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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4)首匪欲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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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老爷说了,认你做哥,你愿意吗?”盈月说。

“这样不对,辈份上不容许,按理我该叫你小婶的。” 倪瑞轩说。

盈月笑了,刘少堂也在笑。

“先不议这事,你先回房吧。”刘少堂对盈月说。

盈月回房时又望了倪瑞轩一眼,眼里似烟似雾。

“瑞轩,你对我一家有恩,这事我记着呐!”

“刘老爷,可千万别这么说,这事是我撞上了,换上别人也会这么做的,别放心上。”倪瑞轩话说的恳切。

刘少堂越发觉得倪瑞轩诚实可信。

“朱秃子被打伤,不会就此罢休,我们提前要加以防范。组建民团是当务之急,外乡已经有了,更重要的是更换武器,几支鸟枪打野鸡野兔还行。”

倪瑞轩认真地点头,其实他也想过,如果不是有圩子里的人尾随追来,自己救不下盈月,甚至会送命,他也有后怕过。

“俗语说,独树难挡飓风,林子才能避雨。” 倪瑞轩说。

“对,我决定让你当民团队长。”刘少堂说。

“老爷,我年轻,怕负了您重望。”

“放手去做,我给你撑腰。”

倪瑞轩热血沸腾。

这晚,倪瑞轩第一次喝了用树叶泡的水,有些苦,苦后有甘,一口气喝完一杯,老佣吴妈又进来又给他酌满了。

刘老爷端起茶杯微笑着小啜一口,倪瑞轩似有所悟,小心翼翼端起杯子模仿,噘起嘴唇形如喝酒竟然吮出“吱”声。

躲在窗帘后的刘菊妹“噗哧”笑出声,另一间房内的盈月也在捂嘴窃笑,刘少堂刚入口的热茶喷了一地。

倪瑞轩脸红到耳根,窘迫地抬眼看二楼两扇临厅窗子。

“吴妈,给瑞轩包些茶叶带回家!”刘少堂吩咐道。

倪瑞轩给刘少堂提了个建议,凡参与追打朱秃子等众匪每户赏银一块,带枪参与户赏银两块。

打中朱秃子屁股的不知是谁,事后谁也不敢认,怕被报复,一并赏了是鼓舞士气的一味良药。

刘少堂开始欣赏倪瑞轩。

朱秃子原名颇为大气,朱成国,十岁时一场怪病,头发尽数脱落,成了如今的秃瓢,也因此改变他人生命运。

朱秃子敢公然进圩子抢人并非一时冲动,并非如黄旗酒馆马掌柜所说豁出秃瓢也要睡了美人盈月。刘少堂并不知道朱秃子内心仇恨源自少年地件事。仇恨尤如一粒种子埋在朱秃子心里,星转斗移扎下了根须。

那年朱秃子渡过河伏在刘家高粱地,掳获单独下田打猪草的妇女,他将妇女打昏后拖进河滩芦苇丛,正欲施暴,恰巧被刘少堂老父撞见。说来凑巧,刘老地主闲着无事去芦苇荡寻野鸭蛋,偏偏碰上这档野事。一个老地主去芦苇荡寻野鸭蛋,说出来都让人笑话。刘老地主认出妇人是圩子里张长工家媳妇时,不由怒火中烧。但他没有急于冲出来,耐心等朱秃子解开裤带脱下裤子才大吼一声,照准朱秃子光光的屁股狠命一脚。这一声怒吼以及倾注全身力气的一脚令做贼心虚的朱秃子魂飞魄散,朱秃子摔倒后顾不上拎裤子,钻入芦苇丛潜水跑了。老地主不知道这一脚令朱秃子落下病根,多年阳物不举,举了也是举而不坚,常常没沾女人身体便一泄如注。朱秃子从此对刘圩子的刘家埋下仇恨,曾萌生连根铲除刘家后人的念头。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朱秃子听说刘少堂南京城买回的小妾貌若天仙,沉睡多年的xx竟然举了起来,且坚硬如铁,朱秃子惊喜万分。

