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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小刑村这一大群,赶着牛车进县城,温小婉不是第一次去了。
她刚来的那个月,也去过一次。
当时,是为了给聂谨言抓药,顺带采购些不起眼,却能大补的食材回去。
因着有第一次的经验,这次再去,温小婉顺利得多。
小刑庄所的攸州,全州境域也不算广大。三面围山,中间一处平原。全州所属二十八个县,哪个县都不太大,但却是隔近几个州里,比较富裕的。
因着这县城城池较小,只有两条主要街道,成‘十’字型。温小婉这个路痴,竟也不会迷路了。横坚就这两条,找不到了,大不了从头再走。
村民进城之后,一般都会分成三帮两伙,或是兜卖自家的农副产品,或是集采一些针头线脑的家什必备。因着目的不同,结伴的群也就不同。
温小婉没有什么可卖的,只一味的钻药铺,自然没有谁愿意与她搭伴——村里觉得,药铺那地方和衙门一样的晦气,若是没事,还是远着点。
温小婉正是抓住了村里这个心思,非常委婉地谢绝了刑氏几个的好意,只与她们约定了回去的时间和地点,自己一个挨家药铺子钻了进去。
这座不大的小县城,统共有四家医馆。不管大小,不管行医质量好坏,事关聂谨言的身体,温小婉非常有耐心,挨个问了一遍。
几个坐馆的大夫,都说温小婉拿来的那个方子,是调补男阳增补气脉的,还有一个老大夫还想把方子摩一遍,说是开得极好了。各味药的用量,恰到火候,是多一钱即多,少一钱即少的稳准。
温小婉有了这些保证,才放下心来,就其中一家看着比较靠谱的药馆里,抓了几包药。
当然,刑四爷给出的这个方子,温小婉是绝不会把它流落外面的。那个坐堂的老大夫,表示很惋惜。
温小婉却觉得皇宫外面的正经男,若安守本份,没有哪个能用得到,至于那些不正经的,温小婉画圈圈诅咒他们一辈子不举。
抓完药后,温小婉街上随便拉了一个孝子,打听出聂谨言让他送信的那家‘银通票号’的位置,竟离着她抓药的这间药铺,仅隔几家门面,一百米都未出去。
小地方果然有小地方的好处,省腿脚,办事便利啊。
温小婉走到‘银通票号’门口时,左右瞧瞧,见着她身前左右,都没有注意她,她才提起裙摆,一副温婉小妇的模样,进了‘银通票号’店铺里面。
要不是聂谨言提供的这个名字,温小婉根本看不出来这家‘银通票号’与别家票号有什么区别。
里外都瞧不出富贵,只一味地平常着。说起来还有一些简陋。哪像她那一世银行该有的富丽堂皇。
温小婉刚进去,就有守一旁的伙计招呼了。
县城地方小,漂亮女也少,那伙计显然也是好久没见到温小婉这般姿色的了,未开口之前,明显地愣了好一下。
酗计缓了一会儿,才略有些发颤地说:“姑娘,……来换银子,还是存银子……”
语气充满了讨好,眼神却又不敢温小婉的脸上转悠,慌张地往四周看着。
坐柜台里的老掌柜,定力比着酗计自是强出许多的。
他瞧着酗计有些失态,连忙朝着温小婉招手,“姑娘,办理票号,来这边。”
温小婉冲着酗计笑了笑,酗计再抬腿的时候,都不知道迈哪条了。
温小婉觉得有意思,她这副长相,扔宫里,也就算是不丑,绝谈不上有多么出挑,但来到了这里,简直有种国色天香那一档次了。处处都有惊艳啊。
怪不得都想当皇上,别说那瞧着眼热的滔天权力,只说那一宫的各色佳,也叫欲罢不能啊。
她真应该让聂谨言跟来瞧一瞧,离了那姹紫嫣红的后宫,她有多么抢手。
没心没肺的温小婉不知道,不久之前,聂谨言就意识到这一点了。
聂谨言深深觉得,对于他来说,还是宫里安全些——那里腥风血雨,他已经习惯了,但和那些个双眼放绿光的山野壮汉抢女,他的实力还是有些薄弱的——硬件的亏损,多少软件都不好补。
他们这时的甜蜜,谁又能保证天长地久都会如此啊。他要把一切不好,都斩断萌芽里。
温小婉走到票号那处带着栅栏的柜台,仔细地打量了老掌柜一眼。
那是一个和这家票号一样普通的掌柜的,基本是打潜伏,不用化妆的小透明。
老掌柜聚拢了一双老眼,温小婉打量他的时候,他也观察了几眼温小婉,与酗计那种惊艳的目光绝然不同,他心里已经隐隐觉出些不对来了。
像温小婉这样漂亮的小娘子,出现县城,就已经有些罕见了,还是独自一个出现,更是稀奇。
来了他的票号,也不急于问经营利益,只是暗暗观察,这该不会……
就老掌柜暗自揣度时,温小婉已经稳稳开口,“一不换银子取钱二不存银子换银票,只是近来一双耳朵,听了太多好话,总觉得恭敬上言的,就好似这银票,看着用着着实欢喜,一旦缺了却……”
温小婉说到这里顿住了,没办法,聂谨言只教她到这里,但她从老掌柜的神色变化来看,她确实也不用往下说了。
聂谨言初和她说这暗号时,她反应了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直到今天早上坐着牛车晃到县城时,她才恍然猜透这话里藏着的字谜。
——一双耳朵,不就是‘聂’字吗?
