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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起,那六中有家中祖宗牌位突然罩满白灰,有家里灶房突然着火,有夜里家中忽响悲惨的嚎叫……凡此种种,不一一而足,再没消停的时候。
这么着半个月后,六个渐渐扛不住了,又一晚,六家中院子同时从空中飘下来一个白纸糊的灯笼,灯笼上书写着遒劲有力的几个字——冤有头债有主,元凶伏罪不追究,否则,灭满门。
飘落的灯笼其实是傅望舒收买的趁宅子里众不备时拿出来的,只叫嚷着是从空中降下来的,那六个给这些日子的奇奇怪怪的事弄得心力交瘁,哪顾得上细究。
傅望舒和林氏商号有过书信往来,有认得灯笼上的字是傅望舒的字体,认为是傅望舒冤魂索命,吓得三魂去了七魄,傅望舒这晚又戴了那个肌肤烧伤的面具来到六中胆子最小的那个家中,被收买的已悄悄拉开门闩,傅望舒飘然而入面孔狰狞,那吓得大叫一声,当即晕了过去。
一同放火的听得傅望舒鬼魂现身,吓坏了,为了保住自己性命,几个合谋勒死了林载舟。
“本来以为他们会去官府出告的,想不到……”傅望舒摇头不已,那六个杀死林载舟,被盛州府衙抓捕了,自然是死罪。
这是有其主必有其奴,林载舟心狠手辣,手下也是穷凶极恶之。沈梅君呸了一声,一点也不同情那六,觉得死有余辜。
林载舟死了,林昭尚不知父亲是这样的,得知真相大受打击,肚里的孩子小产了,好已七个多月,虽然弱了些,也活了下来。
大当家死了,管事的小姐又坐月子,林氏商号动荡极大,傅氏与林氏生意合作项目不少,或多或少会受到影响。沈梅君离京也近一个半月了,不知京中傅氏受到多大影响,傅府里情况如何,沈训从大牢里出来了没有,诸多事情压心头,两也没山村中多作逗留,告别了阿猛一家急忙往京城赶。
傅望舒离京时还是夏日,这时却已是寒冷的冬天,进城这日下雪了,凄冷的白雪空中弥漫,寒意渗,马车驶进城门时,傅望舒突地打了个寒颤。
“很冷?”沈梅君柔声问,拿了件披风出来帮他披上。
“好像听到爷爷喊。”傅望舒抓住沈梅君帮他系带子的手,面色有些发白。
自己离京时傅老太爷病着,难道是……沈梅君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掀起帘子咐咐车夫先到傅府大宅去。
雪很大,不过片刻工夫,街道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屋顶都是积雪,傅府高大气派的大门遥遥望,看到大门上没有办丧事的迹象,沈梅君微松了口气,傅望舒垂身侧的双手却霎地攥紧。
“怎么啦?”沈梅君小声问。
“往日下雪时,府里的下都要出来打扫门前积雪的。”傅望舒缓缓道。
难道真出了什么事?
像是回应傅望舒的话,大门里奔出来一个女子,女子腹部微微隆起,却是傅明慧,傅望舒面色更沉,沈梅君急忙喊道:“三姑娘。”
傅明慧抬头看到傅望舒和沈梅君,哇地放声大哭。
傅府真的出事了,可说是三灾四难接二连三。
一个月前皇帝明旨治了杜顺的罪,杜家满门抄斩,负责查抄杜府的官员说查抄到的杜顺的赃物不足,追查到傅府来了,把傅府也给抄了家,不止杜碧萱的嫁妆没了,连傅老太太傅太太合府上下等的私房都给如狼似虎的官差查抄了去。
好阎家当日送聘给傅老太爷和傅老太太的良田来路分明,田契没给朝廷查抄去,靠着收租日子也还过得下去。
后来阎家出面,又把傅望超从牢里弄了出来,傅明慧本指望傅望超出来后振兴家业,不料傅望超出来后整日埋怨家里给他娶了杜碧萱,日日折磨打骂杜碧萱,杜碧萱是个不甘示弱的,没家势依仗也没软声气,两日夜吵闹,弄得合府鸡犬不宁。
傅老太爷本就病着,遭此变故病情更重,挣扎了些时,就刚才闭眼去了。
“老太爷刚刚去世,四哥就逼着老太太把田契拿给他,老太太不肯,这会儿,府里闹起来了。”傅明慧凄凉地哭起来,她本来想着娘家多事之时,害喜了也回家帮着照看一二,看到娘家闹嚷成这样,再也呆不下去了。
傅望舒呆呆坐着没有说话,沈梅君知他伤心傅老太爷的死,轻叹了口气,把傅明慧扶上车,咐咐车夫到阎家去。
傅明慧有喜,府里乱糟糟的,还是报丧后再过来。
“梅君,大哥,府里面闹的太不像话了,们进去劝劝,看能不能劝得住行吗?”傅明慧泣道。
劝什么?分家时傅老太太连明是孙子实是儿子那样诛心的话都说得出来,他们此时进去,说不定还得给说是跟傅望超一样要谋夺那些良田呢。
沈梅君轻摇了摇头。
傅老太爷对傅望舒还有栽培之情,傅老太太糼时刻薄他,大了把他当对头仇,一心一意宠着傅望超,他们何必枉作小。
把傅明慧送到傅府,沈梅君和傅望舒也没下车进阎府,马车调了头,傅望舒突然道:“回咱们家,不要去大宅那边。”
不去大宅那边?沈梅君略一愣,轻点了点头,知傅望舒是要他们这边办傅老太爷的丧事,这是要先回去作安排。
离京这么久,不知商号里一切安好吗?
