的大骂。

云若葵和亮子逃到一处荒郊野外，却不见展叔追上来。

「奇怪，展叔怎么这么慢……」

正当她等得心慌，开始觉得奇怪的时候，展叔终於出现了。

「大小姐……」展叔脸色发白，一见到她，突然仆倒在地。

「展叔，你怎么啦？」云若葵忙扶住他的身子。

「他中箭了。」亮子指着展叔的背，他的背全教鲜血染红了。

「天啊！」云若葵十分紧张。「亮子，快想想办法啊！」

「先别紧张。」亮子向四周望了下，指着不远处道：「前面有户人家，我们先带展弟到那里避一避，顺序疗伤。」

「前面有户人家？」云若葵朝他指的地方望去，只见那儿杂草丛生，方圆几里之内什么也没有。「我怎么没看到？」

你确道没闻到一股梅花的清香吗？」亮子背起展叔，往前走去。

「梅花的清香？现在可是五月天耶！」她觉得奇怪。

亮子回头道：「快走吧！否则展弟的血就要流乾了。」

「喂！等等我啊……」云若葵虽觉得狐疑，但仍跟着他走。

走了好长一段路，云若葵这才看见亮子所谓的人家。

老天，这么远的距离，普通人怎么看得见呢？亮子真不愧是个神仙呀！

亮子站在那户人家门前，伸手敲了敲门，有礼貌的问：「有人在家吗？」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里头的人搭理，云若葵不禁说：「没人回答，这下该怎么办？」

这时，大门突然打了开来，还自门内飘出许多雪白的花瓣。

云若葵十分的惊讶，「这是……」

亮子笑道：「呐！这下不是回答了吗？」

「谁回答了？我怎么没听见啊？」云若葵一头露水。

「你没听见她说请进吗？」亮子说完，便背着展叔进了门。

「喂……我总觉得怪怪的……」云若葵虽是这样说着，但人还是跟了进去。

一进到里头，她就看见了一棵好大的梅花树，但却是一棵光秃秃的梅树。

那……现倒那些白色的花瓣是打哪儿蹦出来的呢？她心里不禁开始发毛。

再仔细一看这地方，才发现这儿根本就是荒废多年的地方了嘛！

而亮子竟背着展叔，大剌剌的走进屋子里头。

「亮子……这里头根本就没人住，你刚才是说谁回你话啦？」云若葵忙问着。

「你先别管这么多了，快帮展叔疗伤要紧。」

「噢……说得也是。」云若葵忙找了些柴火煮热水，准备帮展叔擦拭伤口，暂时也就没想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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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趁云若葵帮展权清理伤口时，走出屋外透透气。望着眼前那棵百年梅树，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你看来有些寂寥呢！」

