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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床上,滚了这么久的床单,被聂大爷压得越发有些哀怨的温小婉,内心黑暗地想着:聂谨言当年是得多么了解他自己,哪怕只有十岁稚龄,却也深深知道,他这个这辈子不可能做受的咩!
所以倌馆什么的,聂谨言这种性格,带着一身百折不屈的傲骨,进去以后,估计着两年都活不到,绝不可能像宫里似的,混得如此出头地,做鬼见愁做了近二十年。
——身残志坚,也要化身为攻。温小婉要挑大拇指了。
由着这口粥下去,剩下的那碗粥直到第二天天亮,都稳稳地坐桌面上,默默地记录了温小婉被聂大爷扑倒的三个大回合以及五个胸合。
越是与聂谨言久了,温小婉越是觉出聂谨言这,他对谷欠望的要求,很低很低,无论是情谷欠还是权利欲,他都没有强烈的喜好与追求。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能使得他走到今天的位置。
这也是温小婉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地床上总结出来的,她觉得她被聂谨言没收的擀面杖,这辈子是没有出头之日、用武之地了。若说聂谨言对那事有多么狂热的爱好,那绝对是冤枉聂谨言了。
聂谨言对死死把她紧紧搂怀里,又吻又摸,远远比对上她,更有兴趣。这可能跟聂谨言的身体有些关系,但温小婉以为大部分原因却不这里。
聂谨言对于身体有着近乎天生的膜拜,这混蛋恨不得一宿都把她箍到怀里,用长腿压着她的小短腿,勾着她睡到浑身发麻。
对此,温小婉坚决反对,但她实没有办法阻挡聂谨言对她身体的迷恋,那是一种深陷沙漠里,几近饥渴至死的,见到一汪清泉的惊喜与狂热。
温小婉从他那双比别都显得漆黑的眼里,看到了两团雄雄燃烧着的火。
她看着看着,也就被随之一起燃烧,避免不了第二天早上整个身体又酸又麻了。
这严重影响她第二天一整日的正常生活活动——日上三竿,犹为离床,终于她的身上森森地体现出来了。这宫里,简直要不得啊。
等她过去永孝宫正堂,陪着嘉妃娘娘说话时,嘉妃娘娘连下午茶都用过一盏了。
温小婉非常感叹,她的宫内生活实是太堕落了。白天和晚上过得同样凶残。
聂谨言却对她这样的作息,表示鼓励以及赞赏——他把温小婉带进宫来,本来也不是让温小婉跟着他遭罪,过战战兢兢的生活的。看着温小婉这般安逸、随性,才是他想要的。
宫里有过得舒服,有就会不舒服。
慈宁宫薄太后,这几天分外不舒服的时候,她的亲侄女栖凤宫里的皇后小薄氏,也格外的不舒服。
皇后小薄氏身边的嬷嬷,是奶过她的乳嬷嬷,她大婚嫁给当时还是太子的晋安帝龙耀后,一起陪嫁过来。
这位乳嬷嬷姓孙,年过四十,奔着五十走了。生得相貌普通,团团一张圆脸,细眉细眼地瞧起来很和善,正说着的话,也是规劝着皇后小薄氏的。
“娘娘,明儿就是十五了,您可不能再和皇上闹气了,皇上多久没来咱们栖凤宫了,您瞧瞧嘉妃的肚子,您就不急?”
