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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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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风婚后的生活已拮据到无法用“月光族”来形容,日益积累的生活债使他喘不过起来。

凌风开始怀疑自己就职镇政府的初衷,难道自己无法养家的窘迫就为了换取一个在镇政府上班的虚荣?

女儿在这种清贫的岁月降临人,这个讨债的小天使为这个家庭带来生活的希望,却也使这种生活的拮据雪上加霜!

凌风与薇儿的微薄工资,连他们自己的生活开支都成问题莫说又有了这个嗷嗷待乳的女儿,女儿在哺乳的日子里,他们夫妇似乎连一代高档的奶粉都买不起。

刘洋这个家伙在凌风的女儿满月酒后便上班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是很和谐的,外人看来关系很好的那一种关系!家乡话捡好听的讲叫“撕不烂的棉花套”,难听的叫“狐朋狗友”。

而最后他做了一件他后来认为极其愚蠢的事情。

什么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知道那天和刘洋去某个花花之地喝酒到半夜,酒精的烧得他们昏了头,恰在此时一个和刘洋素有冤仇的一个小学校长与他们撞了个正着。稀里糊涂的刘洋就把那孙子摁到地上一顿胖揍。

熟料,那人却是在小镇上比较晃的动风的人物,一下子他的那些同学关系全部牵动起来,凌风像一个倒霉蛋一样成为众矢之的。

他不得已找到了上官所长帮忙,而恰恰那天上官正那天也不知道去哪鬼混了,正好被凌风要挟住。凌风故弄玄虚说是和上官正在一块喝的酒,弄得上官所长投鼠忌器,生怕孩子牵扯到里面,从而从中斡旋,匆匆的调解了案子。

“殴打倒霉蛋”的医疗赔偿,终于被刘洋从他那抠气父亲手中扣锁出来。

那时候,凌风似乎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个更大的跟头正在悄无声息的向他接近着······

三年的青春在如水的光阴流逝中镇政府挥手间而逝,月工资依旧如200元的水平停留。若非是有薇儿的工资支撑着,日子或许早已揭不开锅。

而在这一年,两个在基层早已经过千锤百炼、久经考验的同志在乌合之众中脱颖而出!双青青这个徐娘半老、风姿绰约,虽不美丽却气质逼人的女人成了凌风的上级。

双青青或许早知凌风并不光彩的名声与劣迹。第一次见面,便是以一种翘着二郎腿、满腔的不屑与鄙夷的谈话开,短裙下那裹着性感肉色丝袜隐约能看到雪白的双腿让凌风头晕目眩!她的眼睛及保养得相当性感的身材是属于可以摄人魂魄的妖艳,虽然凌风竭力的躲避那来自心中丑恶的欲念,可每次看到她时,特别是看到她那雪白的大腿,满脑子依旧会被来自胯下的冲动所充斥,魂牵梦萦,挥之不去。那一刻凌风方才知道,男人的思想其实很多时候是由体内的荷尔蒙所决定的!

生活的困窘,以及坊间道听途说的传闻,让凌风对双青青的看法已相当的主观变态。无论如何,你仅仅是一个女人,一个暂时居于他之上的女上司。凌风的目光在她面前中就会露出高傲、不屑与猥琐!

这种与生俱来的心高气傲,必定会为他带来众多的麻烦,当双青青觉察到他对她不恭与轻蔑的眼神,他就应该想到自己的麻烦亦不会太远了。虽然凌风自以为是的目空一切,但在别人眼中小临时工的卑微这一点是他自己是无法改变的!

那段时间,凌风极其怀念在部队的日子,彼此战友之间单纯、满溢的关心,不会被生活金钱所扰。那岁月,是青稚的,也是闪光的!他用泪水模糊着自己······

同事的鄙视,使凌风对工作彻底失去信心,从此便萌生了离开这里打工的想法。这种想法的诞生,也便使凌风对现实的工作,生活愈发充满了更多的绝望、无聊。

那一年,凌风迎来了人生的第一次生意。县上要求各村都要刷写两条以上安全标语。全镇50个行政村,也就是要刷100条;每条25元的价格,2500元的数字,足以让凌风眼羡的出血。

凌风将自己进行了豪华的包装,印制了一盒冠冕堂皇烫金名片,并冠之于老岳父开的兴发涂料厂业务经理的名号。其实所谓的涂料厂也无非是老岳父赚个糊口钱的小作坊而已!

