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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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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烨喜荤,是个彻底的肉食动物,在北堂府呆这么久,周云霓是也清楚。.

秦婶子闻言尴尬的笑了两声,也不愿再搭她的腔。

殊不知,北堂雪炖这道汤是考虑着北堂烨伤势复原的情况的,前些日子太医交待不能沾染荤腥,她更是亲自把关。

虽说现在是已好了七七八八,但李太医嘱咐过,不能一下进补得太过,否则只会适得其反,故才没去炖什么大补的汤。

为顾及北堂烨的喜好,汤底却是用大骨熬制的,只是特意让人撇去了上头的一层油光,香而不腻。

只是,她显然是没闲情去跟周云霓解释的。

周云霓却好似没有瞧见她的态度,信步来到北堂雪身侧,惊叹了一声,微欠了身子去细看那精巧的雕花。

北堂雪在心底泛起了狐疑来。

周云霓这前后突变的态度,想让人不怀疑她有所图谋都难。

可她也应当清楚,要从北堂雪这里图个什么好处的可能性几乎是为零。

心思不定之间,门外又来了人禀:“小姐,顾大人和顾夫人来了——”

北堂雪闻言刀下一顿,随即加快了速度,将余下的切完,在那玉碟中摆出了美好的形状来。

秦婶子见状道:“小姐先去吧,剩下的就交给我们便是——”

北堂雪点头应下,几道大菜都已经做好,是也没什么了,她将围裙褪下,就着接过丫鬟递来的湿手绢擦了手。

“我就留下来照看着这汤吧!”周云霓自告奋勇的道。

北堂雪不疑有他,带着丫鬟出了厨房。

那日破城一战,顾青云在带着兵器赶去接应的时候路上遭遇了攸允派来打探情形的人,虽有那几位武功奇高的高手护着,但打斗中还是受了伤。

且这伤还不轻,险些毁去了他一条右臂。

还好救治得及时,却还是让他在床上歇了不短的时日。

北堂雪本以为这么一场伤病下来顾青云多少是该消瘦不少的,但在见到夫妻二人的时候,北堂雪却是大吃了一惊。

顾青云非但没消减,且显是圆润了一圈儿。

若非是看到他右臂上还且绑着石膏,只怕她会认为顾青云受伤一事实乃讹传。

滞了一瞬北堂雪便明白了。

这该是垂丝的功劳。。。

垂丝见北堂雪过来,笑盈盈地起了身,神色虽是一贯的悦色,但薄粉终究还是无法将略显青黑的眼圈尽数遮去。

想是这些日子为顾青云的伤操碎了心。

北堂雪没能忍住抿嘴一笑,取笑道:“你这没受伤的倒是比受了伤的更像是受了一场大罪——”

垂丝也不再是起初那一句玩笑话就能红了脸的少女,听北堂雪这么说就略带娇羞的一笑带过了,瞬时转开了话题道:“小姐去厨房忙什么好吃的东西去了?”

“留下来用饭,不就知道了吗?”

顾青云听北堂雪这么说,温和地一笑,不客气地道:“北堂小姐不用说,我夫妻二人亦是打算蹭完一顿饭再行回府的。”

“看来顾大哥不止是养好了身子,更是养厚了脸皮!”北堂雪调侃了他一句,适才落了座。

顾青云闻言爽朗的笑开,果真是如北堂雪说的那般,脸皮是日益见厚了。

“在谈什么呢,有什么好乐的也跟我说一说——”

北堂雪闻声转过了头去,是北堂烨背着手行了进来。

还有,宿根。

他竟也来了?

