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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紫弦忍不住打量起青歌,黛眉明目,身量娇小,一副惹人怜爱的清瘦模样。她若是男人,恐怕也想要护着吧,难怪昔日红极一时。
叶紫弦不动声色地说:“青歌姑娘,宓影是秘密的存在,不能暴露,你且当我是太子妃便好,记住即使没有外人在,也不必叫我阁主,人前唤我一声姐姐便好。”
“是,青歌记住了。”
“青歌,我来是想告诉你,你的姐姐对你甚是想念,你的好姐妹们也是。自你走后,*生意大不如前,你把她们的灵魂一并带走了。”
“姐姐可是为此事着急?无奈青歌也无能为力,大家自幼一起学习,感情笃厚,有一人不在了,旁人自是如此。”
叶紫弦知道聪慧如青歌,必定有办法,可是她却不肯依,这是何故?难道她有怨?
“青歌,你自嫁过来,便与昔日众人失了联系,可有重要的事让我代为转达?”
“不必了,再怎么转达,也不过一纸书信罢了。”
叶紫弦听闻,大胆地猜测一二,心下了然。
“青歌,若我说有办法帮你离开太子府,你可愿想想法子,帮我走出困境,重整*?”
“你有法子?你能有什么法子?今夜你甚至都不能见太子一面,我入府这么久,都不曾见过他一面,又怎么和他求情?”
“什么?不是说,你是他从*带回来的嘛?”
“确是如此,可他并未来过,甚至从未踏进这院子半步。”
叶紫弦不免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这个未来夫婿,她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青歌,我以阁主的名义向你保证,必定说到做到。”
“好,我青歌自己反正是没了法子,眼下也只能信你一次,赌一把了。我会帮你修书一封给姐姐,不过其他人我还是没办法保证,我只能告诉你,其余姐们出了问题,恐怕是琴师不愿再用心奏乐的缘故。”
“琴师?”
“是的,我进府前,曾与他私定终身,他是歌舞坊第一琴师,人称‘天下第一’的墨相儒。”
原来是这样,这样一切便都有了答案,琴师思佳人心切,不再奏乐,以致众人无心思再创新的舞步。
拿好青歌的信,叶紫弦避过府里巡逻的侍卫,回了幽思阁,她知道青歌已经尽力,任谁与爱人分开,恐怕都无法再心平气和地照旧过日子吧。只是既然太子不爱青歌,又为什么会娶她回来呢?这个太子,似乎很让人捉摸不透。
回到幽思阁,叶紫弦并无睡意,她总觉得宜妃的旧疾复发颇有蹊跷,难道是为了帮助自己的外甥女吗?这病来得也太巧了点。而从种种迹象表明,太子野心勃勃,做事手法又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无形中,她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场无休无止的战争。
携上竹笙,一跃飞起,来雪国后她还没有欣赏过雪国的夜景,于是加快脚程,一路越过先前走过的街道,再往前却是一条护城河。夜半时分,湖面开阔,寂静无人,只余月色的光辉倒影在湖中,远看似一片雪色。
十里开外,一艘画舫正缓缓驶向湖心,船身华丽,丹青绘体,画舫容在月色中,与湖光融为一体,像极了仙人在乘云夜游。
一位男子身着红衣,外披白色貂裘,斜倚在围栏边,银色的面具遮住了他二分之一的面庞,只余一双丹凤眼熠熠生辉,鼻梁下薄薄的嘴唇正不停地灌着酒。
“王……公子,已快到太子府了。”一位小厮打扮的人对着男子说。
“凌夏,几更天了?”
“回公子,子时了。”
“那便明日便去找他了,你下去准备一下,把粮食先运上来一些,以便明日搬运。”
“是。”凌夏说完便退下了。
男子仍是自顾自地饮酒,长夜漫漫,明月当空,不记得多少年了,他一直戴着面具生活,无人懂他的无奈与孤独,罢了,他的心早已麻木。
忽然,一阵笙声传来——
碧海年年,试问取、冰轮为谁圆缺?吹到一片秋香,清辉了如雪。愁中看,好天良夜,知道尽成悲咽。只影而今,那堪重对,旧时明月。
男子突然心下一动,竟有人和我一样,长夜漫漫,心生思绪?这曲子,万般无奈,夹杂着对故人的不舍,对未来的无措,甚是凄清。曲调婉转,不易弹奏,可此人却气调流畅,一气呵成,足见琴艺之高超娴熟。
画舫慢慢向前,湖边一位女子的身影若隐若现,一身月白色小袄,虽不起眼,却是上好材质,虽头戴斗笠,却难掩脱俗典雅的气质,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指执笙而立,远远望去,妙曼身姿,遗世独立如仙子。
“啪——啪——”男子忍不住鼓掌,叶紫弦惊闻,停止吹奏,放下竹笙。
她不想夜半打扰了渡船人,本想道歉,却见一男子用轻功快速飞起,足尖点水,片刻着地。
好功夫!叶紫弦在心里惊叹,见一面戴银色面具的男子慢慢向自己走来。
“姑娘笙声,如泣如诉、思绪万千,夜半一人独立湖边,可是有什么心事?”