“原来姑娘是老家那边过来的,老夫说瞧着眼熟,父母可好,”
老掌柜的态度立时热情起来,从带着槛栏的柜台后面走出来,让着温小婉,“快,快里面说去。”
温小婉笑着点头,随着老掌柜进了屋子后面。
老掌柜进去时,冲着酗计使个眼色。
酗计虽然不知老掌柜和温小婉是什么关系,这其中又有什么懂理,但票号上有不少私兑,都是后间进行的。这个眼色,就是叫他看好门的。
进了里屋后,老掌柜立刻端肃了态度,就要给温小婉行大礼。
温小婉连忙抬手扶住。这么大的礼,还是这么大岁数行的,她可不愿意受。
“还不知上峰怎么称呼?”
对于他这种偏远州偏远县的留守暗哨,上面但凡来个,都是他的上峰,老掌柜表示压力很大,诚惶诚恐。
他早几年是京城有司衙门做过暗吏的。那个部门,算是聂谨言栽培出来的势力。
这几年,他瞧着自己年岁见涨,就申请外调到这处偏僻之地,相当于退休养老熬日子的,没想到要躲得还是躲不过的啊。
“说什么上峰,不过是跑个腿的,老掌柜不必放心上,这个……才顶顶重要。”
温小婉把怀中揣着的聂谨言写好的信,递给了掌柜。
信没有套封,老掌柜直接打开,没有细看信的内容,只粗略一扫落款处的那六朵墨色花瓣,脸色立变,惊道:“司公……司公他老家……”
温小婉轻轻点头,“按信里写的做就是了,时候不早了,外面呆不得太久,先走了。”
该说的该做的都到位了,时间不等,她还要和村里的一起回去,不好叫家都等她的。
温小婉正要走,那老掌柜连忙叫她等一会儿。
就她一转身之际,老掌柜已经从里屋柜子里,拿出两锭百两的银子和一些散碎的块银,装大布袋里,呈给温小婉,“也不知司公手头是否方便,这些散碎银子,花费方便些。”
老掌柜极是聪明,关于聂谨言的事,多一句不问,只道塞银子。
这种乡野之地,就是塞了银票,也没有地方花去。
一个年开销二十两银子左右的小乡村,出示上千两银票,那不是找着挨打咩。
温小婉瞧着银子眼红得很,她门外那酗计眼里,可能长着一副仙子的模样,其实她有一颗很败金的心,但她左右一思绪,这钱还是不能拿的。
事后她回到小刑村,与聂谨言说到这事,聂谨言还笑问她为什么不要?
这绝对出乎聂谨言的意料之外了。
聂谨言很清楚温小婉对黄白之物的喜好,要不也不会连着银票都缝到贴身内衣里,这次见着大把银子,竟……竟推了回去,真是不可思议。
“是想……叫送信,那应是信得过的,但万中有一,万一……”
温小婉并不瞒着,把她那时想的,具都说给聂谨言听,“若把银子都拿了,他必然猜到就这附近,且身上急需钱物,又有之前咱们出事的消息,若是被对不利的知道……,凭着这个就能找到咱们的落脚之处,离开那家票号时,还故意去另外一条街转悠了半晌,进了一家上次讨过水喝的效,记得他家是有后门的,停了一刻钟后,从后门出来,才与村里的汇合回来的。”
听着温小婉头头是道的分析,聂谨言眉眼里的笑意更深。
自然,温小婉这番做法是极对的,但令聂谨言开心的是温小婉为了他的安全,竟然摒弃了第一本能,扔了那厚厚的银子。他顿觉身心无比的舒畅了。
至于温小婉这招,能不能防得住那起子想要寻他毛病的,他就不考虑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既然敢把藏身的消息送出去,就是考虑周全了。他到要看看哪个会第一个来,又会来了哪些?
他伸双臂圈住温小婉,把温小婉抱怀里,细细地吻着温小婉桃色嫣然的脸颊。
温小婉如长他心头的一块肉,熨贴又舒服,吻温小婉仿佛吻自己的心口,总是没有一丝阻隔的缠绵温暖。
就温小婉以为她自己很聪明,可以为聂谨言挡去那些追踪探查之时,事情却如聂谨言所料到的那般发展了。
第一个到来的是温小婉的死冤家莫绯漾,这到是聂谨言的料定里了,可第二批来的竟是靖王爷,却绝对大大出乎聂谨言的意料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