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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芝奈何不了月萍继续抢煤,月萍也无法改变秀芝的执着,一对好姐妹最后商定,各按各的思路行事。
月萍先将秀芝带到了一处更远些的坑洼不平地段,那里车辆颠簸得厉害,落下来的煤渣就多些,学会别人这种抢煤的捷径以前,她就是一直在那个路段捡煤的。
安顿好秀芝,月萍又回到了地势优越的拐弯处,她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弄到足够多的煤,否则就没有办法照料家里的孩子。
眼看着地上的煤已经堆得足够两蛇皮袋,秀芝还没见回来,无奈之下,月萍装了一袋先送到家,然而,等到再次回来,剩下的已经被别人当作散落的煤收得精光。
她无奈地摇着头,笑这个好姐们心地善良得有点犯傻了。
找到秀芝时,看到她的口袋刚过一半,月萍只好和她一起,捡到装满了,这才往家赶。一进院子里,孩子们早哭丧着脸,喊叫着:“饿死了,饿死了。”
“看到没,你说顾哪头吧?现成的你不来装,眼睁睁被人收走,还耽误了孩子们吃饭。”月萍笑着对秀芝说。
秀芝没说啥,只是笑了笑,洗了手脸赶紧和月萍一起烧饭。
两个人的孩子被关在院中,三天过去,初见面时的新鲜劲没了,大家也就不那么客气了。趁着秀芝和月萍出去捡煤,家里居然自然地分成两派,展开了一踌战,以至于卜凡鼻子下嘴巴上满是血迹。
秀芝和月萍回到家时,大家虽然早已没事似的又完成了一堆,但卜凡满脸的血迹却让两人都吓了一跳。
问明情况才知道,原来是月萍家的老型秋才争东西,互不相让,结果秋才被重重地推倒在地,卜凡护弟弟,上前把月萍家的老小也推倒了,其他小姐们见此,一拥而上,结果卜凡就遭了殃。
秀芝虽然心疼卜凡,却也不好说啥,只是拉他去洗干净。
而月萍则气愤地喊过老大到自己跟前,一边斥责一边举起了手,偷偷瞄了秀芝一眼,见她已经拉着卜凡走远,就又把手轻轻地落下来,改为劝说道:“两个弟弟是咱家的客人,以后不能欺负他们的。”
孩子见妈妈饶了打,小鸡啄米般地连连点头说:“好,好!”
不几天,竟然下起了连阴雨。
虽然没有雪花飘零,但延绵的细雨在冷风的肆虐下,打到人身上,也是万般的难受。
月萍说:“这阴天下雨,是天要我们休息。”
秀芝却不这么想,休息了一天,看到天气没有转晴的意思,就用一个蛇皮袋做成雨披顶在头上,执意还要出去捡煤。她投奔过来的目的,除了躲避流言蜚语,还有就是赚钱,哪里能休息啊!
月萍实在劝不住,只好任由她去。
被雨水打湿后,货车上的煤自然不容易散落,所以,秀芝的收获并不大,好半天时间,袋子里还只是装了三分之一。
她只好扩大搜索范围,往平时不太注意的更靠边些的路两侧去找。
秀芝看到水沟的斜坡上有几块煤被雨水冲刷地晶晶亮,便俯下身子,伸长胳膊,然而,就在即将够着的一瞬间,脚下一滑,连人带口袋一起落到了沟中}了一天一夜的雨水顿时没过了腰身,她感觉身上冷飕飕的,直打哆嗦,尽管如此,背上的袋子却仍舍不得扔下。
她试图爬上岸,但是水沟很陡,又很滑,几次都失败了。
让秀芝始料不及的是,不知不觉中,积水眼看就要到达自己的胸部。原来沟底其实很深,只是沉淀了被长期冲入的煤泥,她这样几番折腾,整个人便开始往下陷。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危机,赶紧扔掉了口袋,再次尝试,却仍然无法爬上岸。
她试着往两边趟,企图找到有利的位置上去,可是沟底却是不同的深度,她差一点进入探不到底的更深处,只好返回原处继续努力往上爬。
当沟水淹没了胸脯之后,秀芝再也沉不住气了,开始大声呼救起来。
然而,这种雨天,除了轰隆卖啸而过的卡车声,路上几乎没有人通过,任凭她喊破嗓子,也无济于事。
秀芝找了一个脚下感觉比较硬实些的地方,站着再也不敢乱动,她开始盼望月萍的到来,时间太久了自己不回去,她肯定会着急,会找过来,秀芝非常庆幸地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而水中泡着的秀芝更是感觉过得慢,她的上下牙齿由于冷得发抖而互相撞击着,发出“哒哒哒哒”的响声。
自从高中那次雪路上被冻过,她一直怕冷,怕冻,谁曾想这次竟然重蹈覆辙了!
“月萍,你快来吧,月萍,你快来吧……”她心里一边呼唤月萍的名字,一边为自己没有听她的话呆在家中休息而懊悔。
就在她支撑到近乎极限的时候,朦朦胧胧中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而且除了月萍,还有另外一个人,一个男人的声音!她晃晃脑袋,使自己清醒过来,忽然听出是二牤的声音,二牤竟然找到这儿来了,还当着月萍,直呼她的名字“刘秀芝”!
秀芝想喊月萍的名字,想大声应答,张开嘴,却力不从心,只能发出低哑的声音:“月萍,我在这儿,月萍,我在沟里。”
二牤先听到了秀芝发出的声音。他赶紧从树上折下一根长树枝,和月萍一起,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从水沟里拉了上来。
秀芝虽然上了岸,但她的身体已经麻木地无法站立。尽管如此,眼睛却还往水里瞅。
“是袋子也掉进去了吗?”月萍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问道。
秀芝轻轻地点了点头。
“还什么袋子不袋子的,不要了,赶紧回家,要冻死人了!”二牤一边抢白着说一边迅速背起地上的秀芝,往月萍家跑去。
秀芝已经进入了半迷糊状态,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要死了,她的眼前一会儿是王可丰的影子,一会是大胜的面孔,两人都在问她同一个问题:“你死了,我们的儿子怎么办?”
“我不能死,我要活着,我要把孩子养大!”她的内心在抗争着,嗓子里咕咕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你要了我吧,你要了我吧,只要我同意帮我把孩子养大,我就愿意跟你过。”她忽然祈求道。
二牤开始听到秀芝这么说,以为是错觉,当他确认自己所听到的准确无误时,马上驻足,从背上把她移到前面,改为抱着往前走,还不时地在她额上亲一下,任凭眼泪低落到她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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