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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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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约下午六点钟,他被自己的闹钟吵醒。

他看看了外面,是熟悉的桉树叶子在窗外摇曳、飘荡。窗子的对面是邻居的一座瓦屋,瓦楞间铺盖着的正是飘落下来的桉树叶子。当然也有厚厚的苔藓,那是雨水淋后的结果。

他揉了揉他惺忪的睡眼,为着自己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愉快地笑了。这是再美好不过的事情了,他在心里想。至少他能确定在这里他会感觉到温馨。是的。他的确也需要温馨,需要这人间最难得的感受。

这是他父母赐予他的感受。他无法拒绝。当然,他也需要其他人创造的温馨。不过不是现在,也不是在家里。对现在的他来说,家里的温馨只能由父母创造。

晚饭并没有因为他久别回家而丰盛起来,只是和往常在家里一样,透露出了整个国家无产阶级的平淡、简约。但他并没有因此感到不悦。(他从来都没有因为这个问题感到不悦。)相反,这个晚上他吃得很开心;并且在席间,他还和他的父母愉快地聊着大学的情形。

只不过后来他的母亲关怀地说他身子瘦了许多时让他感到有点苦闷。并且,他还不得不为了消去母亲的担忧,佯笑说:“您知道的,我在学校时身体一直都长得不好。但回到家里就没事了,所以不用为我担心。”

不管怎么说,每次他母亲这样问候时他总会从心底涌起一股热流。这股热流不止让他感到温暖,幸福;更重要的是他每次面对这一刻时会把这当成一种激励,而在这层激励下,他会从容地面对生活给予的一切。

那晚他睡得很早,也睡得很香。本来他打算看几页书的,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他认为他应该带着回家得到的温暖、幸福与那层激励早早入睡,睡个安稳的觉,然后翌晨早早地起床。

第二天他果真早早地起了床。并且,他还依着自己在学校时制订的计划在吃过早饭后就开始背诵英文单词了。因此,他认真忙碌了整整一个上午。

下午的时候,他可没有上午那样规矩了,居然拿出电脑玩起了单机游戏。他玩得很开心。事后,他觉得他有不少“英雄主义”情结。是的,他在这天夜里的时候仍然沉浸在游戏的胜利之中。这游戏是他回家前几天才安装在电脑上的,可是仅仅回家玩了一个下午,他就觉得自己沉迷其中了。事实也是这样,后来几天,他一起床就开始玩这游戏。

不过,他自信还能够控制。只不过为了控制自己的游戏量,有一天他居然特地坐车到了一个乡村的小镇上散心。恰巧那天是那里赶集的日子,他凑到了不少热闹。可是,他看看街上,几乎全是老人、妇女与儿童,至于年轻力壮的男子则少得可怜。这使他想起了“空巢”这一社会现象,并因此而悲哀起来了。

当然,他的悲哀正是为社会而悲哀。只不过这样的悲哀毫无意义可言,因为他甚至不能像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杜甫一样拿起笔把这一切描述下来。此刻他觉得自己在这一社会现象面前无能为力。是的,他感到了一种挫败感。

他本来是到这里来散心的,可最后却带着悲哀和挫败感回去了。这样一来,他非但没有控制自己的游戏量反而一次次地通过它来找回内心那层“英雄主义”情结了。他觉得自己的生活中少不了这样一种情结。

其实,他有着这样一种情结可以说是内心被压抑了。可以说,这种压抑是任何一个内向、悲观的人都有的。他们正是需要通过某一件事表现出的“英雄主义”情结来挖掘(或许用“发现”更为恰当)自己的自信力。这一点他并不知道。他知道的只是自己满足于这样一种情结当中。

所以,寒假的这四十多天时间里他就一直没完没了地玩着这个游戏。他甚至不觉得时间在飞逝,不觉得他整个人显得越来越萎靡,不觉得他已经向着“猪栏的理想”的生活走去。

2

爱因斯坦的确这样说过:“每个人都有一些理想,这些理想决定着他的努力和判断的方向。就在这个意义上,我从来不把安逸和享乐看作生活目的本身——我把这种伦理基础叫做猪栏的理想。”

其实,当一个人陷入了爱因斯坦所说的“猪栏的理想”时,他是很难意识到这一点的;或者说,就算有人意识到这一点,也未必能够做出改善。关于这一点,平凡的伯明自然也不能免俗。所以,整个寒假里,他基本只有两天没有玩游戏。一次就是去乡镇上走走的时候,一次就是杜简茹叫他出去玩的时候。

发生后一件事情的时候假期刚好过了一半。他是早晨起床后接到杜简茹的电话的。然后,他才收拾好自己的电脑,吃过早饭。

他并没有因为这次外出而把自己装饰一番——就像他从不刻意表现自己一样,他从不刻意打扮自己——他以为那是女生和小男生的行为。他走得很匆匆,怀着急切的心情。

可是他到达城区的时候,杜简茹还呆在家里。和伯明正好相反,她正精心打扮着自己。当然,伯明并不知道她在做这些,他甚至以为杜简茹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并且杜简茹在电话里也是这样说的:“你到了?哦,真快!我现在正赶来,也快到了。”

伯明当然没有听出这些话是在敷衍他。他甚至在想着她马上到来后应该对她说哪些话。可是,他等了半个小时后还没看见她到来。这使得他有点焦急起来。他的焦急当然是对杜简茹的担心;担心她在路上出了事。

于是,他再次拨通了她的电话。

他带着颤巍的声音紧张地问:“你在哪里?没事吧?”