孙嬷嬷从小宫女手里接过一碗熬好的血燕,递给倚正堂榻上的皇后小薄氏。
皇后小薄氏这张脸已经阴沉好几天了,皇后小薄氏虽相貌上长得颇似皇太后薄氏,但性格上,却与她的姑姑薄太后截然不同。
因着皇后小薄氏是镇国公薄啸天中年所出的第一位嫡女,几乎是镇国公薄啸天的膝头上长大的,被宠惯着说一不二,要星星不摘月亮的。
是以皇后小薄氏的脾气,不如皇太后薄氏隐忍,偏过于火爆了。
她们薄家的女,出手这方面,虽都具有薄家传统的狠辣之风,但同样是见不得的阴私,皇后小薄氏的手段,总是有些拿不出手。这才与晋安帝龙耀成婚几年,就被彻底的厌弃了。
皇太后薄氏却不是这样的,她皇后位时,侍候得是晋安国建国五代皇帝中脾气最爆辣的武皇帝,可直到武皇帝去世,她皇后的身份无能撼动。
就如对待皇子的问题上,皇太后薄氏得知自己不能生后,严格控制了高位份嫔妃所生皇子的数量,例如庆贵妃之流,即使生下来,也不会让她们养到成年的。
武皇帝膝下的皇子,如顺王龙啸之类,母妃位份不高的庶皇子,成年的足有五、六个呢。
不管怎么说,这般做了,皇太后薄氏脸面上,就比皇后薄氏好看多了。武皇帝也不会防她,如防虎狼。
像如今晋安帝龙耀这般,登基三年,膝下还没有一位皇子生出来,连着皇太后薄氏,都有点看不过眼了。
这种情况,虽有利于她那不可见的心思,但却也容易把晋安帝龙耀逼得狗急跳墙的。
嘉妃第一次怀孕以及娴嫔有孕,皇太后薄氏都密授皇后小薄氏,绝不能叫嫔位以上的主子们先生出皇子来,姑侄两个联手,把这两个重要隐患产除了。
就昨天,皇帝新选上来的一批秀女里,又传来两位有身孕的了,分别是宜庆宫流云院的芳侍和仁禧宫红榴院的李宝,都是堪堪两个月的身孕。
这次,皇太后薄氏昨天晚上,闻到这个消息后,把侄女小薄氏叫去慈宁宫,却告诉她不要出手,由着这两个生就是了。
皇太后薄氏的想法是这两个刚刚从秀女位选上来的位份低的小主们,首先是宫中的地位还不稳当,资历尚显不说,也未见得得了多少皇宠。
不过是那两个宫中主位,见不得永孝宫嘉妃因着有孕一独大,没侍候他们落子汤药,想让她们生罢了。
还有,无论是芳侍还是李宝,她们不但自己位份低,她们娘家的地位也高不到哪里,连着六品官都不是,实不足为虑。
如果他们生下女孩儿也就做罢了,若是生下男孩子,着实是抗拒嘉妃所生皇子的最好武器。
皇太后薄氏揣着自己的私心,来劝责皇后小薄氏,但这劝责的话里,不得不说有那么六、七分的真心,是为皇后小薄氏考虑的,连着孙嬷嬷,都是觉得有道理的。
哎,只是皇后小薄氏听不进去,从昨天晚上从慈宁宫回来,到今天中午,连着三顿没吃了,气得鼓鼓的,好像一只快要冬眠的青蛙,打不起任何精神来,只有两只腮囊是带着气的。
孙嬷嬷不提还好,这么一提,皇后小薄氏三顿饭没吃,却还有力气嚷道:“他当本宫是什么,可哪儿有半分把本宫当做他妻子的样子,由着那些下贱坯子,赶本宫的前头,本宫想生?本宫一个守宫里,本宫怎么生啊……”
说到后面,气得眼圈发红,险些又落泪了。
孙嬷嬷连忙递过去帕子,笔后接过后,摁了摁眼角,说道:“如今本宫是明白了,这深宫中,也没有什么心疼本宫,都巴不得本宫早死呢,连着姑姑也觉得本宫是讨厌了。”
孙嬷嬷听着皇后小薄氏说得越来越不像话了,急着阻拦道:“娘娘快别这么说,是镇国公薄家的嫡长女,晋安国一国皇后,母仪天下,谁敢说半个不字。”
孙嬷嬷也深知小薄氏这皇后不容易做,但不容易又有什么办法,已经做到这个位份了,再难也得坐下去啊。
“娘娘,您听老奴一句的吧,明儿个老奴陪着您亲自下厨,时值寒冬,娘娘亲手给皇上煲碗沙参百合润肺汤送过去,皇上知道您的心意,明儿又是初十五,菩蒂殿进过香后,就能来咱们栖凤宫了。”
孙嬷嬷温言细语地劝着,“嘉妃的身孕过了四月,眼瞧着进入五个月,越发的稳了,她是双胎之相,皇上她的身上加倍用了心,永孝宫正院围得铁桶似的,实不好入手,咱们但瞧着就是了,”
“老奴说句犯上的话,就是生下来,也未必能养大,如今娘娘您与皇上的情份越发生疏,这时可万万不能再出错差了,至于那两个秀女选上来的小主,管她们做甚,先别说能不能生下来,就算生下来了,娘娘索性抱过来养,谁又能敢说什么……”
孙嬷嬷前面说的,都没能让皇后小薄氏暴燥起来,惟独说到要她抱养时,她立刻竖起柳眉,狠声道:“本宫宁愿掐死他们,本宫才不要走皇姑母的老路子。”
抱了当今皇上,又生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却已经无力回天,怎么也夺不回来那个皇位了,抱回来的又养不熟,可有什么意思,她可没那么傻。
“哎呦,的傻娘娘,您抱回来了,就一定要记您的名下吗?”