当凌风满怀激情的将自己想承包全镇宣传标语的计划说给双青青听时,双青青半信半疑的眼神,让凌风畏怯!这个女人压根就看不起凌风这种人!

那时的凌风或许过于急功近利,这种急功近利的思维让凌风失去冷静的心态!从而造就凌风第一次生意的失败。凌风从没想到自己会是一个笨蛋,在没有任何经验,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冒冒失失的接了生意!

宣传标语刚刷过后的第三天,双青青就把凌风找到办公室像一只母狮子一样的咆哮:“凌风,那几个村的标语就是你刷的925元!我看5元都不值!”

凌风忽略了刷标语的技术含量,几天的夜雨倾盆早把他自以为是的战绩冲刷得如同泼墨油彩一般。

他冷笑着讥讽着自己······

一次又一次的表演生活闹剧的凌风还是被人算计了!

那次是因为一次安全事故检查的宣传单事件,凌风想尽快发完回家,也没有联系村干部就自行做主入户放放了。

凌风所驻地的村庄便是薇儿的村。特殊的身份亲属关系,势必会影响正常工作的顺利开展,这一点凌风似乎并没有料到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更何况薇儿的父亲曾在村中担任了十几年的支部书记,有很大的政治对立面!不过当年的凌风已对工作丧失了信心,这些很直观重要的东西根本未曾考虑在内。

他的顶头上司在岳父的门口骂他让他觉得颜面尽失,凌风狠狠地把剩下的一叠宣传纸摔在了地上。“你想怎样就怎样,老子不干了!你凶个球?”

凌风像一只被激怒的疯狗,歇斯底里的咆哮······

当他回到镇政府的时候,党委对他的处分早已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他求见领导无望,去了办公室等,可办公室老杨似乎对他有所避忌的掩饰着什么。

凌风隐约感到一丝异样,这种一样让人浑身的不自在。他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与他交谈,突然间猝不及防的奔向了那张神秘的办公桌。老眼同样迅猛的站起来欲从凌风手中夺走那份机密文件,但终究未能架住他的躲闪。

文件上赫然醒目的一句话,使他好像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一样从头顶凉到了脚心!

“凌风,停职一个月,扣发当月工资!”下面是党委书记苍劲有力的签名。老杨同志耸耸肩,表示很尴尬及无奈!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是怎么回事?”他发现自己终于闯祸了。

老杨支支吾吾的说:“我也搞不清楚,刚才书记来了写下这个命令让我马上电话通知各工作组,并且交打印室行文!”

凌风的脑袋在一霎那间“轰”的一声便大了,像一只木偶一样僵在那里,久久回不过神来。全身上下的冰冷彻骨,使他恍然若梦,不敢面对现实。这是他根本想象不到的后果,虽然他一直都在寻找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机会,但又何曾想到是这个被人驱逐的后果!

老杨好像很歉意似的拍了拍凌风的肩膀:“兄弟!想开些!再没行文之前还有转机,去书记办公室承认个错误·······”

凌风的大脑一片浑浊,此时再也听不清老杨的话语,那声音在他听来好像耳朵失聪又好像离他很遥远。凌风缓缓的拖着躯壳机械的挪动着步子

出了党政办公室,或许是潜意识地奔向了他的那辆“众星-125”摩托。用力过猛的发动使摩托车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跳跃起来,将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他迅猛的站起来,已无暇顾及身上的尘土及单位人们投来的惊诧目光!他扶起它,再次骑上去征服它。摩托车机器的轰鸣响彻整个政府大院,轮子却像扎了根一样不能前移。他用脚再次猛蹬档位杆,野马像疯了般一样跳跃着、飞快的驶出了政府大院!

他已寻不到任何词汇来描述当时狂奔中的自己纠结迷离的心情;他不知道领导的下手这次会如此重的手笔。甚至在近似于模糊的浑浊,任耳边的风匆匆呼啸掠过!狂奔!漫无目的!只想赶快找一个无人的地方清醒一下,冷静下来!