她当然没事;甚至可以说好得很。不过,她能够理解伯明的心情,虽然她为此还发出了甜美的笑声。然后她就跟伯明解释这一切,伯明听后便说他可以再等一会儿。

那边仍然没有挂掉电话,并且开始关怀地对伯明说:“现在外面比较冷,你先去新华书店看看书吧;那里暖和得多。一会儿我就直接到那里去找你。”

“好极了。”他想了一下说。

接着,他就徒步走到了新华书店。进去后他感觉颇为凄凉的,人迹稀少,完全没有兴隆之状。不过,这里的服务态度不错。虽然说不上让人宾至如归,但是起码服务非常周到、礼貌。而这一点正是许多商场所没有的,他这样想道。

他走到了“文学书籍”那一块儿;说准确一点应该是“散文诗歌”的书架前。他选了《在文明的束缚下》这一本书。可以说,他选这本书完全是被——书的作者——劳伦斯的名气所吸引。是的。他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读过他的作品。好像是在《意象派诗选》里读过,他不确定地想道。不过,这样竟然让他发现自己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看书了。

于是,他饥不择食地翻阅起来。他看得很快(说白了只是在浏览而已),几分钟就翻了二十多页。此刻他看到的句子是:“认识你自己吧,不要以为上帝在窥视。”可是,他不知道他在这二十多天里完全迷失了——他的身体把他的灵魂抛弃了——他的灵魂完全认识不到他的身体。现在呢,看到的这句话是否有醍醐灌顶的效果?很显然并没有。但是,他的眼睛确实在这句话面前停留了片刻;因为他喜欢这种带着点宗教味的句子。并且他还记下了这句话。

他看到四十多页的时候,杜简茹找到了他。她还在门口的时候一眼就望见了他;然后她走过去像哥们儿一样拍了拍他的肩,大方中带着歉意地说:“让你久等了!”

伯明开怀地笑笑,表示毫不介意。

然后,她就递给伯明一颗糖,半开玩笑地说:“不要埋怨我。如果生气的话,把我当成这颗糖狠狠地咬几下,消消气。”

“如果我很生气的话,是不是有两颗糖吃?”伯明笑逐颜开地问道。

对于伯明来说,这不过是简单的玩笑而已;可是杜简茹却觉得这句话过于亲昵了。她可不愿保持这样的氛围。所以她一言不发。不过她还是转过了头,微笑着。

后来,伯明就陪着杜简茹逛了会儿商场,一起吃了顿午饭,然后又走到一个公园坐着聊天。总之,他感到无比的兴奋。

不过,回去的时候伯明一直在想着她为什么会叫自己出来玩耍。他想了很久都不明白。当然,这次还有另一件事也很困扰他。那就是他们聊天的时候杜简茹时不时就提到了李亚迪,并且也总不吝赞溢之词。所以,他为此很难过。

是的。他为此还产生了这样的思想:“如果一个人总恋恋不忘地对另一个人说着第三者的好处的话,那么,这第三者一定真真切切地有着值得人佩服、欣赏的地方。可是,我是那么地嫌厌她在我面前提到别人的好。其实,我不过是嫉妒别人在她心里的地位罢了!”

关于这一点他想得很明了。尤其是最后一句话,也的确是他的心声。只不过,这样的心声产生于痛苦之中,并且还会至始至终地痛苦着。

3

但是,当伯明玩游戏的时候他的这种痛苦却隐伏着。所以,他并不是时时都处在痛苦中的。(事实上,世界上也不可能有这样的人。)

总之,这样过日子的他很快便迎来了除夕。

这天早晨,他起床后就想着要把祝福送给自己的好朋友。可是,他想了好一阵也没有给一位朋友打电话。(自回家以后他根本就没有给朋友打过电话,所以此时他觉得给谁打电话都有点冒冒失失,便结束了自己将要进行的行径。)

不过,他还是想给杜简茹打电话。因为前两天她还邀请他出去玩了一会儿。所以他为自己的思想矛盾起来。他仔细想了想,还是走到了电话机旁。

他们的谈话当然是以相互祝福开始的。

然后伯明就问她在干些什么。

“刚刚泡好一杯咖啡。还来不及喝就接到了你的电话。”她似乎显得很开心。

“咖啡?”伯明还没喝过咖啡,所以感到有点意外。

“是的。你不喝吗?”