孙嬷嬷总觉得自己奶大的这位小姐,有点拎不清楚,“您当宜庆宫和仁禧宫那两位是打什么主意呢?能叫自己宫里小位份的主子有孕,恶心嘉妃是一说,还不是惦记着自己抱过来养,有备无患吗?”
经着孙嬷嬷这么一指点,皇后小薄氏开窍了许多。
她不是笨的,也不是没有心计,只是一时间迷糊了脑子,被嫉妒蒙蔽了眼睛,孙嬷嬷帮她这一理清,她反到有了路子。
皇后小薄氏冷笑了一声,“嬷嬷说得有理,与其让那两个贱货抱去养,不如本宫抱进宫来。”
孙嬷嬷见自家主子上道了,心头一喜,连忙说道:“可不是,娘娘想想,嘉妃如何勾得皇上三十天里,有十六天去她的永孝宫,还不是她那肚子吗?娘娘若自己身边抱个孩子来,皇上即使不顾着与您的情份,还不得惦记着他自己的血脉?”
孙嬷嬷这句才是重点,依着皇后小薄氏和晋安帝龙耀闹得这般僵的地步,绝不是亲手煲几次参汤,就能挽回来的,只能另僻蹊径,想些别的办法了。
——再也没有什么,比孩子,深宫中的位置更重要的了,更能拉近感情的了。
皇后小薄氏拿起一旁放着的已经有些微凉的血燕,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嘴里送着,“那就由着嘉妃那儿得意吗?”
孙嬷嬷嘴上说着嘉妃肚子里的龙种不当事,但谁的心里都明白,那是生生给皇后带来最大的威胁。
何况前朝已经传出来,晋安帝前几日刚刚加封了嘉妃的父亲,把嘉妃的父亲黄树枫,从正四品大理寺少卿提升到正三品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看着只是一个品级,却是别奋斗二十年也升不上去的。
做官的都知道,越是到了高品级的官位时,越是不好挪升了,而像嘉妃父亲黄树枫这么个升级法的,不缺心眼的都能看出来,这是晋安帝龙耀,有意地拔高着嘉妃娘家的身份地位呢。
这宫里已经有了宜庆宫的齐贵妃,够她头疼的,这又多出个嘉妃,她想心情好些,不添这个堵,可能吗?
“昨儿多总管来报,说是宫里养着的那班子小戏子,新排了一出戏,不如请各宫的主位以及新进宫的秀女们,来娘娘您的栖凤宫里,听听戏赏赏曲?也好与几宫主位娘娘们,拉拢拉拢感情才是,不好姐妹们生分了。”
要不怎么说温小婉总是聂谨言面前说,宫里的女们说话,她十句有八句听不懂呢。
孙嬷嬷这话,要是让温小婉这种没心没肺,被晋安帝龙耀亲口表场过的缺心眼听到,就会以为,就是听场戏的事了。
皇后小薄氏可不是缺心眼的,她立刻领悟孙嬷嬷话里的意思——嘉妃,她们不好出手,却不能由着别不出手啊,不着痕迹的推波助澜,她总要做些的。
皇后小薄氏与孙嬷嬷相视一笑,她们瞧着嘉妃眼红,但她们深信,比她们更眼红的,大有的。
宫里又出来两位怀有身孕的小主后,全宫都随之起了一阵小波澜,永孝宫这里自然也是。
这天午后,温小婉过嘉妃的正堂来坐时,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传出说话声。
她连忙顿住了脚,瞟了一眼站门口的小太监,小太监压低声音说道:“回郡主,是翠华院的王美和流连院的孙玉,来给娘娘请安了,一直说着话,还未走。”
既然嘉妃娘娘勤劳工作,温小婉就不好进去打扰了。
她要转身走时,且好锦蓝从正堂里走出来,笑着轻声对她说:“娘娘知道郡主要来的,让奴婢留郡主隔间坐会儿,娘娘还想让郡主帮着画个衣服样子呢。”
温小婉还未及开口,锦蓝已经拉着她进去隔间坐了。
这隔间就是正堂的隔间,离着正堂很近,温小婉听力又好,隐隐能听到着正堂传来的说话声。
嘉妃娘娘正说着,“本宫听闻仁禧宫和宜庆宫都传来了喜讯,尤其的高兴,众位妹妹们能为皇上开枝散叶,为们晋安国皇室增添血脉,实是大幸之事,两位妹妹这些日子也一直承有圣宠,还是要多加努力啊。”
翠华院的王美和流连院的孙玉,一起应着,“是,谨遵娘娘教诲!”