男子一身酒气,许是过饮之人,叶紫弦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公子不也是夜半独游嘛,我不曾问公子,公子反倒来问我。”
“我是怕姑娘你有事想不开,可惜了卿卿佳人。”
男子似有调侃之意,叶紫弦不想生事,只想尽快脱身。
“我不过不起眼的小女子罢了,委实称不上什么佳人,夜半时分,更深露重,我该回了,告辞。”说着便转身。
谁知男子却伸手拦住她:“姑娘既知更深露重,一人独行恐多有不便,不妨由在下代劳送姑娘回去。”
“不必了。”叶紫弦不客气地回绝,乘男子不备,快速转身,向房顶追去。
身轻如燕,步步生莲,好一招七步莲波!慢着,这套失传许久的绝学,只偶然见萧逸澜使过一次,这位姑娘怎么也会?!男子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桃花眼眯成一条线,若有所思起来。
叶紫弦以最快的速度离去,过了两条街又谨慎地回头,生怕男子追来,无吟说过,她的功夫鲜少有对手,可她刚刚看到那人的轻功,像极了无吟提过的十重心阳,后来她去无吟的藏书阁也查阅过这门奇功,练成需要十年,比九重心莲多一年,威力却不相上下。她的九重心莲始终无法练成九重,还是小心为妙,她自知动手,未必是那人对手,亏得她的七步莲波已达最高境界,轻功恐无人能及。
叶紫弦回到卧房,大脑仍在飞速运转,那男子是谁?深夜遮面,功力上乘。还有,她要怎么帮青歌出府,什么时候去*处理一切?头疼之际,闪身去了书房。
反正睡不着,索性练练字吧,拿起一旁的《帝王权术》,细细抄录起来。
夜,万籁俱寂,太子府悄无声息,只几对巡逻的侍卫来来回回在走廊和花园里转悠,无人知道,西南一角的书房,一室明亮,灯下执笔的女子,清丽如仙。
翌日,流云一大早便去叫叶紫弦,却见房中无人,一转身,叶紫弦从书房出来,慢悠悠地回了卧房。
“小姐,你不会找青歌谈了一夜吧?”
“没有,替我梳妆吧,今日要进宫面圣。”
王伯踏进来:“参见太子妃。”
“王伯无须多礼。”
“太子妃,进宫的轿子已经备好在门口了,太子身边的人刚传来消息,说皇上今日有政务要处理,不便见客,一切全全由宜妃负责,皇上的意思是宜妃正病着,太子妃您去探个病便好,一家人,无须多礼。太子也在宜妃住的宜欢殿等您呢。”
“我知道了,我收拾一下便好。”
半晌,太子府专用的轿子从皇宫偏门进入。一路上,叶紫弦置身在能容得下四个人的大轿子里,感觉一切都那么不真实,王伯说昨夜太子行色匆匆,骑马进的宫,今日为她准备大轿子,方便累了一宿的太子与她一同回府。叶紫弦暗自下决心,这是个好机会,一定要借此说说青歌的事,先探探他的口风。转念一想又觉得可笑,昨日她还担忧如何与他相处,避之不及,今日却巴不得早些见到他,当真世事无常。
到达宜香殿前,轿子落定,叶紫弦在流云搀扶下走出来,却见满目雪白间,沉香水榭、亭台楼阁,虽没有花,走廊间却俱是用绢纸剪成的各色花朵,足见宜妃的受宠程度。
宜香殿前一位丫鬟见她到了,盈盈一拜,客气道:“参见太子妃,宜妃娘娘正歇着,容我进去通报。”
宜香殿内,炭火温暖,芳香四溢。内间床上一位女子面色苍白,发髻凌乱,却难掩姿容艳丽。
“娘娘,太子妃到了。”
宜妃听闻,看了一眼静坐一旁的萧逸澜,见他不为所动,方对着他道:“逸澜,新婚夜因本宫的关系没能陪太子妃,现下还不快去迎她进来。”
萧逸澜听闻转身走出去,漫天雪白,但见一女子盈盈立在长廊边,肤色胜雪,眉目倾城,身披雪白色的貂裘大衣,与雪景融为一体,俱是最美的风景。
“怎么,会是她?”待萧逸澜看清来人容貌,为之一振,“那分明,是雪夜在边城遇见的那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