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凤凰!」绍缙远在尹凤凰的房门外徘徊许久，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敲门。

尹凤凰已经换上睡衣，睡眼惺忪的应门。

「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打开门见到绍缙远，她的怒气又上升不少。

「我……」他还是很难将道歉说出口。

「怎么?今天不开Party了吗?」尹凤凰忿忿的问。

「你……」

尹凤凰推他一把，想关上房门，没想到他却快她一步闪进她的房里。

「你出去!你不想看到我，我也不想看到你，我明天就要走了，可以让我清静一下吗?我很累!」尹凤凰没好气地道。

「对不起!」绍缙远在情急之下，将道歉的话脱口而出。

尹凤凰一听到这句话，积聚一整天的泪水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你是个坏蛋!」

「是，我是个坏蛋。」绍缙远笑着重复她的话。

会骂人就表示她愿意发泄，等发泄完气就会消了。

瞧他那是什么表情?惹她生气很开心是不是?

尹凤凰气得不想说话，迳自上床假装要睡觉。

绍缙远来到她的床沿坐下。

「对不起，对不起!你原谅我好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我很坏，但是请你不要跟我计较好吗?我真的很抱歉!」他想通了，感情的事情无法抗拒，那他又何必要将来临的爱情往外推?

他要再睹一次，这一次他要敞开心扉接受爱情，他已经知道她的目的，只是这一次他要无怨无悔的付出，或许这样就能够让两个人都得到真爱。

尹凤凰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只是将被子拉得更紧。

「别生气嘛，我录用你了，你留下来好吗?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绍缙远轻轻的摇着裹着被子的尹凤凰。

她从被子里探出一小颗头颅，睁着一双溢满泪水的大眼。

「你刚刚说什么?」

绍缙远笑了笑，她有着纯真的性情，或许她真的也对自己动了真情。

「我说这一切是我的不对，定我的错。」

「不是这一句。」尹凤凰扁着嘴，眼泪又快掉下来。

「你不要哭嘛!我又说错话了吗?不是这一句是哪一句?」绍缙远故意逗她。

「前一句!」

她的脸都丢光了，或许大哭一场心情会好过一点。

绍缙远假装认真的想了一下。

「嗯，是你别生气吗?」

尹凤凰见他屡猜不中，难过得准备要大哭一场。

绍缙远看见她又要哭出来的表情，吓得不敢再逗她。

「好、好!你不要哭，你想怎样都好，就是别哭……」绍缙远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我刚刚是说，我已经录用你了，拜托你留下来和我一起经营饭店的生意好不好?」

「真的吗?」尹凤凰不计前嫌的对他露出一记灿烂的微笑。

「当然是真的，你都哭成这样了，我能不录用你吗?」绍缙远显然是逗她上了瘾。

「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尹凤凰的眼睛又开始要蓄水了，「我还是离开好了」。

「我是开玩笑的，你千万不要再哭了，委屈的人是你好不好?我的大小姐，你就不要再哭了!」哄女人真的是全世界上最累人的差事儿。

「嗯!这还差不多!」

尹凤凰说不哭，眼睛立刻就将眼泪收回去。

「那打勾勾，你最不守信用了。」她还在记恨他故意弄脏餐厅的事。

「没问题。」绍缙远伸出大拇指和小指，和尹凤凰完成盖印章的动作。

误会终于冰释，尹凤凰累得打了一个好深好深的呵欠。

「很累吧?赶快休息，我帮你关灯，晚安。」

「嗯……」尹凤凰无意识的咕哝一声。

绍缙远替她关上灯后将房门带上，临走前再检视一下她那张灵动的脸蛋，心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恋爱的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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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光临!」

尹凤凰身着一件粉色细肩带的露背小洋装，站在饭店的餐厅门口招呼着络绎不绝的客人，像个小老板娘似的忙里忙外。

饭店的餐厅采取多元化经营，不但提供餐饮，也有PUB的气氛。

绍缙远和几个新进的调酒师正站在吧台里调着客人们点的鸡尾酒，沙滩上驻唱的Band正演奏着抒情的音乐。

这里是个夜猫族的好去处，才开幕一个多月，便上了大大小小的饮食、综艺节目；各大杂志也争相报导这个夜晚的新去处，没多久的时问就让「贝壳滩」的声名大噪。

贝壳滩就是这间饭店的新名字，尹凤凰将本来暗夜的店名改成现在的贝壳滩，因为她觉得暗夜听起来太沉重。

「恭喜你重新振作，彻底忘记那个女人!」健翔坐在高脚椅上朝着吧台里的绍缙远敬酒。

「你在胡说什么?」

绍缙远皱了皱眉头，他还不习惯有人在他面前提起吕珊珊的事。

健翔没有理会他的斥责，兀自问道：「她还不知道你和珊珊的事吧?」他的眼光跟着尹凤凰的身影飘来飘去。

绍缙远对健翔直盯着尹凤凰的举动十分不悦，语气不耐烦地回答：「她干嘛要知道?」

「她当然有权利知道，因为你已经爱上她了!」

绍缙远停下手中搅拌的动作，恶狠狠的瞪向健翔。

「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缙远……」健翔受不了的呻吟一声，「难道只因为受过一次伤，你就永远不肯接受新的感情吗?」