只听丫鬟说周云霓过来,到不知他也随着一起来了。

北堂烨这边不知是怎么想通的,这好长一段时间来对宿根都是冷脸相待,今个儿二人冷不迭的同时出现,倒叫北堂雪顾青云几人都有些意外。

几人刚要起身行礼,却听宿根抢先一步说道:“顾大人有伤在身,就不必多礼了。”

说话间,他目光似无意的扫过北堂雪,眼波微动。

曾经是亲密无间的人,北堂雪不必多看,便觉察到了他的视线,略微侧了侧身子。

这一幕恰巧落在北堂烨的眼中,他清咳了一声,对着一侧的丫鬟道:“吩咐下去,布酒上菜吧。”

那丫鬟垂首小声地应下,退至厅外方转身去了厨房。

北堂雪招呼着几人入了席,自己则是借故离了饭厅。

外头的天色已逐渐暗下,昏黄的暮色将天地都抱拢了起来。

不知怎么回事,打从她方才从厨房里出来眼皮就跳个不停,人家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可她这两边一起跳,算是怎么回事?

说她迷信也罢,多疑也好,再加上她本身就觉得周云霓今日举止异常,便就坐不住了,是想回厨房看一看,也好安心。

思绪间,已出了东院,步行至了垂花拱门的拐角处。

却听背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她没有回头,只是停顿了步伐。

宿根疾步走了过来,方才北堂雪刚一离厅,他便也寻了借口出来。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他走近了便径直开口问道。

他竟是看出了连她都搞不甚清的不安预感——

二人之间的默契,似真的并未因疏隔而消减多少。

北堂雪出神一刻,随即摇摇头道:“没什么,我熬了一道汤,担心下人们照看不好,便要去厨房看一看。”

宿根见她无意同他说,眼中不禁带有一丝黯然之色,可也就是稍纵即逝,不及北堂雪察觉,他便掩了去,道:“那我陪你一道过去吧。”

北堂雪一时有些犹豫。

二人之间早已清清白白,身正不怕影子斜,所以她倒不怕什么,可关键是周云霓现下还呆在厨房,若叫她瞧见她同宿根二人一起过去,指不定又得闹上一场。

想一想就令人头疼。

“不必了。。。。。。我瞧一瞧也就回来了,王爷回去坐着便好。”她遍寻不到足以拿得上台面的推拒之词,只得硬着头皮牵强地说道。

宿根倒是许久不曾瞧见她这副不自在的模样了,又怎能看不出她说这话是敷衍,但还是坚持道:“坐着也坐着,倒不如走一走——”

话罢,便先北堂雪一步行在了前头,走了两三步的样子,方回头望着她道:“不怕汤被熬干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带着清浅的笑意,一如月色的清辉。

北堂雪无奈,只得提步跟上。

同他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使外人看来,不至于误会什么。

一个甬道的三岔路口转折处,宿根忽而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她。

北堂雪始料不及,在离他尚有一步远的距离堪堪停住,目光带着询问。

“我,有件事情想问一问你。”犹豫了会儿,他还是开了口,将身子转了过来,正对着她。

他身形欣长,这么往她面前一站便将身后的日光都遮挡了下来,背光之下,衬得他五官轮廓越发的柔和。

北堂雪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什么事情?”

“选妃一事差不多已经落定了——”宿根口气如常,唯独一双眼睛掺着莫名的期望,道:“我可以帮你在选妃名册中除名。”

他知道这事本轮不到他来诸多操心,可。又哪里忍见她被迫入宫。

现下北堂天漠被擒,战事紧急如火,北堂烨想也知道在王城呆不了几天,到时圣旨一下。她一个女子,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何以跟皇权抗衡?

北堂雪一时不由怔住。

宿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可是现在不是她想怎样便怎样的时候。。。

宿根见她不语,又道:“你放心,我自是跟你这么说,就保证能做得到,绝不会令你为难——”

北堂雪顿了顿,摇了摇头。

宿根见状不由皱眉,“我知道你根本不喜欢宫中生活,你又何苦勉强自己?”