终于,他顺着一条河的生产路不知驶了多久!觉得离尘世的喧嚣已离他很远的地方,他停了下来。随手撂下摩托,坐在渠边,呆呆的凝望,漫无边际的遐想·······

二十三岁,而今已然一事无成!十几年的经历往事一幕幕再次呈现于他的眼前:两次学校被逐的辍学;军旅生涯梦想的破灭;艺儿凄楚哀怨的眼神;与薇儿贫穷且有艰辛异常的婚礼;生活中女儿连一瓶奶粉都买不起的纠结;更重要的是父母当年送他到镇政府上班的艰辛与期望·····

一切的一切让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无能、失败、荒唐!如果说以前存在的是对生活的迷茫;工作的失望;那么现在无异于他对整个人生的无奈与绝望。歇斯底里的挣扎却拗不过命运一次又一次对自己的戏耍。

痛哭,嚎啕般的凄冷!凌风将自己多年来的哀怨在那一刻再次哭了个畅快淋漓。那一刻,他知道原来一个男人也需要眼泪。

许久,他止住了哭泣,努力使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双青青的面孔在凌风的脑海浮现。他掏出手机拨打······

“喂!”对面的声音依旧的冷冰冰。

“双姐!”虽然凌风竭力的掩饰自己的无能与脆弱,但他仍无法止住自己哽咽的示弱请求。

“双姐!我知道你们烦我,讨厌我!”泪水夺眶而出,声音隐约透出绝望的嘶哑。“我早想过要离开乡政府,再给我几天时间好吗?让我自己走出去,别开除我!我还年轻,还有自己的路要走,放我一马?求你了,双姐!”凌风此刻似乎看到父亲知道自己被开除时那惊恐绝望的面孔。

双青青或许不曾料到凌风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样摇尾乞怜的向她示弱!久久的沉默之后,抛出的话语依旧冷冰冰的强硬:“凌风,我是向党委汇报了你与朱武参工作纠纷的事情。但党委怎么做出的处理我也不清楚!不过,你就不应该想想你自己平常的工作态度吗?”说完,啪的一声再次挂了电话!

凌风再次纠结独处了许久,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拨通了书记的电话:“书记,我是凌风!不要发我通报好吗?放过我,让我自己走!我还年轻,有很长的路要走。”凌风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哽咽,不想暴露出自己的窘态。

那边传来了骂声,他听到书记暴跳如雷的责问:“你就没领会今天开会内容?不知道现在的严峻形势?你就这样干工作这样坑我呀?出了事谁承担,还不是我背黑锅?”

凌风畏怯的无言以对,他害怕自己言语上再次冒犯这位神一样父母官的官威:“书记!我错了放过我吧?我不知道怎么对父母说这件事!我怕老人为我闯闯的祸伤心!”

那边的咆哮依旧:“你就这样给老子干工作呀?你这回知道对不起父母了?你早干什么了?”

凌风再也听不进他的咆哮,将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

第二十一章 您老就屈尊移驾吧

高楼林立的县城,人来车往。县委综合办公楼在阳光照射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凌风抬手遮眉,眯着双眼仰望这座伟岸的人造怪物!

这座十余层的宏伟制造,承载了多少在基层挣扎奋斗的如凌风之流的年轻人的梦想!多少年的努力奋斗,或许有些人此生连拥有它十余平方办公室的机会都没有,甚至想也不敢想!

两年前,凌风曾指着这个庞大的人造怪物对艺儿说:“总有一天,这座楼里会有我的一席之地!”当年初入事业单位的胸怀是那么的气壮山河,振奋人心!

艺儿从后面抱紧凌风的腰,轻声细语的温柔:“我不要你做什么领导!不要你什么荣华的身份!就像我们现在这样永远在一起,我今生也便无憾了!”

“不,我今生一定要实现这个理想!”凌风是一个权利欲极重的人,他伸开怀抱,闭目畅想于自己的凌云壮志,并深深陶醉。那是一种天当棋盘星当子的豪迈;是一种历史如凌风掌中之物的大胆遐想;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得狂妄情怀;一城不扫,何以治国平天下的轻率放荡。

而现在的他,是一个连临时工身份都不被人所容笨蛋!这个结果是在他的理想词典中没有出现过的,他不免一阵对自己讥讽愚弄的冷笑·····

学校被开除;军队被愚弄;单位被待岗,凌风想不通是这个社会体制有问题,还是自己本来就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

门岗上的两个保安急匆匆奔凌风走过来,问道:“嗨,有事吗?这里不允许停车!”

“哦,警察同志!俺没事,俺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高的楼,都钻云彩眼里了!这是啥地方呀?”

两个保安“扑哧”便笑了,知道凌风这衣冠还尚算楚楚的人不可能连县委都不知道。

“你别逗了?哥!你把车停这里,我哥俩要挨骂的!你还是快走吧?”保安甲哭笑不得。

凌风故作憨态,继续庄重其事的装怂:“啥呀!警察同志,这是啥地方呀?”