温小婉托着茶盏的手,纹丝不动,仿佛没有听到堂里传出来的话似的。
宫里的女们要是个个都如嘉妃娘娘表现得这般贤惠,就好像说北约是和平组织一样的不靠谱。
这是个蛇蝎心肠汇聚最多,却个个都表现得好像九重天坠下的凡尘仙子似的才集中营,她们统一学会的最基础技艺是变脸术。
正堂内又说会话后,王美和孙玉也就双双告退了。她们两个出来后,就见到坐隔间里,正喝着茶水的温小婉。
按着规矩,她们见到温小婉也是要互相行礼的,毕竟品级这儿摆着,大致是她们矮温小婉半个礼,温小婉虚扶她们一下,算是客气客气。
温小婉来永孝宫有着几天了,托着聂谨言夜夜把她压个酸麻,她起床太晚的福,这两位永孝宫内的小主,她还是第一次瞧见。
孙玉到是没有什么,但是王美因着之前那个小宫女的事,算是与温小婉有了过节,但她们都是聪明,这初次见面,谁也不会当着面为难着谁的。特别是那个吃过暗亏的。
温小婉听着孙玉与王美的几句恭维,也就暂时忽略了王美瞧她时,那眼底带出的隐隐不怀好意的目光。
来日方长,她会很有耐心地看着王美倒霉的那天,宫里的女低调点的反而能活得长些,嚣张的……大体都没有长寿的。
她们两个走后,温小婉进了正堂,嘉妃坐榻上,冲她笑了笑,好像很累的样子。一胎怀两个,确实不轻松,何况还要操心这么多耗心神的事呢。
“叫婉儿瞧笑话了,这宫里的事,可比走之前,多了许多麻烦。”
嘉妃这份苦,诉得确实不错。
她上一次怀胎时,皇上还未大选,宫里本有一位与嘉妃当年一起选进来的玉的,怕吵着她安胎,被皇上排去别的宫了。把永孝宫清得如此干净,嘉妃那一胎最后还是一样没有保住。
是以这次再孕,嘉妃主动向皇上说了秀女进宫,照常往她宫里按排的事,别叫瞧着她这里清静,反而落了口舌,不好的。
嘉妃这一开口,皇后娘娘那儿就顺话来,按排了两个最不省心的过来了。
孙玉看着不声不语的,但咬的狗通常都不叫唤,谁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王美吵吵火火的,位份还比孙美高一级,抢皇宠的时候,到底也没有抢过孙玉。
这么一掰扯,就能看出孙玉,这也是个厉害的。
嘉妃诉这份苦时,温小婉仿佛没有听到,接话的时候少,把她满肚子吐槽和腹诽,都压得无声无息的。
聂谨言没少嘱咐她,宫里,多一句不如少一句,哪怕是瞧着情份极好极好的姐妹,也有该说与不该说的,而那该说的里面,还有七分话是不能说的。
温小婉老实受教,凑趣着和嘉妃说点别的还好,一旦落到皇宠之争之面,她都是打哈哈地过。
聂谨言说得对,依着嘉妃现的地位,只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像王美、孙玉之类的小虾米,根本不够瞧的。
温小婉为了她和聂谨言以后宫里,找到大本营,只要不伤及嘉妃肚子的事,她万事只留意,静观其变而已。
前朝与后宫是一体的,后宫的不平静能带着起前朝的起伏,同理,前朝的不宁,一样可以使后宫跟着掀起波澜。
进入冬子月中旬,皇太后薄氏一道懿旨,把睿王龙麒和皇太后娘家镇国公薄啸天最小的一位嫡女薄彩婷,连成红线,送进了大婚倒计时。
无论前朝还是后宫,都因为这事,一片喜庆欢腾,晋安帝龙耀看着像是喜上加喜似的,竟很贴心地把镇国公薄啸云的嫡次子,从从三品的都转盐运使外官,调回京城,封了从二品的通奉大夫,主办睿王大婚一事,看着是升了一品,其实……不那么好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