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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那么瞧着他,泪眼婆娑。
他一如既往的揉搓着她的秀发,总是一脸宠溺的模样,即使他才比她大了一岁。
她从前爱极了他的拥抱,习惯了他的守护,甚至一度在心底默默发誓,长大后一定要做洛洛的新娘,直到后来,再后来她成了如今沉默寡言的宁既白。
她的眼眸中终于闪现出了一如十年前般温暖的神彩,好似她还是曾经那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
“我回国后去鲁庄找过你,邻居说你们早搬走了,老宅也卖了。”
韩嘉洛的神情有些许隐忍,怜惜令他的双眸写着淡淡的哀愁。
宁既白笑了笑,一脸平静:“是啊,搬走了。”
“小白,都过去了,有我在,以后你会很好。”
他只是轻抚着她的后背,似乎要将她身上蔓延出的哀伤尽数驱逐。
小白,对不起,我来晚了。
自从母亲自杀后,父亲便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温暖伟岸的汉子了,或许是因为他心中对母亲的愧疚,令他终日里埋身在酒中,再也不过问家中任何事。
曾祖辈起宁家曾是鲁庄出了名的商贾人家,后来渐渐没落,终于在母亲死后,父亲卖了老宅,带着她来到了母亲的故乡Z市,买了一套二手小房,从此再无思想打发余生。
父亲与母亲之间,总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
相敬如宾亦或本就是无情的。
多少次她看到母亲暗自落泪,那是个极其温婉的女子,才华横溢,最终将一生埋葬在了那一片血红的玫瑰园中。
那日黄昏,她就这么不带任何留恋的从老宅顶楼纵身一跃。
从此便是天人两隔。
她最后一秒都不曾闭上那双不甘的双眼,空洞的望着这个无情的世界,漫身鲜血与火焰般热情的玫瑰残朵纠缠在一起,被漫天红霞紧紧拥抱着。
宁既白是看着母亲跳下的,那一刻,除了无法挽救的悲伤更多的是一种对母亲选择解脱的释然。
那一刻,她甚至忘记了哭泣。
她在懵懂中看着母亲爱了一辈子也恨了一辈子。
缓过神后,她跪在母亲身旁哭得不顾一切。
她曾经以为她是会恨父亲一辈子的。
然,爱恨纠葛,本就是天意,她无法多深刻的去恨他,反而心疼起他因悔恨而途生的悲情。
每每想起那满地刺目的鲜红,她便头痛欲裂到难以附加,这是心病,落下了根。
她与韩嘉洛相识在她五岁时,他住在与她家不远的爷爷奶奶家。
她从小便喜欢这个城里来的哥哥,他总是护着她,疼着她,将自己最好的东西让给她。
素日里她被别的小朋友欺负了,也总是他替她出头,她的父母只顾着自己悲秋伤春,他便亦亲亦友,亦兄亦父般的照料她。
他们一起上的小学,直到那一日清晨,她一如既往的去他家门口等他,却看到他满脸泪水被他父母拽出门。
“洛洛,给。”
宁既白掏出最爱的彩虹玻璃珠,放在他的手心,静静的站在路边,看着他被一辆豪华的黑色轿车带走,从此音讯全无。
韩嘉洛说,他后来跟父母出国了,眼下又跟着父母回来了。
今日他来代替父亲来Z大与校长商谈捐一栋教学楼的事情。
你瞧,这世界上的事儿啊,就是这么的奇巧无比,有缘分的人,到哪儿都能遇上。
他回来了,所有的真实不真实全都转化成一种莫名的踏实,叫她似乎便觉得生活仿佛重燃了希望一般,他从来扮演着童年守护者的角色,在她的生命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她的眼眶被回忆渐渐湿润,居然不可思议的倚在软榻上沉沉睡去。
从未有过的香甜。