保安已显得不耐烦:“中了,中了,你就别装了?哪凉快哪呆着去?我们又不是什么警察叔叔!快走了,快走了!”说着便去夺他的车把。

凌风伸手拔过钥匙放入口袋:“你干啥?抢劫不是?”

保安乙道:“你滚一边去?妈的!装什么装?”

凌风抓住他伸向自己车把的手,手舞足蹈的大喊:“警察抢车了!警察抢车了!”

两个家伙被凌风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心想这还真是一疯子呀!两个家伙欲驾着凌风胳膊强制性的将他拖走,凌风依旧挣扎的大喊大叫与他们纠缠。没多时便把两个家伙折腾的一身臭汗!

“喂!你们两个干什么呢?大吵大闹的!快把他支走,一会刘书记要出门!”一个干部模样的从远处路过,止步大声呵斥两个保安。

他觉得那干部看起来有几分面熟,好像在哪见过一样!凌风急忙把脑袋扭过去。他不禁想到,在这吊儿郎当,放屁崩坑,撒尿和泥的诚,他把自己这丑态传出去,那多玄乎?

保安已悻悻的说:“孙科长,有个精神病在这不依不饶的!”

“你们才他妈精神病呢?”凌风怪声怪气地丢给他们一句,发动车子急匆匆逃跑。俩个被他忽悠晕的保安像电线杆子一样呆呆的站在那里,丈二和尚的摸不着头脑。

阳光照耀下的花园,绿莹莹的草地显得惬意与温馨,青年男女成双成对的出入往来令人眼花缭乱!

凌风将他的那辆“众星-110”存在门口,向看车的老太太要了存车牌。这座花园位于浦城城区的西部,是蒲城城区当年唯一的一片公共绿地。也就是四、五十亩见方的地方,说公园显得太小。不知道哪个俗人干脆就娶了一个俗得不能太俗的名字-西花园。

凌风寻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漫无目的且无聊的摆弄着手机。中午发生的事情使他不想过早回家,他怕薇儿问自己为什么下班这么早时,无话可答。只有就这样流荡,没有目的的流荡,能让压抑的心情轻松起来。

在凌风的不远处,一对约十八九岁的青年男女在那里热吻。

他的脑海不禁又想起了和艺儿在一起的时光。他记得那天他和艺儿骑着摩托车一起来送艺儿的妹妹来学校上学,见时间还早就到这里来乘凉的事情。

那一会,就像这对面的情侣一样,妹妹知趣的离他们远远的····

凌风苦笑,在这个沉闷且无聊的心情下,或许看这种免费的无线直播是最解乏的时刻。他无意于去满足自己的什么生理本能。不看白不看!他索性趴下来手托腮,聚精会神的观赏!

毕竟都是刚发育成熟的少男少女!男孩黄色的头发是凌风最厌烦的发型,总认为这些孩子有人教没人养。你丫一个中国人,非把自己整的给洋鬼子一样?早知道这样,你丫为啥不投胎到美国。女孩的面目一直背对着凌风看得不甚清楚。不过梳着当年很流行、很清纯的马尾短辫子,白皙的皮肤,细细的蛮腰,正是他喜欢的那种清新怡人的类型!。

紧紧贴身的拥抱终于把那黄毛的生理本能召唤出来。黄毛手脚开始不安分的缓缓地挪向女孩的胸部,女孩本能地打他的手,并抓着它重新放回原处。那手不安分切放肆,没多时便又缓缓的爬了上来。如此几个回合,女孩不再反抗,任那不安分且丑陋的手恣意妄为。

当那手意欲钻入女孩的衣服强攻时,凌风“咳咳”干咳两声,并打了个很响亮的流氓哨子。两个正在酝酿欲望的男女被凌风的唐突之举惊醒!女孩的脸刷得红到了脖子根,伸手对男孩就是一耳光,而后转身跑去。步履轻盈、落地无声,使凌风想起了他的艺儿。那一刻,他恍然若梦!

