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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怎么能不相信宿命,正如眼下这般——这生根的缘分,剪不断、理还乱。.她认真的看着他,多少次的恍如隔世。命运总是不其然的给人甩上一巴掌,来不及恨、来不及痛、来不及反应,却要第一时间学会处理、妥协,终有一天要练的心深似海、冷暖自知,才能学会独自面对这冷冰冰、又荒唐的世界。
“二嫂。”杜非庶唤了她一声,指着她身后:“二哥来了。”
当杜非庶更改了称谓的时候,她已经知道是杜非然来了病房,没有回头,只说着:“你来了?”
“有事跟你说,出来一下。”
“好。”她也正有话跟他说,杜非庶的身世只要她一个人知道就好,对这个意外得来的哥哥她不想盘根问底。
病房外,杜非然习惯性的点燃一根烟,缈绕的白烟开始扩散。
“这儿不让吸烟的。”她提醒他。
“嗯。”杜非然皱着眉头掐掉了烟头。
“我跟你说件事……。”两个人异口同声开了口。
“你先说吧!”温言安示意他先说。
“非庶的事,我希望不要在提起,不管他是什么血型,我都认定他是杜家的人,也希望你不要刨根问底。”
这是她想说的话——杜非庶是不是你们杜家人我不会关心,所以不想刨根问底,这件事到此为止就可以了,却没想到他却先说出了口。杜非然果然是杜非然,就算不是同一个阵营的弟弟仍然会用尽心思来守护,所以杜皓苍才这样器重他吧!
她故意问道:“为什么不要刨根问底,你明知道他不是你父亲和大妈所生的孩子?”
“非庶虽然从小去了英国,但是我了解这个弟弟,他的内心比谁都要平和避世,我不希望他也扰和进这场形势不明的争斗。他救过你,看在这一点恩情上,我相信你会答应。”
“你还把他当成自己弟弟?”
“当然,他是我的四弟,就算流着不一样的血,不可改变的仍然是这点——他是我的亲人,我不想让他受到伤害。”
她问:“为什么这样维护非庶?”
“我不是说了吗?他是我亲弟弟,我不想他知道真相后受到伤害。”
温言安的嘴角泛上温暖的笑意,第一次她对杜非然产生了好感,这个男人一生都在两难中活着,却怀着比海还深的“仁义”,她第一次觉得母亲爱上他不是没有道理的。.可是,看着杜非然的脸,她又坏心眼的揣测着——他真的只是单纯的想不计较,还是又隐藏着其它心思?杜非庶的亲生父亲又到底是谁?
杜非然打断她的思绪:“想够了没有,到底怎么说?”
“好,我答应你,一辈子保守这个秘密。”
杜非然松了一口气,这个女人也不算无情无义,非庶也算没白救她,他接着说:“等非庶好的差不多,我会安排他去英国,远离这些事事非非。”
“我同意。”她点头应和。非庶,你去英国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过你想过的生活,最好永远不要回来,不要发现真相。
“想不到这回——你这样好说话。”杜非然靠到了墙上,习惯性的拿出一根烟,他的烟瘾一向重,有事没事就喜欢抽上几支。
“刚跟你说过,这儿不让吸烟。”她提醒他。
“嗯,忘了。”杜非然把烟放好,看了她一眼。
两人沉默着站在病房外。
“你,你看不看武侠小说?”温言安首先打破了平静。
“嗯,小时候看过几本,后来跟了父亲做生意,就不想再看了。”“我还以为,你不会看那种书的。”
“男孩子都有个武侠梦,你们这些小女生是不会知道的。”杜非然陷入了沉思中,他年少时的武侠梦是练就一身好功夫,保护心爱的人不受一点委屈、心酸,就这样简单、幼稚。
“有一本书叫《倚天屠龙记》,你知不知道?”
“知道,是武侠大师金庸老先生写的。干嘛,怎么对这个开始感兴趣了。”
温言安问道:“那你知道书里面那个女人曾要求自已喜欢的人帮她做三件事,她让爱人为自己做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你说的应该是“赵敏”让“张无忌”做的那三件事吗?这最后一件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是赵敏让张无忌替她画一辈子的眉。”
“画一辈子的眉?”难道柳太卿的意思是——让自己和他相守一生?这个亦正亦邪的男人到底在耍弄什么把戏?又到底是什么人?温言安,陷进了这个谜团。
“温言安,其实我也有一件事想问你,非蓦在你心里有多重要?”
