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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的夜风里,女孩儿的声音带着一股强装的满不在乎,可内里隐约的委屈不忿却依然被易扬敏锐地抓住。
她怀疑……是他设计把她弄走的吗?
商霖几乎是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这种小媳妇般的哀怨是怎么回事啊!而且她跟易扬算什么关系,哪有资格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她心中忐忑,生怕那个毒舌的家伙用什么极端的言辞刻必来。实在是承受不住啊!
“这样啊。”若有所思的语气,“那我现在回答你,我挺希望你回来的。”
清清淡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惊得商霖猛地扭头,“你说什么?”
沉沉夜色里,易扬一张俊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我目前为止制定的计划都是在有你的前提下展开的,你要是不在了,这些计划就都得变。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我这人一向不喜欢自找麻烦,所以,你还是回来比较好。”
明明是很淡漠的口气,商霖却硬生生听出了一股亲密。她低着头,觉得自己的脸颊开始慢慢烧红。
他刚刚跟她说,他的所有计划里都有她。也就是说,他没有刻意设计把她弄走。
太好了他没有!
心头的喜悦越来越明显,到最后控制不住地显露在脸上。她唇角弯起,眼睛明亮得吓人,就连被冷风刮脸也觉得没什么了!
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却也能感觉到身前女孩身上陡然散发出的欣喜。易扬薄唇微抿,习惯性地想开口打击几句,可不知怎的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右手握紧缰绳,左手放上她的肩膀,轻轻拍了一下,“累了就睡吧。明天还有的忙。”顿了顿,“你要是头脑不清醒捅了篓子,我就真的让那个假货代替你来帮我对付霍弘了。”
因为心情好,商霖也没有跟他斗嘴,而是乖乖闭上眼睛,“那我睡了。到了之后你再叫我。”
易扬没有回答。她安静地靠在他怀里,用他的斗篷拢住自己。柔软的锦缎上带着他身上的气息,和煦而清冽,像阳光,又像沉静的湖水。
虽然矛盾,却让她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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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商霖和易扬顺利回到南山。易扬明显早有安排,他们上山的路上没有看到任何人,最后直接从密道进入了寝殿。
殿内只守着几名宫娥,看到活蹦乱跳的商霖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恭敬道:“陛下,娘娘。”然后奉上一根箭头还泛着白光的羽箭。
商霖眨眨眼睛,明白了。
做戏得做全套,她这个传说中受了重伤的皇后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也不太合适,万一败露了就糟了,所以还得自残一把。
她沉痛地叹了口气,接过了羽箭。
比划了半天还是有点下不去手,她拽住易扬的袖子,严肃道:“便宜你了。来,给你个伤害我的机会。”
易扬修长的指尖接过细细的羽箭,看看箭头,再看看她线条起伏的胸口,眸中闪过一道暗光。
右手揽住她的肩膀,两个人在榻沿坐下,他把锋利的箭头抵上她的胸口下方三寸,沉声道:“忍住。”
商霖闭着眼,没搭话。
谁知等了好一会儿,预期之中的剧痛还是没传来。商霖有些愤怒,睁眼就想质问他怎么还不下毒手,却对上一张放大版的俊脸。
他靠的太近了,两个人鼻尖都要触到一起。四目相对,专注得不行,商霖简直怀疑自己已经变成斗鸡眼了。
他就这么看着她,黑沉的眼眸中带着某种柔光,蛊惑得商霖什么念头都涌出来了。
他不会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吧?
仿佛是为了证实她的猜测,易扬忽然一笑,语气温柔无比,“虽然别的地方有出入,可你们的眼睛倒是很像。”声音压低了一点,只有彼此能够听见,“你和贺兰皙的眼睛,都是一样美丽,像星星一样。”
商霖呆愣。她没有听错吧,他刚才居然夸了她?
“你……唔……”话还没说出口,胸口突然有锐物刺入,痛得她闷哼一声。
尼玛!下手之前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她没有准备啊!
易扬在她痛得呻|吟出声的时候用力地揽住她,仿佛某种安抚。她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虚弱地靠在他胸口,细长的眉毛轻蹙,双眼紧闭,睫毛颤个不停。半晌才终于睁开眼,勉强一笑,“心黑手狠。”
这种时候还有精神骂他,真是个尽职尽责的纸老虎。
他淡淡一笑,抬头看向宫娥时眼神已恢复平静,“帮娘娘包扎。”
他起身离开,三名宫娥立刻过来,有条不紊地进行拔箭和清理伤口等一系列工作。商霖衣襟半开,软软地靠在榻上,视线却穿过忙碌的宫娥,看向那个立在屏风旁边的背影。挺拔而笔直,像一株值得依靠的大树。
他刚刚,是害怕她那一瞬太痛了,所以才故意说那样的话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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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边刚弄好没多久,霍子娆便不负众望地出现。商霖躺在床榻上,听着霍子娆在外面或高或低的声音,“皇后娘娘昏迷不醒多日,本宫实在担忧。这是本宫的父亲从宫外寻来的名医,专程上山来给娘娘诊治的。”
“可是……”宫娥按照易扬的吩咐阻止她,“此事还需陛下准允,奴婢等实在做不了主。”
“陛下那里本宫自会去说,你们先让开,耽误了给娘娘看病,你们担当得起吗?”声音上扬,已然是威胁了。
“可是……”
易扬微一颔首,门边的宫人立刻领悟,也不知对外面说了什么,便听到宫娥无奈道:“那,贵妃娘娘请进。”
霍子娆得意,气势汹汹地进了内殿,目光在扫到床榻时却立刻僵住。
宽大的床榻四面垂着天青色的三重纱帐,而在床榻中间,贺兰皇后身着素色寝衣,丝缎般的长发披散肩头,越发显得面色苍白、虚弱不堪。在她身侧是颀长俊美的皇帝,一身月白深衣,只是脱了木履,一只腿屈起,很随意地躺在皇后身侧。右边胳膊放在她头下给她当枕头,侧头低声跟她说着什么,十分温柔亲昵的样子。
这样的两个人,光是看着就让人想到“璧人”二字!可明明,那个男人从前都是对她言听计从的!