伯明坦白道:“我还没喝过咖啡呢;我喜欢喝茶一点。”

“呵呵。”她说道,“喝咖啡很好的,可以减肥、解酒、抵御疲劳、防止放射性伤害等等,总之很有用的。”

“喝茶还是有很多好处,并且我觉得比喝咖啡还要好些。”

“不和你辩解了,等你喝过咖啡就知道它怎么好了。当然就是有一点点坏处,容易使人上瘾。”

“知道就好。虽然我没喝过咖啡,但是知道喝多了有坏处的,所以你还是少喝点好。”伯明心平气和地说。

这时,杜简茹开始把话题转开。她说:“我现在连早餐都没吃。”

“怎么不吃呢?”他带着丈夫才应该有的口吻问道。

“我父母去外婆家了,所以自己就不想做早餐。并且中午肯定也只有吃面包了。”

他说:“还是自己做午饭吃吧;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我觉得太麻烦了。”她平静地说。

“哦。”伯明接着问道,“那么,你明天去登山吗?”

“去呀。我还准备了香火呢。”

伯明饶有兴致地问:“你迷信?”

“不是这样的!我只不过跟着风俗走而已。”

伯明听到“风俗”这个词笑了起来。是的,他觉得自己太傻了:居然把风俗和迷信等同起来。

然后,他又说:“我也准备去登山。”

“很好啊,说不定我还能看见你站在另一座山峰上呢。”

此刻,伯明就觉得似乎可以看到她站在自己面前了(不是她看见他)。他等了很久才说出这一句:“但愿能够。”

但愿能够?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呢?是不想和她开玩笑而以模糊的答案敷衍她吗?是觉得好不可能实现而带点自嘲吗?伯明也解释不清楚这点。

所以,他说完这句话后就开始了他的思绪。他在想:明天我将会为自己、为父母、为简茹,以及天下所有人祈福。

4

什么是美?在生活中人们总是或多或少会遇到这样的问题。甚至在哲学家们为此做出过许多努力后也没有一个共同而令人满意的答案。但很显然的是,在这一点上车尔尼雪夫斯基要研究得透彻、深入、让人们信服一些。那么,他说到了哪些呢?他在《生活与美学》中说到三成含义:“美是生活。……任何事物,凡是我们在那里面看得见依照我们的理解应当如此的生活,那就是美的;任何东西,凡是显示出生活或使我们想起生活的,那就是美的。”

当然,也许他的这些说法会完全没人赞同,或者甚至还会引得破口大骂,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作为一个伟大的“美的探索者”傲立世间。所以,我们也不能完全否认波德莱尔的“病态美”,不能否定在《文字生涯》中大力调侃的存在主义者萨特说的“美是属于侯爵夫人和娼妓”这一句话。

伯明对“美”没什么特别的看法。他甚至完全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但是他知道自己接受什么拒绝什么。如果把这些“美”的问题细化到女性的相貌上,最起码他不会接受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妖冶淫艳的女性。当然,这些只是很小的一个层面的反映,并未涉及到实际的问题。

当他遇到实际问题的时候他已经坐在候车室里面了。这时寒假差不多过完了(明天、后天就是报到的日子),所以他就安排在今天乘车去学校。当然,在昨天他给杜简茹通了个电话,得知她也是今天上学,因此先到车站的他还不得不在候车室等等杜简茹。

和上次一样,他又等了很久。并且这次她带着不少东西(好在带着的东西不重),所以她到来时他还不得不帮帮忙。当然杜简茹见到伯明时并没有要求他帮自己,她的第一句话完全与这无关(甚至看不出她需要人帮忙似的)。她是对伯明这样说的:“你看看我,是不是长胖了一点?春节吃得太好了,我觉得自己都长胖了。”

很显然,这就开始涉及到“美”的问题了。以杜简茹的观点,她是不希望自己长胖的,所谓“以瘦为美”。而伯明表面上虽然要回答的是“长胖与否”,其实所隐含的就是她“美还是不美”。

这一点并难不倒他。他接过她的几件行李就微笑着对她说:“很好啊!一点也不胖。总之,你看上去仍是那么迷人!”最后这一句话时是他满含深情地注视着她说的,一点也没有矫情的恭维成分在里面。

她照例说了声:“谢谢!”不过,语调显得非常轻。很显然,这是她对伯明这种深情眼神的一种闪避。

可是,伯明没有意识到这些。他反而继续把这个问题延伸了一点:“其实,一个人长得胖也没什么关系。波德莱尔不是说过”清瘦比肥胖更为赤裸和下流‘吗?说直白点,他说的就是只要一个人心灵美就可以了;如果这些以瘦为美的人心灵不美的话就很容易堕落至下流的地步。“