绍缙远挖了一球香草冰淇淋放进装酒的杯子里，他端起酒怀，透过晶莹剔透的液体捕捉尹凤凰翩然的身影。

「我还不确定能不能给凤凰全部的爱?」

健翔冷笑一声，「你骗不了我的，不过你可以继续骗自己没问题。」

「什么不确定?」尹凤凰悄悄来到他们身旁。

「就是缙远……」健翔佯装要将一切说给尹凤凰听。

「没什么，你将这杯酒送到二十三桌!」绍缙远怒瞪了健翔一眼，他怎么老爱做些煽风点火、背叛朋友的事呢?

「喔。」

尹凤凰乖乖的照着他的吩咐去做。

她觉得绍缙远好像有很多秘密和心事，她很想知道，但是他不主动说出来她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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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长得好漂亮喔!有没有男朋友?」一群喝醉酒的年轻人调戏着手端着托盘的尹凤凰。

这已经不知道是今晚第几次被调戏了，尹凤凰不太习惯的陪着笑，然后快步离开。

不过这一次运气不太好，喝醉酒的客人竟伸出手拦住她的去路，她吓得打翻手中的托盘，洒了客人一身的酒。

「对不起，对不起!」尹凤凰连忙陪罪。

「没关系，只要你留下来陪我们副总喝一杯，我们就不跟你计较!」

「可是……我不会喝酒!」

尹凤凰很想向绍缙远求救，无奈的是她被这么多人包围住，根本走不掉。

她很害怕，急得快哭了。

「你这样就是不给我们副总面子罗?」

「快给我喝!」被称为副总的男人火大了，他看上的女人还没有一个敢像她这样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群人架着尹凤凰，强迫着要灌她酒。

「干什么?这里不是酒家，要叫女人去别的地方!」绍缙远看见尹凤凰被骚扰，火速赶到并将她拉到身后。

「唷!我还以为是谁咧?原来是我最亲爱的大哥，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这家店原来是你开的。」明彦装傻。

因为这个骚动，台上的音乐静止了，两边人马僵持不下，原本闹烘烘的餐厅瞬间鸦雀无声。

「副总是不是喝多了?」健翔由绍缙远背后站到他身侧，现在这个场面只有由他出马才能解决一切。

「真是太好了!老爸跟前的大红人也在这里啊?所有的眼中钉全都到齐，你们说好不好笑啊?」

「副总，如果你再不走，我明天就向董事长报告，到时候后果你自行负责。」健翔撂下狠话。

虽然他现在只是代理总经理，但怎么说董事长对他的信任都大过于这个对董事长阳奉阴违的宝贝儿子。

基本上，董事长还算是个是非分明的人，自己的儿子有几两重，有什么能耐，会惹出什么事，他都一清二楚，所以他不至于会包庇、纵容自己的儿子。

「好!算你们狠!给我记住，我会再来找你们算帐的。」他说完就拎起西装外套，带着大群人马走人。

临走前他回过头，手指着绍缙远道：

「没想到一个吕珊珊还整不死你，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整死你。还有，我要的女人，从来没有要不到的。」

他几近疯狂的大笑，看着尹凤凰的眼神好像要把她生吞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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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

绍缙远关心的看着受了惊吓的尹凤凰。

见她不停的颤抖着身子，绍缙远伸手将她揽入怀里想给她温暖，让她知道一切有他，不要害怕。

尹凤凰顺势躲进绍缙远的怀中，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这一切让她觉得好恐怖。

「明彦对你的恨还是那么深。」健翔感叹着。

「我欠他的，他有本事就冲着我来，但是他欠我的，我会要他连本带利还给我!」绍缙远嘴里说着狠话，但手却异常温柔的安抚着尹凤凰。

「最近小心一点，我怕凤凰会出事；他这个人我太了解，整个人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一心只想着陷害、报复别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健翔提醒绍缙远要小心明彦。

绍缙远担忧的看着自己怀里的尹凤凰。

他并不怕事，但却不能不顾及她的安危。

「该是时候了，帮我安排回公司的事。」绍缙远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他家里的恩怨会牵扯到尹凤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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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缙远!」尹凤凰叫住站在门边正要替她关灯的绍缙远。