冲击太大,她甚至忽略了昏迷多日的皇后已然苏醒这件事,只沉浸在她的男人被人抢走这个奇耻大辱上。
易扬一只手把玩着商霖的长发,漫不经心地抬头,“你怎么来了?”
疏离的口气让霍子娆恨意陡生,还好她理智尚存,没表露出来,只故作惊讶道:“原来……皇后娘娘已经醒了?臣妾听说娘娘一直不醒,忧心得不得了,还请了名医想给娘娘看看。”顿了顿又道,“什么时候醒的?怎么臣妾都没听说……”
易扬继续凌虐商霖的头发,“刚才。”
这口气……霍子娆心头怒火更甚,尤其是当她看到商霖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静静地打量自己时。
她还记得这个女人初入魏宫时是何等的受尽冷落,那时候,自己曾带着一众妃嫔漫不经心地经过她的身边,却没有一个人开口唤她一声,更别说行礼了。
刻意的漠视,是她们施加给这个夺去她后位的女人无言的羞辱。
她知道她也曾愤怒过,可她又能怎样呢?皇帝站在自己这边,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异国公主,根本动不了她。
可是不到半年,彼此的处境却忽然对调。这一刻,她娇柔地依偎在皇帝身边,以一种被宠爱的姿态。而自己立在他们面前,仿佛无关紧要的外人。
入宫多年,从来没有女人能给她这样的羞辱!
那一天的箭阵怎么没有射死她!
商霖靠在易扬身边,明显能够感觉到霍子娆眼中射来的毒针,却不再如从前那般畏惧。
这个女人实在是把她惹毛了。几次三番对她下毒手,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呢,更何况她本来脾气就不算多好。她不是觉得皇帝最宠爱她么,她偏要和皇帝亲热,气死她气死她气死她!
想到这儿,她拽紧易扬的袖子,柔若无骨般靠上去,“陛下,臣妾觉得心口有些疼……”
易扬一愣,嘴里已顺着问道:“伤口痛么?太医已经开了镇痛的药,一会儿煎好了就能喝了,你且忍耐一下。”
她点点头,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大大的眼睛里水泽隐隐,端的是惹人怜爱。
易扬沉默一瞬,像摸小狗般摸了摸她的头顶,“宝贝,听话。”看似温柔,力道却不小,似乎在警告她别玩过头了。
商霖见好就收,反正霍子娆那边蒸腾的怒意她已经接收到了,甚是欣慰。
“娘娘既然伤口疼,正好臣妾也带了大夫过来,不然就让他看看吧。反正也不费什么事儿。”霍子娆皮笑肉不笑道。
霍弘对于霍子娆此番自作主张大发了一通脾气,然而骂过之后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替她谋划。皇后重伤却多日不许宫嫔探望已经引起了他的怀疑,这才寻来位名医让霍子娆带过来刺探一下情况。
易扬还没说什么,商霖已经斩钉截铁道:“不用了。”
霍子娆一愣,“娘娘这是,嫌弃臣妾?”有些伤心的样子,“臣妾都是为娘娘的凤体着想,不然也不会巴巴带人过来了。”
皇帝也劝道:“贵妃也是一片好意,不然就看看吧。”
商霖看着霍子娆,明亮的大眼里是昭然的怀疑和不信任,“贵妃带来的大夫……”转头看向易扬,脸上换了一副笑颜,“臣妾的病张御医看得好好的,突然换了旁人臣妾担心他不高兴。陛下您也知道,张御医的个性……”
侍御医张会医术出众却个性古怪,宫中之人都知道,商霖这么说也合情合理。皇帝点点头,认同道:“我看这世上要寻一个比张会医术更好的也不容易,确实没必要为了这种事得罪了那个怪人。”看向霍子娆,“你的好意朕替皇后心领了,但不必了。”
霍子娆心中窝火,却也不能再坚持,强笑道:“那好。臣妾告退,皇后娘娘好生歇息。”
霍子娆离开之后,商霖终于松了口气。早料到霍子娆会带人来刺探虚实,她虽然伪造了个伤口出来,但着实不深,那大夫一搭脉就能看出她的身子没传闻中那么凶险。在这种情况下,怎样合情合理地拒绝霍子娆的“好意”就十分重要了。
想来想去,也只有让她觉得是自己不信任她,害怕她又来使坏这一条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