随着粮店生意红火,势力扩充,朱秃子意欲独揽临河镇粮食生意,朱秃子既为了抢女人,又要除掉刘少堂。

朱秃子仅到此举一定顾功,可是,女人没抢到,已然与刘少堂公然成敌。

朱秃子的老窝在河北岸朱庄。

青砖砌就的四合院,从前门楼看,与富足农户无异,丝毫看不出是土匪窝。朱庄的人都知道,白天朱家不开门,出入村口渡过有人放哨,夜色降临或到了后半夜才见人影出入。

朱秃子负伤回庄没在自家养伤,隐隐有些担心,甚至生出害怕。

朱秃子身长腰粗,五官最惹眼是嘴,嘴大唇厚,上下唇一般厚,第一眼会让人误认为被打肿了。肤色泛紫,秃头溜光,背后看,形如长大的茄子,于是朱秃子还有另一个绰号:紫牛卵子。

自成了秃子,怕听到有人称自已为秃子,尤其是同龄中人,为此他不知打了多少次架,养成暴戾的性恪,记恨所有嘲弄过自已的人,并寻机报复。

有一回邻家小童当着众人叫了他朱秃子,引来哄笑,童言无忌本是小事,朱秃子怀疑是孩童父母撺掇,当晚用药尽数毒死邻家鸡、猪,凿穿捕捞木船。

邻家知道是他干的,想着自家孩子还小,怒不敢言,忍气吞声。从此没有谁敢当面叫他。

朱秃子没想过会在小刘圩子失手,自身中枪,丁二毛屁股挨叉,虽轻但也受了伤。这样的结果令朱秃子恼羞成怒,躺在床上养伤也没忘了发誓血洗刘圩子。

给朱秃子治枪伤的郎中是从洋河镇请来的。

弟兄们在外间听朱爷猪一样“呜呜”嚎叫,好在嘴里骟驴一般咬着嚼子。两个时辰后,师爷朱修道端一盆血水出来说朱爷叫大家进来。

众人涌入,看到朱爷趴在床上,裤子被扒了,肥屁股上还有血迹,屁股呈黑色,让人想起冬日倒吊在屋檐下等着风干的火腿。

木板上摊着铁沙,整整三十粒。所有人目瞪口呆,这三十粒铁沙可是一颗颗从屁股肉里剜出来的,难怪听到他杀猪般的嚎叫。

有人嘴唇颤抖,小腿哆嗦。

朱修道让八名壮汉摁住朱爷手脚,郎中在朱爷屁股上撒了一层黑色粉沫,抹匀了,划一根火柴丢在朱秃子黑色屁股上。

“轰。”

“滋啦。”

摁住朱爷手脚的八名壮汉没想到郎中撒的是火药,吓得众人同时松手。朱爷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叫,仿如一条灵巧的鱼蹦起三尺高,结结实实砸在地上,当宠死过去。

在场的人闭上眼睛,个别胆大者以欣赏的姿态看了全过程。

屁股挖出铁沙的坑凹处火药积的厚些,又让血水弄潮湿了,燃烧时慢许多,最后一粒火星熄灭,两片屁股抽搐跳动如灵巧的手指。

另一张床上的丁二毛在偷乐,他想到了男人只有xx时,屁股能抖动得如此敏捷。想到此,他差点笑出声。

“他妈的,找死呀,竟敢松手,快将朱爷抬上床。”师爷怒骂道。

八名壮汉醒悟过来,慌忙将昏死的朱爷抬上床铺。

空气中弥漫皮肉烧烤和火药的香味。

众匪中年少的早已面如死灰,冷汗淋漓,在他打家劫舍的土匪生涯中从未见过如此酷刑。

有人怒视郎中。

郎中神情自若,他说:“铁沙深及寸余,伤口发炎溃烂,天气炎热,不及时治愈,感染就难医了,这种办法消毒比用药见效更快。我想你们听过关公刮骨疗毒的故事,共同之处就是尽早去毒才能早愈。”

