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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年累月的委屈和失望在那局长温水煮青蛙般不主动不果决的态度下逐渐累加郁积,环转为不可忽视的疯狂,东窗这时爆发了。
一怒之下,她揭发了他。
起初她没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为自己的勇气可嘉很是得意了一番。这几年她总算是看清了,这局长太过耿直不懂变通,年纪轻轻却迂腐不化,虽然生的是一表人才,瞧起来也算是年轻有为风光无限,但他有个致命的弱点。
这弱点始终令他止步不前。他本事不浅,政绩上颇有作为,能博得上头青眼有加,自然是有些真本事的。可要命的是,官场如战场,某些时候他太过迂腐有原则了,这使得周围一圈人搔首难安。
那个圈子里鱼龙混杂,像是一个大染缸,坚持难以为继,多数人再没能衣衫洁净的走出来过。他既趟了这染缸,脚尖也已经染上颜料,却妄图一脚拔出来走个干净。这种违反游戏规则的事情,不会有人答应。
情人无疑是识时务的。很多时候里,若非这女人长袖善舞百般劝慰,适时的鼓风出主意,单凭他徐某人工资条上的那几个数字,别说是养她,就是填满他那平日里养尊处优赋闲在家的官太太和刚上小学的宝贝儿子的无底洞,也够呛了。
嘿,这倒好,她辛辛苦苦出主意捞来的银子,自个儿还没享受个够呢,就被那早已被她视为梗刺不吐不快的正房情敌得之为快了。如今他净身出户,她也就失去了做阔太太的机会,没钱可怎么办,真要老娘去喝西北风不成。
情人越想越闷,一遍遍拨过去的电话起初是响了几声被挂掉,然后是长时间的无人接听,到最后居然不是不在服务区就是关机,这是要闹哪样啊。
愤不可言的她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打算去他家里瞧瞧看。先前她曾一次次故意从这栋并不起眼的居民楼下经过,不甘心的往楼向南挂着漂亮却不刺眼的海蓝色窗帘的人家狠狠瞪上几眼,然后扬着脖子,把高跟鞋踩得很大声,头也不回的继续路过。
他曾说过他最喜欢的颜色是海蓝色,那种明亮而不刺眼的颜色,象征着宽广与宁静,他希望他的人生也是那样波澜壮阔却内敛的蓝,她一直不可置否。那时她想,她才不信呢,是他家夫人喜欢这种女孩子家家的颜色吧。
多幼稚的颜色,那个女人凭什么住在里面,只是因为她比她先遇上这个男人吗?可她有她聪明能干吗?总有一天,她要堂堂正正的以女主人的身份进去那扇门,无数个夜晚,她这样握紧粉拳告诉自己。
她一鼓作气蹬蹬蹬的跑上四楼,一口气都没喘。她为自己适时的彪悍感到欣慰,却在走到那扇她向我已久的门口时,怯懦的停了下来。她不断鼓起勇气,最终也只是从虚掩的门缝里努力往里头探了探脖子。
那扇门并没关紧,甚至只需轻轻一推就能打开,她并不需要像来时在出租车里设想并反复练习了十几遍那样,毫无形象的大声敲门,粗鲁的用高跟鞋踹门,用蛮不讲理的方式打开那扇门,冲进去揪出那个好几天没联系上的男人,大声质问他究竟要做什么。
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虽然因为家道中落的狗血缘故不得已沦落,但好歹还是保有一丝理智,终究不能像被柴米油盐折磨疯了随意邋遢的穿着拖鞋出门打酱油的女人那样,叉起腰就能上演一段现场直播的河东狮吼。
她只是轻轻往门里探了探,然后很快垂下手苍着脸,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麻木僵硬的往下挪。后来她开始狂奔起来,撒起脚丫子没命的奔,鞋也跑掉了一只,然后抱着剩下的另一只鞋蹲在街道上,使劲的哭,旁若无人不顾指点伤心的哭了个够。
终于想起回去的时候,另一只鞋也不知所踪。她索性脱下袜子远远的扔掉,然后光着脚慢慢往回走,漫无目的不知冷寒的往前往前。
看到屋内的那一幕,她觉得哀大莫过于心死,可这落在别处好几年的心,还收不收的回来呢?她捂着脸,把自己缩成胚胎般的幼小一团,回想起以往的那几年,突发奇想,能重回妈妈腹内再造,那么暖,该多好。
七辛小语:嗨,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