那小子扭头对凌风怒视,少顷便急匆匆奔过来,有几分像向凌风挑衅的意思。凌风迅速的爬起来,来迎接这场即将到来的斗殴。正有气没处撒的时候,或许找个混小子揍揍,也好出了自己的窝囊气。

那黄毛小子似乎看到凌风站起来膀大腰圆的身材,顿时止住了脚步。那家伙瘦的给一阵风能吹倒似地的。就他那青少年级别选手体格,跟凌风这175公分,80公斤级的选手体格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黄毛轻声骂了一句,扭头追那女孩去了。

凌风回骂他一声,轻蔑的而不屑的嘲笑他。复又趴下来寻找西洋景来看。什么狗屁爱情?不就是打着谈恋爱的幌子侮辱广大妇女,满足自己那一点低劣的本能吗!他这样骂着着,也不知道是在骂自己,还是在骂别人?

凌风的屁股被人猛踹一脚,那疼痛的滋味让人嘶哑咧嘴。

“妈-----”他欲怒不可泄张口开骂。

他的前任主任云峰笑眯眯的站在凌风的身后:“呦呵!几天不见,你小子脾气见长呀?”  凌风“噌”的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尴尬的赔笑:“云峰哥,怎么是你?”

在单位里同事们私下都是以兄弟相称。云峰是朱武参的前一任主任,镇政府的换届未能达到尽如人意。那书记想了一个自以为很高明的万全之策。就是让云峰以及其他几个主任身份在这次换届中未能得志的同志,挂着一个“后备领导干部”的身份下海创业,三年回归之后,按照招商引资的业绩提拔。当年这一在本县前无古人的创举也曾一度引起全县追风学习的热潮!这一帮子在基层打拼多年的老伙计们屁颠屁颠的满载着热情去了沿海城市。

直到几年之后,这帮子被愚弄的人方才悟到。这位青天大老爷有新思路的领导搞的什么“新模式”那是什么高尚的安抚政策?无非是刚到任书记想换新鲜血液而已!“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些把持行政主任要职的老油子们势必成为了那领导的眼中钉。不寻个“挂羊头、卖狗肉”的一箭双雕之策又怎么能冠冕堂皇的换血?政绩有了,双方互惠互利。想当新鲜血液的人谁不争先恐后的孝敬。

云峰笑骂与凌风:“从刚才我就一直在盯着你呢!就看你这小子翘尾巴拉什么屎!”

凌风笑答:“这不闲着没事吗!”

云峰诧异问道:“嗯!你怎么这个时间不上班跑这野来了?”

凌风怔怔的支吾:“这不是下午没什么工作吗!”他刚才已略显轻松的心情被云峰一下子拽入沉闷。  云峰似乎看出端倪,伸手拍凌风的肩膀:“说说吧!跟了我几年了,我还不了解你?你的脸给天气预报一样,阴天下雨都在那脸上挂着呢!”

凌风一直的遮掩终究未能扭过这个前主任的追问,他太了解自己了。凌风把中午发生的一切说与他听,云峰随着凌风的叙述下逐渐隐去笑容,既惊讶又可惜的“啧啧”作声。

云峰轻叹一口气:“兄弟!你看这事整的?你怎么把书记都招了?那可是皇上呀!不过双青青、朱武参做事也够绝的!”

“你看我现在不在单位,专门回去为你求情也不是很妥当!”

“云峰哥,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凌风不想在别人面前显得无能。“哦,对了,你怎么在这,不是去上海了吗?”

云峰苦笑一声:“我去那干什么?这不在家都呆了快两个月了!到哪都不好混饭吃!招商引资跑了几个企业都是碰一鼻子灰!”

云峰停顿了一回,显得很郁闷:“这不再接憋屈得慌!今天带着你嫂子于两个孩子进城来玩。”

凌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嫂子正远远地向凌风们这边招手致意。凌风笑着向她点头回敬。  云峰问:“兄弟,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凌风面无表情:“能怎么办?走一步说一步吧!即使一个月能回去,我也没抱多大希望!丢不起那人!”

云峰无意识的点了点头,说:“傻兄弟!这一点小挫折算什么?你还年轻,回头从头做起,别那么想不开的!”

“我走出去就不会回去!再说你也知道我早想离开那里!”凌风已曾不止一次的在云峰面前发过牢骚。

“那你能干什么?”云峰问。

凌风深思着······

“是呀!我能干什么!”他淡淡的忧伤呓语。

“云峰哥,我有时觉得自己好失败!我好像是一个无用的人!”

“但无论干什么!我都不会再回去!哪怕去做保安,也比那种一眼望不到头,看不到前景的生活强!”凌风的语气再次变得哽咽与倔强。

云峰再次点了点头,他这种点头十多年来养成的一种习惯性动作。这种点头动作也使他在单位的人缘颇好,每个人都希望有听众的倾听!