郎中一席话让众匪默然无语。

郎中内心偷笑,他有麻醉药却不愿用在这个恶人身上,尽管这个方法也可消毒,确实让朱秃子吃了大苦头。

朱师爷说:“跟朱爷久了的都知道,朱爷生剥活人才叫练胆呢。”

朱师爷说的确有其事。

多年前一个冬日,年关将近,师爷带人在四十里外的土梁村收“年关钱”,遇到土梁村富户冯信之严词喝叱。师爷回庄向朱爷报告,建议给土梁村颜色。

当夜,朱秃子带人摸进土梁村,用药将冯信之家的看家狗药死,把冯信之小儿子冯锦汉从被窝里拖出来,捆绑在村头老槐树上。

寒冬腊月,哈气成冰,冯锦汉被脱光上身,寒风象小刀子割肉,没想到冯锦汉十分硬气,没流泪不求饶。

朱成国手里攥一把杀猪尖刀顶在冯锦汉脖子上说:“你叫我们大伙爷爷,就放了你。”

“呸。朱秃子,敢动小爷一根毛,小爷绝不放过你。”

这一声“朱秃子”令朱成国勃然大怒,朱秃子说:“你不怕老子活剥了你。”嘴上说着话,尖刀已经从冯锦汉头顶划下来。寒风中在场匪徒听到了刀锋划开皮肉的声音。

冯锦汉毕竟年幼,吃不住痛,“妈呀”一声大叫,血披面而下。

月下血呈黑色闪着流动的水光,阴森可怖。

冯锦汉哪抵受如此撕心裂肺的疼痛,哭声尖厉恐怖,栖息枝头的夜鸟扑愣愣朝着月亮的方向飞去。

正是冯锦汉的哭叫救了自己一命。

村里大狗小狗齐吠,更夫敲响铜锣,朱成国一伙不敢久留,乘夜色落荒而逃。

冯锦汉被救起时,已然昏死。头顶血仍在流,也有凝固成块,这一刀在他头顶中部留下白森森一条缝。

朱成国从昏迷中醒来,吩咐师爷给了郎中十个大洋,送回洋河镇。

朱成国养伤期间最痛苦不是趴着,而是每次大解,尽管特制了一张床,从中间挖开一个洞,躺上去从洞中漏下屁股,但每次都会撕裂伤口。帮他擦屁股的人更要小心,弄疼了,朱秃子张口便骂,动之挥拳。师爷为此专们从偏远村落骗来一名中年妇人,说是侍候月子。

这天,朱秃子觉得屁股疼痛稍有缓解,将众兄弟招集到身边团团围坐。

“师爷,伤差不多好了,把临河镇粮店撤到洋河镇,换地方扎营。”

“朱爷,真要走呀,这仇咱可不能不报呀。”丁二毛委屈地说。

“报仇容易。养伤这几日我想过了,要做大事别在自家门前折腾。况且我们也要提防刘少堂,如果此时他联手其他民团围攻我们,我们必输。好在这场迟迟不退的大水,帮了我们。”

朱成国一席话让众匪沉默不语,细思极为有理。

“给镇上派出所长房向东的大洋要快点送去,别让那条狼等急了,他可是不见钱就呲牙的主,在我们撤离之间,不要节外生枝。”朱师爷说。

“我不想离开临河镇。” 丁二毛说。

丁二毛自从跟了朱秃子,早被父母赶出门,离开朱秃子他是一条落荒野狗,无处藏身。

“放心吧!我们会回来的。”朱成国安慰众人。

“派人找曹老六了解对岸的情况。你们都回吧,没事别到这里来走动,这段时间不许扰朱庄以及周围村民,喝酒吃肉只能在院里,更不许出去找女人,有违抗者按帮规处罚。”朱成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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