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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躺床上，母女俩无语凝壹。看到自己宠到大的闺女,她激动地开口,却只发出呜呜呜的杂音。
“娘,先别说了,安心输液要紧。”
林建玲捂住嘴巴,眼眶都红了。她嫁的不远,每隔十天半个月的就回娘家一趟。上星期回来时,娘还好好的,甚至塞了一箱牛奶让她带给盼盼喝。这才过了几天啊,怎么就这样了呢？
想起无意中听到的话,她再也忍不住了。
“二嫂,麻烦照顾下娘。大哥、二哥,咱们出来下,有事问们。”
“这边就交给吧。”
崔荷给老太太掖下被子，却没料到，一直输液不能动弹的老太太，突然抓住女儿的胳膊眼泪直流，头微微摇动着，眼中满是不赞成。
“那就这说。”
林建玲是跟大哥关系比较好，但她更喜欢的是自己的娘。尤其是娘前两年，还送了她一些银元，有了私房钱后，她死死地拿捏住了王安。
“大哥，刚才和盼盼爸进来时，海涛正院子里吆喝着……”
“别……”
老太太的声音很微弱，但却能叫分辨出来。旁边几个打针的，输液完后走了，整个卫生室里只剩下林家一家，当然还有个被忽视的八卦宋大夫。
别忽视他，若梅可没忽视。之所以要卫生室里说开，就是因为这里有妇女之友兼八卦男神的宋大夫。来卫生室看病的，一般是无所事事喜欢串门聊天的，通过他们的嘴，什么事都会飞一般的传遍本村，以及临近村落。
上次成功的塑造了海涛小霸王的名声，让若梅尝到了甜头，所以这次她依旧故。法子不怕老，只要灵就好。
“娘，都成这样了，还遮着掩着做什么。二哥进不了屋，可能进去，什么都给用旧的，那新的哪儿去了。受了委屈说一声，二哥和还能不给养老？”
“建玲说什么呢？”
林建国皱起眉，事情他怎么越来越不明白了。李桂花却是怕了，看着自进屋后就缩一旁的三个孩子，她就是再蠢也猜到了他们做了什么。心里暗道糟糕，可她却舍不得说孩子，现最重要的是把事情抹过去。
“是啊妹子，娘能说话了，咱们问问大夫。”
说着没等她撩起帘子，一直外面偷听的宋大夫就走了进来。假装不知情的看了下拨弄了下流速调节器，
“点滴太快了，老承受不住，不要碰这个东西。”
“大夫，娘现醒了。”
林建军和林建玲不是傻的，尤其是林建玲，看李桂花那样，就已经把事情猜的七七八八。
“别碰娘，宋大夫来看看，娘现怎么样了？”
宋大夫扶了下眼睛，遮住了眼中的兴味。望闻问切一番，又是听诊又是问情况的，
“林婶这病是年纪大了，加上情绪过于激动。不过咱们村里，设备也太过简陋。现输完液，病情也差不多控制住了。”
“要是这样回家的话，以后仔细养着也行。但要想像过去那样走路说话，最好去京城的医院看看。”
最后这句话，他是对着林建国和林建军说的。村里谁都知道，林建国是个土财主，家里有老娘送的银元，每个月杀猪也赚不少。这几年他的弟弟异军突起，也成了有钱，也就这样的有钱家负担得起治疗费用。
“那咱们去京城啊，建军最近不常往京城跑么，带着娘去刚好。”
李桂花说话间，就想把这事退给若梅一家。林建玲也不做声了，她是孝顺，但平生最爱钱，让她出钱简直跟割她肉一样。现若是二哥全包过去，那就不用她出钱了。
若梅哪能不知道这两家子的心思，她拉起哥哥的手，“爸爸，刚才海涛哥哥说……”
“安静点，别吵着老家休息。”
李桂花尖锐的声音传来，若梅似乎被吓到了，海峰的声音适时接起，“奶奶生病，是因为大伯母跟她吵架，大堂哥还跟着一起骂奶奶。姑姑也听到了，海涛哥哥就是这么说的！”
刚刚清醒过来的老太太，听到这话眼前一片漆黑。她捂着盖着，不就是怕没给她养老么。她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了，先是跟老二家扯破脸皮，再得罪老大家，死后怕是没有给她摔盆送终。
忧虑之下，她再次晕了过去。
三家都被这番话惊到了，以至于一时之间，没注意到她这边的情况。
“这是怎么回事？”
林建国提溜着大儿子的衣角，把他叫到外间，“刚才海峰说的，是不是真得？”
林海涛虽是村里一霸，但他最怕的就是自己的亲爹。被他虎着脸一问，他竹筒倒豆子似得说了个干净。他天生嗓门大，里屋外屋的算是听了个清楚。