他再次拍了拍凌风的肩膀,那种温馨的兄长感觉滋润着凌风的全身。“兄弟,想开些!路是自己走的,我不想强行替你决断!我个人认为,无论你回去还是不回去,这一个月的时间,你也正好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过去,或者寻一个工作换换环境也好!”

凌风感觉的鼻子的酸楚,毕竟在单位好久未曾听到这么温馨的话语了!

远处云峰嫂子喊他过去,云峰站起来习惯性的拍了拍后臀的土:“走吧!给我回去,到我家喝两盅,解解闷!”

凌风摇头凄凉的回应:“你走吧,云峰哥!我想一个人在这静一下!”

云峰摇头叹息几声,独自走去,留凌风一个人在那发呆!

花园中依然人来人往的熙攘,手机在凌风的口袋跳跃起来。是云峰的号码!

“凌风,我想了一下,你明天还是去单位找双镇长道个歉,或者打电话也行,或许事情还会有转机!”

凌风敷衍地回答:“好吧,你放心吧!谢谢你,云峰哥!”

“没事,不要客气,都自家兄弟!一切好自为之呀!”

凌风挂掉了电话,心中暗自揣摩云峰给自己说的那些话。自己是不是该给双青青再拨打一个电话。可手机摆弄了许久,手机号码都拨好了,却始终没有勇气按下那绿色的拨出键。  凌风对双青青及朱武参的语言厌烦透顶,冷冰冰的高傲与轻蔑语气让他作呕。要他向轻视自己、蔑视自己的人道歉赔礼无异于将他钢刀刮骨!凌风不敢想象自己如何面对那屈辱的情景。放下自己的尊严,拨出这个电话。即使他们承认并同情他的示弱,可自己以后将在以何种身份做人?回到镇政府将永远活在那种屈辱之下,他们依旧高高在上蔑视你。如果说以前仅仅是一种基层阶级的歧视,而以后的将是人格,永远矮人半截的人格。那种生活与其活着,又有何种意义?

凌风愈发的思想欲压抑不住自己的羞愤,多日来被人嘲笑轻蔑的一幕幕如云浮现。那种生不如死的被人愚弄,清贫的纠结,让他再次的癫狂!他发誓永远不会回去,也不要在向自己的仇人再低头!死也要死出的人样来!

他的拇指伴随着他的情绪而颤抖!

“做人留一线,花无百日红。”这句凌风认为不卑且相当亢奋解气,带有一语双关的话从他的手机发射出来。他仿佛看到这句话穿过空中的无形电网,钻进双青青、朱武参的手机;钻入他们的眼帘;钻入他们的心灵!

他四仰八叉的躺在草地上哈哈大笑,那笑来自久抑的心情;来自开怀泄愤的痛快。一切皆为敷衍!原来人能有机会认真的、勇敢地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思想是那么的痛快、解气!  “做人留一线,花无百日红。”他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吟诵,一次又一次的放声讽笑······

他从草地上爬起来,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信心,不回去,好马不吃回头草。花园门口那个物业公司乱糟糟的贴着招聘保安的广告。凌风一头扎了进去!他想着就先从保安干起来,以自己退伍军人的弟子别人不争着抢着要才怪!

填表登记,那个招聘的主管乐呵呵送他出门,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远处一辆红色破旧的昌河车飞快地驶来,像风一般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强大的气流刮得凌风琅琅跄跄。他破口大骂:“去投胎呀?!瞎了眼的王八羔子!”

昌河车随着刺耳的刹车声戛然而止!坚硬的水泥路面上留下黑黑的刹车条印。车门被人猛烈的拽开,一股脑好似倒豆子一样下来五六个五颜六色的小子,仿佛动物园的野鸡群奔着凌风气势汹汹而来!为首的就是那个摸女朋友胸部被凌风惊扰的黄毛,看到凌风后就大喊:“快上!就那小子!弄死他!”

复员几年的贪吃嗜睡、缺乏锻炼,已使他在一阵子的疾奔下气喘吁吁!这帮傻小子们不一样,极有可能是正在就读高中的逃课学生,可有感觉不像,一个个给红毛野鸡一样,那会是哪个学校呀?总不会是理发店的小子?没200米的距离凌风便被三四个家伙追上来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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