她回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重,这又如何衡量?
杜非然叹了口气,不知为何会跟她吐露真心:“以容过世了这么久,我还一直记得她,每次看见你、就会想起她,你和她真的长的很像。记一个人记了很久,本应该越来越模糊,谁知道并不是如此,时间越久,记忆竟然会越深。”
“仓央嘉措不是这样说过吗?好多年了,你一直在我的伤口中幽居,我放下过天地,却从未放下过你,我生命中的千山万水,任你一一告别。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桩不是闲事!”
他道:“又说些听不懂的话。”
她听他这样说着,不禁笑了:“那就说些能听懂的话,你和我母亲怎么认识的?”
他话很简短:“LoveatFirstSight。”
“原来是曼妙年华的不期而遇。”
不经意的一语却说到了他的心底:“好一个曼妙年华的不期而遇,世间有千万男女,就应有千万种不同的相遇、相爱,只是我和你母亲最终没有一个结果。”
“如果早知道没有结果,你还希望遇见我母亲吗?”
他的口气很安然:“感情里,惟愿走过,就算没有结果又有何相关。”
“你真是豁达。”她一时找不出像样的话来圆场。
他笑了下:“你除了长相,跟以容没有相像的地方。这种时候,应该用来聆听,而不是逞强的圆场。”
温言安释怀的跟着笑了,或许这话里的场没有圆全,他和她之间的“圆场”倒是完满了一点。
二个星期后,温言安站在温氏大厦二十八层的落地玻璃前看着窗底下人来车往,一片繁华。
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对涉及此类案件的多个司法解释,杜非成的案件已经有了审理结果。杜家足够财力的律师团,将最终结果定性为无期徒刑。
温言安装着红酒的杯子轻叩着落地玻璃,能为母亲和非蓦做的事,她都尽力试着去做了,努力了、尽心了。虽然结果未必让人满意,跟她预想的并不一样,只是无期徒刑、而非死刑。但她明白,这就是人生!人生就是这样,有时会比预想的多、有时又会比预想的要少。
她看着窗外,手机的日程备忘提示着今天是杜非庶去英国的日子。
走到桌前按下提示铃音,温言安提起精神拎包出行,刚到停车场就看见一个吊儿郎当的身影倚靠在自己的车上,她侧眼探看,意想不到竟是柳太卿。
“柳大夫,找我有事?”她手指叩了车前板两下。
“今天杜非庶去英国,我打算和你一起送机。”
“真是太客气了,我想不用这样麻烦吧!其实柳大夫跟非庶又不熟,这样跟着我一起送机,会惹出不必要的误会。”
“一回生、二回熟,早晚都是一家人,趁这种机会多联络下感情。”
温言安阻止道:“等等,你说的“一家人”,不会是指……。”
“杜非庶是你亲大哥,我们一结婚,当然成了一家人。”
“我没听清楚,你刚才说跟谁结婚?”
柳太卿一脸理所当然:“你呀!”
“我?”温言安的手指朝向自己,不可思议道:“你是在开玩笑吗?”
“不是,我认真的。”柳太卿从口袋里拿出几粒时应的樱桃递了过来。
温言安推开他的手,脸色严肃的瞪着他。
柳太卿也不理会她阴沉的像天塌下的表情,随手把樱桃丢进了自己嘴巴,又从口袋里翻出内衬布,可惜道:“这樱桃汁占这布上面了,不知道回家洗的掉吗?”
“你这是在干什么?”温言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个男人是在装疯卖傻、泼皮耍赖。
柳太卿见她动气,竟也不改嬉皮笑脸:“你生起气来依旧这样漂亮。不要柳大夫、柳大夫的叫我,以后就叫“太卿”吧!”
“哈,真是的,看来柳大夫不是一般的闲。”温言安绕过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副驾驶处的车门也应声打开,柳太卿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身侧。
她冷冷从鼻子里哼出两个字:“下去。”“我刚才坐公交车来的,上了公交车还没有空位,一直从蓝山区站到你公司门口,脚都站酸了,你不会真想把我赶下去吧!”
“快下去。”温言安耐着性子又一次说道。
“下去就下去,这儿有去机场的公交站吗?我自己坐车去机场。喂,杜非庶是三点的飞机,现在去机场有点早了,跟他聊些什么才好,就聊些你的事情吧!你……。”柳太卿一边踏下车门,一边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