“妈每天要给奶奶烧水捶背做饭洗衣，她前晚竟然要吃红豆饭。妈累得不想做，就跟她吵了起来。觉得妈说对，奶奶那么老了，还把钱都给了姑姑，每天赖们家吃饭。”
“要不是奶奶站着明间，就不用和海滨共用一个房间了，讨厌奶奶，呜呜呜……”
话说到这，事情的始末再清楚不过了。林建国看着冲过来护着孩子的李桂花，“海涛这话是真的？”
李桂花脸一红，她要是承认了就完蛋了。反正昨天建国不家，她只要嘱咐好了孩子，娘四个统一口径就好了。
林建国哪能不知道她怎么个脾气，扭头看向另外两个孩子，“们大哥说的是真的？”
林若丽年纪小心眼实，虽然觉得情况不对，但还是点点头。林海滨有点心眼，呆那低着头一言不发。
至此，事情算是全部捅开了。若梅巴着哥哥，把下巴放他的肩上，重量全都压他身上。林海峰也微微懂事了，大概知道眼下这情况意味着什么，再次佩服起了自己的妹妹。肩膀拖着她，他非但丝毫不嫌累，反而换了个姿势微微站矮点，让她更舒服。
许是海涛话中那句“钱都给了姑姑”刺激到了林建玲，她的愤怒终于全盘爆发。
“哥说，娘的钱给了谁。这些年也没少孝顺娘啊，嫂子就是这么编排的。合着就大哥一家孝顺娘，还把她孝顺的病了？”
……
林建玲扯开嗓子骂着，林建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娘自小对他和小妹好，但是再好也有个偏倚，娘对他是最偏心的。所以他一直很孝顺娘，二弟送来的东西，他一点不留的送去了娘的屋里。平时也一直告诫三个孩子，要尊敬自己的奶奶。
可孩子还是跟着他们妈的时间多，看他们没出大错，只是性格霸道点。毕竟自家孩子不吃亏就好，他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阵子年终，面粉厂事情多，前天他忙到半夜回来倒头就睡，等到起来时娘已经中风了。
看着倒床上的娘，再看看三个年幼的孩子。要是背负上气死亲奶奶的名声，他的孩子怎么办？不行，他老林家的种得堂堂正正做！
这样想着，林建国上手就给了李桂花一巴掌，“个贱｜！”
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直把李桂花打得眼冒金星，一股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留了下来。
“娘对这媳妇怎样，还不知道么？如果不是娘，咱们有电视看有砖瓦房住？如果不是娘，现还天天去种地，地里刨食。娘每天家帮着洗衣服做饭，哪点对不起了？”
边说着他边趴到老太太床前，嚎啕大哭，“娘啊，儿子对不起，怎么娶了这么个丧门星。”
“娘……娘……？”
半晌，见被子里没动静，他终于察觉出来不对劲了。掀开被子一看，老太太躺床上一动不动。伸手探下鼻子，还有气儿。
“宋大夫，快来看看！”
“林婶这是心情太激动，晕过去了。咱们这没有那种设备，们还是快点去镇里吧，晚点儿的话怕是不好了！”
事不宜迟，林建军骑上大金鹿，到厂里把车开了过来。合力把老太太抬上驾驶室包好，几坐货仓里，匆忙往京城赶去。
赶路的时间是寂静而漫长的，林建国上车后，自动坐了离李桂花最远的地方，喘着粗气。
“二弟妹，们认识京城里的，叫他们给找个好点的医院。”
崔荷想起李家大嫂那种鄙夷的态度，要是再麻烦他们的话，自己一家真是要低到泥土里去了。见她半响不说话，李桂花捂着嘴角嗤笑一声。
“平常不管娘也就得了，家孩子，还把娘气的晕了过去。”
“大伯母，关和妹妹什么事？”
“大伯母，关和哥哥什么事？”
兄妹俩异口同声的说着，一直沉默的崔荷也忍不住了，“大哥妹妹们来评评理，大嫂这话是什么意思？”
“贱｜，怎么也跟上来了，还不消停点。等回去后，从们林家滚出去，省得带坏了海涛海滨和丽丽。”
林建国一脚踹过去，李桂花扑通一声倒了车厢里。这时候车一个拐弯，她车厢上打个滚，膝盖正好撞到一角，痛得她直接惊呼出声。
“妈，爸爸不要打妈妈。”
若梅长舒一口气，还好这车是面粉的，为了防止磕碰，四角都用雨布包了起来。要不然那一下出了什么事，李桂花肯定会赖上自家。
“丽丽回来。”
车厢里唯一的成年男子王安忙着劝架，林建国收了手，叫唤着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