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第十回阴谋起贾敏有孕

“夫人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针对夫人？”锦瑟变通得快，一下子就想到了，“夫人这段日子一直在庄子上，也没跟别人结怨。为何会有人故意散播谣言要夫人心里不痛快呢？”

“是谁做下的事情，咱们查一查就知道了。”林嬷嬷说了，这事是有人故意讲给贾母听的，那就说明那人在贾家里头。她在贾家里跟谁最不对付，不就是王氏那个毒妇吗？贾敏让碧玺拿来纸笔修书一封后才道，“将这个送到贾家去，给大嫂。”

“是。”碧玺接过信，转身就往外头走去。

“夫人是怀疑家府里头有人特意这样败坏您的名声？”林嬷嬷越发觉着贾家的人不着调了。旁人家嫁了女儿的哪个不愿意看到自己女儿跟夫君琴瑟和鸣，偏生贾家却因为一个没头没脑的谣言就要自己嫁出去的姑奶奶给自己丈夫纳通房，现在说出来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按照自己夫人的想法，只怕还是贾家的人在传播的风言风语呢。

“嬷嬷应该知道，我在贾家跟谁一直有私怨吧。”贾敏沉着脸色道，“上回撺掇着沛菡勾引夫君不成，这回是要直接坏我的名声了。”

林嬷嬷见贾敏气得脸色都白了，连忙叫人端来玫瑰香露，服侍贾敏喝下后劝道：“夫人不必为这起子小人生气，恶人自有恶人磨，那些人做了这么多阴臜事，肯定会有报应的。”

“我知道，我不生气。”贾敏深呼吸了一下，“夫君这几天忙着，这事儿你先不要告诉他。”

林嬷嬷嘴里应着，但心底里却暗道：夫人想着老爷好，可老爷已经知道了呀！

林如海确实知道此事，还是贾政给他讲的。他又生气又怜惜自己的妻子，连着好几天都是阴沉着脸色。贾敏也是在烦恼此事，所以也没看出来林如海心情不好，只是到了晚上总要被林如海折腾一番罢了。

这晚等贾敏睡下以后，林如海才起身披着外衣，将林嬷嬷叫了进来。

“那件事查得如何，可知道是谁做的？”严肃时候的林如海不怒而威，便是打小伺候他的林嬷嬷也有些害怕。

“听夫人今儿的分析，只怕是贾家里头的人做下的好事。”林嬷嬷回道。

“贾家……”贾敏会嫁给林如海，一方面是贾母进宫求皇后指婚的，一方面也是皇帝想着林如海是个中用的，顾念林如海在京中没有人脉，而贾代善也是个好的，才会答允贾母的请求给二人指婚。他的妻子确实是个温柔体贴的，但贾家却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规矩严明。“那夫人是由什么打算？”

“夫人今儿已经修书传与贾府大太太，估计是让大太太帮着调查。”林嬷嬷道，“大太太与夫人感情极好，是个能信任的。”

“也好，有什么结果立刻回禀与我。”林如海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我倒要看看，贾家里面是谁在兴风作浪。”

“是。”

过了十来天徐氏就给贾敏传信了。结果其实很明显，还是王氏在背后搞的鬼。起因不过是沛菡的娘抱怨了几声，王氏就心生计谋，一边让人买通几个小乞丐在坊间散播闲话说贾敏善妒，将自己的陪嫁囚禁；一边又让人在贾母跟前“无意”提起此事，自己也忧心忡忡地说着担心贾家名声受到影响之类的话。

她这事做得虽然隐秘，但顺着她的陪嫁周瑞家的线索，还是能查出来的。

贾敏在后头气得火都冒出来，林如海在书房里知道消息后也是砸碎了一个汝窑笔洗。

“林欢！”林如海冷声道。

“是。”林欢连忙应道。

“我之前吩咐你的，赶紧去办了。”林如海扫了一眼地板上破碎的笔洗，“要挑两个模样极好但性子泼辣的。”

“是，小的即刻去办。”林欢是林嬷嬷的小儿子，也是从小陪着林如海长大的。这回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主子生这么大的气，也不禁为荣国府里头那位二太太感到同情。你说你闲着没事看看戏听听小曲多好，偏生搞出这么多是非来，现在老爷是要牟足劲对付你了。