没错。她的的确确是不喜欢那种生活的。甚至是排斥。

她也知道宿根既然这么说。定是真的可以将她从选妃的名册中除外,不管,是用什么方法。付出什么代价。

她很了解他。

可是,她有什么理由让他再为她付出呢——

再者说,她既是做了这个决定,就是经过深思熟虑过的结果。

若说心有余而力不足是无奈,那有机会不抓住便是不孝,所以,不管北堂烨出兵是否可以救回北堂天漠,她总要一试。

跟北堂天漠的性命比起来,她这点还算不上牺牲的牺牲,实在太微不足道。

纵然宿根的话的确是令她有一丝的动摇。但她还是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不必。”她再次摇头,笑道:“以前是我不懂事,其实想一想宫里又有什么不好的?别人挤破了额头还都进不去呢,而我现下有这个机会哪里又有推辞的道理——”

她将口气放的极为轻松,乍一听就似开玩笑的口气。

宿根却哪里能笑的出来。

以前先皇还在,她为了不进宫所做的事情他都很清楚——她怎么可能突然就没了那种决不妥协的坚持?

他说什么也不能信相信!

“你是否有苦衷?”宿根紧紧地望着她,好像想从她脸上看出不情愿的表情来,哪怕一丝也好。

苦衷?

这算是苦衷吗?

北堂雪在心底问了自己一遍。

应当算不上苦衷——

她也看向宿根,只见他剑眉紧紧地皱着,眼底皆是浓厚的关切之色。

北堂雪心下略有愕然。

他还没有走出来半步,仍旧被困在过去吗?

她虽不知道能让他如此固执的原因是出在哪里,可她清楚,若再这样下去,对他只是有害无益。

“没什么苦衷。”她打消他的疑问,眼中带笑,放低了声音垂眸道:“陛下待我极好,我想。。。有他在,宫里的烦心事,我应当可以应付得来。”

口气中有不可查的信赖。

宿根脸色顿时一片灰白,眼中光芒也尽沉了下去。

她是为了让他死心才有意说出这么一番话?

还是。。。她真的已将那个人放进了心里!

话音刚落之际,北堂雪也有着片刻的失神,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她好像也不能确定——

。。。。。。。。。

“他做不到!”宿根收回心神,便斩钉截铁地说道。

话中有不安,更多的则是,不甘。

他曾经以为能看着她开心便好,能喜欢上他人不再沉浸在过去更好,可是事到如今他方知,这一切都是他自欺欺人的臆想罢了。。。

他摇头道:“你绝不可以将心思托付到他身上去!你清楚他是谁吗?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你真的确定——”

“我清楚自己的选择,也知道他是谁。”北堂雪微仰着脸,不待他再说下去,便肯定的答道。

眼中有耀眼的光芒在闪动着。

这种光芒将宿根深深的刺痛着,她每一个表情和动作他都再熟悉不过,自然也清楚她这种眼神代表着什么意思——那是坚定。

或许她自己都不曾意识到,从何时起,那种逃避已经转换成了坚定。。。

他踉跄地后退了一步,苦笑了两声,“为什么偏偏是他?”

为什么,偏偏是他?

她也暗自苦笑。

“这种事情,哪里又有为什么。”

她像是回答宿根。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

宿根怔怔地立在原地,不知感想。

他早就丧失了过问她抉择的权利——

事到如今,他又还能说什么,做什么?

她所不愿。他可赴汤蹈火阻之,可她现在心中已有了定论。

或许他今日就不该多此一问,是也不必知道她已将那人放进了心里。。。心口的痛意似乎已经开始渐渐麻痹。

北堂雪也立在原处,只是神色多了迷惘。

她,真的都是为了令宿根斩断心思才说出这些话的吗?