他的这些话并不是针对杜简茹说的,所以她并没有生气。不过,她显得有点漫不经心。大约正想着伯明刚才说的话。伯明也看出了她正在想着什么,便没有打扰她的思绪。

等她回过神来,伯明就把所有东西交给杜简茹看管着,自己排队买票去了。

由于今天出行的人非常多,他这次又等了很久。但他并不因此抱怨起来。他只觉得自己能够帮着杜简茹做点事情是幸运的。毕竟,他记得,杜简茹并没有因为他那次冒失的表白而疏远他,也没有因为他那次不妥的劝说而罪怪他。他想,自己就算只因为她的包容心也该热情地帮助她的。是的,他的确也这样做了。

然后他就把票拿到杜简茹面前示意他们可以离开候车室了。但是,杜简茹见了并没有做出多大的反应,似乎还对此视而不见。她并没有朝着车站走去,而是走到了候车室外面的人行道上。她把她的头抬了起来,望着天空。她非常的入神,仿佛天上有着她极为需求的东西,而她要通过眼睛把它捕捉下来。几分钟后她才低下头叹息了一声走到伯明面前。

伯明对她刚才的行径非常好奇,所以她刚一走进他就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简单的怀恋而已。”

“怀恋?”很显然,他更加迷惑了。

“是的。你知道,到了重庆后很少能够看到这么晴朗的天空,很少能见到这么迷人的云彩,我正是为了以后能怀恋这样的天空和云彩才站在外面努力记住它们的。”

他为她的天真笑了起来。但是他继而融入了她的天真中:“那么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以后一定会有一份美好的回忆。”她回答。

不知怎么,伯明感到了一层伤感的压抑。因为他觉得这句话弥漫着死亡的气息,似乎是他们在谈着对一个死人的记忆、怀恋;而他们在这个死人身上有着无数美好的回忆。

是的,他觉得越来越难过了。于是,他劝杜简茹离开这里。就这样,他们坐上了到重庆的汽车。

5

在伯明回学校以前,小林已经回学校了。他比伯明来得早得多,他是昨天到的。但是伯明进了寝室后并没有看到任何人,不过他从小林铺好的床铺推断出他已经到来了。然后伯明就给小林打电话问他在哪里,他得知小林正在校门喝奶茶时便撒谎说:“我快到学校了,就在那里等我一下。”

小林当然相信了,在那里等着伯明。伯明则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妥当后才从寝室往校门走去。当小林看到他从校门里面走出来时,这才清楚自己上了伯明的当。所以,尽管小林在电话里答应伯明来后会请他喝奶茶,但此时他也骗起了伯明:“既然你欺骗了我,那么你要喝奶茶的话只有自己付账了。”

“你这样做就太庸俗了!我不过事想给你一个惊喜而已,哪里用得着背负一个”欺骗‘这样的罪名呢?“

“算你说对了。我就是庸俗的人。”

“啊……这样说来,好像庸俗很让人体面似的!”

这些当然是这两位在分开四十天后见面的朋友说的玩笑话。所以到最终,小林还是请伯明喝了一杯奶茶。然后他们一道回了寝室。

开学的感觉也没有什么新鲜感,反而对大多数人来说会感到很压抑。伯明是这样,银生也是这样。他俩在寒假里彼此没有打过一个电话,可是一来到学校仍然非常友好。这层压抑也来得及时,在他俩一同报名后从办公室出来就不约而同地爆发了。于是,他们回寝室叫上小林想和他在晚上一起出去喝酒。不过,小林要陪他的女朋友,去不成了,所以就他们两个慢悠悠地往一个中餐馆走去。

本来这两人是喝不下多少啤酒的,可是分开了这么久,彼此都很健谈,不知不觉就比往常多喝了几瓶。甚至,在这席间,是完全看不出他们性格中内向、悲观的成分,你只觉得他们豪爽、自信了许多,满腹志气。

当然,也许这里面有酒精的成分在作怪。不过,毋宁说这是压抑(这时的压抑可不同于刚报名的压抑)的释放。这压抑是积沉在心中的早年壮志的萌动。就像是一颗沉睡许久的种子有了萌芽的倾向一样。

事实也是如此。

他们刚喝了一杯,银生就说:“才来到学校,又没有了学习的激情。”

“说实话,我也是这样的。甚至到现在我心里还想着假期玩得那个游戏。”

然后他们碰了一杯酒。

“游戏?你不是从不玩游戏吗?”

“是的。不过那是以前了!”

“这样还是不好。”

“难道像你这样无所事事就好?”

“当然不是!”银生激昂地说,“我很有志向的!告诉你,那样无所事事的日子也是以前了。现在我可要恢复早年的斗志,准备拼搏了!”