方才傅明慧没说什么,想必也还好。
“大少爷(大哥),可回来了。”大厅里一屋子的,见傅望舒平安无恙欣喜若狂。
“商号里一切都好吧?”傅望舒问向南诚。
“沈姑娘刚离京时有个大灾难,幸得有五姑娘。”向南诚说起那次灾祸还心有余悸。
“五姑娘帮的忙?”沈梅君惊奇地看傅明媚,傅明媚难道是一个经商奇才?
傅明媚红了脸,头低低垂下。三姨娘笑了笑,道:“明媚红鸾星动了。”
沈梅君走后,阎石开把那八骏图浮雕雕了出来,皇帝龙颜大悦,傅氏木雕和布偶走了明面供应宫中,帐面上资金一下子充实许多,向南诚见一切顺利,秀足会已酝酿许久,便不再拖拉安排点选。
秀足会果然吸引了倪胜到场,一时声势浩大,买门票进场的山海,参选的更是突然增加了不少,有好几个女子拥有玲珑莹润的秀足,其中一位名苗珠的女子更是出色,倪胜甚爱,魁首隐隐的便是苗珠了。
傅氏眼看着名利双收了,终选那日苗珠却突然不知所踪,眼看着她出场的时间快到了,倪胜底下等着给她捧场,待得她夺得魁首后便纳为妾,若没有苗珠上场,倪胜认为傅氏耍他,后果不堪设想。
那日因事情太多,参选的都是女子,后台需得女子把持安排,三姨娘和傅明媛傅明媚都去帮忙照看了,危急之时傅明媚自告奋勇出场,她的那双秀足艳惊全场,当场夺得花魁。
“不成。”傅望舒只听向南诚讲到此处,断然摇头道:“为妾诸多苦楚,倪将军纵是权倾朝野亦不成,这事设法拒绝,们不必多说。”
“不是倪将军。”三姨娘乐呵呵挽起傅明媚的手,笑道:“这对玉镯子救了明媚也使商号免于陷入危机。”
“这不是言夫送给五姑娘的玉镯吗?”沈梅君诧异不已。
“正是。”三姨娘点头,道:“这对镯子咱们只知看着很名贵,却不知原来是言家的传家之物。”
倪胜最是爱秀足,傅明媚那双足刚亮相,倪胜如痴如醉,秀足会的女子只坐帷幔后不露脸只伸了一双足出去的,倪胜大步上台,一把撩开帷幔,傅明媚霎那间整个曝露场中眼里,她慌得急伸手去捂脸,便是这一捂,皓腕上一双玉镯落进台下言俊的弟弟言秀眼里。
言秀即刻跳上台,挽着傅明媚的手向倪胜行礼,口称傅明媚是其未婚妻。
“倪将军尚不信,言二公子指着明媚手上的这对镯子道这便是言家订亲之物,言夫甚爱这对镯子,先前一直戴手上,场中有认得,便圆了过去,倪将军不便强抢只得下台走了。”
傅明媚的一双足比苗珠又美了好几分,倪胜也不再寻问苗珠,傅氏得以躲过一场大祸。
“幸好是巧上加巧急中得救。”傅望舒皱眉,责道:“以后不可如引莽撞了,上台前怎不想一想会给倪胜看中呢?”
“想过。”傅明媚轻声道:“的命是沈姑娘给的,娘和四姐姐得沈姑娘照拂才得以安然,便是为妾,能救得傅氏也心甘情愿。”
傅望舒沉默了,目光变得柔和,沈梅君轻叹,稍停,问道:“言二公子后来有何说法?”
事急时也许是为帮傅明媚解围,毕竟当不得真,只是,他跟倪胜说傅明媚是其未婚妻,只怕这事得弄假作真。
“言二公子和说,愿将此事当真。”傅明媚羞红着脸低低声说话,三姨娘和傅明媛一旁均是满脸喜色。
沈梅君亦由衷地感到高兴,虽没见过言秀,以前家时也听说过,风评甚佳,秦楼楚馆都不去的,相貌英伟性情沉稳,绝好一个男儿。
傅望舒却没多少喜色,问道:“放定了吗?”
“没,和梅君都不,言夫过来时,们说要等回来。”三姨娘道。
“外面想必传开了,不过,三年以后也许是不同的天地,暂且不要放定。”傅望舒缓缓道。
“为什么?”沈梅君惊讶不已,虽说得为傅老太爷守孝,可他言下之意,反对的原因分明不是要守孝,且守孝虽不能成亲,却可以订亲的。
“言夫上次那府里见到明媚时,给了明媚这对传家玉镯,分明有意订亲,可回去后便石沉大海,们不想一下其中因由吗?”
“是言秀本不愿意?”沈梅君低呼。
傅望舒点了点头,道:“还有,婚姻之事讲究门当户对,阎家虽是商户,门第比傅家高了许多,言俊喜欢阎傻子的嫡亲妹妹,婚事还一波三折经过许久方定下来,们试想想,言秀前途无量完美无瑕的一个大好男儿,为何要娶明媚一个庶女,若作妾也罢,他偏是要娶为正室,这其中怕是别有隐情。”
要说嫌傅明媚的出身,言夫更应该嫌弃才是。
若是喜欢傅明媚的美貌,当日言夫见过傅明媚后,言秀大可寻由头悄悄见傅明媚决定要不要娶,不必拖了这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