失神间,忽听身后有脚步声响起,随即,便是一道慌慌张张地声音说道:“奴才参见王爷,见过北堂小姐。。。”

北堂雪回头,见是一名王府衣束打扮的仆人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像是撞见了什么忌讳的事情一般。

想来也是。现下天色漆黑四下无人,二人又有过那么一段往事,想不让人多想只怕都难。

“何事?”宿根从北堂雪身后绕了过来。垂目看向跪在地上的家仆。

“回,回王爷,北堂将军。。。让奴才来提醒王爷一声。。不要耽搁了用膳的时辰。”他将头低的更深,差不多就是要埋进膝盖里去。

北堂烨见宿根出来且又是一个人,约莫是猜到了什么才对,才命人寻了过来。

北堂雪闻言道:“王爷不妨先回去吧,我刚好去厨房将周表姐请来——”

那下人闻言心底放松了口气——原来王爷是要跟北堂小姐去请夫人的。。。

宿根要说的也已经说完,现下心绪乱杂如麻,深望了北堂雪一眼,就点了头。带着那仆人离去了。

北堂雪见他人影淹没在夜色中消失不见才转了身。

刚一抬头,却霎时间呆住。

慕冬正朝着她无声地走来,跟往常比较,眉眼间似带着诸多情绪。

“陛下。。。何时过来的?”北堂雪竭力克制住起伏的声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腾空出现’的慕冬。

“有段时间了。”慕冬在她一丈开外的距离止步,诚然道。

有段时间了。。。

北堂雪瞪圆了眼睛。

想到自己方才跟宿根所言,一时间又是庆幸又是羞愤。

庆幸的是,若她方才真的动摇,说出了什么不当的话来。。。想到自己的下场,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羞愤的是。。。他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将她方才那近乎表意的话给偷听了!

这这这。。。这还要她怎么面对他!

一时间,她脸色红白交加着,没经过思考便出声质问道:“纵然陛下归为天子,可听到别人谈话,也总不可就一直站在后面窥听吧!”

“我并未就一直站在后面听。”慕冬解释道。

什么?

难道,难道他并没听到什么?

却见慕冬随手指向右手旁的一方凉亭,缓缓地道:“见你说的投入,便未上前打扰,就坐在那里歇了一歇。”

北堂雪顿时气的一阵头晕目眩。

还坐在那里歇一歇。。。

她就没见过有人偷听还偷听的理直气壮的!

“你听到了多少!”

她咬着牙道,也不知是气还是羞,一张脸红的堪比熟透了的樱果。

“全部。”慕冬靠近了她一步,幽黑的眼瞳噙着沉沉的光芒,声音似带着能蛊惑一切的力量:“你方才所言可都是真的?”

“自然是假的!”北堂雪矢口否认,见他又朝着自己近了一些,惶惶地往后退着。

“你真的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他又问道。

“。。。我,我不知道,我哪里会知道。。。”北堂雪见他步步紧逼,说话都开始不利索了起来,一时间脑袋里装满了浆糊,只有一个想法尚且还够清晰——死不认账!

慕冬闻言终于顿足,转而凝望着她。

视线从她日益精致到迫人心神的眉眼到弧度美好的琼鼻,再移到那娇嫩殷红的丹唇之上。

“真的不知?”他复又轻声问了句,眼睛微微眯起。

“不!知!”北堂雪断然地道,并未听出他口气中隐含的危险。

此际若非顾念礼节,只怕她极有可能会跺脚骂娘,这人偷听她说话也就罢了,现在还一本正经地倒过来质问她!