接着他们又碰了一杯。然后就谈到彼此的志向,显然都有“恢弘志士之气”的意思。不过,这仍得靠实际的行动才能证明彼此的言说。

那么,他们会行动吗?现在谁也不知道。总之,眼下是只有他们踉跄着回寝室的身影。

6

伯明在早晨总能很早起床。这个习惯他一直保持着。(即便是在放假的时候,他也很少很晚才起床。)虽然昨晚他喝了不少啤酒,但是今天仍旧早早地起床了。当然,对他来说,这个起床并不意味着下床来活动,不过是坐在床头吸烟、看书而已。

由于这个假期他只购买了一本新书(就是和杜简茹出去时看到的那本《在文明的束缚下》),所以这时翻看的仍然是早就看过一遍的卡尔维诺的一本小说。也许这样做并没有多大意义(或者说用处),但起码来说,他非常喜欢这位小说家。他想,这就足够了。

并且这寝室还算安静,没有谁发出沉重的呼吸声。只不过此时窗外已经有不少鸟儿在啁啾了,但这还算得上悦耳,而不是扰人的烦心。所以,他看书非常认真;甚至可以说具有学者的架势,一副埋头苦读的样子。

可是,他并没有努力多久。因为这时他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杜简茹打过来的,说有事找他。

会是什么事呢?他放下书想道。

但他没有做过深的想象,他得迅速到操惩她见面。

外面的天一点也不晴朗,灰蒙蒙的,但也看不出要下雨的样子。(谁都知道,这和这里的地理位置有关系。)尤其烦人的是,这样的天色也许会持续一整天。

伯明见到杜简茹时最初想到的便是天色的问题。毕竟来学校时杜简茹看天和云的事情对伯明来说还历历在目。所以,他第一句话就是:“这天色真坏!”

他好像要唤起她对那件事的记忆似的,边说还边带着探寻的目光。

她点点头,说:“是的。”

从伯明的眼神可以看出来,她简短的回答,让他有点失望。

不过,他很快又融入了见面的喜悦和惊奇之中。

他边问边惊奇地打量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哦,不是!……其实,也可以说是。”她自相矛盾地说。

他愉快地笑着:“那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想搬离学校。”

“搬离学校?”对伯明来说,这显然太不可思议了。

她显得很肯定:“是的。”

“那么找好地方了吗?”

“其实……其实,我……是搬到李亚迪家里去。”

他的音调含着一丝讽刺说:“是吗?”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会帮她这个忙的。虽然在他看来,这的确够难堪的。于是,他很不情愿却又似乎在妥协地说:“好吧。”

他们把时间约定在了下午三节课后,那时他们正好都有时间,并且晚上也都没有课程。当然,这对急切的杜简茹来说更是好事,因为她来学校后还没有见过李亚迪。而伯明也希望早点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他们见面的时候天色还不错,算是个美丽的黄昏。只不过这个美丽的黄昏多少透露着一些伤感气息。他们见了面并没有做多大的交谈——杜简茹只有几句感谢的老调,而伯明压根儿就没有说话——就匆匆上了公交车。

到李亚迪那座公寓的时候,他们发觉他早就等在了楼底。然后,他们一起搭乘电梯去了六楼。李亚迪就住在这里。这是前不久他二十岁生日时他父亲送他的一套三室一厅的公寓。里面陈设还很简单,但并没有掩饰住整个空间的大体、气派。

进屋后,李亚迪便去冰箱里面拿了三罐冷饮出来,十分热情地递给了他们。看来他也并不像以前别人说的那么坏,此刻的伯明这样想道,然后很友好地接过了冷饮。

不过,他又想,这些时候还是不要打扰他们的好。于是他迅速喝完了冷饮,从沙发上站起来向他们道别。

李亚迪当然在十分热情地挽留他,要他多坐会儿了再走。杜简茹也劝他,还说她今天仍然要回学校,希望伯明能够和她一路。这样一来,伯明也不再推辞,继续坐了一会儿。

他回学校的时候确实是和杜简茹一路。当然,至于杜简茹为何还要回学校他一定也想不明白,在路上的时候他也没有询问。和起初去李亚迪那里一样,他一言不发。

不过,下了车后他们总算交谈了几句。

“我们走回去吧。”杜简茹问他,“反正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了。”

他回答得很简单:“可以。”

杜简茹可不要这样尴尬下去。于是她继续和颜悦色地说道:“其实每次到了这里我都是乘车回学校的,现在还是第一次这样走回去。”

伯明终于提起一点精神来回答了:“我也差不多。”

“就是,谁叫这么近的路程还设置了一个车站。”

伯明正准备回答的时候,却看见身边走过了一个貌似林彧的女子。于是,他索性转过头仔细看了一眼,原来果真是她。他真想叫她一声,可是她却走远了。

当然,这一切杜简茹是看见了的。她怀着好奇心问伯明:“怎么?看见你同学了。”