「多情自古空余根，好梦由来最易醒……」梅树底下传出了轻叹声，没一会儿便出现了位白衣飘飘的女子，她有着一双十分哀怨的眼睛。

「梅女，何以你会在这里呢？」

梅花精不答反问：「绛珠草，那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我只是碰巧路过。」

「不，你不只是路过，而是已经停留了，自己却浑然不觉啊！」

「什么意思？」亮子不解的问。

梅花精露出了哀怨的笑容，「里面那个姑娘啊！你不是为她停留下来，哪儿也不去了吗？」

亮子一听笑了起来，「我想，你是误会了。」

「不……我懂的。因为喜欢上了，所以想留在她的身边，无论她到了何处，心也就跟着她走了……」连她的声音听来都哀怨至极。

「我和你不同，我不是为了谈情说爱才来人间的。」亮子笑着摇头。

「一样的，你别急着否认，你敢说你对那位姑娘完全没感觉吗？」梅花精望着他问。

亮子仍是笑着摇头，「情是凡人才有的，仙人不会有。」

「真是这样吗？但是，我却和我的相公相爱了……」

「仙凡相恋不会有结果的。」

梅花精哀凄的笑了，「你说得没错。我的夫婿在知道我是个梅花精之后，竟然背叛了我们的山盟海誓，吓得一个人远走他乡，任我在这里苦苦等候，也不见他回来……」

「你还在等他吗？」

「等到了地老天荒，我也要等呀！」

「莫怪人说天若有情天亦老啊！」亮子不禁为她的痴情叹了一口气。

「绛珠草，我好很啊……」梅花精的脸色忽变狰狞。

「你恨什么呢？」

「我恨全天下的人！」梅花精说完，四周顿时掀起了狂风。

在屋子里的云若葵见屋顶都要给掀了，奇怪的往外瞧，「发生什么事啦？」

「大小姐，怎会突然间风云变色呢？」展叔也觉得怪异。

「亮子呢？我出去瞧瞧。」说着，她就走了出去。

她才走出门，就看见一身雪白的梅花精，吓得她开口大叫，「啊呀……这里果然不寻常……」

她转身就要跑，可梅花精早已经看见她了，她上前一把就将云若葵抓住。

「放开我啊……我怎么走到哪里，都会碰到这种事嘛！」云若葵不断挣扎着。

「梅女，你快放开她！」亮子见状忙道。

「绛珠草，你在紧张什么呢？你不是无情无爱的吗？我杀了她，让她做我的养分，明年冬天我的花会开得更美丽，相信相公见到我之后，再也不会离开我了……」说着，她张开嘴，朝云若葵嘴里吸气。

亮子见状，一掌便将梅花精打退，将云若葵给拉了回来。

「你没事吧？」他一脸担忧地望着她。

云若葵的脸色泛青，靠着他虚弱的道：「我好像没有力气了……」

亮子也没多想，马上将唇覆盖上她的，吹了一口气到她嘴里。

云若葵只觉得有股暖流滑进她的体内，她十分惊讶的望着她眼前的亮子。

展叔双手撑着下巴，倚着窗口观看这一幕，「哇……他们什么时候进展到这个地步了啊？」

一会儿，亮子离开了她的唇，「现在觉得如何？」

「你占我便宜！」说着，她一脚踹开了他。

「喂！我是在救你耶！梅花精吸了你的阳气，我用我的仙气帮你护体，你还不感激我？」

梅花精站在一旁抚着胸口，一脸阴险慢的道：「绛珠草，你竟敢打伤了我！我今天不会和你善罢甘休的……」说罢，她化成一道白光，飞进云若葵体内。

云若葵的表情立刻变得狰狞，声音也全变了样。「怎么样？绛珠草，你敢打伤你自己心爱的女人吗？」

「梅花精，你有事就冲着我来，何苦伤及无辜呢？」亮子蹙着眉说道。

「你说的无情无爱是骗人的，你果然很在乎她吧？你怕她受伤，所以拚命的保护她，这感觉我知道。就和我当年保护相公，让他免於被土匪所伤的心情是一样的……」

他很在乎若葵姑娘吗？经梅花精这么一说，亮子这才仔细的细想了下。

没错，他好像特别在乎她，而且非常怕她受到伤害。

但是，在乎一个人，就等於爱了吗？

他可是个神仙耶！神仙怎会谈情说爱呢？想着想着，他望向了云若葵，发现自己心中确实起了奇怪的波动。

不行！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摇摇头，摇去这些怪异的想法，这梅花精的问题还没解决呢！

梅花精又道：「我为了不让进门来抢劫的土匪伤了我相公，不惜现出了原形……想不到也因此把他吓跑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我是如此的爱着他……」

亮子大喝，「梅花精，你到底想怎样？」

「哼！我要你和我一样，尝尝被自己心爱的人所伤的滋味！」说着，梅花精拔出了短刀，一刀刺向了亮子。

亮子不躲不闪，直挺挺的挨了她这一刀，血自他的胸前滴了下来，「这样就能消你的心头之恨了吗？」

梅花精愣了一会儿，却又狂笑起来。「呵……好笑真是好笑！想不到你竟想保护她到这种程度！我最见不得相爱的两个人了……我要让你们也尝尝，相爱的两人永远分离的滋味！」说着，梅花精将短刀自亮子身上拔了下来。