另一方面,她更气自己,分明是据理的这一方,现下竟然还觉得万分心虚。。。。。。竟是看也不敢再看他半眼。

她暗自一咬唇,转身便要走。

却忽然察觉肩上多了一只手,不待她做反应,她整个人便被这一道力量给扭回了身来,她惊呼一声,脚下连连踉跄了几步。

顷刻,被带进了一个泛着冷香的怀抱中去。

刹那间,北堂雪就失了心神。

这种味道。。。

那个落雪夜,龙华寺后山的枯井之中,她绝望之时,这种味道曾一度将她濒临消涅的意识唤醒——是他发现了她。

只有他,发现了她。

她鼻头蓦然一酸。

刚将头抬起半分,却惊见慕冬的呼吸就近在咫尺,宛若天成的深刻五官在她眼前放大。

慕冬细细端望着她,目色中是毫不遮掩的情意。

天也不知道他方才亲耳听到她的肯定之时,内心是怎样的一种触动。

将她柔软的腰肢再度收紧,迫使怀中的人又近了几分。

微一欠身低头,便触到了那柔软的樱口。

北堂雪瞳孔紧缩。

温温凉凉的唇,轻触了片刻之后。便转而含住她的唇瓣,动作辗转却带着无尽的小心。

整个世界,仅有她擂鼓般的心跳声。

她没有抗拒,鬼使神差般的闭上了眼睛。眼睫轻颤。

见她如此,慕冬心脏忽就漏了半拍,随之停下了动作。

片刻之后,再有动作则是换就了一副侵略的口吻,唇下也带了力道,全然不同前一刻的浅尝辄止,甚至不留给她呼吸的空隙。

口中的清甜比想象中的更加令人着迷,要比这世间任何一种美酒都要醉人。

二人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了起来。

慕冬环着她的手臂也越来越紧,似要将她融化在怀里。

忘情之际,唇下的动作也越发强烈霸道。撬开了两排贝齿。他的吻更加的深入。直至将她所有的呼吸都掠夺了去。

“唔。。。”北堂雪试图挣扎,可也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字眼,徒然地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想推开他,却半分也动弹不得。

慕冬的气息渐渐变得滚烫灼热,像是下一刻就要被点燃,完美又彻底的忽视着北堂雪的挣扎。

北堂雪既怕又后悔。

方才她就不该‘引狼入室’的。。。

鬼晓得她刚才是迷了哪门子的心窍,竟然没在起初尚有还手之力的时候推开他——现在害苦了自己。

呼吸被抽干的七七八八,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挣扎的声音几不可闻,乍一听竟也像似迎合的低吟。。。

北堂雪欲哭无泪,只能任由他为非作歹。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窒息的昏死过去的时候,慕冬方离开了她的唇。眸色深极,皆是压抑的颜色。

北堂雪犹如得了水的鱼,大口地呼吸着。

慕冬拥着她的手仍旧不放,颇有些兴味地问道:“现在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吗?”

北堂雪无力的半倚在他的怀里,神智还未能全部找回,听闻他还此般调侃,不由怒声道:“无赖,流氓!”

慕冬闻言倒不见丝毫不悦,只静静地看着她,眸中影动。

北堂雪见他不吭声,以为是生气了,此际约莫也找回了理智,知道自己方才的失言,不由有些害怕,可转念一想,这事从始至终占理的都是自己,便强自鼓了勇气,挺了挺胸膛以示自己的理直气壮:“是你偷听在先,后又欺负与我——”

话未说完,便被人按着后脑勺被动的伏到了他的肩上。

慕冬紧拥着她,定声道:“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北堂雪撇了嘴道:“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便见识到了。。。”

慕冬闻言稍愣,回忆起她说的是哪件事情,不由轻笑了一声。

那时初见,他如何能想象的到,向来对不知人清,对诸事寡淡的他,日后竟是会将这么个小东西放在了心尖儿上的位置。

北堂雪听他笑出声,不由也抿嘴笑开,不怕死的道:“你不单单不是一个好人,你还冷血狠心,不近人情,心机深沉,行事无常。。。”

她一一的列举着他的恶劣之处。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可怕?”

“嗯,有时还很可恶。”

比如方才。。。。。。

慕冬眼中笑意更甚,“既是如此,你怎还敢心悦与我?”

北堂雪闻言顿时没了底气,支支吾吾地道:“我。。。我何时有说过什么。。。心,心悦与你了。。。”

“那你方才又为何闭眼?”

北堂雪闻言大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看吧看吧,她就说这人是可恶的代名词!

“我,我突然困了不行吗!”她硬着头皮咬着牙狡辩着,脸色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一样,幸得夜色深沉,看不清晰。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不已——这借口,还能再烂一点吗!

慕冬嘴角蕴含着笑意,也不再为难她,“现在还不是困的时候。”

适才将北堂雪放开,后方却传来了一声女子的惊呼。

“参见,参见皇上!”