他边走边回答:“是的。”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刚走两步,后面就有声音叫住了他。他听出了那是林彧的声音。

是的。他转头看见她正迎面跑来。这让他和杜简茹都感觉特别意外。同时,他们都觉得有点尴尬了。这种尴尬同一个与第三者在一起的人被自己情人撞见时一样。虽然伯明和林彧并不是情人,而杜简茹更谈不上是第三者。但这时伯明和杜简茹的尴尬正是这样一种感觉。

并且杜简茹在这时的做法也不算明智:她没有留下来让伯明给她介绍林彧,而是一个人先行回学校去了。但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很快就摆脱了尴尬的状态。

其实林彧起初有很多话想跟伯明说的,可是现在她不知道该怎么讲下去了。她想了想,觉得或许也没有说出的那个必要。当然,这一想法,多少与杜简茹刚才在此有关。

所以,杜简茹走后,她只随便问了伯明一句:“什么时候出来的?”

“出来好一阵了。”他边走边说。

“哦。”她有些失望地说,“陪她逛商场?”

“当然不是。我只不过出来帮她把东西搬到她男朋友那里而已。”

很显然,她对他的回答很满意。但她不露一点声色。然后他们一起慢慢地走回了学校。

7

他们边走边聊了一会。

对林彧来说,这个时候是很惬意的。并且这种惬意也正是她所想要的。不过困扰她的,是她现在仍然无法确定她和伯明之间的这种关系。在那个假期,她就想象过许多次了,想着怎么来发展、维系。但是作为一个女性,她没有多少勇气再次把自己的感受倾吐出来。她怕再一次的倾吐仍然会遭遇拒绝。

不过,此时的她看上去非常的健谈。她知道只有自己不断地说,才能打破刚才的尴尬,才能继续眼前的这份惬意。

当然,她很清楚她和伯明之间的一个共同话题,那就是谈论书籍。她记得自己在回家的时候曾叫伯明发现好书后把书带来给她看看。于是她便把话题拉到了那里:“你这次回去后给我带什么经典的书籍没有?”

伯明经她一提醒,也想起了那件事。还好他在那次外出时把那本《在文明的束缚下》买下了。于是,他便把它介绍给她。

“听你这么一说,一定很好看了。”她肯定地说。

“确实还不错。”

“说实话我还不知道是谁写的呢?”她叫道。

“英国的劳伦斯。”

“看来你看书越来越有品位了!”

“呵呵。”他笑了笑,接着竟出乎意料地讽刺道,“可是这个社会接受的是有文凭的人,而不是有品位的人。”

她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说得也是。”

这时他们差不多已经走到了学校门口。

林彧接着又说:“那么你回去听什么音乐没有?”

“只听了一些老歌。”

“那么你听过《借我一生》这首歌没有?”

这首歌也可以说是老歌了,不过伯明只听过一遍,已经完全没有任何记忆了。但是他接受了林彧的请求,答应回去后仔细听一遍。再说他本来就是一个音乐爱好者,既然有人推荐歌曲,他觉得完全有必要接受。

到了寝室,他果真打开电脑欣赏这首歌曲了。也许是第二次听这首歌,也许是因为一位女性的推荐,刚刚听了一点调子他就觉得异常的伤感。

接着,他开始留意起歌词来了:歌词写得那么的悲怆!

所以他的这份伤感也开始随之扩大,无限地扩大。慢慢的,他觉得自己的脑里有一个幻影出现了。是的。他想到了杜简茹。他为自己的想象开始心惊肉跳;甚至他感觉到了一阵眩晕。

是的。这首歌提醒了他,唤醒了他。可以说直到这时,他才真正弄清楚他心里最在乎的人是谁。他彻底清楚了。可是,他也彻底痛苦了。

8

自从阿吉走后伯明的寝室就空着一张床铺了。现在那张床铺上堆着不少杂物,其中有皮箱、有教科书、有喝过的饮料瓶,有看过的废报子,甚至还有银生丢在上面的一双臭袜子。不过,从今天起这张床又将有一个新主人了。或者从另一方面说,它也即将告别与杂物相处的时代了。

这个即将到来的人虽然和他们是同班同学,但是因为那时床铺不够的缘故所以住在了同一专业的另一个班级里。直到阿吉走后,他的辅导员才叫他搬回自己的集体里生活。

他自己也觉得应该这样。所以他显得非常的高兴。后来,他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伯明。

伯明知道这个消息后便和银生在很短的时间里把那张床清洁了一遍。(当然,伯明看到银生拿起他那双臭袜子时不免忍俊不禁。)

没过多久,伯明就接到那同学叫他和银生去帮他搬东西的电话。伯明可是哭笑不得。因为他前两天才帮着杜简茹搬过东西,而现在竟然要再次投入到这样的劳动之中去。当然,他所在乎的并不是劳动本身(他并不怕劳动,相反他热爱劳动),他所在乎的只是感受(他怕前几天的记忆被牵扯出来)。不过他还是和银生一起去了。

