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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相见,她说,是因为太过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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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丛林中,她躲了一夜,躲在草丛堆里掩住了身影,即使听到了苏府来搜寻自己的声音,即使听到了白玉的呼喊声,她还是忍着没有跑了出去。
因为,她哭了。
苏忘生,怎么可以让别人望到流泪的模样!
苏忘生,怎么可以软弱!
昨日,她还一如往常赖到白玉怀中,用鼻尖蹭着他的发丝,“白玉,阿生已过及竿,你以后来娶阿生好不好?”
白玉身上墨香气息依旧浓重,听到她的言语,脸色有些发红,清俊的眉眼望向她,“阿生,莫说些傻话。”
她撅起了唇,松开了他,“你嫌弃我?”
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面颊上,边哭边闹,“白玉坏哥哥,你竟然嫌弃阿生,阿生讨厌你,讨厌你……”
苏白玉被他抓住手,面上有着无耐,却也任她闹腾着,一面温和道:“还是如孩子一般,以后怕果真没人敢娶你了可如何是好?”
苏白玉摇头微笑,她的双目里又是泪光满盈,“白玉你这笨蛋!你这大笨蛋!”
白玉宠溺她,她懂得,可是,她是妹妹。
像这种争吵,总是显得她莫名其妙,苏白玉这榆木疙瘩,不懂么,果真不懂么?
苏忘生对苏白玉牵挂有几分,他难道一概不知么?
夜风呜呜鸣叫,灯笼绛色光芒,忽闪乍明,人群的脚步声缓缓远离。
苏白玉在叫自己,她明白,可是,过了今日,她还能一如往常的待在白玉怀中呢喃撒娇吗?
他定下了婚事,会有一个陌生的女子代替她的位置,揽着他的臂膀,嗅闻着他的气息,甚至,还有她一直觊觎的怀抱。
白玉总是任由她撒娇胡闹,可是,却从未认真给过她一个拥抱。
因为,苏忘生是苏白玉的妹妹。
“迎亲的日子,迎亲的日子……”
她掰着手指,抬起了脸面,望着一轮皎洁如明盘的月,张开润湿的睫,“白玉,不会怪我的,一定不会怪我的,你会如上次一般原谅我的……”
一如往常凄冷的夜,再次下了决心。
喜气洋洋的日子,人们嬉笑往然,笙箫齐奏,新娘子喜服着上,坐在花轿中,朝着苏府缓缓而去。
行至山路时,四周出现了闪着绿光的无数眼睛,狼群在一刹那间撕咬着抬轿与送亲的人,路上一片尸体狼藉,轿子被狼群狂乱的啃抓撕烂,新娘子一脸惊恐的望着眼前的情景,瑟瑟缩缩抖成一团,高呼着救命。
她立在正前方,微笑望着这一切。
“我讨厌别人抢我的东西”,她微笑,袖口还滴着血,“苏白玉,只能是我的。”
被下了软骨针的新娘子动也动不了,只能傻怔着接受这恶魔的洗礼,被撕咬了干净。
狼群森然的绿眸转到她的身上,步步朝她围了过去。
她捂住手臂静静道:“一群畜牲而已,你们以为能伤的了我吗?”
言语落,可意识已昏沉,她双眸一黑,朝后倒去,闭眼时,只看到狼群朝她群涌而来。
她以为定是要死了。
她不知道苏白玉能让她有如此大的愤怒与冲动,即使是豁出了性命的愤怒。
可睁开眼时,她却望到了一张陌生的脸面,和……狼群的尸体。
狼眼恐睁,没有流一滴血,看不出任何伤痕,死相极其诡异。
她望着抱着自己的男人,笑着,却比不笑冰冷。
眼神平静而温散柔光,却有着生人勿近的气质。
“醒了?”他低头瞅了她一眼,将她搁到了地上。
“你救了我?”她抬头,抿了抿唇,“我不需要你来救我!”
她的眉紧紧蹙着,倔强道:“多事!”
他望着她,挑起了眉,“为什么杀人?”
苏忘生靠近他,抬起脸面看他。
双睫很是浓密,垂下时,脸面散射着清淡暗影,云黛细眉入鬓,面容妖娆神光不显自现。
她仰起头,望着昏暗的苍穹,声音微弱而飘渺,“只是因为太无趣罢了。”
“无趣?”他讪笑,靠在石壁上,眼睛紧盯着她,“用自己的血液引来狼群,换来的,只会是自己的死亡。”
俯下身,凑近她的耳边,“为别人而杀戮,是愚人之为。”
天空靡靡飘起细雪,苏忘生仔细去看这个人,素净而洁白的衣裳,雪白狐裘披于身,洁白的脸面没有任何表情,靴上绣着令人钦羡的美丽桃花。
“不,只有这样,那个人才能看到,才会……永远记得我。”
她笑着回答,他微微怔住。
“你是谁?”她问。
“西连夜。”他答。
“不认识”,她捂唇轻笑,“不过,你长得好美。”
“是么?”茫茫雪舞中,他的嘴角仰起魅示天下的弧度,“可是,你长得真丑。”
苏忘生噗嗤一声笑了,眯起眼道:“你来京城做什么?”
拍下了身上积雪,西连夜抚了抚青丝,面朝满山雪雾走去,“做你方才做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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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易主,新皇登基。
新皇玄色绣金团龙袍着身,裘麾披在肩头,斜倚锦榻,皇袍明艳,白靴似雪。
素面净颜,风华绝代,鸦鬓玉簪,笑若薰风。
冬日露寒,群臣高呼万岁跪匐参拜。
皑皑雪日,大殿上静若寒蝉,各个臣子们头抵冰凉地板,不敢直视朝堂上慵懒而卧的君主。
谁曾想,那早已被流放的六皇子,会在事隔多年后携兵归来,血染衍宫。
谁又曾想,昨夜,被白雪覆盖的整个衍宫里,一夜间鲜血浸染,腥浓冲天。
所有人束手无策,只能膛目结舌,满面惊恐的看着那一双白靴踩踏在先皇与先太子的尸体上,登上朝堂,睥睨天下。
美丽而妖韶的脸面上笑意泯然,淡静而美丽的眸中望不见任何戾气,只是手中执着的长剑,依然流淌着鲜血的痕迹。
面对这样的突变,所有的臣子匍倒在地上,那一贯习惯于叫嚣的人,也缩着脑袋不敢多说一言。
“顺我者昌。”
新皇低沉声响从喉中渐渐散出,静候一会儿,微微一笑,朝下扫视。
只是半句言语,满朝文武惊惶跪地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西连夜垂下眼睑,拿出腰间东西,轻轻抚着翠绿盈光玉佩,“看到了么,母亲,孩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