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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众人坐在向阳的院子里聊天。
罗老爹的大闺女金铃身穿着半新不旧的紫红色棉袄,在厨房里忙碌穿梭。罗金铃有十六七岁了,身量不算矮,看着就是个稳重能干的人,脸颊上和手面上的皮肤都有点儿皴裂,是个典型的朴实农家女儿形象。而罗老爹的小闺女罗金锁只比罗金铃小一岁,却长得娇小玲珑,有一双喜人的眯眯眼,脸盘圆圆的,腮边也是红润润的,含笑的眼眸透着跃跃欲试的活泼。
李梅瞅着两个女娃,虽然长得并不俊俏,但都是健康青春的,脸上也并无穷苦的菜色,就突然想客串一下媒婆。
“对了,罗老爹,我想给金铃、金锁俩人说个亲事,一个是咱们村的王大牛,另一个是我三舅舅家的大表哥,都住在咱们村。住得近,金铃、金锁嫁过去,你们也能顺手照顾到。两家人想必你也是熟识的,都是老实本分,能吃苦的,长辈也挺通情达理,嫁过去之后也不用担心受到公婆的故意刁难。虽然家室现在穷了点,可我准备在学堂附近开一个小杂货铺和一个小饭馆,打算分别交给他们俩打理,日子不愁过不好。你和大娘商量商量,愿意的话,我就派人去张罗,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我再重新给金铃、金锁物色。”
罗老爹连想都没想,就高兴地回道:“嗯,大小姐说的亲事,自然是好的,我和他娘都没意见,俩闺女的婚事就劳累大小姐费心啦。”
李梅点点头,表示就这样办啦。
从建学堂那时起,罗老爹和罗大娘就对来帮工的年轻未婚酗子们很留意,拐弯抹角地打听人家的家庭情况。刚开始,罗老爹看中的酗子中没有广田表哥和王大牛。两人还是在李梅故意安排下,让罗老爹注意到的。
罗老爹听说李梅有意扶持王广田和王大牛,想不注意都难。原先就对两人挺满意,只是看他们两家很穷,害怕闺女嫁过去吃苦,才从勘察的对象名单中划去的,这下好了,有大小姐的提拔,以后的日子想不富起来都难。
金铃、金锁两姐妹听他们谈起自己的婚事,羞得跑进卧室去啦。两人同住在一间屋里,虽然关上了门,可都红着脸不说话,躲在窗户下,羞答答地偷听着大家的谈话。
金锁看到金铃眼中的欢喜,知道她是很满意的,红着脸小声地说道:“恭喜姐姐啦,心想事成,大牛哥也不用每天偷偷地帮姐姐干活啦。”
“你个死妮子,再瞎说,看我撕烂你的嘴,还说我呢,你不也是偷偷地给你的广田哥补衣衫吗,当我不知道啊?”
“不一样的,我,我就是一时好心地帮他缝补一下而已,他没,没什么的,他帮了我,我就想报答他、、、”说着说着,就低下头不说话啦。
“怎么了,金锁?”罗金铃看出妹妹的异样,以往两人说笑,自己可从来没说过妹妹的,今天她是怎么了,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
“姐,我,我不想成亲。”
“怎么了,你不是喜欢王广田吗?难道你不喜欢他?要是这样,你可得抓紧时间告诉爹娘,否则,等你俩定了亲,一切就晚了9有,你要是不喜欢人家,就别和他纠缠,让人知道了,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罗金铃急道,把妹妹说的不想成亲理解成了不想嫁给王广田,心里还奇怪着呢,平日里看两人相处地挺好的啊,王广田那个愣小子每次见了妹妹都脸红地说不出话。
“我,我不知道,我没想过,我更没想过成亲,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他,嗯,他人挺好的,我喜欢和他说话,姐,这算是喜欢吗?”
罗金铃看着妹妹不复以前的天真烂漫,安慰道:“这,这应该是喜欢吧,你要是不喜欢他,干嘛好心的帮他缝衣服,村里穿得破破烂烂的年轻酗子多得是,也没见你帮其他人缝啊,你说对不对?”
罗金锁不确定地看着姐姐,低下头:“嗯,那看来我是喜欢他的。”
“那你还有什么放不开的,既然他喜欢你,你喜欢他,这不是好事吗?”