由于那位同学早就把东西整理好了,伯明和银生过去后只需一件一件地往自己寝室搬就行了。但是可别小看搬东西这事,如果不注意的话肯定会出事的。银生就不太细心。明明天空刚下过雨,他还走得飞快,结果不小心把一只水壶摔碎了。

当然,这位同学是不会责怪银生的。不过,银生倒多少有点自责。

晚上快熄灯的时候,这位同学才想起自己的钥匙弄丢了。他慢慢地回忆,回忆钥匙可能丢在什么地方的种种可能。最后他记起了。他发现他的钥匙丢在了教室里。那时,他拿出过他的钥匙,用钥匙串上的指甲刀修过指甲。然后在下课的时候他什么也不管就离开了。是的,他回忆起这个过程并确定是丢在了教室里面。既然如此,他想只好明天去碰碰运气了。

但是眼下呢,他显得有些浮躁,一个劲地在寝室吵嚷。更可笑的是,他居然对伯明这样说道:“给我一支烟,我可以撬起整个地球。”

谁也不知道他这么说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不过,他找伯明拿烟倒是很显而易见的。

银生听后是这样解释的:“看来人悲痛起来的力量真是无法估量!这种力量居然可以撬起整个地球!”

伯明和银生说的也差不多,都强调了意识的作用。他把烟递给他后摇摇头说:“其实烟可以给人很大的力量,这种力量同样是作用于人的意识的。谁都知道许多作家喜欢吸烟;他们就是被这种力量支撑着,一种吸烟达到的满足感支撑着,然后想象并写出不朽的作品。如果按这样说的话,用烟撬起地球是说得通的。”

当然,小林和阿敏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不然的话肯定还要荒诞许多。不管如何,那位同学知道他来到这个寝室是受大家重视的,是受大家欢迎的,他知道自己被种种友好的氛围所包围着。

9

当然,由于那位同学以前和伯明的交往并不深,所以他并不知道伯明随时随地都可以莫名其妙地陷入忧郁之中(也许有时并不忧郁,但他的脸上却这样表现着)。

就在他搬来后的第二天早晨,伯明起床后脸色就不对劲了。这种不对劲没有表现在对人对事的时候,而仅仅是脸色的困惑和痛苦,仿佛是一幅画像,能直观地读出所有信息。

所以,作为这寝室新的一员,他也自认为有义务问问伯明,甚至帮助伯明。

“你怎么了?”他躺在床上问道。

“没事。”伯明和以往一样简单地用语言掩饰了一番。

他可不想就此放弃。他把自己刨根问底的性格拿了出来:“你的脸色出卖了你。”

伯明半开玩笑地说:“那么,我是什么脸色?”

“这个我可说不清。不过,我觉得一个人在大清早是不应该这样子的。”

“有些时候总是迫不得已。”

“就算是迫不得已的事情也有解决的途径。”他不紧不慢地说,“除非是你不愿解决。”

伯明揶揄道:“你倒真可以成为一个心理学家!”

“心理学家?”这次他延续到另一点上去了,“呵呵,我倒学过一点心理学知识。”

“是吗?说来听听。”

对他来说,现在也许问不出伯明心里的事,可是能够把伯明的注意力转到另一点上也不错。所以他笑了笑说:“我知道中国有一个教授提过一个”八戒‘的命题,要求我们戒疑、戒妒、戒卑、戒傲、戒躁、戒愁、戒惧、戒悲,我想你也可以记一下这些。“

“是的。他说得不错!可是有多少人能够做到呢?”

“只要你有心,没有做不到的。”他觉得自己的话差不多都成说教了,所以他把语气放得非常的轻松。

“有心?我有些时候倒觉得许多事情都与宿命相关;就算我们费尽所有的力量都无法改变或者成就一件事。”

伯明这么一说,又加重了他的好奇感。他真想问一句:“你说这话到底暗含着什么呢?”可是,他闭口了。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觉得伯明很快会自己道出这些来。所以他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悠闲地把两手交叉在了胸前。

果不出他所料——在他看来——伯明开始给他说:“其实我既想去上课,又想在寝室睡觉。”

当然,伯明并没有把自己心里面实质的东西告诉他,而是胡乱地扯了一通。不过,他相信伯明想的就是这样一件事。这件事很简单,但很让人矛盾。他想了一下告诉伯明(仍像前几句一样多少带着一点说教的口吻)说:“作为男人,不要扭扭捏捏的。应该想到什么就是什么,不要太有所顾忌。”

伯明笑了,并拍了拍他的肩,表示欣赏。就伯明来说,虽然没有把自己真正想象的事情告诉他,但是他确实听到了一句比较有意义的话。他觉得自己很欣赏他室友刚才说的这句话,尽管这句话太普通。所以,伯明递给了他一支烟,然后躺回了床上。