“夫人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锦瑟见贾敏身子微微颤动，赶紧上前劝道。

贾敏只觉得胸口闷闷的，胃部抽搐着，一歪头就吐了两口清水就晕过去了。

锦瑟见状也不顾声音大小了，直喊着让林嬷嬷进来，又叫碧玺通知休沐在家的林如海。等着林如海赶过来的时候，贾敏已经被扶到床上休息了。

林如海看到贾敏一张小脸都白了，心中的火气更是越烧越旺。敏儿一定很失望，自己的嫂子居然是个这样心思歹毒破坏她名声的人，心中对王家也是失望之极。原本他以为王子腾是个可结交的，看来有王氏这样的妹妹，王子腾也好不到哪里去。

“老爷，大夫来了。”林嬷嬷轻声道。

林如海赶紧让开位置，一脸紧张地看着大夫把脉。

老大夫摸了摸蓄得老长的胡子，闭着眼不紧不慢地听着脉，最后才一脸喜色地起声道：“恭喜林大人，林夫人这是有喜了。”

“真的？！”林如海一脸不可置信，“几个月了？”

“已有一个多月了。”老大夫笑道，“不过林夫人的月事一直紊乱，所以身边的人也没察觉出来。这段日子林夫人一直心情郁结，这回也是刺激过度才会晕倒。老夫这就给夫人开几副安胎药，配上从前老夫开的药膳方子，好生养着也就没有大问题了。只是头三个月最要紧，林夫人不能再像今日这样受到刺激了。”

“多谢大夫。”林如海笑着让人给了加倍的诊金，才将大夫送出去。

“恭喜老爷了。”林嬷嬷也是激动地热泪盈眶。哎呦，老爷有后了，老太太你可看见了？咱们的老爷有后了！

“嬷嬷，以后关于贾家的事情不要再烦着夫人了。”林如海激动地搓了搓手，忽而想到贾敏是为何才会晕倒的，脸上的喜色也瞬间减半，“但凡贾家的人这段日子来问安，就说夫人要安胎，不便见客。”

“是。”

贾敏有孕，贾母也是欢喜得很。只是她每每派人去林府看望，都被林家的人给客气地请了出去，只说自家夫人身子弱，大夫吩咐要静养，暂时不宜见客。贾母无奈，又担心真的扰了自己女儿静养，索性想着等敏儿胎像稳固之后再去看她。

另一边厢，贾政这日与人应酬完回家，竟带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儿。听了他的解释才知道，这是今日宴请的主人家送的。两个女孩子都是教坊出身，虽然都是雏儿，但毕竟来自风月场所，很是不得贾母喜欢。但这官场往来的事情贾母也是知道的，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理会。

王氏却是气得差点动了胎气，但为了维持自己贤惠人的名声，还得咬着牙将两个小姑娘安排好。

“夫人请吃茶。”回到院子里，王氏刚坐下，就有婢女递上茶杯。

王氏瞥了一眼，抓起茶盅狠狠砸个粉碎，吓得送茶的小姑娘浑身一颤，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王氏。

王氏原本还很生气，一看见那个小婢女的脸，慢慢地就静下心来。这个婢女长得妖媚，平日只是低着头所以她一直没发现而已，现在仔细看着也是个勾人的。上挑的桃花眼，小小的高挺的鼻子，粉色的唇，娇艳欲滴得像初春的桃花。

“你叫什么？”王氏盘算着，突然温和地问道，“父母可是家生子？”

“奴婢叫赵安儿。”安儿小声地道，“爹娘已经被放出去了，还有一个弟弟在府中。”

“那就好，起来吧。”王氏柔声道，“我很喜欢你，今后就在我身边伺候吧。”

赵安儿没想到自己这个奉茶的婢女也能有朝一日被提拔到二太太身边，连忙又跪下叩首谢恩。王氏温柔地笑着，手掌却被自己的指甲深深扎住。与其让那两个窑姐儿出身的小贱蹄子上位，还不如让自己身边的婢女开脸做自己丈夫的通房。至少，这个赵安儿应该是个好控制的。

王氏自然没有看到，赵安儿在叩首那一瞬间，脸上全是自信满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