周云霓在前,身后跟着一五六个端着托盘的丫鬟,齐齐地跪倒在地,除了周云霓以外,都是低着头。

周云霓眼中皆是诧异之色。

方才慕冬放开北堂雪的那个动作。落在了她的眼中。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纵然再如何,终究还是个小姑娘,眼见着被人撞破了隐私。北堂雪顿感尴尬,从慕冬身前移开,刚想同他拉开距离,却被他捉住了手腕。

那只大手没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便锁住了她的五指,紧紧的扣着。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北堂雪倒也不好意思再做出什么令人瞩目的事情来,只能任由他握着。

慕冬对她的服从很满意,适才示意众人起身。

周云霓因错愕而张大的嘴巴,从开始到现在终究也没能合上。

眼见着慕冬扯着北堂雪行在了前头。她才提步跟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头的两个身影。纵然她不想承认,但还是觉得心下正滋长着一种情绪叫做嫉妒。

为什么,她明明家世外貌都不输北堂雪分毫。可她百般凄苦处处不顺,而北堂雪却总能步步如意?

想着,她望向北堂雪的眼神,也开始渐渐阴沉。

直到将身后的周云霓和一干丫鬟们撇的远了些,北堂雪才试图挣开他的手,可慕冬偏生不放,叫她只能暗自磨牙。

“你放开我。。。”

“为何要放?”慕冬停也未停,淡淡地问道。

“让人看到。。。不妥。”北堂雪小声地嘀咕着,不再跟他硬碰。

慕冬看了她一眼,口气仍旧没有起伏。“有何不妥?”

北堂雪在心底暗自将人痛骂了一顿。

见过厚脸皮的,可真没见过如此厚脸皮的。

想是这么想,面上却还是不敢露出声色,便捡着好听地劝道:“这样有失陛下您的威严。”

言下之意,若你还坚持不放,那便是有失参份,不顾体统了。

“在你眼里,朕何时有过什么威严。”

这一位显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思及自个儿种种大不敬的言行,北堂雪无言以对了。

罢了,不放就不放吧。

反正要不了多久,全天下都会知道了。

所以,当二人以这么一副‘和谐’且诡异的姿态出现在饭厅之时,面对着所有人投来的强烈到可怕的目光,北堂雪只能尴尬的一笑,像是在说——事情就是这样了。

慕冬此次是微服过来,先前没有任何通知,也没带任何侍卫太监,像是纯粹来为北堂烨送行,众人本还存有不解的心思,可都在见到他扯着北堂雪行进来之时烟消云散了。

合着,这是妹夫送大舅子来了。。。

慕冬入座之后,众人这才都落座下来。

顾青云夫妻两口,宿根并着周云霓,甚至是自从战事之后,就不曾露过面的骆阳煦今日也破天荒的过来了。

若是忽略他们纠结反复,形色各异的面部表情,这满满的一大桌人,乍一看倒也够热闹的。

垂骆阳煦挨着北堂烨坐下,脸色有些不怎么好看,全然不似一贯的嬉皮笑脸,神采飞扬。

因着有段时间未见的缘故,北堂雪便多看了他几眼,北堂天漠出事之后骆阳煦也一次没来过,她还以为是回了广阳去。

因这些日子事情太多,便没去多打听。

见他显是瘦了一大圈,脸色微白,眼底还带着青黑之色,北堂雪不禁皱了眉头——纵然她不懂医理,可这副形容,怎么看都像是大病了一场的人才该有的模样。

这段时间里,难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北堂烨起身敬酒,北堂雪到嘴边的问话便咽了下去,琢磨着等散了席再问一问骆阳煦。

酒菜用到一半,待北堂烨饮下顾青云相敬的行酒之后,北堂雪便道:“哥,明日一早便要动身,就不要再多喝了。”

北堂烨闻言心下熨帖。

他伤虽已好,但短时间内还尚且不可过度饮酒,若非北堂雪提醒,他倒还忘了。

他虽作为兄长,但却处处都还要这个妹妹来为他留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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