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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宿年一行人都离开之后,两辆华丽的车辇正好驰来,隔着一层湘妃竹的帘子,伸出一双白皙细嫩的手。.随行的宫女连忙拉起帘子,车内的女子拥有一张绝世的容颜。
她的那张姣好的容颜,仿佛陌上花开般的美丽。
“青杏,他还是不肯来?”梅如端的脸上略有几分失望。
青杏低着头,不敢回答。
只闻男子的嗤笑声,从另一辆更华丽的马车中走出来的男子,略有几分发福,用轻蔑的口吻说道:“他本就是个身份不明的未来人,妹妹何必那么放在心上?”
梅如端望了一眼自己的兄长,哀怨道:“可他就是和别人不同。”
“的确是不同……从来不听从别人的安排,待人冷漠,目中无人,”梅如冠嗤之以鼻,“真是不明白,为什么父王那么器重他?!”
梅如端略有几分不悦地看着梅如冠,“哥哥是嫉妒他的才能吧?”
“你……”梅如冠指着自己的胞妹,气得甩袖离开。
梅如端抚了抚发间的珠花,美目流转在大靖宫的五华门,似乎也被这王宫的华美壮观所震撼。
“公主……”青杏低声喊了一句。
梅如端转过头,那双美目中冷冰冰的,“怎么?”
青杏怯生生地说道:“公主,止殇公子前些日子说,他会来的,但是会迟一些。”
那一袭永远抓不住的白衣,从相遇的一刹那,他就不属于任何人,甚至不属于这片土地,不属于江山万代,不属于六合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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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华丽的朝华殿之中,摆放着上千盆牡丹花,有青衫宫女源源不断地送上美酒佳肴。霓裳轻纱飞舞,舞女妖娆的身姿让人眼花缭乱。
而从梅如端指尖流泻出来的琴音更是醉人,仿佛天间的仙乐。
琴声戛然而止,白虎玉环第四次传到了宿年的手中。
半个时辰前,梅如端上禀靖北王,说是单单饮酒便无趣了,不如玩一个游戏。她亲自弹琴,各位诸侯使者间传递白虎玉环,落到谁的手上便要献上才艺。
宿年咬牙切齿地看着梅如端,一副欲要杀之而后快的模样。这分明是故意的,故意要让宿年出丑!
“钩弋公主,这可是第四次传到公主的手上,不知是钩弋公主与这白虎玉环有缘,还是今日运到极佳,”梅如端抚摸着琴弦,带着盈盈的笑意说道,“不知钩弋公主此次是吟诗、作画、写字、唱歌,还是——跳舞啊?”
“扶摇公主太抬举宿年了,宿年双腿残废,如何跳舞?”宿年咬牙切齿地说道,“不如宿年为扶摇公主题一句诗,如何?上笔墨纸砚。”
青衫宫女端上笔墨纸砚,宿年挽起袖子,挑了一支大楷狼毫,大笔一挥,素白的宣纸上涌现一行大气潇洒的字:倾国倾城好,帝台无限娇。心照宣美貌,竹笋芦苇茂。铸镜用铜造,凡铜不可照。
这三十字写出后,有文官不禁暗自叹了几句,人知钩弋公主字写得好,可这文采还真是不敢恭维。
“好C诗!”正在此时,容钦突然间鼓掌了起来,带着几分邪魅的笑容,“这首诗,真是利如湛泸,锐似鱼肠。竹笋、芦苇这两个比喻,贴切无比。”
四周之人突然间谈论戛然而止。
在容钦这一提醒之下,就连原本笑意盈盈的梅如端的笑颜都僵住了。这芦苇和竹笋,出自此诗: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中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梅如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连忙转换话题,将注意力放到了容钦的身上,扯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恭恭敬敬地说道:“听闻慕七公子文采斐然,才艺更是非同凡响。曾闻慕七公子编过一曲《清平乐》,为世人乐道,不知能否为众人奏上一曲。”
容钦微微一笑,那双桃花眼中瞳仁灵动,仿佛水晶珠一般吸引人,“恐怕《清平乐》登不上大雅之堂吧?”那一曲清平乐,是容钦编给苏州一名色艺双绝的花魁——紫菀姑娘的礼物。
梅如端略有几分尴尬,没想到容钦如此不给人面子。这一曲《清平乐》是送给青楼女的礼物,自然难登大雅之堂。但是他若不直接点破,谁敢多加议论半个字?
“但凡是世人津津乐道的,便有它值得流传万里的理由,哪有‘大雅’和‘大俗’之分?物极必反,‘大雅’便是‘大俗’,‘大俗’便是‘大雅’,不是吗?”宿年大声说道,她难得替容钦辩护。
“钩弋公主过奖了。”容钦朝着宿年微微一笑,无声无息地彰显着他的高贵与优雅,“听闻钩弋公主写得一手好字,我倒是想要见识见识。”
“篆书、隶书、草书、行书,不知道蓄爷想看哪一种?”宿年难得配合着说道。
容钦道:“篆书。”
宿年道:“不好意思,不会。”
容钦道:“隶书呢?”
宿年道:“不好意思,不会。”
容钦道:“草书呢?”
宿年道:“不好意思,不会。”
容钦道:“行书呢?”
宿年道:“不好意思,还是不会。”
容钦嘴角抽了抽,“不知钩弋公主到底会哪一种?”
宿年微笑着答道:“楷书。”
半晌,容钦才蹦出一个字,“……好……”
“不知蓄爷想要宿年写些什么?”宿年反问道。
“应此情,应此景,即可。”容钦淡淡道。
宿年望了一眼四周的青衫宫女,妖娆的舞女,以及那雍容华贵的牡丹花,撩起袖子,大笔一挥,写下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此句话一写出,不知多少官员在心中暗想——这句话,实在是再适合容钦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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