「什么事?」绍缙远望着在床上的尹凤凰。

她从被窝里朝绍缙远伸出双手。

「你可以抱我一下吗?」

他听了尹凤凰的要求后，整张脸瞬间涨得通红，幸好房间里的灯光太昏暗，看不清楚脸上的变化。

他顺从自己的私心，暂时抛开心底的理智走向她，坐在床边将她拥入怀里，此时他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感。

尹凤凰撒娇似的双手环着他的颈项，舒服的将头枕在他宽厚、安全的肩膀上，柔声的开口道：

「缙远……」

绍缙远抬手轻抚着她柔顺的乌黑长发，用行动告诉她，他在听着。

「今天那个男人是谁啊?」尹凤凰鼓起勇气间，虽然她明显的感受到他的身体因她的问题而僵直。

她好想……

好想了解他，好想进入他的生活，而不要一直在旁边看他一个人承受这一切，她想替他分担。

「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绍缙远避重就轻的满足她的好奇心。

「他很讨厌你吗?」尹凤凰将绍缙远推开一些，双手仍环着他的颈，四目交接。

绍缙远将她的头按在他肩上，淡淡的说：

「因为我拥有的此他多，所以他怨恨我。」

「你妈咪呢?」

绍缙远的手无意识的轻拍着尹凤凰的背。

「她去世很久了，父亲的外遇让原本身体状况就很差的妈妈病情加重。那个女人进门后又时常说些惹妈妈生气的话，妈妈便选在我生日的那天上吊自杀，我想她是要我永远记得她所受的委屈。」

「对不起。」

尹凤凰紧紧的拥着绍缙远，想借由身体传递一点温暖到他身上，让他知道他有她陪着，他并不是孤单一个人。

「都是过去的事了，没关系。」绍缙远轻柔的说。

「所以你就搬出家里?」尹凤凰推测着。

「嗯……」

绍缙远没承认也没否认，他一直不想再提这些事情。

「缙远，我觉得你抱着我的时候，我有一种很幸福的感觉，好想就这样一辈子靠着你。」尹凤凰诉说着自己满腔的聿福让他知道。

绍缙远抚着她的手顿时僵住，一会儿他的眼眶湿了，他紧紧的将她抱住。

他已经被这个无情的世界遗弃好久……

久到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世界上有什么意义，更不敢奢望有一天还能像现在这样拥有别人的关心。

「靠在你身边，我就觉得很有安全感，就算天要塌下来都不怕。」尹凤凰继续说着：「我知道打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一直很讨厌我，不过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了，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就觉得每天都飘在云端。」

听完这番话，绍缙远的心里其实很激动，但是他在感情上所受的伤害，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

他只能静静的听着，虽然他也很想跟她说，其实他并不是真的那么讨厌她，拥着她的时候，他也觉得很幸福，也像飘在云端上一样。

「缙远，我好喜欢你，你不要赶我走喔……」尹凤凰的声音越来越小，还频频打着呵欠，然后就静静的不动了。

绍缙远知道她已经睡着了。

认识她的这些日子里，他早巳见识到她哪里都能睡、什么姿势都能睡的本领，为了怕吵醒她，绍缙远一直让她这样靠着自己，直到深夜他才轻轻地让她躺平。

绍缙远的大手覆上她的脸蛋。

希望她对他是真心的，而不是只想要他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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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凤凰心不在焉的擦着刚清洗好的玻璃杯，心里则想着已经好几天不见人影的绍缙远。

虽然他说过要回自家的公司上班，但也不至于每天都不见人影啊!

她怀疑他是在逃避自己。

是那天晚上她表白的那些话吓着他了吗?

原本前天晚上她是下定决心想等他回来，想跟他说说话，但……他竟然彻夜未归。

尹凤凰有气无力的将杯子放到柜子里，同时在心里细数着，她到这里来也有一个半月，眼看着收购土地的期限就要到了，事情却一点进展也没有，而她却爱上绍缙远，而且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他。

现在该怎么做才能两全其美?

尹凤凰坐在吧台里，双手托着下颚，如果她说出自己是为了土地而来，绍缙远会不会因此而大发雷霆赶走她?

唉!

好烦恼喔，如果跟他明说的话，他一定会觉得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骗他，然后会很讨厌她。

她不要这样!

虽然绍缙远一直没对她表示什么，但至少没有像之前一天到晚的对她恶言相向，也没有再把要赶她走的话一直挂在嘴边。

这样就够了，她已经感到心满意足。

即使有一天她得离开他，她也会一辈子记得他的。

这就是爱情啊!

虽然男主角从不对她表白，虽然这可能是一个有缺陷的爱情故事。

尹凤凰轻笑了一声。

不过那又何妨?她已经知道爱情的滋味，这就是最大的收获。

她决定了……

她才不要抱着遗憾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