“可是,我,我从不曾考虑这成亲过日子的事,我只想每天乖巧地听爹娘的话,像现在这样生活就挺好的啊。”罗金锁烦恼地嘀咕道。
“你个傻妮子,你这一辈子咋可能不嫁人,你要是真一辈子赖在家里,咱爹娘能愁死。”
“可我就是不想嫁人啊,娘和嫂子常说,嫁出去做媳妇的日子就比不了在娘家当姑娘的轻松时候,再遇上婆婆难伺候的,小姑刁蛮的,妯娌再难相处的,这种日子,我,我想想就有点恐惧。娘和几个嫂子相处的还算可以吧,都免不了斗嘴生气呢。”
“王广田他娘你又不是没见过,看着挺好讲话的,不是那么泼辣不讲理的人。就是她想欺负你,不顾及爹娘的脸面,也得看大小姐答不答应。好了,别瞎想啦。”
“姐,你就不害怕吗?大牛哥虽然爹娘都不在了,可他家兄弟好几个,还都是光棍,穷得就那三间破房子,我想想,就害怕。我不是怕吃苦,我就怕咱们在家过惯了好日子,突然要过吃不饱饭的日子,我、、、”
“怎么不怕,在家,咱们有时连做饭都不用,只是绣绣东西,帮忙干些家务,到了婆家,饭是你做,衣服是你洗,家务是你干,整天忙得像陀螺似的。”
“对对,我就怕我干不好,害怕不适应。咱家虽然不富裕,可是几乎两天就吃一顿肉,可是,就广田哥家那情况,别说吃肉了,能吃饱饭就不错啦。我怕我馋了,回家来吃,还怕被人说闲话。”
“那让爹娘给你找个家室不错的,能吃饱穿暖的,还顿顿有肉,就是家里破事一箩筐,你愿意不?”
“不愿意,当然不愿意,那种日子过得得多糟心啊,我宁愿吃不饱饭,也不嫁那种人家。”
“这不就得啦,你没听大小姐说吗,要在学堂开店,会交给他们俩来干,你还愁他们家的日子好不起来,你个不转弯的笨蛋。”
“哎哟,人家是被突然提起婚事给吓懵了啊,哪就笨了。讨厌,不理你啦、、、”罗金锁扭扭捏捏地背过身去,不理自家姐姐。
“哈哈,哟,有人害羞了,哈哈、、、”
看罗老爹这边没意见,李梅先找了富贵婶子去三舅舅和王大牛家探了探口风,不出意外,两家都很欢喜,满口答应。
在此之前,李梅却提议罗老爹见见他俩“准女婿”。
“你得让他们知道,你是做了多大的牺牲和决心,才劝服了自己让俩如花似玉的闺女嫁给穷得只剩下身体的他们。有些事,你可以提醒他们知道,你为了他们能配上金铃金锁,是如何费尽心思争取到把商业街的两店交给他们打理的机会,得让他们记住恩情,才能对你俩闺女好。”
“大小姐,我没提店铺、、、”
“罗老爹,我知道你没提,咱这样做,不是为了金铃金锁将来在婆家能过得好吗?”
“行,我知道咋说啦。”
当天晚上,还沉浸在喜悦中的俩愣头青一起来到李梅家,被眼前的阵仗弄得是七上八下,坐立不安。
只见堂屋里点了两盏油灯,把屋里照的亮亮堂堂。正位上,罗老爹,罗大娘分坐两边,而金铃金锁的哥哥嫂嫂,正正规规地坐在下手两边,像是三堂会审般。
罗老爹看两人来了,面无表情地指着屋里正中间的俩小板凳,让他们坐。
只见王广田和王大牛对望了一下,拘谨地并排坐在小板凳上,仰望着众人。虽然俩人个头挺高,可这座位的落差愣是让他们被压低了一头。
罗老爹对这种效果很满意,不愧是大小姐出的主意。
当天晚上,具体说了什么,只有罗老爹一家和另外俩当事人知晓。不过,自从王广田和王大牛娶了罗老爹的俩闺女之后,在外人眼里,他们俩比亲儿子还孝顺罗老爹,而他们的家人却没有怨言,实在是怪事一件。有些村民们有时开玩笑,说罗老爹这哪是嫁了俩闺女,这是招了俩上门女婿啊!这一切都是后话。
第二天一大早,王媒婆就上门提亲,虽然王广田和王大牛两家都想提前成亲,不过罗老爹以俩闺女的嫁妆还没准备好为由给拒绝了,王媒婆提议,说年前就初六那天是黄道吉日,两姐妹不能同一天出嫁吧,能不能提前出嫁一个。罗老爹摆摆手,两姐妹不能同一天出嫁,可以一个年前,一个年后,这样省事,还热闹。再说,半年的时间,也可以让王广田和王大牛家也都准备一下,他们可都是连新房都没有的。虽然罗老爹没要多少彩礼,可成亲时还是要花费不少的,罗老爹的意思,让俩女婿家都有口喘气的时间。王媒婆没法,只得答应。
金铃、金锁的婚事就算这样定了,李梅看学堂旁的商业街的房子还正在建,就让三舅舅一家帮着罗大哥管理鱼塘,而大牛几兄弟帮忙盖房子,趁机多赚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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