10

伯明抱着几本书,银生走在他旁边,两人一直边走边聊着。很显然,伯明是去图书馆还书,而银生陪着他一起。不知怎么的,伯明觉得自己近来喜欢和银生呆在一起了。是因为银生时不时的幽默,还是因为银生时不时的叛逆,又或者两者都有呢?对于突然冒出这个想法,伯明觉得难过,因为这实在是不需要理由的,而他却想到了这么多。

他们刚踏进图书馆楼底的时候,碰到了韩阳。虽然伯明和他差不多三个月没有见面,但是他觉得韩阳一点也没变,还是一副忙碌但精神充沛的样子。

他们见了面,只是相视微笑了一下,然后伯明继续向前走去。可是,韩阳却转过身来喊道:“等等,我有事找你。”

这时,伯明和银生都停止了脚步,韩阳和身边的两位同学也停止了脚步。接着,伯明便走到了他面前询问起到底是什么事情。

他笑了笑,指着手里的几叠文件说:“我知道你对诗歌的研究比较深,所以想请教你一点诗歌方面的问题。”

“诗歌方面的问题?”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他差不多四个月没有读过一篇诗歌了。

“是的。准确的说是关于诗歌朗诵方面的问题。”

看来伯明是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情了;因为他对此并没有做过研究。不过,他看到韩阳那信任的眼神,他觉得可以就此谈谈。但眼下还书的事情他得解决了才行。于是,他便央求银生帮他把书还了,而他则和韩阳他们一起离开了图书馆。

他俩边走边聊着,显得非常开心、默契。起初,他们谈论的是假期的一些事情。慢慢的,走到了教学楼旁的一座花园前面时他们才把话题拉到刚才这个问题上。

伯明问他:“怎么想起朗诵诗歌了呢?”

韩阳指了指身旁的两位同学(表示与他们也有关系),说:“还不是因为这个月的团组织活动安排了这个节目,何况他们也叫我去朗诵诗歌,所以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怎能说勉为其难呢?我觉得你是有这个实力的。”伯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这就是开玩笑了:我简直对诗歌一窍不通!所以,现在就需要你帮忙了。”

“那么,你确定朗诵哪首诗歌了吗?”

“还没有确定。你读的诗歌那么多,再麻烦你想想吧?”

伯明挠了下脑勺后扫视着在场的人说:“那么你们这次活动的主题确定了没有?”

韩阳听后摇了摇头。站在他身旁的那位高个子男生也跟着摇了摇头。这时伯明才知道他们对这个“工程”毫无头绪,毫无准备;换句话说,还停留在生物学上的“胚胎”状态。

这时,他身旁的那位高个子男生也发言了。他说:“你想一首比较激进的诗歌吧。”

“激进的?”他问道,“那么雪莱的《西风颂》怎么样?”

那三人摇了摇头,不约而同地说:“没听过。”

这也够让伯明惊愕的。他觉得如果不知道英国十九世纪三大浪漫主义诗人中的济慈还可以理解,可是居然不知道雪莱就太让人失望了。他想了想说:“就是那首有”冬天如果到了,春天还会远吗?‘这一句的诗歌。“

“这句话倒是听说过,但不知道是谁写的,不知道它出自哪一篇。”韩阳回答。

接着,伯明就给他们推荐食指的《相信未来》这一首诗歌,并且还朗朗上口地背诵了几句。可是,他们仍然没有听说过这首诗歌。

这样一来,倒使得伯明茫然起来,不知所措。

当然事情总有一个解决的办法。不是吗?所以,那位高个子就打了一个电话,叫人把他昨天从图书馆借来的一本有关中国当代诗歌的书籍送来。几分钟后,那人来了,带来了一本装帧不错的书籍。接着,高个子就在里面选了一篇歌颂中国西藏建设的诗歌征求伯明的意见。伯明倒无话可说,毕竟别人挑出来了还是说明了他有这个心思的,他可不想忤逆别人的想法。

于是,他接过书简单地看了一眼就表示赞成。但基本问题还在朗诵这一块,所以他又不得不仔细地谈了谈:“其实朗诵诗歌首先要读懂诗歌的情感基调,比如诗歌里面表现的内容是欢快的,语速自然要快一些;表现的内容是低沉的,语速自然要慢一些;表现的内容是平铺直叙的,语速就应该适中。然后,主要的就是停顿的问题;不过我也说不出许多,比如英国诗歌谈到的音步我就不懂;我能够想到的就是根据词语的词性和结构进行停顿。总之,还是要你们自己去体会的。”

尽管伯明只谈到了这么一点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正确与否的观点,但是他们都感到满意。他觉得这满意是对他的奖赏。然后,他带着这奖赏和他们道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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