亮子望着她疯狂的眼神，不禁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要让她……死在你面前！」

亮子见云若葵举起刀，要往自己的身上刺，他忙一把抓住她的手，「住手，若葵！」

云若葵却挣扎着，「放开我！我要杀了她！」

「若葵，你快醒来！」亮子望向她的眼睛，看见她的眼中有着泪水。

「亮子，快救我啊！」云若葵清醒一下子，马上又被梅花精控制住了。

「放手，绛珠草，你不是无情之人吗？为什么要在乎这女人的死活呢！」梅花精又道。

亮子望着云若葵，捧住她的脸蛋，而后深吸一口气，低下头，深深的吻住她的唇。

「哇……这也太猛了吧……」展叔在窗旁摇着头道。

云若葵闭上眼，感觉体内有股气在流动，没一会儿，梅花精就被弹出她的体外。

梅花精跌坐在地，气愤的指着亮子，「绛珠草，你……你竟吸光了我的气……」

亮子这才放开云若葵，一脸歉然的看着梅花精，「不好意思，我也是逼不得已的。」

云若葵望着他，忽觉腿软的跌进他怀中。老天，这比她当神偷还刺激啊！

「你还好吧？」亮子望着她问。

「别再来一次了，我受不了刺激。」云若葵有气无力的道。

梅花精哭泣的声音忽尔传来，两人忙望向她。

「不公平！老天为什么如此待我？我是如此深爱着我的夫婿，他为何要弃我而去！」梅花精不禁有感而发。

「或许他现在已经后悔了也说不定……」亮子说着。

「如果他真的后悔了，为何都过十年了，他却不来找我？」梅花精哭得十分哀凄，「他一定是早忘了我们夫妻之间的情分了。」

「他这不是来了吗？」亮子忽然说着。

「谁来啦？」云若葵望向门外。

果真，有人踩着落叶的声响传来，可进门来的竟然是一个提着蓝色包袱的老人。他微笑的望着他们，「请问这里有位叫做梅英的姑娘吗？」

梅花精说着，「我就是梅英。」

老人将手上蓝色的包袱交给了她，「我是君平的舅舅，真是抱歉，迟了九年才将君平给送回来……」

梅花精打开蓝色的包袱，发现里头竟是一只骨灰坛，「这是……」

「十年前君平回到家中就大病一场，病中他一直说对不起你，想回来找你，却是一病不起。临死前，他要求我们将他的尸骨送来给你，说要永远和你守，但我们家里正好出事，所以搬离了这里，这才给耽搁到现在，今日刚好路过这儿，总算也可以了了君平的心事了。」

「君平……已经死了……」梅花精望着骨灰坛，表情竟十分平静。

「把君平交给你后，我也就可以安心的走了。」说完，那老人才转身离去。

梅花精抱着骨灰坛，竟露出一抹难得的美丽笑容，「君平，原来你没有负我……」

云若葵深受感动的望着她，一会儿就见梅花精将骨灰坛埋在梅树底下。

「我们终於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她笑着，随即化作一道清风，消失在他们的眼前。

「梅花精呢？」云若葵奇怪的问道。

就在此时，她看见一个奇特的景象。这五月天的，梅花竟开了满树，而且朵朵美丽香艳，可没过多久花瓣又随风四散了。

梅花精似乎用尽了一生的精力，只求这一生一次的美丽，在花瓣散尽之后，梅树也枯死了。

原来这就是人世间的情爱吗？亮子有些感动的伫立在原地。

「梅花精……死了吗？」云若葵感伤的道。

亮子拍了拍她的肩，道：「你该为她高兴的，因为他们终於能长相守了。」

「仙凡相恋竟是这样的结局，真有些令人感伤。」云若葵说完望向了亮子，却见他正望着她笑呢！

望着他，她不免又想到他刚才对她深深的一吻，立即又教她红了脸。

「你在想什么呀？」亮子笑咪咪的问。

「你管我？」云若葵忙撇开了头。

「你千万别对我有非分之想喔！我是仙，仙凡是不能有情爱的………唉！都怪我这长相实在太讨人喜欢了……」

「呿！谁对你有非分之想啦？」说着，她一把将他推向一边。

云若葵口里虽这么说，可心里确实对亮子起了莫名的情愫，这令她有些惊慌。

她又望向亮子，发现他胸前有一片血红，那是刚刚他为了救她而受的伤。「你受伤了，看在你刚才救了我的份上，我来帮你包扎吧！」

「我是神仙耶！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的。」亮子摇了摇手。

「你罗嗦个什么劲儿！快过来吧！」站在微风中的云若葵，那微红的脸看来竟十分的可爱。

亮子望着她，脑中突然响起了梅女说过的话：你爱上了她，自己却浑然不觉……

他搔搔头，「我动凡心了吗？」

「快点呀！笨神仙！」云若葵没好气的叫道。

「来了。」亮子暂时抛开这恼人的问题，举步走向云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