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慕容举也皱起了眉头，自新婚那日敬茶匆匆见过一面之后，再也没听得她的消息，四弟只托了人带了口信回来，说锦城出事，短暂时间内不会回来。这秦素言却一直不吵不闹，安静地像是不存在一般。这会儿见了，才恍然记得。

“是谨的媳妇儿。“因为这伙人和慕容谨的交情也甚好，是以大家这才记得前些日子里慕容谨才刚成亲，娶的第一才女秦素言。

兄弟的媳妇，确实不是他们能够肖想的。是以知情的都在心底暗暗地想，谨的眼光一向是他们当中最高的，那林婕语虽然确实美，可同这哪怕是远远看着的身影，但是那份出尘的气质，就绝对不可比的。

这边说想着，亭子里的琴声却已经传来。悠远缠绵，似乎在倾诉一段刻骨铭心的情感。先是欢快的，然后低诉，少男少女情怀，再是伤别离，仿若在一个漫天飞雨的日子里，男女面对分别的那份无奈，和对彼此的坚持。琴声忽然转急，刚才别离的情感似乎更甚了，哭声也从抽泣变为号啕，一种风雨大作，电闪雷鸣的之感传来。悲伤过后，仿佛遇过初晴，琴声渐低，又仿佛重逢后的轻松与愉悦，以及多了一分感慨和珍惜。听得这边的几个人皆是一愣一愣的，琴声给了他们一幅画像，而他们也在为这样的故事倾倒。

“第一才女果不其然，这琴艺莫说京城，这普天之下恐怕也不会再有第二人了。“几人本不想打扰，而听琴音之后无莫不想结交这第一才女，毕竟都是爱才之人，自然懂得惺惺相惜。

这边秦素言看到几人过来，先是向慕容举行了个礼，再谦虚说过奖。

“二哥和几位哥哥，最近在四嫂的指点下，我的琴艺也精进不少，师傅都夸我呢，你们要不要听一下。“芊芊略带炫耀的话语，真把各人都逗笑了，连带着秦素言。

古人十三就可以生子，这丫头怎么都十二了还跟个孩子一样。都是宠的喔，好在看来几个兄弟面上的情感也不错。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咯。“几人笑答。

秦素言则是安静立于一边不语。

芊芊有模有样地坐在琴边，照着秦素言之前给的指点，也弹了首一样的曲子。虽然有的时候音没有办法衔上，情感不够深刻，却也是能弹出七分韵味来，众人不免一夸，一夸这丫头的气焰就又上来了，又多表演了几曲。

“都是四嫂教的好。“

“也是你自己又肯学又有天分。”当下秦素言也不谦虚，她知道一谦虚这恭维的话又是没完没了。她不爱听。

不待众人散去便带着慕容芊走了。

傍晚晚秋苑内。这是慕容谨的别院。别说，这婕语还真是跑去了清风庵，然后又是一阵劝慰，一阵许诺这才跟着回来了。

清风苑内的装饰很简练，也和素雅。就在后院的假山边上，两个青年白衣男子坐着，面前摆着一壶酒。旁边各种各样的菊花盛放，不用看就知道，这家主人定是淡薄名利之辈，也定然是极爱菊花的。

一个公子开口了：“谨，今个儿和举他们在后院聚会，恰巧看到你那新娶的娘子了。琴弹的极好，连那相貌也是京城独一份的，你真该回去瞧瞧的。”

他们认识已久，讲话也顺带不会那么迂腐和见外。

“我如今有婕语足以，哪怕是天仙也没多大兴趣。“他本就不是以貌取人之辈，况且那女人还是爷爷强塞给自己的，这会儿哪怕是天仙，也确实难让人妥协。若是妥协不就是顺从他们的安排么？他不要。

“你就是固执。瞧着你那五妹是很喜欢她的。“

“老爷子那边呢，还气着么？”

“听举说本是气着的，不知道后来你那媳妇和他说了什么，倒也不气了。只说等你下次回府了好好教训你。”

“老头就是那样，固执。他才是真的固执。”

“你也莫烦，看她的样子，也不是个会给你惹事的主儿。“

“保不准是装的。“

“你瞧你，有点胸襟好不好，况且她还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妻呢。“

两人说着说着说到了日暮西下，这才拱手道别。

慕容谨刚送走了挚友李少峰走回大堂，林婕语便端着绿豆汤进来了。

“谨，喝酒伤身，喝点绿豆汤吧。”慕容谨抬头，看到面前的女子双颊粉红，面目含情，头微低，粉色的薄纱衣裳更衬得人柔情万种。不禁伸手将汤接过置于桌上，伸手搂住女子的细腰，用略微动情沙哑的声音说道：“婕语，此生有你足矣。”

女子含羞将头埋入对方的胸前，双手回抱对方：“真的很担心你会不再理我，都说秦小姐才貌无双，哪儿是我能相比较的。”聪明的女人往往如此，适当的放低自己，才能获得男子的怜爱，哪怕心中并不这样想。

果真，慕容谨将下巴在她发间摩擦：“她再好，也比不过你。”

“你安慰人家啦。“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这时候撒娇无疑最好的招数。

微醺的慕容谨尽管动情，思维还是清晰的，耳鬓厮磨一番，享受够了女子的拨弄，这才正色道：“我明儿个怕是要回家一趟了，听闻老爷子气的不轻。也顺带将你接回府去，毕竟你也需要一个正式的名分。“

“谨，我害怕。“听闻去慕容府，林婕语一时说不清的感受，是盼望的，也是畏惧的。盼的是终于有了个名分，日后可以光明正大同慕容谨双宿双栖了。惧的是本已许诺给她的正妻之位却被人占了，而她却永远只能是卑微的侍妾，她怕够了过让人嘲笑，低下的生活。

虽话直说一半，但慕容谨何尝是听不懂她话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